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別問為什麼
李正坐在集結點的樹下吃著單兵食品里的裡脊肉,和兄弟們吹著水。→
魏胖子手舞足蹈,比劃著名,繪聲繪色但又極為誇張地描述著當時和老特對峙的情形。
就連一向不合群的張建,此時也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一向他很討厭的魏胖子,罕見地沒有潑冷水和踩人。
「當時我讓他脫衣服,他居然敢不脫!我說你都是個死人了,你牛掰個毛呀!違反對抗規則,那你們血狼旅的臉都讓伱丟光了!結果他隊長一聽,過來就讓他脫給我了!切!老特而已嘛!有啥了不起的!」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不少人給魏胖子豎起了大拇指。
忽然有人問:「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是血狼旅的?」
這句話問到點子上了。
其實魏胖子當時根本不知道對方來自於哪支部隊,只是知道對方肯定是老特。
魏胖子見露餡了,胖臉一紅,轉移話題說:「你們知不知道,他們的小分隊有無人機呀!我看到他們放了,就在你們相互開火殘殺之前,那玩意可真好用,以後咱們估計也會配發……」
這一招,成功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紛紛開始幻想起將來配發下來的小型無人機。
李正吃完裡脊肉,正打算去再領一份。
連長老季之前很大方地說,他們愛吃多少吃多少,吃完了還有正餐。
這是對一班表現出色的獎勵。
這種補償李正感覺也很應該。
這幾天來,自己的胃可是遭老罪了,野果、野菜、螞蟻、昆蟲,啥都吃了。¤ (¯´☆✭.¸_)¤ ➅9şℍย𝓧.ςσΜ ¤(_¸.✭☆´¯) ¤
怎麼說也得補補。
去了炊事班那邊領了一份,回頭剛出來就看見班長侯軍從連部里出來,臉色看起來不大好看,人在門口敬了個禮,轉頭朝著僻靜處去了。
李正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剛才大家還在議論的時候,隔壁排有個班長說你們班長去了連部受表彰了,估計這回要立功,回去估計還能提干。
當時新兵蛋子們都覺得很新鮮。
咋就搞個對抗演練就能立功,還能提干?
李正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老兵嗤之以鼻,說你個新兵蛋子懂個蛋!侯軍在E師的時候就是訓練尖子,代理排長好幾年了,幹得有聲有色,如果不是改編,興許還真有希望提干。
現在改編成特戰旅了,一年快過去了,這次對抗演練是大考,懂嗎?大考,年終大考!
那個老兵有些倚老賣老得對李正說,你以為年度考核一定就在訓練場上在靶場上在障礙場上?
實兵演練也是一種大考,而且是最能體現成績的大考。
說完了還白了李正一眼,一副「你懂個球」的表情。
可這才多久過去,看到自己班長的樣子,一副心事重重滿臉沉默憂鬱的表情,李正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本不想管,往魏胖子他們吹水的大樹走了幾步,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扯住了他的腳後跟,怎麼都邁不開步子了。
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一轉頭,朝著侯軍所在的方向走去。
侯軍此時坐在山坡上。
已是第二天的黃昏,落日的餘暉撒在山坡上,凌亂不堪的樹木雜草竟然有了幾分詩意的味道。♔💋 ➅9𝐒ĤǗ𝐱.ᑕ𝐨м 💘💥
侯軍靜靜坐著,腦袋上騰起一團團白煙。
李正遠遠看到邊清楚自己的班長是在抽菸了。
好像有一陣沒看到班長抽菸了。
以前他經常偷偷抽,自從外出駐訓開始,侯軍抽菸的次數漸漸少了下去。
有人問過,侯軍說自己抽還能讓你們這幫傢伙看到?
其實李正心裡明白,他是真少抽了。
也許是為了體能。
也許是為了別的……
但今天破例了。
「班長。」
李正靠了過去,在侯軍背後喊了一聲。
侯軍驚覺扭頭,看到是李正,「哦」了一聲又轉回頭去看夕陽,嘴裡淡淡說道:「是你啊。」
李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侯軍身旁坐下,將手裡的一份巧克力遞過去。
「班長,吃點?」
侯軍低頭看了看,然後搖搖頭,繼續抽菸。
李正無奈,只能自己吃。
一邊吃一邊沒話找話:「班長,咱們連長剛才過來誇我們了,他說我們很有當特種兵的天分,估計再過一年,能趕上血狼旅那些兵了。」
其實李正在吹牛。
老季原話是誇了,然後話鋒一轉又是他的一貫作風,給大家潑冷水,說你們別以為贏了一次血狼旅就感覺自己天下無敵了,人家那些老特學過的專業你們至少十幾門沒碰過,要當特種兵還早了呢!不信,你們別以為在叢林裡咋咋呼呼就很威風,下一步咱們去高原,讓你們嘗嘗高原的障礙場,嘗嘗高原的傘降,然後再去海邊,讓你們見識下什麼叫做水下作業,帶你們上潛艇,爬過魚雷管,跳過HALO的兵才敢說自己是三棲精兵。
侯軍沒搭話,還是默默抽菸,靜靜看夕陽。
李正自感沒趣,他不知道旅長把他叫到帳篷里說了什麼。
反正看侯軍現在的情緒,斷斷不是什麼好事。
「班長,剛才旅長把你叫過去,是不是要給你立功?」
李正終究還是沒敢提提干那事。
說准了自然是喜事,說不準,萬一結局完全相反,那可就是觸霉頭的破事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侯軍沒頭沒腦地忽然吟了那麼一句,讓李正都覺得有些不真實了。
還沒等李正回過神,侯軍又問:「李正,上次佟魔頭第一次選狙擊手的時候知道為啥沒選你嗎?」
李正見他舊事重提,也就老老實實回答:「知道,一個優秀的狙擊手培養起來太耗費心血了,而且要求的時間也很長,如果我是義務兵,兩年服役期,還沒等我學全乎了,人就要退伍了,所以他不選擇我是有很充分理由的,這事我不怪他。」
侯軍側過臉,看著李正,把後者看得有些腦袋發麻,最後才問:「那你後來為啥一定又要爭取當狙擊手呢?」
李正皺起眉頭,盡力去想這事。
其實他一直沒有仔細想過這事。
到臨了,他說:「我覺得那是一種慣性……」
「慣性?」侯軍奇道。
李正點頭:「嗯,慣性。人總要向好向難的東西挑戰。比如說,我高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英語不怎麼樣,後來發現是詞彙量太少,高考前一年我每天都在給自己加量單詞,走路念,上廁所念,節假日就去旅遊景點找外國人練,高考的時候,我英語比我語文的成績還好。其實我也不是單純為了考個好大學,我只是覺得我不容忍我有個地方太弱,弱了,我就要補,這是一種慣性。」
侯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那你不想留在部隊,那又是為什麼?是因為你家裡的奶奶?還是你的學業?」
李正剛舒展開的眉頭又擰巴起來了。
今天班長是怎麼了?
老問一些類似於「生存,或是毀滅」的問題?
「我也說不清,我來當兵僅僅是覺得自己應該來,而我不想留,也僅僅是覺得應該走,至少目前是這樣。有些事我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我不知道怎麼去用所有的道理去分析一切,給出十足的理由。比如有個經典的問題,情人之間老問你愛我什麼?其實如果能百分百準確並且細緻說出來,將愛情這種感覺像數理化公式一樣解題說出,那基本上就不是真愛。愛本來就是感覺,是個模糊的東西,有時候無法解釋無法解析。正如愛國也一樣,問你為何愛國?沒為什麼,這是我的國家,我天生就愛……」
「愛……」
侯軍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
陽光灑在他黝黑的臉上,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明白了!」
說完,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轉身大踏步朝連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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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