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眼珠子,看著面前羊圈裡擠著的整整一百四十二頭小尾寒羊,燕破岳和蕭雲傑臉色肅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炊事班負責看羊的老兵,還在他們耳邊絮絮叨叨:「你們的任務,就是看好這些連里的寶貝,讓它們可以順利過冬。按照連里的土規定,只要冬天這群羊的凍死病死率沒有超過百分之十,就算是達標,沒有超過百分之五,就能獲得一個三等功。你們要儘量做到肉羊們不掉膘,懷孕的母羊可以順利生產……」
燕破岳一揮手打斷了老兵的介紹:「是不是說,等過了冬天,我們只要保證還有一百二十七點八頭羊活著就行了?」
老兵的眼珠子一下瞪圓了,這零點八頭羊,到時候咋整啊?!
終於得到解脫的老兵走了,燕破岳打了一個響指:「指導員夠意思啊,專門給咱們哥倆爭取了這麼一個肥缺,只要我們能保證一頭羊不死,就有十四點二頭羊歸咱哥倆了,就算一頭羊只有一百斤重,這算下來也有一千四百多斤羊肉,足夠讓咱天天吃得腦滿腸肥了。」
蕭雲傑深深熟慮地提出一個建議:「反正我們也吃不了這麼多,咱們還不如只要七點一頭羊,先混個三等功再說。」
「啪!」
哥兩個一起伸出右手,在空中狠狠對拍在一起,在這一刻他們當真是興高采烈氣沖斗牛,可是旋即兩個人的臉就一起塌了下來,放羊,他們哥兩個,可是新兵連的訓練標兵,被分配的工作竟然是放羊!
「兩位連長大哥,我來了。」
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熱情洋溢的喊聲,燕破岳和蕭雲傑一起回頭,就看到一個長得很瘦,眼睛卻賊溜溜亂轉,還沒說話臉上就露出一個燦爛笑容的新兵,向他們撒著歡兒跑過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臉色黑如鍋底的炊事班班長。
「兩位連長大哥,我也加入炊事班了,以後還請你們多多指教啊。」
這個新兵兄弟,抓著燕破岳和蕭雲傑的手,就是一陣熱情如火的搖晃,「兩位大哥千萬別客氣,只要您二位一聲令下,哪怕是上天摸滾雷,下海抓蛟龍,兄弟我都絕無二話立刻執行。」
燕破岳和蕭雲傑面面相覷,這個長得又瘦又小,眼睛卻賊亮賊亮,一看就是精明有餘的新兵,他們認得他,名字叫呂小天,是福建兵,大家雖然在新兵營時相處還算愉快,但是也沒有這麼熟吧。
蕭雲傑上上下下打量著呂小天,突然問道:「犯啥事了?」
「沒有,沒有,我覺得兩位連長大哥都是人中之龍,將來肯定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所以小弟我就主動要求加入炊事班,跟著兩位連長大哥多多學習。」呂小天走回到炊事班班長面前,將一支香菸遞給對方,「不信,你問李班長。」
炊事班李班長臉色陰沉如水,黑若墨汁,炊事班的活兒本來就是又髒又重又累,能分到三個新兵當然是好事,但這三個新兵擺明都是不服管教的刺兒頭,都是爺,只能把他們丟過來放羊,圖個眼不見為淨,編制增加了但是活兒一點沒有減少,這幾位爺占著茅坑不拉屎,新的炊事班士兵也進不來,身為班長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李班長沒有接呂小天遞過來的香菸:「進了部隊,不分新兵老兵就都是同志,不興大哥小弟這套,而且革命工作不分貴賤。」
一聽炊事班班長的話,顯然就是知道蕭雲傑和燕破岳,在進新兵營第一天,提出的職業軍人等級論。被他們兩個新兵蛋子劃分到最底階層,就算心裡也有幾分認同,又怎麼可能平心順氣。
目送炊事班班長離開,燕破岳和蕭雲傑的目光,一齊落到呂小天身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那麼睜大眼睛靜靜看著,千萬別小看燕破岳和蕭雲傑的靜視神功,兩個人才兩雙眼睛,就硬生生形成了千夫所視的氣場,看得呂小天心中一陣陣發毛,不由自主地訕笑道:「兩位連長大哥,小弟我是真心來投奔……」
燕破岳一揮手,打斷了呂小天的自我表白:「雖然不是睡在同一間宿舍,但是你小子的事,我們也略有耳聞,你不會是把我們兩兄弟當成冤大頭了吧?」
如果沒有燕破岳和蕭雲傑跑在前面搶走了所有光芒,這個呂小天,絕對會成為這一屆新兵當中最醒目、最另類的一個。
南方人精明有生意頭腦,這些大家都知道,但是呂小天的生意頭腦,卻是宗師級的。
在很多部隊,班長都睡在上鋪,便於就近照顧新兵,一旦有新兵出現情緒問題,比如說想家啦,和女朋友分手啦,家裡人病啦之類的問題,班長和副班長睡得高看得遠,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發現。但是他們這所軍營不同,冬季到了夜間,地表溫度流逝極快,地氣過重,老兵們都會把上鋪讓給新兵。
但是問題也因此而出,很多新兵在家時就性格靦腆內向,到了部隊一時間不能立刻百鍊成鋼,具備軍人的堅強與勇敢,他們睡的床鋪又是鐵架子結構的高低床,只要稍稍動彈一下,床架就會吱吱啦啦地響起來,在半夜顯得特別刺耳。很多新兵抱著「人離鄉賤」的想法,害怕挨罵晚上縮在上鋪,連翻身都不敢。
不翻身就不翻身吧,還能練習士兵的不動如山,但是……這尿憋急眼了,總不能尿床上吧?!
有士兵就找塑膠袋備用,還有士兵弄了個塑料瓶子,這兩種器具嘛,站在公正立場上來看是各有優劣,塑膠袋是尿起來方便,幾乎不用發出半點聲音,但是就算用了兩層加厚加料,卻依然有漏尿的危險……要是真把尿滴到睡在下鋪的班長臉上,嘿嘿,那可就熱鬧了;至於瓶子,勝在尿完之後,瓶蓋一扭就絕對安全,但是對著瓶子撒尿的過程,卻絕對考驗新兵們的精準射擊能力,一泡尿尿得斷斷續續,憋得小腹脹痛,這稍有點醫學常識的人就知道,這樣下去,真會憋出前列腺炎的。
沒有真正進過軍營當兵的人,光憑電視劇中表現出來的軍營生涯,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原來活人還真是能被尿憋死的。但是當這些新兵到了第二年,變成老兵後,再回頭看自己的經歷,就會好笑地發現,自己那時候咋會那麼傻,然後他們又會用「過來人」的心態,去看那些新兵重複自己走過的路。
就是在新兵們已經被逼無奈,甚至有人開始考慮,要不要在塑膠袋裡放條毛巾,弄出一個「可重複使用成人版」尿不濕時,呂小天帶著天使般的微笑,開始在新兵宿舍里亂竄,兜售他可以解決這個新兵半夜起床難、撒尿難問題的道具……十七世紀英國國王御用醫師首創,十八世紀大面積普及,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出現超薄,八十年代在美國百花齊放發展到最高境界並因此產生哲學文化。在人類種族繁衍發展領域起到舉足輕重作用,男人們看到了就又愛又恨的,呃,那個,嗯,避!孕!套!
當時所有人都被呂小天亮出的寶貝震得兩眼發直,看向他的目光都變了。這裡可是軍營,睡在一起的都是爺們兒,他帶這玩意兒來幹啥?!
但是經過呂小天的現場解說,所有人在恢復冷靜後,卻漸漸發現了這東西的好處。
首先,這玩意兒是針對男人某個部位設計,只要往上面那麼一套,哪怕只套了一小部分,也必然會契合得無懈可擊,就算是尿得再歡實,百分之百也濺不出來一滴。要知道,避孕這種事,那可就是不成功則成「人」,哪個製造廠家,敢在防漏方面疏忽大意?!
其次,這玩意兒的材質是真的過關,絕對達到了國家5A級標準,別看薄得一塌糊塗,但就算是把它吹成一個西瓜大小的氣球,它也未必爆炸。請問,誰能一下尿出十幾斤尿來?
半夜尿完,把它的口隨手扎住,就不會滴出一滴,哪怕睡得正香,不小心壓了那麼一下,它特有的彈性和堅韌,也會讓它有很大概率逃過一劫,哪像塑膠袋那麼原始簡陋,一壓之下百分之百就會水漫金山尿滴班長?!
這麼好的東西,名牌產品質量有保障,又是在特殊場合,賦予了特殊作用,只要洗乾淨就可以重複使用,價格當然也就比較特殊了一點點……二十塊錢一隻,如果身上的錢不夠,可以先欠著,下個月發放津貼後再補還,就算是分期付款,也不是不可以的。
在看似絕不可能用到的地方,將看似絕對沒有任何銷量的特殊商品,賣出了一個天價,誰也不知道這小子最終究竟賣出去多少,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是池中之物。
但是千萬不要以為,呂小天的本事就這麼一點點。
「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在推銷掉最後一個套套之後,呂小天繼續在新兵宿舍里竄來竄去,一張口就是一段「江湖切口」,在吸引了大家注意後,他就一臉神秘,從口袋中取出一隻絲襪,當眾拉拉拽拽,展示絲襪優秀的彈性與活力:「港台警匪片中,那些持槍悍匪在打劫金庫銀樓時,除AK自動步槍外,絲襪更是人手一個,只要腦袋上戴了絲襪,就算是被監控器錄到,都可以逍遙法外,絕對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打悶棍丟半截磚的必備良器。」
俗話說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在不深,有龍則靈。這話嘛,也不在多,點到即可。
在場的各位要是看誰不順眼,或者和誰有了矛盾,在下黑手打悶棍前,最好買上一隻絲襪戴到腦袋上,大家都是一個腦袋兩隻手,穿的又是制式軍裝,只要沒有被當場逮住,有誰知道你是張三李四還是王二麻子?!
在軍營中就算是有小賣部,那裡又怎麼可能賣絲襪這種「奢侈品」?說不得,又得出高價從這位「兄弟」手中購買了。
這小子眼光是賊精,違規帶進軍營的,都是一些分量輕、體積小,便於攜帶,又能滿足隱性需求的東西。而且只是換了個地方,一抬價就是十倍以上,面對如此心狠手辣,開起價來臉不紅氣不喘的戰友,所有人都在心裡給他起了一個相同的綽號……呂不韋!
奸商,絕對的奸商!
要燕破岳和蕭雲傑相信,短短三個月時間,就能在新兵營混出一個「呂不韋」綽號的呂小天,單純是敬仰他們的人品就自願追隨,而且一路追進了炊事班放羊,那他們兩個人,肯定是腦袋都被豬拱了一百遍,而且拱他們的還是能上樹的母豬!
燕破岳和蕭雲傑的目光中寫滿了懷疑,呂小天也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兩位可是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主,想得到他們的認可,最好的辦法就是選擇實話實說。呂小天把手伸進口袋,摸索了半天,才一臉神秘的將一隻拳頭探了出來:「兩位連長大哥,你們猜猜我手裡是什麼寶貝。」
蕭雲傑一伸手,在呂小天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少給我來這種天橋賣藝把戲。」
呂小天咧著嘴張開手掌,在他手心裡托著一個帶著密封口的小塑膠袋,在這隻小塑膠袋裡,放著一小撮黑褐色的種子,看起來乾癟癟的、醜醜的。
燕破岳和蕭雲傑仔細打量這包種子,能讓呂小天這麼寶貝,甚至能主動要求來炊事班的東西,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想了又想,蕭雲傑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你小子不會想跑到部隊裡種大煙吧……」
蕭雲傑的話只說出一半,就被呂小天一把捂住了嘴巴:「爺,您就是我的親爺,咱能不能說話經經大腦,要叫別人聽去了,小弟我那可真是不死也得掉半條命了!」
燕破岳在一邊開口了:「你想在高原上種人參?」
呂小天誠心誠意對著燕破岳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還是燕大哥厲害。」
燕破岳從呂小天手裡接過那袋人參種子隨手一晃,裡面的種子大概有一百多粒,之所以認識這些東西,是因為早些年在軍工廠後面的大山里,曾經有村民種過人參。軍工廠里的職工看到後,有人找認識的村民要到些種子,用自家放在陽台上的花盆來種人參,不出一年時間,花盆裡的人參就長得活像是山藥棒子。種在花盆裡又長得飛快的人參,它的藥性可想而知,村民們根本賣不出去,有人就索性蒸了真的當山藥吃。味道好不好燕破岳不知道,但是燕破岳隱隱記得,有些村民吃得全家晚上鼻血長流,當夜就被鄰居送進了醫院。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青藏高原上出產人參,你這麼做有多少成功率?」
「我選用的是吉林長白山人參種子,它們生長的環境,和我們現處的位置,海拔只相差一千來米,而且都是冬季長夏季短,只要想辦法自己開一塊田,用大棚養殖的方式在冬季保持溫度,它們就可能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
作為一個敢把保險套和絲襪帶進軍營的新兵,呂小天既有膽大妄為、該出手時就出手的一面,也有商人謹小慎微,做任何事都提前做足功課的習性。
就是因為準備充足,談到人參種植,他的聲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很多治療高原反應和心臟病的急救藥品當中,都有人參成分,這說明人參可以幫助士兵有效對抗高原反應,提高身體素質。我敢斷定只要我們這個項目能實施成功,再寫出一份項目可行性報告上交到師部,作為項目發起人,我大概能得個一等功,而兩位大哥你們最起碼也能撈個二等功。」
呂小天屁顛屁顛地跟著他們跑進炊事班放羊,敢情就是看中了「放羊」級待遇,可以有大把時間私下搞他的小產業,這個並沒有出乎燕破岳預料,但是讓燕破岳意外的是,這個徹底鑽進錢眼裡,而且的確是生財有道的傢伙,煞費苦心地弄出一個「人參計劃」,在成功之後非但不打算賺錢,反而打算無私地把方案上交到部隊手中。
怎麼看,這人都不像是新時代的活雷鋒啊。
燕破岳似乎找到了答案:「你想拿人參當敲門磚,得到團里的推薦,甚至是師長的青睞,獲得報考軍校的資格?」
呂小天嘴角一撇,滿臉的不屑:「就算我得到推薦報考軍校,而且真的進了軍校,又能怎麼樣,出來也就是一個一毛二的小中尉,一個月的工資滿打滿算才一千多塊,再幹上十年,充其量也就是李強指導員的水準,三十大幾的人了,連個媳婦都沒說上,很了不起嗎?」
燕破岳和蕭雲傑發現他們真的有點看不懂呂小天了,說他沒有上進心吧,他弄出了個「人參計劃」,敢把長白山上長的人參挪到青藏高原上,不論他能否成功,光是這份敢想敢做就足以讓燕破岳和蕭雲傑另眼相看。如果成功了,呂小天會把研究出來的技術成果無償奉獻給部隊,這份魄力更是令人動容。
但是呂小天又對進入軍校深造,成為一名職業軍官不屑一顧,看樣子似乎當一個士兵,他已經心滿意足,三年後兵役時間到期,他就會立刻脫下軍裝滾蛋回家,那麼請問這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跑進部隊弄出這麼多事來,究竟想幹什麼?!
呂小天悠然道:「兩位連長大哥你們想想看,軍隊的主職是訓練和作戰,就算我把人參養殖技術上交,部隊撐死也就是弄幾個大棚,出產量非常有限,能夠保證自用就已經是極限。而我就不同了,在社會上有大量風投資金,正等著好項目投入,我只需要回福建走一圈,憑藉自己用三年時間在部隊建立的關係網,就能拉回大量資金,在這片山區里建立一個甚至幾個人參養殖基地,和部隊聯手做『青藏參』。」
這種需要跨越三年才能實施的商業計劃,一旦內容泄露被別人先走一步,就可能變成別人口袋裡的鈔票,這就是商場上所謂的一步慢步步慢。
出身於商業和手工業最發達的省份,呂小天見多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更知道「商業機密」這四個字的重量,但是他卻當著燕破岳和蕭雲傑的面,把自己的三年人參計劃全部講了出來,這當然是一種冒險,但是從風險和可能獲得的收益上做對比,呂小天認為,值!
呂小天可以斷言,只要燕破岳和蕭雲傑這兩位「連長大哥」願意,他們在部隊能夠走出的路,絕不僅僅是兩名士兵那麼簡單。
「部隊一般都會在駐紮當地開拓副業,這樣做可以緩解財政壓力,讓部隊官兵生活質量得到改善,但是到了青藏高原,開拓副業變得非常困難,而養殖人參,不但需要大棚溫室,在任何一個環節,都需要專業知識和技術人員,部隊又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很可能會出現有成套技術,卻缺乏足夠專業技術人員的尷尬局面,所以就算部隊有心,也根本不可能把這個攤子做大,這樣就給了我和部隊聯手合作的前提與空間。」
呂小天說到這裡,眼睛都在發著綠油油的光,他的聲音也高亢起來,「我可以斷言,一旦貼上綠色標籤,我的青藏參就會形成『軍工』級競爭力,兩位大哥你們別忘了,對老百姓來說,軍工品質,就是質量上乘性價比高的代名詞!只要我能夠悉心經營,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後,『青藏參』在消費者心目中,就會成為和東北參、長白參相提並論的珍品,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呂小天就可能成為億萬富翁,甚至闖進福布斯世界富翁排行榜!」
說到最後,呂小天已經是臉色漲紅,他一邊說一邊用力揮舞著手臂,似乎在發泄這份心中的豪情壯志,「有記者來採訪,要我說一說自己成為超級富豪的傳奇經歷,我一定會先說,我選擇了加入炊事班,和兩位連長大哥一起放羊的往事,並告訴記者,一定要把這段故事,發到美國《時代周刊》上去,讓更多的人知道,只要心懷夢想,就可能成功,就可能站到世界屋脊的巔峰。」
「啊……」
呂小天嘴裡逸出一聲長長的誦調,把聽得聚精會神的燕破岳和蕭雲傑齊齊嚇了一跳,這人不會是說得興奮過度,所以羊癇風發作了吧?!
呂小天高高舉起手中那包人參籽兒,用抑揚頓挫的聲調,搖頭晃腦的節奏,開始誦嘆起來:
啊……
一包人參籽,
你看起來,
是,這樣的,其貌不揚;這樣的,樸實無華;
但是,在你的身上,
卻……
凝聚著,一份,如此厚重,又是,如此深沉,的,
夢想與,希望!
你……
就是天邊,那顆最亮的北極星
你……
就是大海中,那座閃亮的燈塔
你……
就是茫茫人海中,照亮了我前進道路的引導者
你……
就是……
啊!啊!啊!啊!兩位大哥,我錯了,你們別打了!
呂小天還沉浸在難以言喻的感動與創造文學作品的韻律中,突然間兩隻拳頭就一起落到了他的身上,緊接著一連串猶如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就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直把他打得暈頭轉向,只能用雙手抱住腦袋放聲求饒。
燕破岳和蕭雲傑瞪圓了眼睛,對著呂小天就是一陣暴打猛踹,這人在他們兩兄弟面前裝,想當什麼福布斯世界富豪排名榜上的人物也就算了,說到最後越來越起勁,竟然還做起詩來了!
你要真能出口成章,來上幾句無須名垂千古,最起碼也能聽得順耳的詩也就算了,嘴裡念叨著比打油詩還打油,寫到廁所牆壁上,都沒有人願意讀的玩意兒,還敢搖頭晃腦,自以為誦出了唐風宋骨,這不是擺明了讓他們兩兄弟反胃到今天吃不下飯嗎?!
最重要的是,這小子一旦興致來了,就要「吟得一首好詩」,將來萬一讓他真成為福布斯世界富豪排名榜上的人物,引得西方記者都去主動採訪,他老人家興致所至,突然又「啊」了起來,那丟人可就丟到美國《時代周刊》上去了。
就算是為了中國幾千年流傳下來的那些不朽詩篇,他們也得把呂小天這「吟詩作對」的愛好,消滅在萌芽狀態,要把他揍到以後一想作詩,就有心理陰影的程度!
「別打了,別打了……蕭雲傑你再打,別怪我和你急眼!」
蕭雲傑停止攻擊,臉色不善:「我和燕破岳一起揍你,為什麼只和我急眼?」
也許是被揍得太狠,已經是被揍得頭昏腦漲,呂小天一時間竟然失去了慣有的聰明,那大實話下意識地張口就來:「因為燕老大比你厲害!」
燕破岳一拳鑿下,在打到呂小天腦袋上之前,突然定住了,他收拳後退,再看向呂小天的目光中,就透出一絲滿意,這馬屁拍是得夠粗糙,但是勝在真性真情,人家都拍得他心花怒放了,他再去做伸手痛打笑臉人的事兒,就顯得不太地道了。
蕭雲傑也笑了,他的笑容中怎麼看都透著一絲猙獰,他從牙縫中擠出一聲低吼:「敢情你小子這是柿子撿軟的捏啊?」
「砰!砰!砰……」
蕭雲傑這一次是含怒出手,當真是拳拳到肉,打得呂小天鬼哭狼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把「軟柿子」激怒了,人家一個人出手,就能比剛才兩個人一起出手打得更疼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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