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壩方向。
「石頭朝著這邊過去的。」
身披吉利服已經全副武裝的李正從地上站起來。
手指著前方說道:「估計沒走多遠,這根折斷的植物還在冒汁,說明剛碰斷沒多久。」
他轉身對自己的兵說:「你們全在這裡等著,我去把他找回來。」
「你不能往前走了。」
史凌雲拉住李正,指著前面說:「往前一百米就是界碑。」
李正搖搖頭道:「我知道,但我不能不去,我是他連長。」
史凌雲說:「你的兵瘋了,你當連長的也瘋了?」
李正說:「我必須把石頭帶回來,如果我不過去,他也許活不下來。」
史凌雲頓時語塞。
臨了又道:「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後果?」李正說:「不需要想。」
說完,檢查了一下裝備,大踏步往前走。
「作為一名特偵,我不能讓你過去!」史凌雲攔在了李正跟前,李正也不說話,輕輕甩了一下頭,一連的兵上來一左一右夾住了史凌雲。
沒等「鐵拳」中隊的人反應過來,李正已經大踏步朝前跑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抱歉了,史隊長。」
一連的兵見連長離開,也立即從史凌雲身旁扯開。
史凌雲看著李正消失的方向,嘆了口氣,又看看左右這些猛虎旅的兵,說你們猛虎旅的人還真野!難道不知道你們連長過去是違反紀律的嗎?
一名中士說:「連長的命令我們絕對服從!」
史凌雲再次語塞,他轉身告訴自己的部下:「都散開,三人一組,在這裡建立一條防線,隨時準備支援。🍩💋 ➅➈SħǗЖ.𝓬𝓞ϻ 🐟☠」
一名鐵拳隊員問道:「隊長,如果對面出現敵人,沒過線,能開槍枝援嗎?」
史凌雲想了想,說你們的子彈在哪發射的,回去報告怎麼寫我怎麼採納。
言下之意很明顯了。
「明白!」
鐵拳中隊的兵立即分散,三人一組朝著不同方向散開。
一連的兩個狙擊小組就地尋找合適的射擊陣地,也隱沒在黑暗中。
……
石明遠爬上了一棵樹。
他不得不這麼做。
這裡的地形沒有制高點。
要找制高點至少要跑三百米。
時間來不及。
何況叢林裡太黑,跑三百米外萬一對方趁機溜了,得不償失。
他必須做出一個冒險的決定——上樹!
其實在夜間上樹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狙擊手選擇位置,不能選透空位置。
而樹則很容易透空,在地上朝上看,如果樹冠不夠濃密,就跟掛在樹上的猴子一樣顯眼。
石明遠儘量選擇了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爬到樹冠里躲藏起來,他不敢爬太高,那樣太危險,容易暴露自己。
從這裡望下去,能看到山坡下。
雖然視野不是最優,可要從這裡迂迴包抄自己,有至少三十米的距離會暴露在自己的槍下。
這就夠了。
三十米,人跑過去需要好幾秒時間,何況山路不好走,對方估計耗時更多。
這樣一來,足夠自己開槍狙擊。
只要打死一個,自己就撤,轉換陣地,絕不戀戰。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
叢林戰說白了就是游擊戰,最適合以少勝多。
石明遠還是很緊張。
他知道自己待的時間越長,等紅狼小隊回來匯合之後,敵我雙方力量更加懸殊。
只是他沒得選。
從過境那一刻開始,石明遠就沒想過失敗二字,更將生死拋諸腦後。
當兵的人,有時候就要狠。
尤其在戰場上,越怕死,死的越快。
剛架好槍,瞄鏡里就看到山坡下跟人差不多高的茅草在搖晃。
真的有人從那邊過來了。
找死!
他輕輕推開保險,握緊了握把,開始調整呼吸。
準星慢慢穩定下來。
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瞄鏡里。
石明遠想都沒想,立即扣下扳機。
呯——
仍然像是砸小石頭。
對方挨了一下,立即倒地,沒有任何懸念。
槍聲響起的一瞬間,石明遠忽然有種奇怪的念頭閃過腦海。
似乎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
他來不及多想,立即抓住樹幹往下跳。
這裡距離地面有三米多高。
本來應該輕手輕腳滑下去。
可直覺告訴自己,趕緊跑!
當石明遠還在空中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槍響。
胸口被什麼東西重重錘擊了一下,人瞬間失去平衡,直接栽倒在地上。
他兩眼發黑,胸口劇痛,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肋骨有種斷掉的感覺。
伸手去摸,感覺熱乎乎很燙手。
這可把他嚇了一跳,以為是出血了,趕緊用手去捂。
可是捂住的時候感覺更燙,不像是血。
低頭一看,沒看到血湧出。
不過胸口上挨了一槍是絕對沒跑的了。
他忍著痛爬起來,想要離開這裡。
不過剛轉身,就看到對面不遠處出現了幾條人影。
夜視儀下,那些人的身形清清楚楚。
是包抄的人到了……
石明遠趕緊找了棵樹,靠在樹後,把樹幹當做掩護。
自己跑不掉了。
這時候跑,等同靶子一樣明顯。
只能硬碰硬了。
但是硬碰又必定帶來另一個問題——對方不是傻子,肯定趁著拖住自己的機會全員上前包抄。
打游擊最怕就是被遲滯,被敵人黏住。
一旦黏住就容易陷入重圍。
「狗日的,來就來!」
他將狙擊槍背起來,拿起了突擊步槍。
這時候,突擊步槍作用更大。
對方顯然很謹慎,交替著利用樹木作為掩護,並且拉開了彼此的單兵距離,慢慢朝自己合圍過來。
不得不說,這些人還是很厲害的對手。
看他們的配合就能看出來。
間隔拉大會讓火力控制起來難度更大,讓自己左右難以顧及。
石明遠決定拿左側距離最遠的那傢伙先下手,對方是扇形圍攻,先打掉對方的一角,縮小他們的兵線,讓自己不至於左支右拙。
呯呯——
一個點射。
撂倒一個。
可是,僅僅是一個,位置立即暴露了。
「他在前面的大樹下!」
隨著一聲呼叫,子彈雨點一樣朝自己潑了過來。
石明遠根本找不到機會繼續開槍。
子彈的密度讓他根本無法伸頭,甚至無法從地上爬起來。
他只能爬。
戰術動作此時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石明遠現在覺得自己的低姿匍匐去考核一定是最符合標準的,因為只要有一點不符合標準,就得中槍。
子彈從頭頂飛過的聲音嗖嗖作響,令人不寒而慄。
那是死亡的彈道。
挨著一下不死也殘。
爬到了另一棵樹下,還是沒有機會開槍。
此時他發現,對方不是普通的步槍,而是有輕機槍在不斷壓制自己。
不是一挺,是兩挺。
機槍進行扇形掃射的時候,無須特定瞄準,只需要概略指向,目的就是壓制自己,讓別的敵人包抄過來殺死自己。
石明遠只能將槍口對準兩側,但是他只有一個人,只能控制一面。
這樣下去,死路一條。
石明遠第一次感覺有些窒息。
難道這就是死亡臨近的氣息?
「戰友們,再見了……老齊,咱們地下見!」
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為自己鼓氣,做好了最後的準備,隨時直面死神。
嗒嗒嗒——
嗒嗒嗒——
嗒嗒嗒——
石明遠準備坦然赴死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種奇怪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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