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歸順還是覆滅

  在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木府卻能夠有一個占地面積超過二十畝的巨大莊園,可見這個家族的勢力是如何的龐大了。

  木婉然端著茶杯,安靜的坐在湖心的涼亭之中,保鏢白寶矗立在她身後五米的地方,雖然這裡是絕對安全的所在,可是白寶還是兢兢業業的執行著保鏢的責任。

  同時,木婉然也需要他跟外界來聯繫。

  「雲川的情況怎麼樣了?」木婉然淡淡的說道。

  「蘇堂的兒子死了,兇手下落不明。但是那個老頭子好像固執的認為,是童家的人下的手。」白寶恭敬的說道。

  「蘇堂不是這樣衝動的人,就算再如何憤怒,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判斷。他這樣認為,一定有原因。」木婉然跟蘇堂見過面,知道那個老頭子是如何的狡詐。

  「童家對這件事也保持緘默,所以也助長了外界對這件事的傳言。但是那家人卻很奇怪的沒有任何表態,這是讓其他幾大家族都感覺非常奇怪的地方,那家人不說話,其他幾家人都不太敢輕易的有所動作。」白寶不會去分析,只會將自己得到的消息,一點點的全部告訴木婉然。

  「一群蠢貨,他們還想要排排坐來分贓麼?或許等他們回到雲川的時候會發現,那裡,早已經變天了。」說道這裡的時候,木婉然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男人的模樣

  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如何了,空白的雲川,正好給了他大展拳腳的機會,而那群政客們的勾心鬥角,也給了他充裕的時間。

  可是一旦那群人達成了利益共識,那個男人將會要面對非常可怕的攻擊。

  他們是不會允許有另外的勢力加入的,想要得到雲川的利益,就必須要歸附。

  不然,就是湮滅。

  這一點,之前已經得到了很好的印證。

  不管是蘇堂還是齊歡,甚至包括狼貓,都是這個法則最好的註腳。

  「家裡那群老頭子是什麼意思?」木婉然放下茶杯,走到涼亭的邊緣,往裡面丟著麵包屑,很快就圍攏過來一群錦鯉,張開嘴迎接著從天而降的食物。

  「還在爭吵,小姐這次的失敗給了他們藉口,現在兩個少爺天天都在那群老頭子面前數落小姐的不是,同時也想要得到出去的機會。可是我看老太爺沒有這個意思,說道本事,家裡那些少爺,都不是小姐的對手。老太爺心裡清楚得很。」

  木婉然淡淡一笑道:「再清楚又能夠如何,我畢竟是個女人,他們不會將家業交給一個女人的。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將我的稜角給磨平,然後安心的在幕後給那群廢物出謀劃策。這種生活,我不屑。」

  白寶也有些氣氛,可是大家族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了,不是一代人兩代人就可以解決的,這也導致了木家越來越不濟,尤其是木婉然這一輩,幾個男丁全都是廢物,如果不是木婉然驚才絕艷撐起了整個木家,現在的蘇杭,怕是早就沒有木家的排位了。

  七門中的競爭,也是相當激烈的。

  「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白寶猶豫了一會,試探的說道。

  「你是我最相信的人,如果連你都不跟我說真話了,我還能夠從誰的嘴裡聽到真話。」木婉然扭頭,嫣然笑道。

  「前天,我聽到大少爺說,南風家的人上門來提親了,就是為了南風瑾跟小姐你的婚事。」

  木婉然神色一凜,從懂事的那天開數就明白,自己的婚姻將非常的可悲,終究是利益交換的附加品。只是沒有想到這天來的如此的快,而且對象還是南風瑾。

  南風家族看來也意識到了不妙,現在東南沿海那邊查的太嚴了,南風家實力受損比較嚴重,正好又趕上木家有些遲暮的味道,所以兩家人如果能夠聯姻,至少可以保證未來幾十年,兩家還能夠繼續留在七門之中。

  而南風瑾跟木婉然,是公然的七門中的傑出人物,在外人看來,這應該是一樁非常美滿的姻緣。

  如果是以前的木婉然,說不定就同意了,因為南風瑾長得很帥,而且為人也非常的儒雅跟風趣,是當老公很好的人選,可是現在,木婉然絕對不會答應。

  「白寶,這門婚事我不會答應的。你準備一下吧,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再去一趟雲川了。」

  命運是一個渾身充滿了惡趣味的傢伙,他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眷顧一個人,又會在心情很好的時候折磨一個人,他能力巨大又無處不在,沒有人可以逃脫命運的枷鎖。只能夠在命運的洪流中不停的上下起伏,用自己的毅力與頑強去抗衡命運。

  這個過程很漫長,同時也充滿了荊棘與坎坷。很多人最終選擇了妥協,將青春時期的稜角一個個都拔出,變得世故圓滑,雖然心裡很是痛恨這樣的自己,但是又能夠有什麼辦法呢?我命由我不由天麼,這只是中才會出現的傻子啊。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會固執又執著的跟命運大神較勁兒,就算已經遍體鱗傷

  他們依然不會妥協,擦掉了嘴角的血漬,拍去了身上的塵埃,站起來繼續戰鬥。就算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也絕對不會底下自己高昂的頭顱。

  這種人往往都會被身邊的人鄙視,嘲笑,但是他們的舉動,最終會讓那些在命運面前低頭的人,羞愧與不安。

  易潔就是這種人,她從來都不相信什麼命運,她的心裡永遠有那麼一塊地方是純潔的,是不容玷污的。就算在警隊裡看到很多東西讓她抓狂,也有很多事情,只能夠用婉轉的方法來處理,甚至需要做出一些妥協。可是這些都是在易潔的準則之內的妥協,一旦傷及到了她做人的原則,就算是國家元首,也不能夠讓易潔改變自己的初衷。

  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抗爭到底。

  此刻,易潔就面臨這樣的情況,一個月之前被提拔到了公安局副局長,代理局長的位置上,不過接下來的一個月,卻可以用夢魘來形容,整個雲川發生了劇烈的動盪,老百姓對警察的不信任,上峰對自己舉動的質疑與批評,都讓易潔寢食難安。

  她曾經發誓要給雲川一個晴朗的天空,要讓這裡的老百姓不再受到那些黑幫的騷擾,讓這裡沒有毒品與軍火,讓這裡的小孩子可以擁有最純真的笑容。

  這些念頭聽上去是如此的可笑,但是易潔都一直在為之努力。

  現在,她的努力化作了泡影。空降雲川的公安局長,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拿走了易潔手中的權利,易潔也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很是糟糕,所以她沒有反駁,將手中的權利交了出來。

  但是緊接著,這位局長大人就拿走了易潔的配槍和警官證,並且給她放了長達半年的休假。這就讓易潔無法忍受了,她不能夠在這時候離開雲川,這是不負責任,也跟自己的做人原則有違背。在辦公室裡面,易潔據理力爭,可是局長卻不為所動。

  最終失敗的還是易潔,因為局長拿出來一封信交給她,當易潔拆開之後,看到書信上面的字跡,整個人就呆住了。

  「小潔啊,你要明白家裡人的苦心。雲川這個戰場已經不再適合你了,你想要當警察,大可以調回京城嘛,那裡依然可以讓你有施展的空間啊。走吧,回去之後帶我向老爺子問好。」新任的局長叫做孟國柱,跟易家有些關係。

  易潔傻傻的看著手中的信件,她不敢相信這封信是深愛她的爺爺寫出來的,這還是當初那個告訴自己,要把握命運的老人麼?為什麼在字裡行間,充滿了一種叫做悲觀的論調。

  爺爺再擔心,家裡人在懼怕什麼。

  這一切,到底怎麼了。

  孟國柱看到易潔失神落魄的模樣,心裡也是喟然長嘆。他算是看著這個小丫頭長大的,知道她性格中那股子寧折不彎的氣質,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確是有些殘忍了。

  但是如果不讓她離開,之後的情況,誰都無法預料,就這個正義感已經爆棚的小姑娘,如果看到那些按照骯髒的交易,會瘋狂成什麼樣子。

  易潔默默的離開了警局,此刻她已經不再是警察了,回到宿舍將這身衣服脫下的時候,易潔的雙眸都已經泛紅了,她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告訴自己不能夠哭泣。

  易潔在雲川還有一個住處,不過她更喜歡警察局的宿舍,覺得住在這裡有人氣兒。當她拎著行李回到自己居所,將房門關上的時候,眼淚終究是不爭氣的滾落了下來。

  電話響起,易潔木然的將聽筒拿起來。

  「丫頭,心裡好些了沒有。」易老的聲音傳來,還是如往日那樣渾厚。

  易潔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心裡在恨我這個老頭子吧。唉,丫頭啊,有些事情爺爺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回來吧,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爺爺想要看看我的孫女。」

  「爺爺,我不走。我就算不是警察了,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調查那件事。」易潔倔強的性格起來了,電話那頭的易老也是哭笑不得。

  「何必呢,這件事沒有表面上看著那麼簡單,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跟那些人斗?聽話啊丫頭,回來吧。」

  「不!爺爺,你沒有來過雲川,你不會知道這裡的老百姓每天上街時候的表情,他們恐懼,他們害怕又無奈,這裡是他們的家鄉,可是卻已經滿目瘡痍了。祖祖輩輩都守在這裡,他們不能夠離開。所以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到了我們警察身上,我怎麼可以離開。」

  易老沉默了,久久沒有說話。易潔也感覺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激動,緩和道:「爺爺,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如果調查沒有進展,我就主動回家,並且從此遠離警察這個職業。」

  易老答應了。他知道自己這個孫女一旦拿定了注意,沒有人可以讓她改變的,何況還是眼下這種局面。

  易潔掛上電話之後,感覺渾身都輕鬆了不少。心裡的陰霾散去,她將身上的衣服脫掉,走到了浴室,在放水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脖頸,這挺拔的,平坦的小腹,都在傳達著一個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