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清楚的感受到一道尖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偏頭看向沈禾,卻見對方眼裡流下兩行清淚,哽咽著說道:「林宜姐,可以讓我再抱抱團團嗎?」
林宜沒有說話。
沈禾抽噎了下,道:「我知道我不配,但是我畢竟帶過團團,我真的很喜歡她。我只是……只是想跟她做最後的道別而已。」
此時,屋外已經傳來警笛聲。
林宜看著她撲簌簌砸下來的淚水,終於開了口:「道別的話就不用說了,沈禾,我只希望你能正視自己的內心,以後好好做人。你還年輕,只要好好經營,你的人生一定不會太差的。」
林宜始終相信,為人善良,必得善果。這也是她唯一能給沈禾的勸慰了,只是她能不能聽進去,就另說了。
沈禾咬唇點頭。
門鈴聲響起,殷景初說:「我去開。」
他從沈禾面前走過,視線在掃過沈禾藏在袖籠里的手時,微蹙了下眉,但他並未停下,而是徑直去開門了。
門打開,外面站著兩名警察,核對了一下信息,便要進門。
而就在這時候,殷景初聽到客廳里傳來一聲驚呼。
「啊!小宜!」
殷景初一頓,立馬轉身回到客廳,兩名警察隨後跟上。
三人衝進客廳,便看見這一幕——
林宜抱著孩子站在原地,姚美瑜張開雙臂,站在她的身前,雙眼驚愕的瞪著面前的沈禾。沈禾的臉上還掛著淚水,可那雙眼睛裡,卻沒有半點柔弱,只剩瘋狂的嫉恨。
此時沈禾往前跨出一隻腳,整個人呈現一種攻擊的姿態,兩隻手都往前伸著,似乎在用力的握著什麼。
而在她的手下,姚美瑜的裙子正在被滲出來的血跡迅速染紅。
一切都來的太快太突然,沈禾在假惺惺的跟林宜說了一句再見之後,便轉身往門口走。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她會忽然轉身衝過來,藏在袖子裡的手,握著的是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那刀尖,是對準了林宜刺過來的。
如果不是姚美瑜替她擋了,這會兒流血的應該是林宜了!
「媽!」殷景初喊了一聲,一個箭步衝過來,猛力的扯開沈禾。
可沈禾雙手緊緊的握著刀把,即便是被殷景初推開的時候也沒有鬆開,於是便聽到「噗嗤」一聲,整個刀又從姚美瑜的身體裡拔了出來。
鮮血往前飛濺了好遠,濺了沈禾滿臉。沈禾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下一秒她左右手被兩名警察分別控制,「哐當」一聲,沾了血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林宜眼睜睜的看著姚美瑜在她面前倒下,滿屋子都瀰漫著血腥味道。
最後,沈禾被警察帶走了。
原本林宜報警,只是想給沈禾一個警醒,現在卻成了逮捕。故意傷人,真追究起來,罪名不會太輕。
姚美瑜的傷口很深,一直在流血不止,根本來不及叫救護車了,殷景初第一時間把人抱上車,要送去醫院。
林宜沒有猶豫,抱著團團,跟著一塊去醫院。
一路上,殷景初的車速一加再加。
林宜緊緊的握著姚美瑜的手,看見給她止血的毛巾都濕透了,心慌的不行,「姚阿姨,您堅持住,馬上就到醫院了!馬上就到了!」
姚美瑜氣若遊絲,好像此刻她所有的力氣都放在了握著林宜的手上,「小宜……小宜……」
「我在。姚阿姨,我在。」林宜低下頭,湊過去聽她說,聲音不自覺的哽咽,眼淚也不受控制的往下砸,「姚阿姨,您剛才為什麼要替我擋那一下?我值得您這麼做嗎?」
「小宜……你……你不要恨我……」姚美瑜說話間,已經開始克制不住的渾身發抖。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卻一直張著嘴,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林宜使勁的搖頭,「姚阿姨,我怎麼會恨您呢?是您救了我。」
「小宜……媽媽……不是故……故意丟下……丟下你的……」姚美瑜的眼角,流下淚水。
「媽媽……」林宜震驚的看著她,腦子裡像是有煙花爆開,嘩的一聲,一瞬間她的世界都變得空白。
前面開車的殷景初繃直了嘴角,通過後視鏡看了林宜一眼。
「小宜……你不要……不要恨我……」姚美瑜的眼睛裡,此刻全都是林宜的影子。她的眼神,既有惋惜,又萬分愧疚自責,包含了太多太多,已經無法用言語訴說。
「小宜,你能……能叫我一聲嗎?」
「……」林宜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忘了給反應,亦或者說,她不知道該如何給出反應。
姚美瑜見她許久不說話,終是失落的閉上了雙眼,原本抓著林宜的那隻手也慢慢的鬆了力道。像是一株沒了生氣的海草,瞬間滑落下去。
林宜下意識的伸手抓緊了,便聽到殷景初說:「到了!」
殷景初直接把車開到了急診大門口,醫護人員用擔架床把姚美瑜推進去,林宜下車的時候,不知道是坐久了,還是因為別的,腳軟了一下,人也往前踉蹌了兩步。
忽然手臂被人托住,殷景初出現在她身邊,「把孩子給我吧。」
林宜怔怔的看著他,「……」
「我幫你抱會。」殷景初說。
林宜這才點點頭,把團團給了他。然後和殷景初一起走進急診室大門。
姚美瑜已經被推進去搶救了,醫護人員叫住殷景初,「麻煩家屬過來辦下手續。」
殷景初朝那邊走,林宜也跟了過去。
他用一隻手繳費簽字,林宜始終默默地站在一旁,腦子裡還有些混亂。
護士看了她兩眼後,對殷景初道:「先生,我看您太太的臉色不太好,要不還是讓她帶孩子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林宜一愣,這是把他們當做一家三口了。
她剛想開口解釋,便聽殷景初說:「你誤會了。她是我妹妹。」
護士有些尷尬的道歉。
殷景初只是笑笑,並未過分追究。
林宜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腦子裡還回想著他剛才那句「她是我妹妹」的話。
辦好手續,林宜和殷景初一起去急救室門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