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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神界很美,溫陽高照,沐浴在金黃中的生命,充滿了勃勃生氣。
這是源神界不曾擁有的。
真神界遠離戰亂,風吹來時,也沒有攜來壓抑和不安。
帝惜薇還是那麼美,快為人母的她,在丈夫離去多年後,依舊藏著那一份眷念。
她最近睡覺,總會做同一個類型的夢。
夢裡,她看到自己與丈夫的第一次相遇,當時她快恨死這個冤家了。
每次醒來,帝惜薇都會從床上坐起,望著窗外的微光,總會半委屈半想他的翹起嘴角,有那麼一絲絲思念的笑。
後來,她又經常夢到丈夫為她入魔的場景,她常常會在半夜醒來,枕頭濕了一片。
原來,是想他想的太久,想的太深刻,所以思念成淚。
久而久之……
高冷的美人,也在等待丈夫回歸的過程,內斂了如刺蝟般的高冷,學會了編織衣服,也學會了做飯,變成了一個溫柔賢淑的美婦人。
這一切的改變,只是為了等他歸來。
他說,帶女帝回來時,他就再也不去源神界了。
「所以,他一定會回來的,對吧?」
帝惜薇懸於空中,期待的望著佩爺。
她用一支銀簪挽住烏黑的秀髮,簡約不失華貴。
清風吹來,輕晃素白色的長錦衣,氣質清雅帶了些許柔弱。
當她期待的問出這句話時,畫面仿佛永恆了一般,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佩爺身上。
安靜。
他們的腳下是山川水木畫中美色連成一片,遠方是溫陽高照清風和煦溫暖萬里。
沐浴在金黃中的眾人,略有些晃眼。
佩爺沉默了一下,開口道:「他死了。」
忽然,一道強風,從不知處起,吹散了附近的一片雲朵,撞倒了很多人,就這麼不負責的,便又從不知處終。
……
古神山。
一株紅櫻樹栽種在後院的山上,很美。
雖陽光和煦,清風溫涼,卻吹不散佳人的陰霾。
數日以來,整個神城都瀰漫在悲哀之中。
家家戶戶和各大商鋪街道,都掛起了白綢帶。
很多人自覺的穿上喪服,在溫熱的天氣,只感到一片冰涼。
摘星樓。
帝惜薇被佩爺的水月幻天,拉入一片沉靜的幻界,避免她心傷成疾。
孩子,終歸是要生的,她再這麼悲哀崩潰,會影響胎兒。
各女沉浸在悲哀中,不言不語,曾有人請求佩爺出手,也求女帝招魂。
白夜辰則默默轉身,從神庭徵調各城和各宇宙中的特殊才能者,想辦法挽回這不可挽回的悲慘結局。
但最後,卻不起半點作用,即便是佩爺和女帝出手,也沒有辦法。
還是有人不信,葉缺的女人不信,還是在嘗試。
甚至找來金段德,死馬當做活馬醫。
他的女人慌了,真的要金段德下跪,希望能救活葉缺。
金段德也想啊,他跪了,也磕了,沒有用。
都沒有用。
人已經死了,再跪也沒用了。
這一次,奇蹟真的不會再出現了。
眾人漸漸絕望,並被迫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又過了數日,眾人安排喪事,將他埋葬在古神山,紅櫻樹前。
那一日,人海圍聚神城。
若不是有佩爺和女帝坐鎮,白夜辰不僅要花費心思安排喪事,而且還要應付這麼多人的弔喪。
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忙前忙後的沉默者。
「你怎麼能死。」
白夜辰在無人時,背著手,遙望著天空,喃喃道。
搖了搖頭,他落寞的離去。
因為孩子怕黑,所以將頭髮和眉毛特意染白的白夜辰,好像真的白了發,憔悴而孤獨。
他和金烏的孩子白語角,見父親出現,肉嘟嘟的噘嘴,好半天才脆聲道:「爹爹,葉蜀黍沒死,對嗎?」
白夜辰寵溺的望著她,久久才抬起頭,看了眼神情憔悴的金烏美人,淡淡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接受現實吧。」
不多時,角角哽咽的抽泣聲,斷斷續續的傳出。
古神山,葉缺的三個形態全被埋葬在此地。
凰幽瑤、古法月、雪丫頭等人,穿著白裳,互相攙扶,默默的望著。
金段德、古樞機、麒望舒、土狗等曾經的好友,也在各處沉默的望著,再沒有平日裡的嬉笑打鬧。
望著墳墓,他們忍不住回憶,當初在古神界,六界,神界和星空經歷的一幕幕,不斷在眼中浮現。
黑暗污染古神宇宙,金段德還記得,自己藏在宇宙城,斷了肢,卻還喃喃著大哥一定會救他。
也有雪丫頭藏在小龜龜的歸墟神境,與小龜龜相伴,同生共死,她還記得自己的六道形態,修羅、生死判官、人皇、天仙等形態,是與葉哥哥一同結合而成。
也有未來雪丫頭曾與他結合的超時空星神,斬殺時空古道的黑暗生物,也和他第一次召喚女帝回歸,鎮壓了黑暗**。
還有古法月永遠無法忘記的,古昊塵將她從數億年的雕像自封中喚醒的一幕幕。
大家笑鬧過,在比賽中尋找漏洞,最終獲得勝利。
也曾面對過黑暗禁忌,共同面對來自死亡的壓力。
血帝姬、血帝月、七劍老人、人族大真神、鯤鵬大真神、天滄巨猿等人,也在遠方弔喪,沉浸在悲傷中。
冰一寧、寧語、藍狐、聖蘿莉、天洛依、至陽寧、魂星月、北星雪、雨若簾、老族長、妖神殿殿主、羅生門門主、虛空族、法翼人族、灰宇蟾族、墨鼎、聖天明……
太多太多的人都來了。
每一個人,都與古神有一段過往,都有一段大家曾讀過的熟知的故事。
它們編織成了古神的一生,隱約間,還有人聽得到古神在故事中的歡聲笑語和無恥不要臉的作為。
有人想笑,卻流出了淚。
有人想哭,卻已流幹了淚。
古神就像是所有人的人生中的過客。
誰都沒有忘記過他,偏偏,卻是他第一個離去。
「大哥,女帝回來了,佩爺也好了,你,也該回來了吧?」
金段德跪在硬實的山土上,哀嘆道。
他穿了白衣喪服,沒有搞怪,也沒有搞笑,但也憔悴了,眼裡有淚。
「這一次你回來好不好?就一次,俺老金求你了。」
金段德哽咽道,他跪了,他求神求佛求天求地,但都喚不醒古神。
他喝下一口酒,再將酒壺倒在地面,淡淡道:「還記得你我第一次相遇嗎?」
「當年在魔巢,你和我爭奪一條魚,暗地裡爭鋒,都想讓對方死,咱倆也算不打不相識,是吧?「
他笑著笑著就哭了。
其餘人再也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
很多人都在訴說著與古神的往事,土狗也有,麒望舒也有,古樞機也有……
不知不覺間,天氣漸漸轉涼,雲成了鉛雲,天空也成了鉛灰色,風一吹,眾人的衣角搖動,白綢布飄揚,仿佛在哀送古神的離去。
「帝姐姐。」
雪丫頭看到帝惜薇臉色蒼白,一步一步的走來,她挽住對方的手,攙扶著,也是依偎著。
除了葉哥哥,她最依賴的就是帝惜薇了。
所有人都讓出一條道。
古月兮看了眼佩爺,佩爺輕聲道:「下葬時,還是要讓她醒過來。」
「你不是說,要給孩子取名嗎?」
帝惜薇喃喃,眼淚划過臉頰。
她每走一步,都會訴說一段與葉缺的往事。
相遇、相識、相突、相愛、相依相偎……
話中的情感真摯而悲慟。
她來到墳墓前,偏過頭,遙望古神山外。
鉛灰色的天空,吹著冷風,將人間陰霾灑向天地。
萬物都仿佛失去了色彩。
唯獨墳墓最前方,那一株紅櫻樹,卻是無比的鮮紅。
她還記得,愛人離去時,風吹,櫻落,化為紅雨。
也在這時,一道哀傷的樂聲響起。(BGM:安河橋)
樂聲哀涼,淒淒婉婉,如流水,淌過眾人心間,如鳥音,喚醒眾人的哀事。
【作者題外話】: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