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講來一聽,倘若你所提供的情報確實價值頗高,我自會考慮你的要求。」張靜君頷首應承。
她打內心裡好奇,究竟是什麼情報,竟有如此之高的價值。
要知道在寒冬臘月,派遣部隊穿越三千多公里的嚴寒地帶去救人,這是極其冒險的行為。
況且里奧斯有一個兵團的守衛力量,若是派遣的人少了,根本無法將人救出。
再者,要將消息及時傳遞至南美洲的巴西,也亦絕非易事。
當然,若是遠征軍團真的想做,肯定是能做到,無非是代價比較大罷了。
得到了承諾,丹尼爾深吸一口氣,聲音略帶顫抖,緩緩說道:
「我帶來的三百人,全是里奧斯的手下。
除此之外,他在科羅拉多大峽谷中隱藏的一個兵團已經逼近蒂華納(白帝城)。
一旦我獲取武器成功,我帶來的三百人會在軍事基地內製造混亂,於此同時,外部的兵團會發動進攻。
里奧斯稱這次行動為『斬龍行動『,目的是刺殺王子閣下,搗毀獨立團的巢穴。」
此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在兩人腦海里炸開,張靜君頓時感到頭皮發麻,禁不住為自己剛才的草率嚇出一身冷汗。
冷秉不發一言,疾步走出指揮室,對門外的警衛說了幾句什麼,又快速返回。
「說說看,為何要這麼做。」張靜君強忍著內心的怒火,嬌聲喝問。
丹尼爾臉頰抽搐,無奈苦笑道:
「雅各布老爺、他的妻子和孩子,還有新尼德蘭的總督彼得大人,以及幾十位議員及其家屬的性命都掌握在里奧斯手裡,你說我能如何?
冷秉略作思考,沉凝問道:
「如此說來,里奧斯攻占新阿姆斯特丹時,你也在現場?」
似乎知道冷秉要問什麼,丹尼爾點了點頭,事無巨細地把里奧斯奪取新尼德蘭的過程,以及突擊隊等人被俘的情況說了一遍。
「這條毒蛇!」冷秉憤然拍案,片刻後才平復情緒,冷靜問道:
「詳細說說突擊隊的情況,米雨真是否還活著,其他人又怎麼樣?」
沉思片刻,丹尼爾面露愧色,低頭說道:
「拿騷堡一戰,突擊隊戰士為了保護我們已經犧牲了八個。
後來被我引誘去新阿姆斯特丹的有二十三人,這些人被俘後都遭受了酷刑,其中包括米雨真少校。
由於里奧斯對『斬龍行動『沒有必勝把握,所以並未對二十三位勇士下毒手,而是想留作底牌,以備不時之需。」
似乎為了減輕內心的負罪感,頓了頓,丹尼爾又繼續補充道:
「突擊隊中,我與廣子楠交情頗深,他留在莫霍克部落之事我並未向里奧斯透露。
除此之外,我還想提醒兩位大人,里奧斯心機深沉,謀劃縝密,既然他把此次行動命名為『斬龍行動『,想必還有其他謀劃,只不過我並不清楚,還請務必仔細盤查。」
等丹尼爾說完,裡屋休息室內的李暮雲捂嘴蹲在角落,雙肩不停顫動,已然泣不成聲。
此時的張靜君面如寒霜,她幾次想要拔槍斃掉丹尼爾,可手摸到槍套,又強迫自己緩緩放下。
現如今,自己是一軍統帥,又是福建新省的最高長官,雖然斃掉丹尼爾可以泄憤,但無論是對營救小隊成員,還是對阻止『斬龍行動『都毫無意義。
深吸一口氣,張靜君努力平息了內心的怒火,冰冷地看向丹尼爾,肅聲說道:
「雖然你罪該萬死,然事出有因。
我希望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主動配合我們,剿滅來犯之敵,彌補你的罪過。
至於剛才你說的交易,我代表遠征軍團,同意派兵解救雅各布及其家人。
不過,給新荷蘭總督傳遞信息,只能儘快,卻無法保證能趕在加斯帕爾進攻之前。」
聞言,丹尼爾黯淡的眼神驟然亮起,他神色複雜地望向張靜君,激動得渾身顫抖,連連躬身行禮道:
「尊敬的大人,感謝您的寬容和仁慈,願上帝保佑您,保佑遠征軍團。
此後,但凡有所需,您儘管吩咐,但凡力所能及,丹尼爾必然全力以赴。」
……
世子府是一座三進的中式宅院,坐落在米申谷的東北角,雖然並不奢華,卻因為地理位置優越和風格獨特,在米申谷內顯得比較突兀。
宅院前臨科羅拉多河的支流,背靠聖維森特山。由於朱琳澤喜歡登高望遠,宅子的後院有一條小徑直通山頂的觀景台。
由於朱琳澤等人南下,如今這宅子袁無欲就成了小主人。
現在的袁無欲不再是那個滿地撒歡,掏鳥打雞的『小魔王『。
她現在是征途大學醫學院的首席大弟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加上自身天賦極高,成了孩子輩中名副其實的『大姐大『。
今天是除夕,她早早的就邀了幾個小夥伴去觀景台。
說是要和去年的朱琳澤一樣,大年三十登高望遠,暢想未來,開啟人生新篇章。
這提議立刻就得到了傅眉、夏侯惇和另外兩個阿帕切族小夥伴的高度認同。
此時,觀景台的亭子裡,明亮的汽燈把周圍十幾米的距離都照得一片通明。
石桌上,美酒佳釀、珍饈美味鋪滿桌面,五個孩子絲毫不理會山下過年的歡鬧和風景,只知道低頭猛吃。
半晌,個頭已經長高了不少,但依然扎著兩個羊角小辮的袁無欲一手抓著豬蹄,一手端著葡萄酒,豪氣地說道:
「都別只顧著吃,來,我們干一杯。」
小小一隻的傅眉四下看了看,膽怯地搖了搖頭:
「我不敢,喝酒被母親大人知道了,會挨板子的。」
「怕什麼,我已經讓護衛去通知師娘了,今晚你隨我住在世子府,她察覺不到的。」
傅眉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我還是喝龍舌蘭甜汁吧,父親說多吃甜食,有助于思考。」
臉上帶著紋身,猶如小牛犢子的納瓦霍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隨即還還俯下身子,讓趴在一旁牧羊犬也舔了起來。
納瓦霍邊餵狗喝酒,邊抬頭斜看著傅眉,調侃道:
「小眉子,你連大黃都不如,膽子小的,就像我阿媽養的羊駝。」
「大黃,過來。」身材瘦削,臉上帶有奴隸烙印的夏侯惇皺眉喝道。
夏侯惇是夏侯婷的弟弟,今年虛歲十五,曾經是聖殿騎士團的馬童。
來了福建新省後,他就被安排去了因皮里牧場牧馬。
而小無欲受其伯父袁天赦的影響,除了學醫之外就喜歡去騎馬,漸漸就與夏侯惇成了好朋友。
「納瓦霍,住口,再胡鬧下次就不叫你了。」袁無欲瞪了一眼,不滿說道。
通體金毛,頸上繞有一圈白毛的大黃聞聲站起,奔至夏侯惇身旁,親昵地蹭著他的褲腿。
突然,大黃雙耳豎起,警覺地扭頭看向觀景台遠處的叢林,漸漸它變得狂躁起來,毛髮倒立,狂吠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