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危機降臨

  聽朱琳澤詢問集結的事情,陳雄和冷秉對視一眼,後者謙讓地抬了抬手:

  「還是教官先說。」

  陳雄也沒有謙讓,沉吟片刻,開口分析道:

  「按照之前的情報,里奧斯軍團集結兵力抵達聖迭戈至少要三個月,若是他要親自應對羅克塔島的危機,這時間可能更長。

  我原有的想法是把非作戰部隊遷移至梅斯卡萊羅部落的山谷,以便可快速製造彈藥,應對危局。

  但從現在看來,棕櫚泉的條件要好上太多,這麼遼闊的山谷,屯兵五萬都不在話下,所以我建議棄船上岸,全員遷移到棕櫚泉休整。」

  「教官的話有道理,不過這裡面有個疏漏。」冷秉眸光閃爍間,認真分析道:

  「里奧斯兵團的駐軍地奇瓦瓦市距離聖迭戈有一千五百多公里,按照正常的集結速度的確需要三個月甚至更長。

  可你們別忘了,還有海運,並沒有誰規定騎兵和步兵方陣不能乘船北上。

  如今還是西北季風,按照陳舒兩兄弟的說法,到了一月中旬這海岸線就會盛行南風。

  那波多西產的銀礦就是先運到南美的海岸港口利馬城,借著南風送到北美的阿卡普爾科的。」

  「你的意思是,里奧斯兵團2月初可能就會出現在聖迭戈?」陳雄吃了一驚,盯著地圖又仔細查看起來。

  「那倒不至於。」冷秉擺了擺手,說著,他指著地圖說道:

  「若我是里奧斯就會分兵,兩支騎兵中隊南下馳援羅克塔島。

  三個步兵團跨越墨西哥高原前往加利福尼亞灣,乘船北上,這樣至少可以節省一個月的時間,而且還能讓士兵得到充分休整。」

  「說的不錯,若是可以走水路,這物資補給也不用馬拉車馱,的確是最佳的選擇。」陳雄點了點頭,看向冷秉的眼神帶著欽佩之色,略一思量,又問道:

  「以冷營長之見,又當如何?」

  冷秉挑了挑劍眉,臉上浮現淡淡笑容:

  「我的想法很簡單,這帆船不能棄。

  在南風到來之前,帆船上有強大的火力,使得蒂華納的兩個步兵連不敢輕舉妄動,對我等來說這就是個移動的炮台。

  就算南風來了,里奧斯也的運兵船也只會走加利福尼亞灣,而不會繞過狹長的下加利福尼亞半島,所以我們的帆船依然是安全的。

  另外,棕櫚泉再好也是暫住之地,我等還是要去南美波多西銀山的,若是沒船,那可是要跑斷腿的。」

  這做過錦衣衛的,腦子的確要活泛一些……朱琳澤心中暗自讚嘆,他接過話題,肯定地說道:

  「冷營長所說不錯,我們要想去南美波多西,必須建立海軍。

  如今這馬尼拉帆船不僅可以提供助力,還是操練海軍的唯一戰船,自然不能拋棄。」

  「我也贊同。」陳雄點頭,不過還是略帶擔憂地說道:

  「如果大部隊遷移到棕櫚泉,那這戰船誰來駐守,難道只交給陳舒、陳服兩兄弟?」

  朱琳澤擺了擺手:

  「這個不用擔心,如今我們加上新加入的兩個部落,能組織出四個營,這四個營可以輪流值守,強化陸地作戰能力的同時,這海上作戰的能力也不能落下。」

  「可以。」冷秉接著話題建議道:

  「把我的三營打散,把有經驗的炮手和水手插入其他營中建立水師連隊,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看著冷秉一副為大局著想的模樣,朱琳澤笑著說道:

  「這倒不必,三營的建制肯定要在,不過抽調一些海戰好手到其他連隊擔任指導很有必要。」

  幾個人經過一番討論,最後確定冷秉的三營九連、袁天赦的二營五連作為駐守帆船的首批作戰隊伍,其他連隊全部撤至棕櫚泉。

  就在此時,突然從北面山崖上傳來槍響,隨之還有震天雷的爆炸聲。

  「是三弟!」冷秉猛地站起,目光緊鎖北面,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雄叔,谷里交給你,有人敢作亂,殺無赦!」說著,朱琳澤抓起桌上的步槍就沖了出去。

  頃刻間,三匹快馬如箭般衝出小鎮街道,在田野的土路上疾馳,頓時塵土飛揚。

  被要求留在屋中,不要輕易出來的卡維亞人好奇心頓起,有不少膽大的撐起木板窗戶,伸出頭來四處張望。

  朱琳澤腸子都快悔青了,夜裡隊伍就是從瀑布潛入山谷的,當時怎麼沒有安排人駐守,若是堤壩被毀,整個山谷一個人都別想活。

  市政廳距離北邊的瀑布差不多有五六公里,朱琳澤三人即使快馬加鞭,也花費七八分鐘才到。

  沿途,山崖上不時傳來槍聲,偶爾還夾雜著爆炸的轟鳴聲。

  到了火器作坊前,朱琳澤勒住馬韁,翻身下馬就朝著後面的瀑布衝去,冷秉和張豹緊追其後。

  胡一刀此時正在焦急地往上張望,見到朱琳澤等人,連忙迎了上來:

  「團長,上面打起來了,敵方好像人數不少。」

  「你怎麼沒上去?」冷秉劍眉倒豎,厲聲喝問。

  胡一刀氣急,委屈道:

  「冷營長,說話可得憑良心,不是你讓我駐守作坊的嗎?

  再說了,不是我不想上去,如今駐守作坊的六人上去了五個,我要上去了,火器作坊被炸怎麼辦?」

  「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朱琳澤擺了打斷,盯著胡一刀問道:

  「你是說我們有八個人在上面?」

  「對,祖連長帶了兩個阿帕切人先上去的,聽到槍聲,我們這邊的凌鵬飛和馬彪也帶了三個阿帕切人跟了上去。」

  略一思量,朱琳澤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他扭頭喊道:

  「阿豹,通知袁天赦從北面山坡包抄,敵人一定是從那邊上去的。」

  話音未落,他已衝進水潭,但一拉纜繩,繩子卻掉了下來。

  「斷了!這可如何是好?」冷秉頓時臉色大變。

  朱琳澤沒有理會,四處打量一陣,選定路線,扣著懸崖的縫隙就開始攀爬。

  四個月來,朱琳澤在船上練得最多的就抓繩上和爬桅杆,這手臂的力量和手指的力量雖然比不上前世,可也相差無幾。

  幾十米高的峭壁,朱琳澤沒用幾分鐘就爬了上去,可剛上懸崖,眼前的一幕就差點讓他失控。

  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屍體,其中大多是白人,但也有阿帕切人和自己突擊隊的兄弟。

  凌鵬飛離懸崖最近,他渾身血肉模糊,腹部幾乎被炸斷,腸子、破損的內臟到處都是。

  在他身邊還躺著幾個肢體殘缺的白人,看樣子是引爆了手雷同歸於盡的。

  不遠處,馬彪垂首站立,手中緊握滴血的克力士,而他的胸口和腹部插著三把帶著軍刺的燧發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沒有倒下。

  在他面前躺著的三個白人,無一例外,脖子全部被利刃割斷,此刻還咕咕地往外冒血。

  五個阿帕切人全部戰死,僅剩祖天翰一人仍在咆哮著戰鬥。

  此時的祖天翰身中數彈,身上的作戰服已被染成了暗紅色,只見他左手抓住一個白人當做盾牌,右手抓住一個白人的腳踝,左右開弓。

  而面對的是二十幾個端著刺刀的白人士兵,他們叫嚷著,雖然畏懼,卻死戰不退。

  突然,朱琳澤瞳孔猛地一縮,只見那些白人身後十幾米的堤壩前擺放了一排摞起來的火藥桶,估摸著不下三十個。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牧師正拿著袋黑火藥彎著腰,邊倒邊後退,眼看著已經到了三十米之外。

  見距離差不多了,牧師朝著那些還在與祖天翰廝殺的白人大喊:

  「孩子們,你們的靈魂將升入天堂,家人將獲得無上的榮耀與財富。人民和祖國都不會忘記你們,請攔住他們!」

  說著,他吹亮了手腕上的引火繩,彎腰去點地上的黑火藥。

  「砰!」清脆的槍聲響起,神甫的腦袋炸裂。然而,他倒地時,手腕正好搭在黑火藥上,火藥瞬間被點燃,如火蛇般向堤壩方向蔓延。

  「三弟,別糾纏,滅掉導火索。」冷秉剛爬上崖壁,看見眼前的一幕,焦急地大喊。

  祖天翰也發現了火勢,他雙目赤紅,咆哮著將左手的肉盾扔出,單手抓住一個白人的腳踝旋轉起來。

  這一旋轉就擊倒了一大片,沖開阻攔,祖天翰猶如一頭洪荒巨獸沖向了火藥桶的方向。

  後面的白人士兵要追,可都一個個的倒在了朱琳澤的槍口之下。

  眼見火線即將觸及火藥桶,祖天翰來不及撲滅引火,他迅速找到有裂縫的一桶火藥,雙手舉起,猛地丟向堤壩的後方。

  火線順著傾灑的火藥碎末,在空中劃出一道火弧,向火藥桶跌落的方向追去。

  「轟隆隆!」火藥桶在堤壩後的水面上爆炸,巨大的黑雲騰空而起,衝擊波讓整個湖面都震盪起來。

  雖然火藥桶在堤壩後爆炸,可祖天翰仍然被巨大的聲浪震得口鼻溢血。

  天旋地轉中,他看到滿地的散亂的火藥安然無恙,剛毅的臉上露出憨笑,隨後如黑塔般轟然倒地。

  「三弟……三弟……」冷秉衝到祖天翰身邊,看到他的慘狀,淚水奪眶而出。

  「別亂動!」朱琳澤喝止了想要扶起祖天翰的冷秉,沉聲吩咐道:「你來警戒,我給他檢查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