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攻勢如潮

  凌晨五點半,整個夜鷹突擊隊依然是一片狼藉,在草叢中隨意一踢,就能踢出幾個子彈殼。記住本站域名除了指揮室和信息自動化中心這兩個擁有三防能力的戰略性部門用柴油發電機恢復電力,整個軍營都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炊事班的人早早就起床了,由於沒有電力,水泵無法工作,炊事員只能用水桶和繩子,將井裡的水一桶桶打上來,將三輪車裡的塑料水缸灌滿,再騎著吱呀作響的三輪車回到廚房。沒有電,鼓風機不能用,再用大灶去做飯,火力就明顯不足,炊事班長索性將演習時才會使用的強火汽油灶拿了出來,在打氣加壓後點燃汽油灶,藍色的火苗呼呼地從灶頭猛躥出來,把盛滿井水的大鍋架上去,再倒上一碗小米蓋上鍋蓋,大約半個小時後,鍋里的水被煮沸了,空氣中隨之瀰漫起稀飯的清香和汽油不完全燃燒特有的氣味。

  飯香飄出伙房,引得一群趴在電線桿上正在緊急搶修電路並忙了一晚上的工兵連里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的小伙子們連連抽動鼻子。但是當工兵勉強收回注意力,打開變電箱時,看著裡面因為石墨絲導致短路,就連電路板都燒掉的慘樣,這名趴在電線桿上的工兵,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燒成了這個樣子,變電箱只剩下一個鐵殼兒,也只有重新購置更換了。

  看樣子,一周之內,甚至更長時間,軍營都無法恢復電力供應。

  工兵在電線桿上突然看到,有三四十號人走進了軍營。這批人全副武裝,就算距離再遠,看不清他們是誰,可是一看就知道,他們全是夜鷹突擊隊的精英,這樣一批特種兵,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那麼沉默不語地走著,顯得壓抑而沉默。他們就這樣走進了軍營,從工兵身下的過道上經過,一直走進了在柴油發電機支撐下還有燈光閃爍的指揮部。

  在這些人從自己腳下經過時,工兵看清楚了為首幾個軍官的臉,他們就是被孫寧當場點將,出營追殺燕破岳他們的楊自在和張然連長。

  「看他們這樣子,不會是非但沒有消滅燕破岳,反而在燕破岳手中吃了大虧吧?」

  這個念頭剛剛從工兵心底湧起,他就用力搖搖頭,將這個荒唐的想法拋在腦後。兩個連長親自帶隊追殺,還有那麼多狙擊手壓陣,燕破岳他們三個人,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只能抱頭鼠竄,哪可能回頭和三十多名特種兵組成的追殺隊伍正面死磕?!

  「你小子像根棍子似的戳在上面喝西北風呢?」在電線桿下面,工兵連的一個班長開口喊話了,「能不能修好?」

  「不行,徹底報廢了!」

  「那就下來吧,早飯時間就要到了。」班長仰著脖子喊著,「先填飽了肚子再繼續幹活。」

  「來嘍!」

  工兵手腳麻利地從電線桿上爬下來,對著班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我還真是餓壞了,我今天早晨,至少能吃三個,不,至少能吃五個饅頭!」

  楊自在和張然兩位連長這個時候已經走進了指揮室,並把他們的現狀向孫寧做了匯報。

  站在軍營大門前,利用演習時間差,向軍營里發射榴彈,成功將武裝直升機全部炸掉,更一轉手就將警衛排逼到必須拼死一戰的程度,最終設置陷阱將他們全部消滅;給「始皇」特戰小隊包括四名班長在內的人身上安裝遙控炸彈,再趁亂潛進軍營引爆炸彈,將藍軍臨時最高指揮官余耀臣炸死,再成功跑路;然後又一路直線逃竄,躲進了三十千米外的綜合訓練中心,利用許陽是「始皇」特戰小隊副隊長的身份,將楊自在一行人一舉全殲……

  聽到這樣的戰果,指揮室里一片譁然。

  「燕破岳除了耍奸弄滑、鑽演習的空子之外,還會些什麼?」

  「對啊,像他這樣的人,去當一個奸商發財就行了,幹嗎要進入夜鷹突擊隊成為一名特種兵,這是不是太屈才了?」

  「像他這樣的人,就是聰明有餘,可惜有的都是小聰明,遲早會吃大虧的。」

  指揮室里,作戰參謀們的小聲交談聲響起。聽著他們對燕破岳的評價,許陽一臉無所謂,楊自在和老辛,臉上卻浮現出怪異到極點的表情,似乎想要對這些作戰參謀說什麼,卻礙於自己已經是「死屍」,一旦開口就有違演習規則,所以只能選擇了沉默。

  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幕,孫寧的目光猛地微微一凝。

  他們明明比燕破岳強大得多,只是因為中了燕破岳偷奸耍滑式的詭計才吃了大虧,按道理來說,他們真的應該對燕破岳最不以為意,縱然是因為個人修養足夠,不會出言諷刺,也絕對不應該流露出現在這種表情。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燕破岳一定有什麼後手,讓楊自在和老辛這樣眼高於頂的特種作戰專家和作戰參謀都要為之震撼,甚至隱隱把他當作一個可以和自己相匹敵的強勁對手,否則以楊自在的驕傲,怎麼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

  開口詢問顯然並不合適,甚至會被評委會扣分,孫寧在心中迅速重新瀏覽燕破岳和蕭雲傑的資料,試圖從中尋找出自己遺漏疏忽的東西。

  燕破岳,出生於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一個軍人家庭,父親是一個戰功卓著的偵察營營長,在退出一線作戰部隊後,成為監管武器生產的軍代表。受到這樣的家庭影響,他從小接受武術訓練,精通國術、忍術還有魔術,至於什麼會跳霹靂舞,能吟得一手爛詩,能寫一手破字,沒錢花了還能拿個水桶敲非洲鼓混幾個賣藝的子兒,這些和特種兵作戰實在搭不上關係,似乎可以暫時不管。

  國術,可以強身健體,而且有一些不會廣為流傳的致命「撒手鐧」,因此國術才會自稱為「只殺人不表演」;忍術,在孫寧看來,其實就是古代特種兵的訓練方法,忍者使用的武士刀、飛鏢、炸彈,換成現代特種兵裝備,就是多功能格鬥軍刀、自動步槍、手榴彈,而且忍者也同樣精通野外生存和滲透偵察,更精通一些暗殺伎倆,從這個領域來說,燕破岳是一個不會用槍的特種兵,也並不為過;至於魔術,讓燕破岳擁有了一雙巧手,更懂得如何利用種種方法,去轉移觀眾注意力,欺騙觀眾的雙眼,讓他們陷入自己精心布置的迷局中。

  在孫寧看來,燕破岳會的國術與忍術,並沒什麼了不起的,以這樣的力量和楊自在連長這樣的特戰隊高手對決,無異於自尋死路,但是教燕破岳魔術的那個師父,卻讓燕破岳學會了裝神弄鬼,懂得從人類本性弱點和思維盲區入手,弄出一個個騙局迷局,這才是燕破岳能夠在特種兵戰場上頻頻滑耍偷奸成功的堅實基礎。

  理由很簡單,魔術當然都是假的,可是魔術師愣是能讓電視機前幾百萬幾千萬觀眾都看不出破綻,他們可以說就是最大的造假大師,最會忽悠人的大忽悠。而師出名門,接受過最系統魔術學習的燕破岳,毫無疑問就是一個披著特種兵外衣,會打架,打急了眼還會甩飛鏢丟煙幕彈,經過趙志剛幾個月訓練,更會拿著自動榴彈發射器四處招搖的超級大騙子!

  最可怕的是,這樣一個大騙子身邊,還跟著一個蕭雲傑:能將他的騙局更加完美化的狗頭軍師,外加一個綽號「孤狼」的王牌狙擊手!

  孫寧還在思索著,他突然隱隱聽到軍營中傳來了一陣騷亂。騷亂,對紀律嚴明的特種部隊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聽到這些聲音,楊自在、許陽還有老辛臉上詭異的表情更加嚴重了。

  「去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隨著孫寧一聲令下,一名作戰參謀匆匆跑出指揮部。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作戰參謀帶著一名身上還穿著白色圍裙的炊事班班長走了進來。

  這名臉蛋圓圓,看起來有幾分彌勒佛氣質的炊事班班長,一看到孫寧就叫起撞天屈來:「我知道,讓戰士們吃飽、吃好是我們炊事班的責任,作為偵察大隊的炊事班,我們也做好了防止敵人破壞投毒的安全檢測工作,但是……除非我們自己先喝上兩口,否則的話還真沒辦法知道,這井裡抽出來的水,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作戰參謀將一隻飯盒遞給了孫寧,在飯盒裡有一份稀飯,還有一個饅頭,孫寧拿起勺子,只喝了半勺,就將嘴裡的稀飯吐了出去。

  苦,苦,苦,真他媽的太苦了,稀飯一碰到舌頭,那股苦味就像觸電般,瞬間就直刺進孫寧的大腦,讓他的舌頭都苦得暫時失去了味覺。就算是受過最嚴格訓練,必要時能吃下連野山羊都不願意吃的苔蘚的特種兵,面對這種喝了就必吐,喝得越多吐得越多的玩意兒,也只能幹瞪眼沒有半點辦法。

  那個饅頭孫寧沒有再去嘗,只要用了相同的水,那饅頭就一定是苦到了姥姥家。

  看著面前熱氣騰騰,還散發著香氣,輕而易舉就勾動了食慾,卻碰都不能碰的稀飯和饅頭,孫寧的心中暗叫了一聲「來了」。

  經過一晚上折騰,所有人都又累又餓,好不容易等到早晨開飯,進入食堂,將這種比黃連還苦二十倍的東西灌進嘴裡,估計當場就噴飯無數,一群本來就傲氣沖天的特種兵,不當場摔碗跳腳那才叫個有鬼。

  負責出去調查事件的作戰參謀,臉上露出了一絲「心有餘悸」的表情:「我已經檢查過了,水井裡抽出來的水,比這稀飯還苦。」

  孫寧對著一臉委屈的炊事班班長,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現在是戰時狀態,敵人對我軍水源投毒破壞,這是我們防守不力讓敵軍鑽了空子的結果,和你們炊事班無關。現在你回去告訴炊事班的同志們,特殊時期請大家再辛苦一下,啟用戰時儲備用水,重新做一頓早餐。蒸饅頭就不用了,煮上幾大鍋稀飯,再給每人發一個蘋果,讓大家就著熱湯用壓縮餅乾解決早餐,這樣吃著順口,營養也跟得上。」

  炊事班長離開了,在指揮室的大門重新關上的時候,孫寧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燕破岳和蕭雲傑從新兵營出來後就被送進了炊事班?」

  在場大半作戰參謀都在點頭。

  「不愧是能讓趙指導員另眼相看、親自訓練的兵。」

  孫寧終於開始正視起燕破岳這個對手:「現在很多人就算是在其位,也是在渾渾噩噩地混日子,幾十年都做不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而這兩位倒好,他們當過炊事員,清楚地知道炊事班的作息時間和工作安排,並從這些經驗入手,通過炊事班對我們全營進行了一次無差別覆蓋打擊,雖然不會造成實質性殺傷,卻成功打擊了我軍士氣,硬生生將我們駐守大本營,可以吃到可口飯菜的優點給拉平了。」

  有作戰參謀代表大家提出了心中的疑惑:「究竟是什麼東西,能把水給苦成這樣?」

  「是苯酸銨醯糖化物。」

  這個長長的學術名稱一出口,作戰參謀們臉上的迷茫就更重了,孫寧繼續解釋:「它又叫苦精,只需要百萬分之五的濃度,就能讓最乾淨的水變得根本無法下咽。由於濃度太低,所以我們軍營中防止敵軍投毒的檢測手段,沒有發現異常。」

  苯酸銨醯糖化物,它是人類發明的最苦的化學劑,人類用這種東西做出「厭惡劑」,並把它添加在一系列產品當中。比如,在電線的膠皮里加入「厭惡劑」,老鼠就不會去啃咬,就能減少電線損壞漏電的概率;把它摻進汽車玻璃水裡,就不會引得擋風玻璃上趴了一片小蟲子;把它用於催淚彈,就算是再訓練有素、意志堅定的特種兵,也會被熏得熱淚長流咳嗽不止。

  水井可是關係到整個軍營兩千多號人的生命線,平時都有專人負責把守,也只有在昨天晚上,全營陷入混戰時,燕破岳才能渾水摸魚,將「厭惡劑」投進水井。如果燕破岳想要讓「厭惡劑」的苦味效果最大化延長,不斷削弱藍軍士氣,他就應該做了一個可以讓「厭惡劑」緩慢滲透的容器,而不是像個外行似的,拿個小瓶子,拔掉瓶塞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水井裡倒。

  想到這裡,孫寧霍然轉身,帶頭走向指揮室大門:「立刻派人下井打撈!」

  身後傳來了作戰參謀的小聲嘀咕:「讓整個軍營兩千多號人都餓著肚子吃不到早飯,這種事情絕對引起了眾怒,就算這一次燕破岳能勉強通過考核不被淘汰,又有教導小隊的指導員護著,我看也很難在夜鷹突擊隊立足了。」

  孫寧整個人猛地站住了,沒錯,他們只是演習戰場上的敵人,演習一結束,他們還是同一個軍營中的戰友。燕破岳這一手,雖然能有效打擊藍軍士氣,卻並不足以致命,但同時卻給自己招惹了仇敵無數。就像那位作戰參謀說的「這次『投毒』只能說是一記看起來聲勢浩大、未傷敵先傷己的昏招」。

  除非……燕破岳還留有後手!

  站在指揮室的張然連長開口了:「這種小事,就不需要大隊長親自出手了,我去吧。」

  孫寧略一思索,沉聲道:「小心!」

  在張然帶人趕到水井時,水井旁邊已經站滿了炊事班成員和一些心有怨氣、跟了上來的士兵。有一個炊事班班長打了一桶水來,正在給在場的士兵分發,把幾十個敢於品嘗井水味道的士兵苦得臉蛋都皺起了一團,那個班長卻來了精神:「我就說了,肯定是水源出了問題,我們就算是往鍋里放上二十斤黃連,也沒有這麼苦吧。」

  穿著潛水服的蛙人,吊著繩索進入了井底,沒過多久,蛙人就在井底撈出了三枚35毫米口徑榴彈彈殼,這三枚87式自動榴彈發射器專用榴彈彈殼,一看就是剛剛投進水中不久,彈殼表面光滑如新沒有半點鏽跡,而在三枚彈殼上,還有人用刀子在上面刻了三串字。

  第一枚彈殼上面刻的字是:吃得苦中苦,方做人上人,蕭雲傑留字。

  看完第二枚彈殼上面的字,就算是擅長滲透潛伏、性格一向隱忍的張然連長,都有了一種想要抬腳踹死燕破岳的衝動,它上面的內容是這樣的:憶苦思甜,是我軍的光榮傳統,燕破岳留字。

  沒錯,憶苦思甜,的確是我軍的光榮傳統,可是,有誰能吃下這麼重的苦?!

  最後一枚彈殼是留給孤狼的,這位沉默寡言的狙擊手並沒有多廢話,只是認認真真地用刀子在彈殼上刻下了兩個字——孤狼。

  聽著一名炊事班長將三枚彈殼上極盡挑釁之能事的文字讀出來,周圍伸直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想知道為什麼軍營里用的水會比黃連汁還要苦十倍的官兵們不由得一陣譁然。

  這三枚彈殼的開口部位,蒙了六七層細細密密的紗布,再用鐵絲緊緊箍住,這樣的話就算是水滲進去,彈殼裡填裝的苯酸銨醯糖化物,也只會緩慢溶解,一點點地滲透出來,在相當長的時間內,讓整個軍營的水源持續受到染污,讓全營兩千多號人連口淡水都喝不到。

  捏著這三枚彈殼,看著聚集在自己身邊的人,再看看站在一邊、臉色詭異卻努力閉緊了嘴巴、做好一具「屍體」的楊自在連長一行人,張然微微搖頭,他剛想返回指揮部向孫寧報告,突然聽到了迫擊炮炮彈劃破空氣發出的呼嘯聲。

  張然霍然抬頭,他沒有閃避,也沒有露出任何驚慌失措的樣子,身為特戰連連長,他擁有相當豐富的軍事經驗,他僅憑炮彈快速劃破虛空帶出的呼嘯,在第一時間就可以確定,這一發炮彈的目標並不是他們。

  果然,這發炮彈從他們的頭頂掠過,帶著一個優美的弧度,一頭栽到了三百米外空無一人的操場上。

  「嗖!嗖!嗖!嗖!嗖……」

  炮彈的呼嘯聲不斷響起,一連射出十二發炮彈後,炮擊停止了。張然早已經判斷出炮擊的方位,但是他卻沒有動,在這個時候,會用迫擊炮,或者說敢用迫擊炮向軍營轟擊的人,只有燕破岳而已。而燕破岳千辛萬苦弄到一門迫擊炮外加十二發炮彈,又把它們扛到山上,絕不是為了向夜鷹突擊隊無人站立的操場射擊那麼簡單。

  張然回過頭,望著臉色怪異的楊自在、老辛和許陽一行人:「誰能告訴我,這算什麼?」

  「你和這裡的兄弟,已經全部陣亡了。」

  楊自在連長臉色怪異地走上前,將一封信交到了張然手中。

  燕破岳使用的迫擊炮,是占領綜合訓練基地後,從那裡「繳獲」的PP87式迫擊炮。這種82口徑迫擊炮,炮身加炮架和支盤,一共有四十千克,每發炮彈就算是四點五千克重,十二發就是五十四千克。這兩者的重量加在一起,已經是燕破岳他們三人小組的負重極限,否則的話,燕破岳一定會帶上更多炮彈。

  燕破岳通過楊自在連長交到張然手中的信上,是這麼寫的:

  「您好。在您接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對著水井位置連續轟了十二發炮彈。您千萬不要以為是我的炮擊水平太差,把炮彈全轟到操場上去了。就算是教練彈不會爆炸,這劈頭蓋臉砸下來,砸到人腦袋上,是真會要命的,就算是砸不到人,砸到汽車、直升機上面,也是不好的,如果要我賠,那真是會賠死人的,您說,對吧。」

  涵養再好的人,看到這麼一段,也會氣得肝火上升,但是別急,更絕的還在後面。

  「當你們突然發現,從井裡抽出來的水,比黃連汁還要苦十倍,喝下去一口就得吐出來十口,請不要懷疑,這就是我乾的。為了平息那些忙碌了一晚上,早就餓得肚皮癟癟,卻因為井水突然變苦,吃不到早餐而群情洶湧的士兵,您大概不會驅趕那些炊事員和周圍圍觀的士兵吧?那讓我猜猜,在我炮擊的時候,水井旁邊除了您,還有多少人,一百個,差不多吧?一個連會有一個炊事班,以每個炊事班八人計算,夜鷹突擊隊有十二個特戰連,就是十二個炊事班,合計九十六人,再加上其他邊邊角角的,這能做飯的人,大概有一百一十個,我這一通炮擊,除了您,應該轟死了七八十個炊事員吧?」

  讀到這裡,張然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周圍那些炊事員,辛苦了一兩個小時,做出來的飯食反而弄得群情洶湧,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炊事員們從軍營各個角落奔赴水井,有不少炊事班都是傾巢而出,一眼掃過去粗略計算,就這一陣炮擊,跟著張然一起完蛋的炊事員,竟然真的超過了七十個。

  作戰部隊傷亡還不到百分之五,炊事班傷亡就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七十,達到了成建制被殲滅的程度,這種戰例,不要說是夜鷹突擊隊,就算是放眼我軍,甚至是全世界,也算是奇觀了。

  信寫到這裡還沒有完,燕破岳還專門對他發射的十二發炮彈,列出了一個詳細的清單:

  第一發、第二發、第三發,煙彈(燕破岳:用來製造混亂);

  第四發,鋼珠榴彈(燕破岳:嗖嗖亂竄,打得你們抱頭鼠竄,最終只能全部臥倒);

  第五發、第六發、第七發,殺傷燃燒彈(燕破岳:想趴著裝死是吧,那就來個火燒屁股,看你們是繼續趴著還是跳起來繼續亂跑);

  第八發、第九發,高爆榴彈(燕破岳:你們還是繼續趴著吧,這玩意兒一響起來,驚天動地,蠻嚇人的);

  第十發、第十一發、第十二發,箭形彈(燕破岳:千萬別告訴我,現在你們還趴在地上,顧頭不顧腚的,也許要不了命,但被它扎中,真的是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你要問我為什麼,咳咳咳,因為在我的建議下,老楊在製作這種炮彈時,那些小鋼箭上,用那個羊羊888浸泡過了!)。

  孫寧從來沒有聽說過,我軍制式PP87迫擊炮還有箭形彈這種特殊武器,他目光一掃:「誰是老楊?」

  老楊舉起了手:「那三發箭彈,是我沒事瞎折騰,自己弄出來解悶的東西,誰想被燕破岳那小子看到,把我們俘虜後,立刻就把我私人研製的炮彈給抄走了。」

  所有的炮彈中,也只有這最後三發箭彈是貨真價實。燕破岳之所以把它們放在最後,就是害怕使用實彈射擊會產生誤傷。三發箭彈在空無一人的操場上空爆炸,形成了三個扇形覆蓋面,上千枚鋼箭刺入地面,彼此交融,形成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死亡之網。

  只要看到這一幕的人,就必須承認,在水井邊的人,挨到這種炮擊,想要安然無恙,概率真的是很低很低。

  看著眼前這個貌似憨厚,實則是在部隊已經混成精的老兵,跟在楊自在身後,同樣步入陣亡之列的張然,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這羊羊888是什麼東西?」

  這個問題一出口,曾經親眼看到燕破岳和笑面虎對決的許陽,臉色當真是精彩得有若見鬼。

  許陽輕咳了一聲:「這個,張連長,燕破岳和蕭雲傑從新兵營出來後,曾經在炊事班養了幾個月的羊,這個您知道吧。」

  張然點頭,他已經隱隱明白,這個羊羊888,似乎和燕破岳他們放羊的經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許陽上前幾步,在張然耳邊低聲道:「那個羊羊888,上面印一句GG詞,挺貼切的……用了羊羊888,您就發發發;今年二十頭,明年變五十,羊羊888,一用發發發。」

  張然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大家都是成年人,誰也別裝清純小青草,誰還不知道這今年二十頭、明年五十頭是什麼意思?只是,只是,只是……在箭形彈中的鋼箭上浸泡這種給羊用的東西,這他媽的也太下作、太卑鄙無恥、太陰損無下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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