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我是狙擊手

  一架米17型直升機,靜靜屹立在停機坪上,那足足二十多米長、近五米高的機身,看起來就像是一輛空中巴士。記住本站域名

  這種直升機綽號「河馬」,是俄羅斯「喀山」軍工廠出產,在1991年簽訂採購合同,首批二十四架進入中國,經過試用發現適合在中國平原地區使用,後來經過中國軍工廠的技術改進,適應了高原氣候,因其一次性能運輸二十四名士兵,還能運載包括裝甲車在內的重型武器,經過改裝後還擁有一定火力支援能力,成為中國軍隊運輸快速反應部隊的最佳裝備之一。

  可以預見,這種左右兩翼加掛了火箭發射器的空中巴士,在他們加入夜鷹突擊隊後,會成為最常見的交通工具之一。

  一群被淘汰的准特種兵一字排開站在直升機前方,在他們的前方,是淘汰賽中活到最後的蕭雲傑、孤狼及腦袋上裹滿繃帶,據說肋骨就斷了三根,卻依然能挺立在那裡的燕破岳。

  至於「笑面虎」,他已經被送進醫院接受治療,就算是沒有受傷,在這裡也沒有了他的立足之地。

  站在第二排的淘汰者們,雖然一個個臉色平靜,昂然屹立,處處透出軍人的不動如山,但是看著站在他們前方的勝利者,羨慕和失落這兩種情緒,正不可抑制地在每一個人的心裡不斷滋生盤繞。

  古龍在小說中曾經寫過一段話,江湖浪子,就要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拿最鋒利的劍,認識最漂亮的女人。相同的道理,既然當了兵,就要當最強的兵,用最強的武器,打最強的敵人,這才不枉自己進入軍營走了一遭!

  他們原本有機會登上職業軍人的世界屋脊,看到一片更廣闊的天空,只可惜他們失敗了,而站在他們面前的那三個人,成功了。

  郭嵩然背著雙手,在排成兩列的軍人面前慢慢踱著步子,打量著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來來回回踱了兩圈後,他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跳過燕破岳他們這些勝利者,直接落到了淘汰者們的臉上:「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們要先聽哪一個?」

  四班長是淘汰者當中官職最高的一個,他理所當然代表所有人作出了回答:「壞消息!」

  「你們在這場對抗賽中失敗了。十四人對三人,還是對付三個不能齊心協力的對手,你們占據著4:1的絕對優勢,可是你們這些從一個師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千里挑一的兵王,拿出了一份什麼樣的答卷?」

  郭嵩然放聲喝道:「在短短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裡,你們被幹掉了十二個,你們這支肩負著某項特殊使命的特種小分隊,已經從建制上被敵人殲滅,就算是燕破岳和蕭雲傑活了下來,他們兩個人,能完成十四個人才能完成的任務嗎?你們輸了!你們不但輸掉了自己的命,更輸掉了你們的任務!」

  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閉緊了嘴巴,這樣的戰績他們也真的無話可說,一時間他們附近,只剩下各種戰車從遠方駛過時發出的隆隆聲響。

  郭嵩然攤開手掌,在他手掌心裡,靜靜地躺著三枚銅製的鷹形勳章,郭嵩然向前一步,將第一枚勳章戴到了燕破岳的衣領:「你小子膽兒夠肥的,那幾個煙幕彈一丟,看起來五顏六色的,也挺養眼。」

  燕破岳猛然立正,放聲喝道:「是!」

  郭嵩然上下打量著燕破岳:「真的會忍術?」

  燕破岳:「是!」

  郭嵩然又掃了一眼燕破岳放在腳邊的那隻木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又走到蕭雲傑的面前:「我聽說,在原來的老部隊,你和燕破岳有一個共同的綽號叫『狼狽為奸』?」

  燕破岳放聲回應:「是!」

  「作為兩個入伍剛剛半年的新兵,就能聞名全師,這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實力。」郭嵩然凝視著蕭雲傑,「我已經見識到了燕破岳身為狼的兇狠,卻還沒有見到你身為狽的狡猾。」

  「報告隊長,」蕭雲傑放聲回應,「燕破岳在演習中設置陷阱,引誘『笑面虎』出來決鬥,這個計劃所有部分,包括怎麼挑釁、怎麼一步步激怒『笑面虎』、如何打消他的顧慮,都是由我一手策劃制訂。『笑面虎』只是喜歡偷奸耍滑鑽空子,而我平時不喜歡這麼做,但是到了必要的時候,我就是偷奸耍滑鑽空子的祖宗!」

  「偷奸耍滑鑽空子的祖宗」這樣一個形容詞放在誰身上都稱不上是褒獎,但是郭嵩然卻滿意地點點頭,將手中第二枚銅製夜鷹勳章別到了蕭雲傑的衣領上:「繼續保持!」

  蕭雲傑放聲回應:「是!」

  郭嵩然又走到孤狼面前,迎著孤狼靜靜投射過來的目光,占據絕對主導地位,一言就可以定他們這些准特種兵生死的郭嵩然,卻似乎有了片刻的猶疑,他突然命令道:「孤狼,摘掉面具!」

  孤狼毫不猶豫地立刻執行,當他把頭上的面具摘掉的時候,站在後面的其他人受到視線限制,還能保持平靜,和孤狼並肩而立的燕破岳和蕭雲傑,卻是一齊瞪圓了眼睛。如果不是他們在軍營里待了半年,已經漸漸養成了職業軍人臨泰山倒而不變色的特質,也許他們兩個人已經忍不住失聲驚呼,甚至會打上那麼一聲口哨。

  孤狼如果不把面罩摘下來,打破燕破岳和蕭雲傑的腦袋,他們也不會猜到,孤狼竟然是一個女兵!

  她看起來似乎擁有一點俄羅斯血統,臉上帶著東方人所欠缺的輪廓分明,削得短短的頭髮,顯得幹練而簡潔;翹挺如劍的鼻子,說明她有著比男人更加堅毅不屈的性格;緊緊抿起的嘴唇,透出幾分嚴肅認真;在深深的眼眶下,一雙原本應該靈動的眼睛上面,卻蒙著一層淡淡的薄膜,讓人無法通過心靈的窗戶,看到哪怕是一絲情緒波動。

  一百七十四公分的身高,因為長期接受訓練,而略顯寬闊的肩膀,讓她就算是站在一群男性特種兵之間,都不顯得瘦小,但這絕對沒有影響她身上那股英姿颯爽的中性之美。

  她扛著一支八五式狙擊步槍,在狙擊步槍下面加掛榴彈發射器,這種絕對矛盾的組合原本已經夠奪人眼球,在她身上還背著一支自衛手槍和一支微型衝鋒鎗,在目光可以觸及的位置,還有兩枚國產仿「闊刀」反步兵鋼珠地雷和整整九枚整整齊齊插在背包兩側,經過特殊改造,既可以用榴彈發射器發射,也可以用遙控器引爆的槍榴彈。

  這還不算,在她的身上,竟然還有一把足足六十厘米長的開山刀!

  在和她交過手後,絕對沒有人敢認為,她身上背這麼多武器只是擺設。而她能在戰場上將這些武器都應用完美,那就說明她是一個幾乎再無缺點的狙擊手。或者說,她是那種拿起自動步槍就是突擊手,拿起火箭筒就是重火手,操起班用輕機槍就是機槍狗,拎起衝鋒鎗就能兼任特警,在每一個領域都出類拔萃,放在任何一個位置都能勝任的超級王牌!

  只可惜她太冷了,在她身上有著一層無形氣場,把她和周圍的人分隔開來,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遺世獨立的獨行者,哪怕身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也和她沒有半點關係,更休想侵入到她的內心世界中,漾起哪怕是半縷漣漪。

  一個太過強大又不會放下「架子」和周圍的人打成一片的軍人,她註定是孤獨甚至是受人排斥的,要知道,天才總會引來更多的關注和敏感,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人,一個看上去很有中性美感的女人!

  「孤狼,向後轉!」

  隨著郭嵩然一聲令下,孤狼迅速轉身,終於看清楚她的長相,站在第二排的十二名淘汰者,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精彩得猶若見鬼。

  這就是那個無論是戰術謀略還是槍法潛伏都完美得無懈可擊,在「開戰」第一時間,就將四班長一槍爆掉,單槍匹馬就將他們整隊人壓製得不敢稍有輕舉妄動的孤狼?!

  但是在同時,在場的所有人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孤狼擁有如此出類拔萃的狙擊技術,卻依然在「小組淘汰賽」第一輪,就被所有人投票表決淘汰出局。

  這不僅僅是大男子主義情結下的面子問題,更有著不容忽視的實質問題。

  一個女兵可以夾雜在一群男兵中間一起訓練,男兵們大不了注意一點,少說些少兒不宜的笑話,在訓練結束後繼續保持軍容軍紀,不露著膀子到處亂竄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到了執行任務的時候呢?一群特種兵執行任務,他們沒有後勤補給基地,就算是泥地里都能打盹,冷了幾個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都是司空見慣,一個女兵能這樣做嗎?再往細里說,在休息的時候,有人想要方便,如果全是男兵,也許大大咧咧隨便找個地方就解決了,就是因為隊裡有女兵,他們很可能要多走幾步,找一個相對隱蔽的地點。先不說這樣做積累下來會對身體增加負擔,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執行任務,一旦和團隊脫離,哪怕只有幾步,都可能遇到威脅全隊生存的危機!

  很多人也許會認為,上面的話過於較真兒,有些牽強,但是對特種兵來說,他們執行任務,本來就是在火山上面架的鋼絲繩上跳舞,精彩而絕對危險,身為他們的指揮官,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規避可能存在的風險,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女兵!

  「好消息就是,我們並沒有做好招收女兵的準備,但是她的軍事技術,又讓我們無法拒絕,所以我決定把選擇權交給你們。」

  郭嵩然將手中最後一枚夜鷹勳章高高舉起,現在每一個人都明白,這枚勛彰就代表著進入夜鷹突擊隊的最後一個機會。「不記名投票,一旦反對票超過半數,孤狼就會被拒絕,而你們可以獲得第二次參加對抗賽的機會,換句話來說,你們可以補考一次!」

  郭嵩然略略提高了聲音,再次曝出一記超乎所有人預料的猛料:「補考條件不變,依然是從你們中間挑選出三名優勝者。」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了孤狼臉上,只要他們能投票將這個女人淘汰,他們就能獲得第二次機會,第二次走上職業軍人世界屋脊的機會!這一次機會,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他們和這個女兵不熟,一點都不熟,甚至彼此之間還有著幾分敵對氣息,而不記名投票,更是為他們開了方便之門。

  在這一刻,似乎就連空氣中都騰起一股淡淡的敵意,孤狼繼續靜靜地站在那裡,她緊緊抿起的嘴唇,似乎抿得更緊了。她看起來是那樣的孤獨,孤獨得只有她身上的槍,才是她唯一可以親密合作的夥伴。

  許陽走了過來,在他手中拿著一些已經裁好的紙條,看起來他打算把這些紙條分發給每一個人,讓他們進行不記名投票。

  燕破岳突然放聲道:「報告隊長,我有話想要問孤狼,請批准!」

  郭嵩然有些詫異,卻點點頭:「去吧。」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燕破岳向前三步,右轉身,走兩步,再右轉身,他的軍姿完美得無懈可擊,這幾步走下來,他就站到了孤狼正對面:「我雖然沒有加入過特種部隊,但是我也知道,特種部隊很可能會進入敵境轉戰千里,每一個成員都必須和團隊擁有最佳默契,而你身為一個女人,很難融入到一個團隊。」

  燕破岳說的話,代表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心聲。

  孤狼終於開口了:「我是狙擊手。」

  孤狼的回答簡單得近乎沒有實質內容,但是在場的人卻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狙擊手是一個特殊作戰人員,這絕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能夠在近千米距離狙殺敵人那麼簡單。如果只能做到這一點,他們充其量也只是一名特級射手罷了。一名優秀的狙擊手,一旦進入戰區,就會脫離隊伍獨自行動,他們會和隊伍用大致相同的速度前進,但是卻會游離不定,不斷收集情報資料,並將這些情報通過無線電報告給隊長,讓隊長可以對戰場形勢更加了解,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一旦特種部隊和敵人交手並陷入苦戰,狙擊手在這個時候的任務,除了躲在安全位置狙殺目標,更要利用視野良好的特點,迅速尋找退路,並用自己的高精度打擊能力,掩護團隊撤退。

  毫不誇張地說,一名優秀的狙擊手,就是特種部隊的第二生命保障,狙擊手能和團隊完美融合在一起,這固然是上上大吉,但是如果不能和團隊完美融合,卻擁有太過出類拔萃的技術和頭腦,也足夠彌補這方面的缺陷。

  至於孤狼,誰敢說她的技術無法彌補缺陷?!

  「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方便,據說連冷水都不能沾。而特種部隊在執行任務時,很可能會遇到各種極端環境,在必要的時候,在零攝氏度的冰水中潛伏几個小時,也不是不可能。」

  說著一些可能會讓年輕男孩面紅耳赤的內容,燕破岳卻很坦然,也很嚴肅,這的確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難道你所在的團隊,每個月還有幾天要配合你不能執行任務?」

  孤狼的聲音,依然很平靜:「我是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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