第347章 怕

  醫院。

  醫生查過房之後,來了兩名警察,簡單做了個筆錄。

  林宜順便問了一下沈禾的近況,從警方口中得知,沈禾因為故意傷人已經被他們刑事拘留了。好在姚美瑜的傷勢不重,但是要不要追究,怎麼追究,還是要看姚美瑜這邊的態度。

  姚美瑜說:「我考慮一下。」

  兩名警察點點頭,由殷景初送出去了。

  「小宜。」姚美瑜拉過林宜的手,讓她坐在床邊陪著自己,「你想不想放過那個沈禾?」

  林宜一怔,顯然沒料到她會問自己,而且還問的這麼直白。

  姚美瑜看著她的眼神一笑,「如果這一刀扎在你身上,我是鐵定不會輕饒了她的。我也知道她和硯南之間的關係,包括她之前那麼捨身幫你們,我知道你們始終欠她一個人情。如果你想還,我幫你還了。」

  林宜搖頭,「我們是我們,您是您,您不必為了我們,委屈自己。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小宜,我是你媽媽。你和硯南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我怎麼能不管呢?」

  林宜垂下眼眸,「沈禾的性格太過偏激,幸虧這次您沒事,要是出了事,誰也兜不住她。借著這件事給她長個教訓,也是不錯的。所以姚阿姨,您真的不用考慮我和硯南,我們對這件事是不管的,無論您做出什麼決定,我們都沒有異議。」

  姚美瑜看著她,眼神里的情緒複雜的涌動,最終輕輕的嘆息一聲,「小宜,你還是不肯叫我一聲媽媽嗎?」

  雖說她住院的這麼多天,林宜天天都來,和她說話聊天,氣氛也都維持的挺不錯的。可是她始終都稱呼她一聲姚阿姨,始終不肯叫一聲媽。

  姚美瑜這心裡,就像是梗著一塊石頭,說不出的難受。

  她很想聽林宜叫她一聲媽媽。

  可她也了解,林宜還需要一點時間,這種時候她急不得。

  氣氛微妙之際,殷景初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西裝,拎著公文包的年輕男人。

  「媽,小宜,這位是王朗律師。」

  姚美瑜神色微變,「怎麼這麼快就請律師了?不是說等我好了再說嗎?」

  殷景初道:「這件事終歸是要解決的,拖著也不是個事兒。王律師之前一直都在京市,這次是為了您的事情特意趕過來的。」

  姚美瑜皺眉,「不著急,等我好了再說吧。」

  林宜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她好像有點排斥這個律師。亦或者說是,她不是在排斥這個律師,而是在排斥殷景初的安排。

  原以為她這麼說了,殷景初便會讓王律師離開,可是並沒有,殷景初頓了頓,道:「您受傷的這件事,一直都是我在壓著。為了不驚動老爺子那邊,我才把王律師叫了過來。您現在還有的選,萬一等老爺子那邊派人過來,事情可就不受你我控制了。媽,您可想清楚了。」

  最後一句話,略有施壓。

  姚美瑜眼神閃爍了兩下,態度果然有所鬆動。

  可林宜依舊能看的出來,她不是很高興。

  於是轉過身對殷景初和那位律師道:「她剛換了藥,又接受了警察的筆錄,都沒有來得及好好休息。殷先生,能不能讓姚阿姨稍微休息一會?再讓她跟王律師談?」

  殷景初看了她幾秒,點頭,「好。」

  隨後用眼神示意王律師,王律師才點點頭,走了。

  殷景初也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說有事情,也走了。

  他一走,姚美瑜就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林宜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什麼都沒問,而是從果籃里拿起一個蘋果,安靜的削著。

  姚美瑜看著她,便也覺得時光慢下來,浮躁的心也像是得到了某種撫慰,逐漸趨於平和。

  林宜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裝在盤子裡,放到了小桌板上,給姚美瑜吃。

  姚美瑜有些感慨道:「這麼多年沒有父母在身邊,難得你還能養成這麼溫軟的性子。」

  「我的性格,受姐姐影響比較多。」林宜道。

  「是。這些年,苦了你和小靜了。」

  ——

  陸硯南是下午過來接林宜的,買了果籃和鮮花給姚美瑜。

  姚美瑜笑笑,「都是一家人,還這麼客氣做什麼?」

  陸硯南看了林宜一眼,道:「您是長輩,我們孝敬您是應該的。」

  林宜起身,伸手替他撣去蒙在肩上的水珠,看了一眼灰濛濛的窗外,「雨下的很大嗎?」

  陸硯南握住她的手,嗓音溫柔:「不大。只是樓下這會兒在堵車,我沒讓卓新開進來了,下車走過來的,才不小心沾了一些雨水而已。不礙事。」

  說話間,他的手指輕輕揉搓她的手指,抹去了她手上的一點點濕氣,搓的她兩隻手都冒出熱氣來。

  姚美瑜看著小兩口如此相愛,神情也很是寬慰。

  她也看了一眼窗外,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回去還要帶團團,趕緊回去吧。」

  陸硯南卻道:「不著急。團團我已經送去盛家了,我和小宜今天陪您吃晚飯。」

  樓下就有餐廳,但是考慮到姚美瑜的身體,陸硯南便讓人直接把飯菜送了上來。

  姚美瑜住的是最貴的套間,病房外面還有餐廳和客廳,甚至連廚房都有。家電什麼的,一應俱全。

  三個人就在餐桌上吃了一頓晚飯,姚美瑜今天的心情不錯,吃了兩碗。

  之後,林宜和陸硯南才告別,離開醫院。

  上了車,林宜還有些心不在焉的。

  陸硯南湊過來,將外套披在她肩上,「怎麼了?從下午見到你起,就覺得你心事重重的。」

  林宜看向他,「硯南,為什麼我總覺得,姚阿姨很怕殷景初呢?」

  陸硯南一頓,「怎麼說?」

  林宜便將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

  陸硯南道:「據我所知,那位殷老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可能正如殷景初所言,若是被他知曉這件事,結果只怕會很嚴重。」

  「有多嚴重?」

  「只怕……沈禾會死。」

  林宜一愣,「姚阿姨的傷不至於讓沈禾判死刑。」

  陸硯南幽幽道:「除了死刑之外,還有很多別的死法。」

  林宜聽著,不覺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