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步豐說完,吉拉尼莫搖了搖頭,開口解釋道:
「其他方面我沒意見,但步豐說的最後一條有問題。
這韋拉克魯斯是新西班牙在墨西哥灣最大的港口城市,其中有韋拉克魯斯港、圖斯潘、夸察夸爾科斯三個大港口,他們不僅在海灣停泊了大量的戰船,岸上的防衛也極其嚴密。
除此之外,韋拉克魯斯城距離墨西哥城不足三百公里,那裡的地形是沿海平原,一旦墨西哥城的騎兵出動,我軍沒有三個團以上的兵力,就算打下來,也守不住。」
陳雄微微頷首,接話繼續分析道:
「雖今青龍軍有三個旅九個團,然羅科塔島、阿卡普兒科之駐守已分去四個,若再遣三個團往韋拉克魯斯,中國大道之駐守兵力便顯單薄。
再者,三個團數千之眾奔襲韋拉克魯斯,實難掩其行蹤,必遭敵軍層層阻擊,屆時恐傷亡甚重。」
陳雄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首先現在的青龍軍中老兵只有三成,更多的是加入才幾個月的新兵或者投降過來的俘虜。
帶著這樣的隊伍打順風戰自然沒問題,可要是打硬仗、苦戰,尤其是長達數百公里的奔襲戰,風險很大。
「要不,先不管韋拉克魯斯,我們六個團全部出擊,攻打墨西哥城,他們不是龜縮不出麼,那就把他們逼出來。」范海開口建議道。
此話一出,尼莫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若是能輕易打墨西哥城,我們又何苦在『中國大道』部署這麼久。」
說著,她行至牆邊,指著地圖,冷靜地說道:
「墨西哥城位於高原南部的山谷之中,四周群山環繞。
此地曾為阿茲特克帝國的都城,數百年前,阿茲特克人便在四周山上修築了諸多防禦工事。
而西班牙人占領後的一百多年裡,更是大肆營建,建造了大大小小上百處炮台。
雖我軍現有野戰炮和大口徑迫擊炮,然敵方炮台皆在數千米的高山之上,即便我軍炮火射程遠超敵方,亦難以企及。」
「誘敵不出,強攻難進,這可如何是好?」范海惱怒地抓了抓頭,滿臉不甘。
就在眾人苦惱之際,朱琳澤看向江逸舟,平和問道:
「對於這個局勢,你有什麼看法。」
此刻的江逸舟尚沉浸在祖天翰被罷黜的驚愕之中,聞聽點到自己的名字,他悚然一驚,忙不迭起身,羞愧說道:
「軍團長,抱歉,適才……適才我走神了,未曾聽清。」
朱琳澤也沒有責怪,把墨西哥城被群山環繞,易守難攻的事情又說了一遍,接著問道:
「如何,這次聽清了吧?」
江逸舟抹了把額頭的細汗,剛欲頷首,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眼睛頓時亮起,抬高了嗓音說道:
「稟報軍團長,我覺得,可以在群山的外圍部署熱氣球,此熱氣球的飛行高度上萬米亦非難事,更別說數千米。
只要有了熱氣球,我們便如同擁有了一座高空作戰的炮台,屆時我們能夠攻擊到敵人,而敵人卻對我們無計可施。」
還行,能救……朱琳澤心裡評價了句,笑著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如今我們的熱氣球只能升降,卻無法控制前後左右的移動,針對這個問題,你怎麼解決。」
略一思量,江逸舟搖了搖頭,不以為意地說道:
「我們可建造大型馬車,將熱氣球之安全繩與馬車相系,馬車行至何處,移動炮台便飄往何處,仿若放紙鳶一般。
若敵軍遣大批部隊來攻馬車,能守則守,不能守則斷其安全繩。
如此,熱氣球便會隨風飄走,操作手可通過升降高度覓得適宜氣流,從而返回營地,即便無法返回,也能安全降落以待救援,不致有失。」
「逸舟之言有理,如今我們在海岸,氣流對風向的影響較大,若是上了高原,估計分層氣流的規律性會好很多,只要摸清了規律,就算僅有熱氣球,對於執行投彈任務,應該沒問題。」徐龍翼笑著補充道。
陳雄冷峻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驚喜:
「只要摸清墨西哥城內外之布防,屆時只需駕馭熱氣球便能隨意轟炸,既能重創天主教盟軍,我軍還無需冒險,此正為我等戰法所追求之目標!」
「不只是轟炸,最主要的是可以投放宣傳彈,這墨西哥城有幾十萬百姓,他們根本不知道遠征軍團的是誰,也不知道我們的政策。
於是乎,只能被西班牙的那些反動惡人引導,有了熱氣球,我們就可以搶奪話語權,爭取城內百姓的支持。」袁有容面帶喜色。
「不只是引導輿論,傳遞政策這麼簡單。」尼莫此時也來了精神,露出雪白的牙齒振奮道:
「墨西哥城內有四五十萬人,雖說被『淨化』後阿茲特克印第安人的不足三成,可也有十幾萬。
若是把氣球的外表塗繪成龍神的模樣,終日停於墨西哥城東側的羽蛇神廟之上,無需宣傳,也會有大量的阿茲特克人頂禮膜拜。
沒有這些阿茲特克人充當奴隸,天主教盟軍莫說打仗,恐怕連日常的衣食住行都難以維繫。」
聽到這些話,航空研究所來參加會議的四個人臉上露出興奮和狂喜,尤其是江逸舟,更是激動得連連搓手,原本的頹喪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才,江逸舟有句話說得很好,有了熱氣球,等於是在空中有了一個降維打擊的平台。
通過這個平台,我們可以用來做觀察哨、狙擊制高點、炮台等等。」朱琳澤點評道,頓了頓,他看向江逸舟,笑問道:
「你現在是否還想調離航空研究所?要是堅持,我現在就批准。」
「不……不……」江逸舟趕忙擺手,滿臉羞紅地懇請道:
「軍團長,您所言極是,我先前實乃目光短淺,還望您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保證,定會全力以赴投入研究,力爭多做些貢獻。」
朱琳澤沒有接話,而是轉向徐龍翼,意味深長地問道:
「航空研究所是我最看重的研究項目之一,這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誰想留就能留的。
對江逸舟等人的去留,你有什麼意見?」
軍團長這是自己做壞人,把好人留給我做?徐龍翼心裡一暖,起身說道:
「今日我帶來的這三位同事皆是所里的核心人物,雖前期有些懈怠,但我堅信他們已然認識到自身的問題,還望軍團長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聽到這話,江逸舟和另外兩位研究員心裡儘是羞愧,看向徐龍翼的眼光中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