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燕破岳他們返回了夜鷹突擊隊。記住本站域名他們回來的時候,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枚軍功章。
沒有理會夾道歡迎的戰友,也沒有去看到處懸掛的紅色條幅,燕破岳就那麼走回了「始皇特戰小隊」的獨立軍營,大踏步走向了豎在軍營那座在過去十八個月時間裡被一次次敲響的銅鐘。
燕破岳抓起了鍾錘,對著那座銅鐘拼盡全力狠狠敲下去,清脆而洪亮的鐘聲帶著悠悠的顫音,再次傳遍了整個夜鷹突擊隊軍營。
衝進軍營的人望著手裡緊握著鍾錘,站在那座銅鐘前,全身都在輕顫的燕破岳,所有人都驚呆了。
秦鋒分開人群沖了過來,他望著燕破岳,厲聲喝道:「燕破岳,你在幹什麼?」
燕破岳回頭,望著秦鋒,他臉上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願賭服輸。」
在參加聯合軍事演習前,秦鋒就已經言明,「始皇」和「踏燕」兩支教導小隊,將會在聯合軍事演習中,決出勝負。
勝利者就會成為夜鷹突擊隊真正的教導隊,而失敗者,自然就應該滾蛋了。
蕭雲傑走了過去,他從燕破岳手中接過鍾錘,掄圓手臂,對著銅鐘狠狠砸下去,鐘聲再次激昂而起。
有了燕破岳和蕭雲傑的表率,眼看著剩下的「始皇特戰小隊」老兵們都走了過去,準備輪流敲響銅鐘。秦鋒瞪圓了眼睛,放聲喝道:「燕破岳,你不要太脆弱!」
兵是將的膽,將是兵的魂。秦鋒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在燕破岳和蕭雲傑輪流敲響了銅鐘後,「始皇特戰小隊」這支在任何絕境中都能反戈一擊,打出最燦爛攻擊,讓任何強敵都要為之膽寒的部隊,他們遇強則強、百折不撓的「魂」,散了。
秦鋒因為焦急和憤怒,嗓音也變得沙啞起來,他能夠感受到燕破岳去意已定,「始皇」就是燕破岳心中的聖碑,當他親手推倒這座聖碑時,他的信仰和堅持也隨之崩潰,他要離開的不僅僅是「始皇」,他大概連夜鷹突擊隊都要離開了。
「始皇特戰小隊」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支撐它的人夠強大。就算十支「始皇」沒了,秦鋒也可以毫不動容,但是,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燕破岳——夜鷹突擊隊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後的未來最高掌門人離開!
沒錯,秦鋒看中了燕破岳。他堅信,將來夜鷹突擊隊一定會在真正成熟起來的燕破岳手中發揚光大,成為捍衛祖國的最強大力量。
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人才心灰意冷想要離開,秦鋒又怎麼可能不焦急、不憤怒?「你燕破岳難道連一次失敗都承受不起,你這樣走了,對得起教導員,對得起那些陣亡的兄弟嗎?」
「那大隊長您告訴我,『始皇』解散了,我應該去哪裡,加入『踏燕教導小隊』嗎?」
秦鋒猛然怔住了,他同意劉招弟將裴踏燕徵召入伍,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來彼此刺激,讓他們越來越強,這當然是正面效果,但是到了今天,這個決定的負面影響終於出現了,而且是在最要命的時候出現了。
燕破岳和裴踏燕之間的矛盾,並不在於他們彼此看對方不順眼,而是因為他們都愛著同一個女人,有著同一個母親,而且偏偏他們都和那個媽媽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之間的對抗,他們之間的看不順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他們都在渴望獲得更多的母愛。
這就是他們之間無可調和的矛盾,有這樣的矛盾,他們根本不可能握手言和,更不可能親密合作。
「我離開家,已經很長時間了,我好多年沒有見過我爸爸,我當了這麼多年兵,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燕破岳摘下了軍帽,他對著秦鋒深深彎下了腰:「對不起了,隊長,請您原諒我的任性,就讓我自己選擇後面要走的路吧。」
秦鋒嘴唇輕顫,面對這個已經心灰意冷,沒有足夠的時間休息,根本無法重新振作起來的最優秀也是他最看重的部下,他想要出言挽留,他想跳起來用最強硬的命令喝令燕破岳留下,可是,看著一身疲態,再也沒有了目空一切的燕破岳,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真的,眼前這個男人,他已經做得夠多、做得夠好了,就算他想要離開夜鷹突擊隊,又有誰能指責他的退出?
四周一片沉默,越來越多聽到鐘聲趕來的人聚集到了一起,他們沉默地看著燕破岳深深鞠了一躬後,轉身走向了營房,蕭雲傑緊跟其後。他們沉默地看著剩下的「始皇特戰小隊」老兵,輪流拿起了鍾錘,敲響了銅鐘。
這一天,「始皇特戰小隊」軍營內那口銅鐘,被連續敲擊了二十多次。
這一天,夜鷹突擊隊曾經最強大、最值得驕傲、最值得自豪的「始皇教導小隊」正式宣布解散。
這一天,燕破岳、蕭雲傑等十幾名老兵,向上級遞交了退伍和轉業申請。
三個月後,穿著便裝的燕破岳,再次推開了醫院病房的門。
趙志剛依然靜靜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他臉色紅潤得仿佛在陷入一個長久的甜美的夢中,不願意醒來。
燕破岳沒有帶什麼水果,他將這些年自己得到的軍功章和立功證書,一枚枚、一張張地擺到了趙志剛的枕邊,他整整擺了一大片。
「師父,徒弟這麼久沒來探望你,你有沒有生氣?」
「師父,這是徒弟這些年,獲得的軍功章,有金的、有銀的,也有銅的。」
「師父,我沒有守住您和郭隊長留下的『始皇』,我……我……我……我……我對不起您……」
說到這裡,燕破岳已經淚流滿面。只有面對亦師亦友,躺在病床上陷入長久沉睡的趙志剛,燕破岳才能敞開自己的心扉:「我已經盡力了,我已經拼盡了全力,可是,我還是輸了,輸得徹徹底底,輸得乾乾淨淨。如果您在這個時候還醒著,是不是會立刻吼著讓我滾蛋,將我逐出師門?」
「不對,」燕破岳輕輕搖頭,他在淚眼模糊中,望著靜靜躺在床上的趙志剛,低聲道,「如果師父還好好的,你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們融入新時代變得更強,師父你都其智若妖了,怎麼可能會讓人有機會威脅到您親手創立的『始皇』?」
趙志剛依然靜靜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他已經昏迷了這麼久,當然不會跳起來指著燕破岳的鼻子破口大罵,更不可能將燕破岳這個不肖弟子逐出師門了。
「蕭雲傑也退伍了,他可能會進入地方公安系統做一名刑警,而我……還沒有想好,我從高中畢業就來當兵了,這麼多年過去,我除了當兵,什麼都不會。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回老爹那裡,在軍工廠找份工作,我想軍工廠保衛科的工作,我肯定能勝任。」
「在來之前,我感覺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對師父你說,可是我真坐在這裡,才說了幾句,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燕破岳伸手抹掉了眼淚,低聲道:「也對啊,一個失敗者,又有什麼好說的,難道我還想從已經陷入沉睡,被宣布成為植物人的師父這裡獲得什麼安慰嗎?我也真夠?的。」
燕破岳站了起來,他對著趙志剛舉起了右手,想要敬一個軍禮,但是這個已經做了無數遍的動作,只做了一半就停頓了,最後他彎下腰,對著趙志剛深深鞠了一躬:「師父,保重,等我穩定下來,我會常來看您的。離開軍營後,沒有了那麼多束縛,時間上倒是寬鬆了很多。」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趙志剛,燕破岳霍然轉身,就在拉開病房的門準備走出去的時候,他的後腦勺部位突然傳來一陣疼痛,精神恍惚的燕破岳轉身低頭,足足看了四五秒鐘,他的視線才終於凝聚起來,剛才砸中他腦袋的,赫然是一個……裝著軍功章的盒子?
不是吧?!
燕破岳整個人都猛地一震,旋即他霍然抬頭,當他的視線再次落到趙志剛身上時,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雙明亮如暗夜星辰卻又盛滿憤怒的眼睛!
燕破岳伸手用力揉著眼睛,當他把眼角的淚水全部擦得乾乾淨淨後,就連眼珠子都被他揉得發疼起來,他再次向病床上看去,沒錯,病床上的趙志剛,就那麼睜大眼睛憤怒地盯著他,而在趙志剛枕頭邊擺的那一片軍功章和立功證書中間,赫然少了一個裝著軍功章的盒子。
燕破岳的聲音都顫抖起來:「師……父?!」
「我沒你這樣的徒弟!」
趙志剛瞪大了眼睛:「好幾年不見,一跑過來就在我身邊又是掉金豆子,又是怨女訴苦的,你把我這個師父當成什麼了,一個專門被動接收各種負面情緒的垃圾桶?」
「還有,蕭雲傑退伍至少還是去當刑警,以他的本事,混個刑警隊長,甚至是公安局長,都不成問題。你要回軍工廠,當什麼保衛科工作人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是江湖大俠角色,風光過了想要金盆洗手,來個從此歸隱田園不問世事?」
趙志剛對著燕破岳一陣破口大罵,看到趙志剛罵得臉色漲紅,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燕破岳立刻衝上去,扶起趙志剛,輕拍著自家師父的後背:「師父您慢慢罵,別激動,身體要緊。」
趙志剛翻了翻白眼,他常年躺在病床上,身體早已經不復往日的強健,但就是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讓燕破岳看到了昔日那個玩世不恭,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卻又把什麼都看在眼裡的師父。
「師父,您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怎麼,剛剛掉了半天金豆子,現在終於知道不好意思了?」
趙志剛翻著白眼:「都醒了兩年了,你這個徒弟現在才知道,是不是太不稱職了?你這樣的徒弟要來何用,乾脆逐出師門算了!」
燕破岳根本不敢反駁:「對,對,對,您說得對。」
趙志剛抬起了右手,嘗試揮動了一下:「醒是醒了,但是最多只能動右手三根手指,別的部位,我再努力都像不屬於自己的似的,怎麼都挪不了一下,結果被你小子一氣,不假思索地就抓起枕頭邊的盒子砸過去,竟然整條手臂都能動了。」
燕破岳咧起了嘴,小心翼翼地道:「看來徒弟我還是有功的,這逐出師門的事,能不能再議?」
趙志剛對燕破岳側目而視,突然問道:「輸得服氣不?」
燕破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趙志剛拉長了聲音:「怎麼,輸給師父,你還不服氣?」
「呃……」
燕破岳的眼珠子,在瞬間瞪得比鴿子蛋還要大。
「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在這兩個階段的演習中,你一開始風光無限,直到最後都自以為勝券在握,卻一把輸得乾乾淨淨?」趙志剛嘴角一挑,「你小子帶領的『始皇』,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這個當師父的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在設定演習規則時,我先讓你出盡風頭,引發你的驕傲,最後再把你引入最不擅長的信息對抗戰,你小子得意忘形之下,甚至沒有發現陷阱,就那麼一頭扎了進來。而裴踏燕卻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用盡了手段,將身邊能利用的力量都利用了,一個是志得意滿驕兵必敗,另一個是忍辱負重無所不用其極,兩相對比,你燕破岳又不是三頭六臂諸神上身,再加上有我這個師父在背後為你不斷下絆子,又安能不敗?」
燕破岳是徹底聽呆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他最終會輸得這麼慘。但是,趙志剛為什麼要這麼設計他這個弟子和「始皇特戰小隊」?
「師父你已經醒了兩年,那……」
燕破岳欲言又止,趙志剛卻回答得相當乾脆:「沒錯,劉招弟把裴踏燕招進夜鷹突擊隊,也是我的建議。」
燕破岳霍然站起,在趙志剛的注視下,又慢慢地坐回到床沿上,順手抓起一個枕頭,讓趙志剛用更舒服的姿勢靠在了床頭。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父親和小媽,大概也只剩下師父趙志剛能讓他無條件地信任了。燕破岳從心底里相信,趙志剛無論做了什麼,都不會害他。
「劉招弟曾經向你們講過人類戰爭發展史這一堂課,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在熱兵器來臨時,那些曾經天下無敵的冷兵器軍團不能放下手中的長矛,拿起相對而言更輕巧也更容易使用的步槍?」
燕破岳思索著,沒有回答。
「因為他們驕傲地認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強兵種,當一種新的武器出現時,他們本能地會排斥新型武器,無法順應時代變遷潮流而被淘汰。在我們身邊最近的例子,就是清朝八旗兵,他們用騎射贏得了整個天下,他們本能地拒絕火槍,直到西方列強用堅船利炮轟開國門,面對重機槍他們的騎射變得不堪一擊時,才放棄了所謂天朝上國的臉面,去學習他們嘴中所說的『奇淫技巧』,可是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已經落後了整個世界至少一百年。」
趙志剛望著若有所思的燕破岳,語重心長地說:「你帶領的『始皇』也面對了相同問題,你們的排斥和拒絕,並沒有出乎我的預料。這是任何夠強的驕兵悍將所具備的標準心態。如果沒有這種絕對自信,動不動就人云亦云,你們就根本無法成為最強。」
燕破岳下意識地點頭。說到歷史變革什麼的,並不是所有的變革都是正確的,大家所公認的正確背後,往往隱藏著數十倍的失敗,那些一直走在時代最前沿的弄潮兒,往往最後都會變成四不像。而真正形成戰力的,反而是像「始皇」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絕不輕易更改目標的部隊。
但是一旦真的開啟了新的時代,他們這種一步一個腳印前進的部隊,接受新型戰術理念和知識的能力,也會比弄潮兒慢得多,所以這既是他們的優點,也是他們的缺點。
「你和『始皇』的那群兔崽子,性格早已經定型,註定無法跟上時代發展,我在冥思苦想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趙志剛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凝視著燕破岳的眼睛,沉聲道:「想要讓『始皇』跟上時代,重新成為最強特種部隊,你們就必須先『破而後立』!破掉『始皇』老子天下第一的驕傲,破掉你們無法容納新型戰術和知識的故步自封,也破掉你們自己形成不允許其他人進入,同時也封住了自己未來的小團體主義。只有重新具備了海納百川的氣度胸懷,吸收更多符合新時代標準的優秀軍人,再保留你們身經百戰的經驗和堅韌,『始皇』才有重新崛起的那一天!」
連續說了這麼多話,重新恢復意識,但是長年臥於病床,早已經健康不在的趙志剛輕喘起來,他努了努嘴角,燕破岳立刻反應過來,伸手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並從裡面取出了一份資料。
只看了一眼,燕破岳就呆住了。
這是一份國防大學入學通知書,是由夜鷹突擊隊大隊長秦鋒親自推薦的入學通知書,學員的名字上面,赫然填著「燕破岳」三個字!
趙志剛已經算好了一切,並為他準備好了最後一條路。
「缺什麼補什麼,去國防大學進修,彌補你自身的缺陷去吧。順便在學校里好好物色一下,將來新『始皇教導小隊』的班底。還有,告訴你手下那群老兵,這些年不要過得太安逸,免得好不容易等到『始皇』重組,他們卻變成體重超過二百斤的小肥肥了。」
趙志剛揮了揮手,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走吧走吧,別煩我了,我們兩師徒可以比比看,究竟是誰先爬起來。你已經輸給裴踏燕一次,不打算再輸第二次了吧。」
燕破岳微笑起來:「這一次我倒是挺希望自己輸的。」
趙志剛眼角一挑:「滾蛋,好不容易身體有了突破性變化,我要一鼓作氣努力復健,我媳婦跟在一邊任勞任怨伺候我這麼多年了,我不快點恢復正常,怎麼對得起『男人』這兩個字?」
燕破岳離開了,當他走出醫院時,他的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抬頭望著頭頂的藍天,看著身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說不出的衝動湧上心頭。燕破岳猛地把雙手圍成了喇叭狀,對著頭頂的藍天和身邊的同胞,放聲狂喊道:「我不會再輸的,裴踏燕你給我等著,我遲早有一天會重新出現在你面前,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在距離醫院大門不遠的地方,一輛不知道在那裡停泊了多久的汽車裡,一個縱然不再年輕卻依然美麗的女人凝望著燕破岳,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由衷的微笑。看到這一幕,這些年來她四處奔走,為素不相識的趙志剛尋找世界最優秀腦科醫生,為陷入沉睡,理論上永遠不可能再睜開眼睛的趙志剛,不斷嘗試各種新的治療方法,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真的不枉了。
她扭過了頭,對著司機輕聲道:「走吧。」
司機發動了汽車,還沒有來得及向前行駛,一個身影就攔在了汽車正前方。
是燕破岳。
當年在那座小山村,燕破岳至今都不知道她在那場「逼婚」中擔任了什麼角色。現在一轉眼十年時間過去了,燕破岳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青澀而莽撞的大男孩兒,他能在一次次最殘酷戰爭中生存下來,早已經培養出了比野獸更敏銳的直覺,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瞬間,他就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更確定了她的位置。
隔著汽車的擋風玻璃,燕破岳痴痴地凝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卻比他親媽更親的女人,他的嘴角輕抽,想要對著這個女人露出一個笑容,但是幾次努力,他卻沒有笑出來。在這個時候,所有的千言萬語,所有的情緒,所有的衝動,都化成了一句話:「媽,跟我回家吧,我和爸都想你,想死你了。」
在汽車裡,那個女人早已經是淚如雨下,在她的大腦做出反應之前,她已經在用力點頭,用力地、大大地點頭。
……
五年,「始皇特戰小隊」解散。整整五年了,昔日朝夕相處的兄弟已經各奔東西,但是他們僅僅因為燕破岳一個電話,就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不遠千里趕來,終於成功跟著燕破岳救回了重傷垂死的蕭雲傑。
打量著周圍這些已經有整整五年未見的生死兄弟,燕破岳突然嘆息起來:「看來大家這些年混得都不錯啊,尤其是呂不韋,都是千萬富翁了。」
「報告隊長,」呂小天挺起了胸膛,聲音中那股子小嘚瑟、小張揚,怎麼都掩飾不住,「就是在上個月,我的個人淨資產。已經達到九位數了。」
燕破岳伸出右拳,當他攤開手掌時,掌心上托的五枚鷹形勳章,在瞬間就映亮了在場所有人的雙眼。
這是「始皇特戰小隊」隊員才有資格佩戴的勳章!
「我進軍校當了三年學員,實習了一年,又進入部隊工作了一年,在這個過程中,我看到合適的人就挖,遇到厲害的角色就搶,弄得學校和單位里的人見我有如見鬼,還送我一個外號,美其名曰『燕鏟鏟』。頂著這麼一個神憎鬼厭的綽號,好不容易東拉西扯拼湊出幾十號新兵蛋子,又軟磨硬泡地將老師拉回來繼續做指導員,卻還缺了四個班長和一個副隊長。這五個崗位,非身經百戰素質過硬的老兵不能擔任。」
燕破岳再次重重嘆息起來:「可是我心中的合適人選,這些年一個個混得人五人六的,有的在上個月已經是億萬富翁,有的是刑警隊長,還有的自己開了個私人健身房,估計也是日進斗金的,看起來這幾枚勳章,我得找其他人來戴嘍……唉!」
眼前突然一花,話還沒有說完,燕破岳手中的五枚勳章就被人劈手搶得乾乾淨淨,就連蕭雲傑也硬是從擔架上撐起身體搶了一枚。
燕破岳望著這五個兄弟,聲音中透出一絲笑意:「好不容易打拼一片家業,熬出幾分資歷,捨得放棄?」
所有人都在用力點頭。
「不後悔?」
所有人依然在用力點頭。
剩下一個問題,燕破岳沒有再問,這個問題是:「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五年時間過去了,他們中間最差的一個,也拿到了大學專科學歷。他們都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拿起一張英文報紙也能讀得津津有味,他們更是軍事論壇的常客,經常換著馬甲在論壇中和一些軍事發燒友展開激烈辯論,各種軍事類的文獻雜誌更是堆滿了他們的書櫃。
在別人的眼裡看來,這樣做純粹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馬後炮,但是他們卻每天都在努力吸收自己曾經欠缺的知識,彌補著自己在身為一名特種兵時的短板。他們更保持著相當程度的體能訓練,讓自己的身體一直處於最佳狀態。
他們堅信,遲早有一天,「始皇」還會捲土重來。就算有一天,他們這群已經不再年輕的老兵,還是會放下武器離開軍營,至少,他們要以勝利者的身份笑著離開!
在彼此對視中,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默契,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一齊舉起了雙手,他們的手腕交叉在一起,兩隻手掌拼成的形狀,就像是一隻雄鷹在重新展翅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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