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人要和自己比，才會一步步的變強。」
這話在新兵連和下連隊時王艷兵聽過好幾次，曾經的他也改變過。
只是進入狼牙之後，看著一同從新兵連過來的其他人變得越來越好，自己的能力在狼牙的選拔人員中似乎並不算出色。
王艷兵知道，就是那個時候他的心態變化了。
「我一直也不好說你，為的就是等這樣一個機會。艷兵，想進步是好事，但是想的太多，關鍵的時候拿槍的手就會抖。你需要專注，忘卻雜念。」
曾尋說著，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不要在意，一切都在我計劃之中而已，為的……」
周圍的人已經圍成了一圈，曾尋眼睛彎彎的笑，嘴角勾起，邪膩道：「就是狠狠打敗你們這些男兵！揍你們一頓，以解我聞你們臭腳丫子的恨！」
「……」
「……」
原本知道曾尋故意而為之，但是還有些感動的王艷兵傻了。
其他圍過來，默默聽著曾尋說話的十個菜鳥也傻了。
臭腳丫子味兒？
額，好像是有時候挺臭的哈？
氣氛瞬間尷尬，哪兒還有什麼傷春悲秋，哪兒還有什麼真心感動，大家低著頭，回憶著曾經那些因為訓練太累沒有來得及洗漱的時間……就聽曾尋突然冷聲厲喝：
「聽見沒有，還不給我站起來！其他人給我集合！」
聲音不大，但是氣勢驚人。
十個菜鳥聽的齊刷刷抬頭，連忙集合成隊列，挺胸站立一臉大無畏的目視前方。
估計連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身體下意識這麼聽話，但是看見曾尋那張冷臉，想說什麼也不敢說了。
王艷比從地上一個撲騰就爬了起來，站進隊列之中。
不敢了，他怕在躺在地上，曾尋就要動槍了！
此時曾尋雙手背在身後，光著腳走到隊列前方。
要說起鎮場子，她這老老A的氣勢往外一放，就是范天雷都得吃驚的嚇一跳。
知道這些是新兵，她才刻意收斂一些，只是表情和眼神冷下來，目光在一排十一個的隊列環視一圈。
低聲呵斥道：「一個個的像什麼樣子！天和開局都葬送了！我要是真的是敵軍，你們都不知道要死幾百次！什麼狼牙，你們這個水平還想進去！吃屁去吧你們！」
「……」何晨光眨眨眼，雖然但是，輸了確實是他們的問題，但是也沒有必要讓人去吃屁吧……
李二牛和排頭的王艷兵嘴角也抽了抽，知道她是拿出新兵連的時候帶兵的架勢了。
但是也不敢不聽話，真要是亂動一個，估計人的腳就先來了。
其他人倒是第一次見到曾尋這模樣，一個個嚇得不敢開口。就是平日的刺頭宋凱飛也不敢多看曾尋一眼，雙眼都要對成鬥雞眼兒了。
要知道平日的曾尋多和藹啊，除了訓練，對他們這些戰友情緒穩定而溫和，偶爾姨媽來了才發發脾氣，也沒有到今天這個程度啊……
十一個同期的菜鳥乖乖站著，被曾尋老老實實訓斥了一頓，沒有人敢打斷，也沒有人敢開口。
這幅畫面傳遞到平板裡面，看的范天雷和陳善明一陣樂呵。
「誒，曾尋練兵還有一套啊，金雕，以後的新兵到是讓她也出來操練操練？」
「到時候再說吧，呵呵，這姑娘，果然表里反差極大，偶爾爆發一次嚇的人都不敢吭聲了。以後做個小隊長，對隊員不是手拿把掐啊。不錯，我很喜歡。」
范天雷笑著說道。
他旁邊位置，唐心怡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眼中已經帶上了崇拜。
一個上尉崇拜一個列兵，如果是在以前，她肯定不會有這種想法，可現在，她才知道看一個人不是看軍銜，而是看本事和魅力。
曾尋就是一個有著極大魅力的人。
她不似眼裡盛放的玫瑰這種鮮艷的花，而是明艷而挺拔的雛菊，不失乖巧但卻堅韌出色，就算在滿是荊棘的土壤上也能開懷綻放。
等狼牙的兩輛車隊到的時候，曾尋已經簡單擦洗過了，她披著自己的外套，背囊什麼隨意放在旁邊，依舊是沒有穿鞋。
她坐在地上姿勢隨意，偶爾朝著前面說些什麼。
而她的前方，十一個菜鳥人手一根繩子在自己身上興奮的比劃，有的還直接在旁邊的煙囪上演練起來，不懂的就回頭問一句。
姿勢動作赫然就是曾尋從天而降利用繩子落地的動作。
有人成功過了，但是也有人失敗了。
但是經過曾尋的提點很快又會成功。
這一通熱鬧的，一點兒沒有剛剛畫面里的那種緊張和壓抑。
「喲！玩兒的挺開心啊！」
范天雷走下車，笑呵呵的喊了一句。
聽見他的聲音，還在使用繩子的菜鳥們回頭。
「首長！」何晨光叫了一聲，連忙拉住王艷兵和李二牛往回跑。
宋凱飛和徐天龍反應過來，繩子一扔後迅速跟上。
隊伍非常自覺的整理列隊，被同行帶來的六個菜鳥也站了進去。
曾尋也從地上爬起來，歸入隊伍排頭的位置，好奇的看了眼跟在范天雷身後的女兵。
嗯，眼熟，但是應該沒有見過。
她收回視線，卻能感覺到對方直勾勾看著自己的眼神，不過不管對方是什麼想法，想要表達什麼，她都巋然不動。
「所有人！稍息……立正！」陳善明整理好隊伍，瞥了眼曾尋光著的腳，退到後方。
范天雷臉上帶笑，緩緩的在隊列面前遊走起來，並未停留，兩個來回後，靜的周圍空氣都凝固了些，他才垂下嘴角，冷聲呵斥：「丟臉！」
停頓兩秒，他的笑容徹底消失：
「太丟臉了！簡直就不像我狼牙的兵！哦對，你們也確實不是我狼牙的兵！」
他諷刺道，「十七個大男人，打不過一個女兵！簡直是太丟男人的臉了！還好，你們現在還不是我狼牙的兵，不然我狼牙的臉也要給你們丟咯！
開始前一個個胯下海口，說什麼一定會贏，還說以多打少丟臉，我看你們這麼多人說的大話，也就曾尋一個人實現了嘛！」
總算，范天雷停在了曾尋面前，他的表情也鬆了下來，眼中帶著真心的笑容，抬高右手落在曾尋的肩膀上：
「列兵同志，你的表現很出色，你也給自己贏得了半天假期，而且，你不愧是我狼牙要的兵！」
這是實打實的誇讚了，能得到一個中校的口頭誇獎和肯定，就代表著對方的極度出色。
就算其他菜鳥們都清楚這件事情，心裡還是有些驚訝。
李二牛站在曾尋身邊，他的餘光注意著曾尋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寵辱不驚。
他想，難怪曾尋能那麼強，之前演習的時候面對首長的誇獎是這樣，現在對首長的誇獎也是這樣。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冷靜。
曾尋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計也只會給個白眼就算了。
她哪兒是冷靜啊，她是習以為常罷了。
「謝謝首長，這是我該做的。」即便如此，她還是抬手敬了個禮。
「不，在這次演習里，你是真正的投入，真正的上心，你拿出了你的態度，冒著生命危險完成了這次任務。」范天雷笑的欣慰，「不管是攀越山壁，還是跳臭水池，你的表現遠超我的想像。」
他轉過頭，看向其他菜鳥們，目光從旁邊的李二牛開始，一一看過去，何晨光、王艷兵、宋凱飛、徐天龍……
大家臉上都是一臉茫然。
顯然，戰鬥結束之後，並沒有人反思過這次為什麼會輸。
范天雷的神情再次嚴肅起來：「這次你們輸了，不只是技不如人，同樣，你們心裡有不該有的鬆懈，有下意識的大意，每一點，看似不大，但是很多時候就是決定勝敗的關鍵。
當然，我實話實說，如果是同樣的場景，同樣情況，你們站在曾尋的這個位置上，你們也做不到她這麼好！」
話很直白，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就是這樣。
遠處，陳善明和苗狼聽著也不禁點頭，他們想，要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又能做到什麼地步。
「多的我也不多說了，這次的對抗考核，曾尋一人幾個，其他人除了王艷兵之外，一槍未發就直接被淘汰，屬於嚴重不合格！」
嚴重不合格！
包括何晨光、宋凱飛等人在內，心神不由緊繃起來，生怕因為這次考核而把他們送走。
還好，范天雷雖然表面說的狠，把其他人訓斥的什麼也不是 ，心裡還是清楚他們能力並不差，只是遇到了高自己幾個層級的對手比試不過而已。
他準備給這些人在一個機會：「其他人，半個月後悔再有一次對抗考核，我希望，你們這半個月好好訓練，在想一想這一次有什麼不足！」
話音一落，眾人不約而同的身體一松。
呼吸都輕鬆起來。
范天雷的表情也跟著一變，鬆了很多，他背著手走回正前方：
「行了，訓話就到這裡，畢竟你們這裡有人跳了水，別感冒就不好了。
我在宣布一件事情，這位是唐心怡，我給你們請的臨時教員，以後會給你們上課。小唐主任，你來說幾句？」
小唐主任？就是范天雷說的那個軍區遊戲辦要開發遊戲的那個？沒想到居然是個女兵。
還是個上尉！應該是有些本事。
曾尋腳趾在地面摳了摳，也沒有多想，心道這個主任講完話應該就能回去了。
她餘光往車邊看了眼，帶著迫不及待的期待。
唐心怡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抿了抿唇，「我叫唐心怡，參謀長說的對，為了避免你們這裡有人感冒，我長話短說。
我不只是你們的臨時教員，也是軍區遊戲辦的主任，我負責研發一款軍事遊戲，到時候少不了各位配合。
參謀長，我的話說完了。」
她往後退了幾步。
果然長話短說，半分鐘時間都沒有。
范天雷點點頭，「好！這樣，曾尋，你坐我們的車先回去，換洗後先去一趟醫務室看看！其他人留下。」
「……去醫務室幹嘛？」曾尋有些茫然，想洗個澡倒是真的。
「曾尋同志，你是女兵，池水裡有很多細菌病毒，為了你的身體健康還是去看一看才好。」唐心怡出聲道，語氣和態度非常友好。
曾尋恍然大悟，這是怕自己感染婦科病什麼的？
有系統的內衣褲，實際上，這方面的病情並不用過於擔心。
不過大家也是好意，她還是點了點頭：「好，謝謝唐主任。」
「不用客氣，如果你答應加入遊戲辦，我們也是同事了。」唐心怡笑著說道。
曾尋勾了勾唇，關於加入遊戲辦的事情她還沒有答應，現在也不好多說，畢竟這件事情不好干。
她抬腳往車邊走，陳善明坐到駕駛座上準備開車，唐心怡也跟著坐在了后座。
車子很快離開了，直到隊列解散，何晨光和王艷兵才對視一眼。
「主任和副主任……曾尋要調去遊戲辦了？」王艷兵有些不可思議，這不暴殄天物嗎？
這麼牛的兵弄去遊戲辦坐辦公室？
「是軍區遊戲辦！如果真去，曾尋這肩膀上的東西就要換一換了！」徐天龍捏著眼鏡框湊過來，小聲說道。
「能去軍區遊戲辦，肯定是有上面的首長開口的意思……等等，為什麼會弄曾尋去，她之前是程式設計師？」宋凱飛猜測，又有些不解。
何晨光和王艷兵、李二牛心知肚明。
何晨光嘆氣：「算是吧，之前演習……她用過，反正效果拔群，估計軍區首長就是看重了她這一點。」
「那她不會真……真去吧？」王艷兵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怕了。
怕曾尋離開，他們再也不能和她當隊友。
何晨光也沉默了，搖了搖頭，只道：「我只知道，曾尋在狼牙，不到幾年，肩章肯定也會上去。」
去什麼遊戲辦，完全多此一舉。
「說什麼呢！快過來，給你們復盤你們不聽！」遠處，苗狼嘶吼著叫了一聲。
何晨光五人等回頭，才發現居然只有他們幾個人在原地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