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印第安人名為松鷹,是莫霍克族的一名印第安戰士。他從拿騷堡戰役開始,就跟著米雨真,後來又追隨廣子楠和苟飛白。
由於作戰勇敢,又會說西班牙語和少量漢語,被廣子楠推薦給了張靜君。
張靜君微微頷首,溫和開口:
「你說。」
額骨凸出,臉型瘦削松鷹走上前來,單掌置於胸前,用西班牙語躬身說道:
「魁北克聯盟尚有上萬族人藏匿於北邊的尚普蘭湖及綠山山脈一帶。
因我部受天花病毒所染,此前廣子楠頭領不許我等聯繫。
此外,城中三千餘俘虜本是被西班牙寶船艦隊擄走的族人,後被裡奧斯買下,他們對後續之事並不知曉,實乃被迫守城。
昨日我與岩狼前去見過他們,在知曉事情原委後,他們皆願加入遠征軍團,為頭領效力。」
說著,他朝著門口招了招手:
「岩狼,你也過來。」
一名黑瘦的印第安人聞聲,也行至廳前,用力點頭道:
「松鷹所言非虛,兩月之前,魁北克聯盟的五位議事會長老共同表決,決議加入中華民族,為此還共同簽署了鹿皮文書。
然而,會議剛一結束,我等便遭逢里奧斯兵團的襲擊。
現今,只要我等攜帶鹿皮文書與預防天花病毒的痘痂粉藥劑,便可前往綠山將族人們帶出。
如此一來,再加上城內的三千兄弟,建設六個省的人手便不愁不足。」
言罷,松鷹緊接著說道:
「此六個省本就是我易洛魁的棲息之地,如今易洛魁加入遠征軍團,自然應當歸屬遠征軍團的領地。」
此語一出,所有白人皆心生危機感,紛紛開口,表示願聽從安排,協助建設六個省。
略作沉吟,雅各布朝著吵嚷的白人按了按手,隨即看向張靜君,言語懇切:
「將軍閣下,您此前所言極是,我等欠著遠征軍團一千五百萬荷蘭盾的佣金,理當通過自身努力來償清此債務。
對於您之前所提及的那些方向性綱領,我衷心認同。
給我三日時間,我便能帶人擬定出新尼德蘭接下來的治理方略與重建計劃。
此外,對於其他殖民地內的有識之士,我等也非常熟悉,只需攻克一處,我便能迅速組建議會,共同確定並落實後續的發展計劃。」
雅各布深知,憑藉朱琳澤的能力,治理六省並非難事,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而張靜君這麼做,很可能是因為短期內人手不足,若如此,現在可能是他們唯一有可能在美洲立足的機會。
至於那麼多的欠款無法償還,可以把六個殖民地的幾萬人聚集起來一起還。
除此之外,雅各布還有另一層考慮。如今新教開拓聯盟公司和荷蘭西印度公司的破產是註定的。
他若是返回歐洲,不僅會受到那五十幾個只會指手畫腳卻而不干實事的董事指責,還會背上沉重的債務。
最關鍵的是,自己的整個家族和多年積累的財富還在巴西。
若是現在不抓住機會搞好關係,一旦遠征軍團攻下巴西,自己就真的傾家蕩產了。
對雅各布的順勢而為,張靜君並不意外,故作猶豫片刻,微微頷首:
「也罷,既然雅各布與丹尼爾是舊友,我便信你們一次。
三日內,將計劃呈交予我審閱,若符合要求,便給你們機會,若敷衍塞責,這一千多萬荷蘭盾也無需償還,就讓阿帕切和易洛魁的兄弟們向你們討回血債吧。」
說著,她從公文包中取出一摞文件放在桌上,掃視眾人,沉聲道:
「此中涵蓋我軍團的《軍事法規》、《宗教事務管理條例》、《民族政策綱要》,你們拿回去詳加研讀,重建規劃與治理方略務必遵守上述規制。」
這些東西,都是出發前傅山硬要張靜君帶上的,未料此時竟派上了用場。
等雅各布等人小心翼翼地帶著文件離開,張靜君又召開了一次內部會議。
會議中討論了針對剩下四個殖民地的作戰計劃和天花疫苗接種計劃。
這次北征,攜帶的疫苗只有兩千多份,雖然不夠給所有魁北克人接種,但至少可以增加兩個團的力量。
如今天氣漸暖,冰河解凍,最重要的不是作戰,而是處置哈德遜河沿岸數以萬計死於天花瘟疫的屍首。
這冰天雪地還好些,一旦開封解凍,屍體就會腐爛,不僅會污染新阿姆斯特丹的水源,還可能引起大規模的瘟疫。
有了兩千對天花病毒免疫的魁北克戰士,就能組成防疫隊去安葬屍體,一方面是對死者的尊重,另一個方面也可以避免瘟疫的爆發。
如此,張靜君就可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剩下四個殖民地的開拓上。
至於佛羅里達的作戰任務,她並不著急,因為朱琳澤和傅山早就定下了後備計劃。
他們對張靜君的指示是,若於北征中,遭遇勁敵,則以解救為要。
若敵方疲弱,則可斟酌占領一方領地,作日後反攻之前沿,而對佛羅里達之作戰任務,將安排他人執行。
指示中並未提及占領所有殖民地的任務,因為此次張靜君帶出來的全是作戰部隊,而且六成都是以勇猛著稱的阿帕切族戰士。
讓這些人衝鋒陷陣自然不在話下,然而若要他們治理領地、恢復生產,著實有些為難。
即便如此,張靜君最終還是決定把所有殖民地全部攻克。
這麼做不為別的,只為那些戰死和傷殘的兄弟。
數日前,密契爾山上殘存的隊伍被帶回,最後的診斷結果讓張靜君忍不住淚目。
米雨真的突擊小隊,有三個人沒有搶救回來,五個嚴重凍傷需要被截肢,而被截肢的五人中,就有米雨真和潛樂。
苟飛白帶出來兩百四十號人更為慘烈,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六十二人,可能康復歸隊的,不到四十人。
這些人把鮮血灑在了這裡,張靜君怎能輕易撤離,她需要給這些兄弟一個交代。
如今里奧斯跑了,那就打下六個省,以此來告慰犧牲和傷殘的戰士,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血沒有白流,日月星辰大旗上,新點亮的六顆星辰有他們一份功勞。
基於這些思量,她才決定誅殺一批人以作震懾,而後藉助雅各布等人進行治理,利用易洛魁人組成民兵來維護秩序,而自己則將繼續率領朱雀突擊大隊,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