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歩豐強攻的建議,伍辰皓直接反對:
「不行,如今阿卡普爾科兵力超過兩個兵團,可想而知關押的奴隸有多少。
若是艦隊強攻,不僅容易傷及無辜,而且在混亂的情況下,很容易讓亞倫逃脫。」
陳雄點了點頭,同意地說道:
「就算能抓到亞倫,他也有足夠的時間放走鴿子,如此一來,不僅羅克塔島會加強防禦,我們地盤上的細作也揪不出來。」
歩豐咬了咬牙,發狠說道:
「那我們不等艦隊來,直接讓胡利奧帶我們潛入市政廳,抓捕亞倫的同時在阿卡普爾科製造混亂,這樣我們就可以趁亂撤退。」
看著窗外照射進來的強光,刑玉調侃道:
「老步,現在是大白天,我連你臉上的汗毛都能看清楚,你說怎麼背著作訓包入城?
就算入了城,你怎麼瞞過層層排查,進入敵方軍團製造混亂?」
「不是有胡利奧嗎,他可以帶我們進去。」歩豐不服反駁。
刑玉搖了搖頭:
「胡利奧雖然紈絝好色,卻對家族極為忠誠,他只是一時被嚇住了,等緩過勁來,能不能控制住還很難說。
另外,阿卡普爾科的兵團並不歸凱賽達家族管轄,其中一個還是來監視和制衡凱賽達家族的,想讓胡利奧帶帶我們進軍營,夠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無功而返吧?」歩豐氣得把帽子摔在了桌子上。
就在這時,沉默寡言的南門明看向陳雄,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教官,我們抓捕那兩個馴鴿師的時候,發現鐘樓地上散落了一些小銅管和情報紙。
你說能不能偽造一份情報送給亞倫,告訴他一切正常,我們的艦隊還在拉薩羅搬運物資?」
這個想法其他人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凱賽達家族傳信的小管子和情報紙張都是特製的,獨立團並沒有。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精神一震,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南門明,伍辰皓驚喜出聲:
「好主意!一旦亞倫知道我們的艦隊沒有南下就會放鬆警惕,只要多給我們兩三天的時間,就能從容謀劃。」
陳雄那宛若石雕的臉上也露出笑容,建議道:
「把『沒有南下『改成『北上攻打科利馬『更穩妥。
畢竟凱賽達家族知道我們缺鐵,通過拉薩羅的集散倉庫,知道了科利馬有鐵礦的事情也順理成章。」
「妙啊!我記得當時張處長就是這麼建議的。」伍辰皓向陳雄投去崇拜的目光,笑著說道:
「艦隊北上困難,沒十幾二十天到不了科利馬,就算科利馬有他們的情報站,也無法確認真假。
而且,只要亞倫相信了情報,不僅會放鬆警惕,說不定還會降低羅克塔島的防禦級別。」
歩豐眉頭舒展,可仔細一想,又帶著擔憂問道:
「可誰去送信呢?亞倫的隨從中了槍,能不能控制另說,這一去肯定露餡。」
「那兩個馴鴿師就是很好地送信對象。」刑玉笑了笑,他拿出一個裝有白色藥丸的小瓶子晃了晃,自信滿滿地說道:
「先威逼利誘,再讓他們多吃幾片阿司匹林,告訴這是毒藥,完成任務再給解藥不就得了。」
見眾人一臉茫然,刑玉解釋道:
「這阿司匹林是神藥不假,可吃多了就會噁心、嘔吐、腹部疼痛,雖然不致命,但用來短時間內控制俘虜,再好不過。」
「哈哈,真是長見識了。」歩豐擔憂盡去,笑著問道:
「你是不是也給胡利奧吃了?」
「那當然,不過我告訴他這是至陰至毒的藥物,沒有解藥,半個月後就會『不舉『,從而再也做不了男人。」刑玉一臉的壞笑。
日上三竿,兩個馴鴿師喜憂參半地到了阿卡市的市政廳。
喜的是,黑鷹大人對他們犯下的錯誤既往不咎,同時每人還給了一百塊銀比索。
憂的是,萬一完成不了交待的任務,就會毒發身亡。
後院馬廄里,瘦高個看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巡邏兵,揉著灼燒的胃,輕聲問道:
「哎,你覺得亞倫大人可能是奸細嗎?」
「閉嘴!」滿臉絡腮鬍,腦門有點禿的矮個子趕緊阻止,他四處打量片刻後,才壓低聲音說道:
「是不是奸細和我們無關,完不成任務,你我都要完蛋。」
瘦高個點了點頭,嘟囔道:
「訓練鴿子那麼辛苦,一個月才三個比索,還是黑鷹大方,這一出手就是上百塊。」
「拿錢辦事,少管閒事。」矮個子嘆息一聲,想了想,叮囑道:
「你嘴笨,一會兒點頭或者搖頭就行,其他的都我來說。」
瘦高個本要反駁,可想到自己的小命要緊,還是答應下來:
「好,一會兒就看你的了。」
雖然二人都穿著凱賽達家族的制服,胸前也佩有家族徽章,可還是經過了幾次盤查,才到了市長辦公室外。
幾分鐘後,得到允許的兩人忐忑地進了辦公室內。
此時,穿著市長長袍的亞倫正埋頭書案,見兩人進來,他放下手裡的羽毛筆,皺眉道:
「怎麼是你們,我派去的隨從呢?」
矮個子馬特奧似乎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他躬身行禮,恭敬地說道:
「大人,米格爾想把回歸的鴿子帶回市政廳,抓鴿子的時候不小心墜樓,此刻正在莊園養傷。」
「怎麼這麼不小心。」亞倫隨意說了一句便不再關心,開口問道:
「情報呢?」
「哦,在這呢。」馬特奧連忙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黃色的小圓筒遞了上去。
見到圓筒的顏色居然是黃色而不是紅色,亞倫頓生疑惑。
他沉穩地取出情報,又把情報置於鏡子之前,半晌,眉頭舒展間,長長噓出一口濁氣。
亞倫把情報輕輕放在桌上,抬頭問道:
「胡利奧怎麼沒回來?」
馬特奧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在亞倫銳利的目光下,才支支吾吾說道:
「昨夜胡利奧少爺和幾位女子歡好後又去了蘿拉小姐的房間,折騰了一宿,我們來時,他還在休息。」
「這個下賤的女人!」亞倫豁然起身,他面色凝重,額頭上的青筋直冒,眼裡燃燒著怒火。
沉默幾秒後,他又緩緩坐下,有些頹廢地擺了擺手:
「行了,你們回去繼續守著鴿巢,至於胡利奧少爺,不用催他,讓他在莊園多住幾天也好。」
雖然被戴了綠帽子,可亞倫畢竟是家僕,胡利奧雖然是私生子,但也是凱賽達家族的血脈。
深思熟慮之後,亞倫還是打算睜隻眼閉隻眼,畢竟好看的女人易得,權利和富貴卻不是那麼容易得到。
但,妥協並不意味著原諒,也不意味著接受,亞倫讓胡利奧在莊園多住幾天,只是不想看到他。
聞言,兩個馴鴿師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兩人行了個禮,就匆忙退出了辦公室。
等門外腳步聲走遠,亞倫才點燃菸斗深吸了一口,面色凝重地思考了片刻,隨後對一旁的秘書吩咐道:
「哈維爾,你儘快發兩份情報出去。
一份給科利馬,讓他們密切注意海港動向,一旦發現獨立團的艦隊掉頭南下,儘快匯報。
另一份發往羅克塔島,他們緊張了半個月,這麼長期繃著也不行,告訴他們防衛級別調為黃色。」
約莫十七八歲,文質彬彬,帶著單邊眼鏡的哈維爾臉上露出喜色,急切問道:
「危機解除了?」
亞倫咬著菸斗,沉吟片刻才搖了搖頭:
「不清楚,可能是解除了,也可能是故布疑陣,朱琳澤那個人太可怕,不得不謹慎對待。」
哈維爾是加斯帕爾的侄子,年紀不大,卻也是個極其聰慧之人。
雖然有傳言說加斯帕爾害死了他的父親,可他毫不為之所動,毅然決然地站在了家族這一邊。
略一思量,哈維爾開口建議道:
「市長大人,再有半個多月季風就會變向,若是朱琳澤此時不南下,再要南下怕是要到明年的七月以後。
若是如此,家族高價的物資採購是不是可以暫緩?」
亞倫看向這個年輕卻又富有活力的晚輩,凝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如今凱賽達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銀子,高價採購物資不僅僅是為了物資,另一方面就是要穩固我們曾經建立的私下售賣網。
長期沒銀子賺,那些商人就會失去追隨我們家族的動力,這樣一來,多年的辛苦就會白費。」
稍微一思量,哈維爾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點了點頭,觸類旁通地解讀道:
「如今新西班牙都督府橫徵暴斂,巧立名目增加賦稅,大量的莊園主、礦山主苦不堪言。
我們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讓貨商高價採購他們的物資,這不但穩固了售賣網,還獲得了大量富戶和豪族的人心。
到時家族起事,必然有了眾多堅實的盟友。」
亞倫欣慰感嘆:
「若是家族的子弟都像你這樣聰慧,加斯帕爾老爺和里奧斯少爺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哈維爾靦腆一笑,行禮說道:
「市長大人,沒什麼別的吩咐,我就去安排情報的事情了。」
「去吧,現在危機暫且解除,你也不用那麼著急回島,挑些喜歡的女人放鬆一下。」亞倫露出笑意,一臉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