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死敵賭局

  「我在來之前曾經想過,保留『始皇教導小隊』一部分人,再將一批剛剛徵召入伍,擁有高學歷的士兵送進來,達成高學歷新兵與身經百戰老兵混合,優勢互補的效果。Google搜索」

  劉招弟目視全場,在這個時候,幾乎所有「始皇特戰小隊」成員都將她列入了敵人範疇,可是她卻毫不在意,她的聲音響徹全場:「可是一見到你們,我就猶豫了。你們很強,但就是因為你們太強了,我在你們的身上看到了一股驕兵悍將式的氣息。也許你們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你們區區五十多個人的小隊中間,都自然而然分成了兩個群體。一批,是以你們副隊長燕破岳為首,經歷過最殘酷血戰的十幾個老兵;另一批,是在一年半前,重新補充進來的成員。你們以軍功、資歷、戰力形成了自己的等級制度,這原本無可厚非,但是,我又怎麼能、怎麼敢把那些剛剛大學畢業被特招入伍的學生兵,送進你們這群只以實力論高低的驕兵悍將中間?」

  說到這裡,劉招弟猛然提高了聲音:「告訴我,如果我把你們中間一半人淘汰出局,又將一批只接受了三個月新兵訓練的青瓜蛋子送到『始皇』,頂替你們曾經戰友的位置,你們這些驕兵悍將會怎麼對待他們?是耐心地幫助他們,傳授他們知識與經驗,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合格的特種兵,還是天天對著他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冷嘲熱諷,直至把他們的自信和驕傲全部折斷,成為一批再無任何用處的庸才?」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一群連子彈都沒有打過幾發,進偵察連都困難的「後門兵」,就因為讀了個大學,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上帝,就是主宰,就能讓他們這些上過戰場流過血的老兵,像對待祖宗一樣哄著、勸著、小心翼翼服侍著了?

  一句話,憑啥?

  劉招弟一揮手,一名女兵將一台帶著液晶顯示器的盒狀儀器搬到了主席台的桌子上,劉招弟輕輕點著這台一看就造價相當不菲的儀器,沉聲道:「這是一台法國製造『皮勒爾』車載型反狙擊手系統的處理終端,這套系統通過一系列聲音傳感器測量敵方狙擊手射擊時,槍口噴出的槍焰和彈丸飛行時形成的衝擊波,精確計算出敵方狙擊手的位置和距離,甚至能夠計算出敵方狙擊手使用的槍械口徑。現在不只法國,就連美國、義大利和澳大利亞特種部隊,也裝備了這種反狙擊系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台名為「皮勒爾」反狙擊系統終端處理器上,這種東西的出現,代表著狙擊手在射殺目標後,被敵方發現的概率十倍甚至是百倍地增加。一旦這種裝備在戰場上大面積普及,一名狙擊手在戰場上射殺上百,甚至是幾百名敵軍的傳奇故事,也許就會被終結。

  這樣的裝備,剛剛在世界頂級特種部隊中列裝,對於中國特種部隊來說,它是一個非常新鮮的東西。

  劉招弟將一本厚厚的手冊,放到了「皮勒爾」反狙擊系統終端處理器的旁邊:「這台機器出現故障了,不過還好,我這裡有機器維修保養手冊,你們誰能比對著這本維修保養手冊,將終端處理器修好?」

  燕破岳他們的確接受過類似訓練,他們不但能駕駛坦克、裝甲車,甚至是直升機,也能對一些小故障進行緊急排除,但是看著劉招弟手中那本維修手冊,卻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接受這份挑戰。

  燕破岳和蕭雲傑對視了一眼,蕭雲傑在輕輕搖頭,讓他們連稍稍嘗試都不敢的理由是,那本維修保養手冊上面,印的赫然是有如天書的法文!

  「看不懂法文?」

  劉招弟眉角輕輕一挑:「也對,除非是上了法語專業,否則又有幾個人會接觸到法語,說到底,英語才是國際通用語言嘛。」

  劉招弟將維修手冊倒翻過來,將書頁重新打開,露出了分開看二十六個字母大家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就徹底抓了瞎的英文版面:「這本維修手冊,不但有法文,還有英文。這下沒問題了吧,誰來?」

  這群面對任何強敵都敢挺身一戰,哪怕是同歸於盡也絕不後退半步的中國特種兵精英,在這個時候全部保持了沉默。

  「不會吧,?了?」

  他們去參加高考的話,成績最好的一個,估計都達不到及格水準,又怎麼敢拿著那本裡面充斥著各種機械專業術語的英文維修保養手冊,去修理那台絕對精密,只要稍有差錯,就會燒毀的數據終端處理器?

  對方已經出手,可是他們卻沒有人敢接招,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就算是再不甘、再憋屈,面對劉招弟那辛辣到極點的冷嘲熱諷,也只能沉默不語地坐在那裡。

  在會議室里,到處都可以聽到「咔啦」「咔啦」的刺耳聲響,那是特種兵們握住雙拳時,用力過度,指節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

  「在中國特種部隊,高速向高精端領域靠攏的時候,你們一定會接觸到很多類似於此的尖端設備,它們有些是國內還處於小批量試驗階段的產品;有些是國家通過各種途徑,從外面找到的制式裝備;你們會發現,自己掌握的知識,開始不夠用了,你們必須學會使用、保養和維護這些世界上最精密,也許同樣是最昂貴的儀器,並在演習或者實戰中,得到第一手數據資料,將它們反饋上去,成為中國軍工科研單位改良創新武器裝備的最重要參照。同時,你們還需要積累使用這些尖端武器裝備的經驗,以自身為榜樣,帶領整支特戰大隊學習這些經驗和戰術。這就是進入高精端時代,身為教導隊,必須肩負起的責任!」

  劉招弟目視全場,她伸手在面前那本厚厚的維修保養手冊上輕輕彈動,發出一連串「噗噗」的悶響。她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挑釁與質疑:「你們,行嗎?」

  依然是死一樣的沉默。一群曾經是中國最精銳的特種兵,也因此而萬分自豪的軍人彼此對視,他們的眼神中,除了憤怒與不甘,還多了一絲無法掩飾的焦躁不安。

  他們必須承認,現在的中國特種部隊和美國特種部隊在戰力上出現了巨大的差距,他們也承認,這種差距已經不是他們在訓練場上多跑幾圈,多背幾公斤負重,或者在原始叢林中,多和毒販護衛隊打上幾場,就能彌補的。

  中國特種部隊必須進行戰術改革,他們必須學會像美國特種部隊一樣,在戰場上進行多兵種協同作戰,擁有外科手術式高精端打擊能力;他們也必須學會使用和維護保養那些太過精密、先進而昂貴,說明書也許都不是中文的機器設備。

  而這些,恰好就是他們的軟肋!就像昨天他們以輕鬆的態度,填寫完「調查問卷」後隨口說的那樣,如果學習好的話,他們就去考大學,上軍校去了,有了更多、更好的選擇。

  城市兵還好一些,他們至少是高中畢業,那些農村兵他們初中畢業就進了軍營,誰不知道初中畢業證水得要命,哪怕你門門只考個三十分,學校老師最後也會給你打個六十分,讓你順利取得畢業證。

  拿著這樣水分十足的初中畢業證,要他們比對著英文說明書,去使用動不動就價值幾十萬,甚至是幾百萬的精密儀器,軍隊的經費不是風颳過來的,也不是地上撿的,就算他們自己敢拍著胸脯說保證完成任務,又有幾個上級敢讓他們拿著螺絲刀去「小馬過河」?

  一個不願意接受卻已經形成的念頭,在很多人的心中轉動著:難道,我們真的已經落伍了?

  就在這個時候,燕破岳緩緩舉起了右手,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燕破岳的身上。

  「劉老師,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您。」

  燕破岳身體筆挺如劍,他直視劉招弟:「既然您這麼在乎高學歷、高素質、高智商,乾脆把軍工科研所那些科研員武裝起來,貼個特種兵的標籤丟進戰場,讓他們親手取得第一手資料不就好了,幹嗎還要多此一舉地弄一些剛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

  面對燕破岳近乎嘲諷的反問,劉招弟微微一皺眉頭:「有話直說,別弄這些冷嘲熱諷來浪費時間!」

  「美國特種部隊,在阿富汗反恐戰場上,能打出奇蹟般的戰果,固然是多兵種協同作戰,將外科手術式高精端打擊能力發揮到極限的結果,但是首先,他們得是身經百戰,縱然在危機四伏的敵占區,也能生存下來的特種兵!」

  燕破岳加重了語氣:「再好的裝備,也要有人來操作,如果他們一上戰場就被人打成了篩子,再好的裝備、再先進的戰術,也全是扯淡!」

  聽到這裡,「始皇特戰小隊」的兵王們眼睛都亮了。如果不是軍紀嚴格,讓這些老兵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估計已經是滿堂喝彩,叫好不斷了。

  沒錯,那些大學畢業後才被特招入伍的新兵,他們也許是本科生,搞不好甚至會有碩士生,他們能被特招入伍,百分之百都是學霸級的人物,在學識學歷方面,肯定要比「始皇特戰小隊」的老兵們強不止一個段位。但是,說到特種作戰,說到在最惡劣環境中的生存能力,以及生存意志,那些才接受了三個月新兵訓練的青瓜蛋子,肯定是拍馬難及。

  一群到了戰場上,就是送菜的青瓜蛋子,就算掌握的知識再豐富、裝備再精良,可以號稱什麼高精端時代的特種兵,這又能有什麼用?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燕隊長你和二班長在進入『始皇特戰小隊』之前,也不過就是在新兵訓練營接受了三個月訓練的新兵蛋子,對了,你們還在炊事班放了半年的羊,但就算這樣,加起來,你們進入『始皇教導小隊』,成為特種兵之前的兵齡,也不過就是九個月而已。」

  劉招弟的聲音,輕描淡寫得不帶一絲煙火色:「我親自參與挑選的這些新兵,他們除了擁有高智商、高學歷之外,體能意志也相當出類拔萃。從夜鷹突擊隊中挑選出一批軍事技術過硬又有足夠耐心的老兵,和他們混編在一起,按照訓練規劃,十八個月後,這些特招兵就會成為一支可以面對各種危險挑戰,而且能夠肩負起『教導』重任的優秀特種兵!」

  「劉老師,您是上等人,坐慣了有空調的辦公室,可能並不太了解我們這群沒學歷、沒素質、沒智商的大老粗的現狀。這裡我禮貌、客氣而認真地提醒您幾句,特種兵,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工種之一。在十八個月訓練期間,他們可能在翻障礙、過繩索時摔死;可能在超負荷越野拉練中累死;可能在練習徒手格鬥時,被教官失手打死;可能在實彈射擊時,被跳彈崩死;也可能想娘想媳婦,哭著鼻子,像個小媳婦似的半途跑掉;而他們最大的可能,是訓練成績差得慘不忍睹,被教官踢著屁股灰溜溜地滾蛋。」

  說到這裡,燕破岳笑了,他的笑容有著和劉招弟相類似的鋒利,他的目光和劉招弟在空中對撞在一起,激起了幾點無形的火光:「劉老師,您不會以為,只要身體素質夠好,意志夠堅定,再訓練一下子,就能進入『始皇』,成為特種部隊中的特種部隊吧?」

  劉招弟那雙清澈如水卻又隱泛著智慧輕潮的雙眸,落到了燕破岳的臉上。她真的不喜歡燕破岳嘴裡這個充滿嘲諷意味的「劉老師」稱謂,她更不喜歡這一刻,燕破岳身上那股近乎玩世不恭的味道。

  身為燕破岳的姐姐,親眼看著這個男孩兒在十幾名老兵的教導下,一點點強大,明明已經成長為一隻可以直衝雲霄的年輕雄鷹,卻因為對花生的恐懼無法脫困而出,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邪門」和「歪道」兩位師父教會了燕破岳用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去掩飾自己的弱點,也教會了他在面對最危險必須戰勝的絕對強敵時,用這樣的態度來隱藏自己的鋒利。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他終於下定決心,把她列為必須戰勝的絕對死敵,並且拿出這種當年他在參加夜鷹突擊隊考核面對「笑面虎」時,才會亮出的態度時,劉招弟的心裡依然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惆悵。

  但是劉招弟只是略一凝神,就將內心深處這股會影響她判斷力的波動驅趕得乾乾淨淨。

  「剛才劉老師給我們用幻燈片加演講,繪聲繪色,又深入淺出地講述了一堂人類戰爭史研究課,就連我們這些低素質、低學歷、低智商的大老粗都能聽得懂,現在大家鼓掌,對劉老師表示感謝!」

  燕破岳說到這裡,率先鼓掌,旋即,整個會議室所有人都跟著一起鼓掌,但是在他們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笑容,這是一陣熱烈卻沒有半點熱情的掌聲。這些老兵只是圍繞在他們的副隊長身邊,忠實地執行隊長的命令罷了。

  身為表率的燕破岳,一停止鼓掌,整個會議室的掌聲戛然而止,乾淨利索得猶如一輛時速超過二百公里的汽車,在高速奔馳過程中突然剎車,而且是瞬間靜止。那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讓劉招弟和兩名女兵看得心中都是微微一顫。

  千萬不要小看這個細節,就是這麼一次鼓掌,燕破岳就將「始皇特戰小隊」的紀律性、團隊配合默契,以及他身為副隊長的統率力,展現得淋漓盡致。這樣的部隊,在戰場上必然是不動如山,只要燕破岳一聲令下,更能攻勢如潮!

  燕破岳當眾點名:「蕭雲傑。」

  蕭雲傑猛地跳起,放聲回應:「到!」

  「劉老師給我們上了一堂精彩的教育課,我們也應該投桃報李才對,可是我們並沒有準備什麼幻燈片來彰顯自己的格調,你就代表『始皇』,給劉老師和她的兩位助手曬一曬,我們這些低素質、低學歷、低智商的『殘次品』那點拿不出手的雞零狗碎吧。」

  蕭雲傑一臉讓人看了就心生好感的微笑,他突然脫掉了自己右腳上的軍靴和襪子,一股濃郁的氣味隨之在會議室這種封閉環境中四處飄蕩,蕭雲傑訕訕地對劉招弟和兩個女兵解釋道:「只要條件允許,我天天洗腳,還用的是香皂呢,但是天生腳汗太多,實在沒有辦法,還請劉老師你們多多見諒。」

  根本不需要什麼慷慨激昂的演說,更不需要什麼激勵動員,燕破岳和蕭雲傑就讓「始皇特戰小隊」重新恢復了生機。

  燕破岳輕咳了一聲,他的表情和語氣都恰到好處:「二班長,當著劉老師的面,別耍寶!」

  「我沒耍寶啊。」

  蕭雲傑一臉的委屈,他抬起了光溜溜、臭烘烘的腳底板子:「劉老師您看,這是我兩年前,在原始叢林追殺毒販時,踩到那幫龜孫子一邊逃一邊滿地亂丟的反步兵倒刺鉤留下的傷口。您說說看,這些傢伙,怎麼就沒有一點兒環保意識?」

  在蕭雲傑的腳心部位,有一個十字形的傷疤,那種擁有尖銳鋼刺,而且還暗藏倒刺的防禦武器,雖然沒有地雷那樣可怕,但是一旦刺破靴子,想要把它拔出來,就必須做外科手術。蕭雲傑說得輕鬆,但是任何人都明白,這個小小的傷口,帶來的疼痛絕不會那麼輕描淡寫,就算蕭雲傑是特種兵,也不會有任何區別。

  可能是覺得自己腳底板有點髒,為了讓劉招弟和兩個女兵看得更加清楚一點,蕭雲傑還伸手在腳底板上搓了搓。這個令人噁心的動作,看得劉招弟身邊兩名女兵直咧嘴角,旋即,她們就一起露出了想要吐的動作,因為……蕭雲傑這個無恥貨色,在用手指搓過腳底板子之後,竟然又一臉坦然地將手指送到鼻端,嗅了那麼一嗅。

  發現自己的動作不合時宜,更和「始皇特戰小隊」二班長的身份過於不符,蕭雲傑訕訕地迅速放下手,還把搓過腳底板子的手指搓了搓,又在衣服上抹了抹,看到這一幕,兩個女兵不由自主地一起倒翻白眼,一群老兵卻都笑了。

  劉招弟的雙眼輕輕眯起,在以前無論什麼時候,她和燕破岳產生矛盾,蕭雲傑總是以和事佬的身份,站在一邊和稀泥。而這一次,他終於立場鮮明地站到了燕破岳那裡。而且別說,他們真不愧是「狼狽為奸」的黃金組合,燕破岳帶頭鼓掌,針鋒相對向她們展現了一支百戰強軍的「形」;蕭雲傑這當眾脫鞋,弄得十里飄臭的動作,在引得人人側目的同時,讓很多人都忍俊不禁,不動聲色間就化解了劉招弟精心準備,可謂是溫水煮青蛙的「勢」。

  這兩個她眼裡曾經的小屁孩兒,現在一個已經驍勇善戰,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登高一呼應者如雲,打出最燦爛的攻擊;另一個詭計多端,更對人的心理掌握得爐火純青;而他們之間那種已經融入骨子裡的熟悉與親密,讓他們根本不需要語言,甚至連眼神交流都不需要,就能打出最經典的組合攻擊。

  「二班長,當著劉老師她們的面,注意點形象!」

  燕破岳果然在這個時候,開始扮紅臉了:「劉老師可是高智商、高學歷、高素質的國寶級人物,拿點乾貨出來,否則的話,小心被人當成跳樑小丑!」

  蕭雲傑撇起了嘴角,一臉受委屈小媳婦般的幽怨,卻又因為軍隊中等級森嚴,燕破岳官大一級,只能不情不願地伸手去解開了軍裝,露出了他如獵豹般線條分明、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胸膛。

  看到這一幕,就連劉招弟臉上都露出一絲驚異,而站在旁邊,剛才臉上露出不忿神色的女兵,更是伸手猛地捂住了嘴巴,就算是這樣,一聲壓抑的驚呼仍然從她們當中一個人的嘴裡傳了出來:「我的天哪!」

  在蕭雲傑赤裸的上身,她們首先看到了一條一尺多長,橫切他的胸膛,看上去就如一條蜈蚣般猙獰的刀痕。那是毒販垂死掙扎,用開山刀猛劈而下,差一點兒把蕭雲傑當木樁劈開留下的紀念。在蕭雲傑的肩膀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死皮。那是蕭雲傑在原始叢林中被毒性驚人的毒蛇咬了後,為了救他,燕破岳連麻藥都沒有來得及打,拔出格鬥軍刀,直接在他肩膀上硬生生剜下一塊巴掌大小,足有半寸厚的肉。用蕭雲傑自己的話來說,這塊肉拿到西餐店,都夠做一人量的牛排了。而在蕭雲傑的腹部,有著密密麻麻十幾道傷疤。那是一年半之前「始皇」遭遇敵軍伏擊,為了迷惑潛在敵人,蕭雲傑主動撲到地面一個啤酒瓶上,任由碎玻璃片刺入他的身體留下的傑作。除此之外,在蕭雲傑赤裸的上半身,還有彈片留下的劃傷、火焰留下的燒傷、手槍子彈留下的槍傷……

  蕭雲傑的身體,幾乎就是一部關於受傷與治療的百科全書。

  除了這些傷疤,在他的右肩肩胛部位,還有一塊三角形的厚厚老繭。那是他在訓練場和戰場上,打出幾萬發子彈,終於因為槍托後坐力不斷施加在肩胛同一部位,留下的光榮印記。在他的右肩上,那條清晰可見的青色瘀痕,則是他總是習慣在右肩背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於一點點一點點銘刻上去,直至這一輩子也無法再消除的烙印。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蕭雲傑,看著他赤裸的上半身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再看看這些坐在自己面前一聲不吭、臉色平靜,似乎對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的「始皇特戰小隊」士兵,劉招弟真的怔住了。

  她在來夜鷹突擊隊之前,已經對這支特戰偵察大隊,尤其是「始皇教導小隊」,進行了最細緻的研究,她能清楚地說出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姓名、年齡、身高、體重、血型,以及他們的軍事技能優、缺點和他們的性格。

  可是直到面對這樣的蕭雲傑,劉招弟才發現自己錯了。她看到並記住的,只是一堆堆冰冷的數字,而特種兵他們是一群活生生、有血有肉,受傷了會流血,傷心了也會哭泣,開心了會放聲大笑的人!

  就算是劉招弟,都無法想像,這些老兵究竟付出了多少鮮血與汗水,身上有多少傷痕,多少次從泥濘中掙扎著爬起,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過,多少次和被淘汰出局的兄弟揮手道別,才能強強聯手,組成一個如此精彩、如此強大的「始皇」!

  他們是驕兵悍將,他們目空一切、眼高於頂,他們沒有海納百川的胸懷,他們自成體系,抱成一團,排斥任何不是他們同類的成員,也就是因為這樣,秦鋒大隊長才會將他們中間最優秀、最出類拔萃的燕破岳提拔起來,成為他們的副隊長,否則的話,「始皇教導小隊」的實際指揮官,怎麼可能是一個剛剛年滿二十三歲的燕破岳?

  劉招弟一直認為,這批老兵身上有著太多的缺點,「始皇特戰小隊」更成為包容他們缺點,甚至是縱容他們缺點的大本營。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下定決心,要將「始皇」全員淘汰,哪怕燕破岳會恨她、怨她,也在所不惜。

  但是在這一刻,看著蕭雲傑身上那一道道戰士最光榮的勳章,劉招弟終於真正懂了這批人。他們是一群狼,一群身經百戰,縱然傷痕累累,依然可以遊蕩在蒼茫大地,依然可以對月長嘯,百獸都要為之震惶的狼!

  而狼的同伴,當然必須是能夠陪它們轉戰千里,一起受傷,一起舔著傷口,一起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再對強敵發起攻擊的狼!

  「『始皇特戰小隊』於四年零兩個月前組建,在十八個月訓練中,二人重傷不治死亡,九人致殘,三十七人骨折受傷,輕傷無數,淘汰和主動退隊九十六人次,等於將整支小隊重新組建了兩次;迄今為止,打擊毒販、恐怖分子、外籍僱傭兵,戰鬥大小五十四場,共計二十二人陣亡,受傷四百二十八人次。」

  這些數據,劉招弟也曾經看過,當時她有過片刻的驚嘆,但也僅僅是片刻的驚嘆罷了。直到這一刻,面對蕭雲傑那滿是傷疤的胸膛,聽著燕破岳慢慢說出這一個個數字,一種異樣的壓迫與凝重,就像夜幕中的巍巍群山一樣撲面而來。「尊敬的劉老師,您覺得我們已經無法擔任『教導』之職,這個我不予辯論。只是,您挑選了一批高學歷、高素質、高智商,而且是學智體美勞兼優的五好學生,您真的認為他們只需要接受十八個月訓練,就能成為合格的特種兵了?」

  蕭雲傑一邊重新穿起軍裝,一邊對自家兄弟進行遞補式火力支援:「別看那些高素質、高學歷、高智商的新兵蛋子,一個個表決心、露勇氣,以為都是黃繼光、董存瑞似的,一旦真把他們拉到戰場上,子彈在空中嗖嗖亂飛,炮彈打過來,炸得肉塊滿地亂飛,一個圓球滴溜溜滾過來,低頭定睛一看,好傢夥,這不就是一顆戰友的腦袋嗎?而戰友腦袋上那張嘴巴,還在一上一下、一張一合地嚅動,似乎想要說出什麼遺言;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睛,更是帶著對這個世界濃濃的遺憾嘛!到時候是千里馬,還是百里騾子、十里犬,那還真得拉出來遛遛才知道。劉老師您可得小心挑選,別訓練來訓練去,浪費了大量納稅人的金錢,最後卻訓練出一批外表光鮮,扛著一大堆什麼聲吶反狙擊系統,什麼單兵作戰系統,什麼GPS定位系統,還能精通英、意、德、日、法、中、俄諸國語言,可惜就是不堪一擊,一打就?的驢糞蛋兒。」

  燕破岳和蕭雲傑已經聯手,將劉招弟營造出來的氛圍,以及成功植入每一名老兵心中的理念清掃得乾乾淨淨。

  這些傢伙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兒頭,既然自家副隊長都已經開始衝鋒陷陣了,沒道理其他人只會坐享其成。有老兵開口了,這個老兵有著一口濃重的南方腔,聲音有些抑揚頓挫:「劉老師啊,您用十八個月的時間,外加天文數字的人力物力,訓練出這麼一批高素質、高學歷、高智商的娃娃兵,他們就是您的產品,從理論上來說,要比我們更強、更優秀的新款產品,他們也必須比我們更優秀、更強大,才能證明您的決策是英明的,投資是正確而且能得到巨大回報的。可是您想想看,就算他們接受了十八個月訓練,敢自稱特種兵了,拉出去和『始皇』打上一場,我們二十個,甚至只需要十個,就能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哭著喊著回家找媽媽。這樣的『特種部隊』,抗風險能力太低,中間斷倉的可能性太高,這個長達十八個月的投資項目,要慎重啊。」

  劉招弟斜眼輕瞄,她認識這個老兵。他的真名叫呂小天,綽號「呂不韋」,家裡條件不錯,開了一個擁有兩千多人的塑料用品廠,專門生產外貿型餐具,曾經主動投奔燕破岳和蕭雲傑,在炊事班放了六個月的羊。在燕破岳和蕭雲傑被夜鷹突擊隊挑走之後,孤掌難鳴的呂小天,則靠著他過人的精明,硬是混進了師直屬偵察連,成為一名偵察兵。

  事實證明,呂小天不愧「呂不韋」這麼一個代號,他的感情投資獲得了巨大成功,燕破岳成為「始皇特戰小隊」副隊長後,親自將這位曾經一起放過羊、宰過羊、熬過羊湯、烤過羊肉串,還種過人參的「狐朋狗友」給挖了過來,成為「始皇特戰小隊」中的一員。

  這傢伙,從戰鬥力上來說,放眼整支「始皇」,也只能說是墊底的,但是他的眼光毒辣獨到,擅長錦上添花,一些牛黃狗寶花花腸子,和燕破岳如出一轍臭味相投。

  簡單地說吧,以前燕破岳喜歡說,擅長做,現在卻限於「副隊長」身份,不方便做,不能說的雞零狗碎牛黃狗寶的,他傢伙全部包圓了。這麼一個八面玲瓏、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精明到骨子裡的傢伙都敢站出來,主動向劉招弟叫板了,這本身就已經說明,在這場對峙中,劉招弟就算沒有落入下風,雙方的對峙也進入了平局。

  而且劉招弟必須承認,她還是小看了「始皇」,小看了這群能支撐起「始皇」名號的老兵!

  就像燕破岳說的那樣,美國特種部隊之所以能在阿富汗戰場上取得如此驚人的成績,他們除了裝備了最先進的武器,擁有最先進的戰術,有最強大的空軍進行協同支援外,還有一點兒同樣重要,他們是一支在單兵作戰和團隊配合上,都不會比現在的「始皇」弱的超級勁旅!

  先進的武器、強大的團隊,這兩者缺一不可。而美國特種部隊能兩者兼備,絕不是一日之功,是幾十年日積月累,慢慢人員更迭形成的結果。

  「始皇特戰小隊」現在都保留著每隔三個月,進行一次內部考核淘汰,刷下成績最差的三個人,再從夜鷹突擊隊補充三名新成員的淘汰激勵機制,如果可以用潛移默化的方法,每隔三個月向「始皇」輸入三名特招兵,他們的反應絕不會這麼激烈。

  只可惜,發現自身不足,已經落後於時代的中國特種部隊,必須奮起直追,哪怕是有揠苗助長的嫌疑,也得努力向上沖,他們真的沒有那麼多時間去進行這種過於緩慢的換血。

  劉招弟心頭一轉,就在她迅速構思新的戰術,準備再次發起進攻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燕破岳猛地站起,放聲喝道:「起立!」

  「嘩!」

  會議室中,五十多名特種兵的動作,整齊劃一得猶如接受過千百次彩排演練。

  是大隊長秦鋒和參謀長兩個人一起走進了會議室,秦鋒的心情絕對稱不上好,就連一向喜歡以笑容對人的參謀長,在這一刻,也是臉色沉穆。

  「始皇特戰小隊」是夜鷹突擊隊自組建開始,就從中挑選最精銳成員組建的王牌部隊。如果在戰場上,他們就是夜鷹突擊隊的尖刀,是秦鋒這位大隊長手上輕易不會動用的撒手鐧!

  如果沒有「九·一一事件」,沒有美國特種部隊太過出類拔萃的表現,沒有劉招弟和他長達十個小時的談話,秦鋒絕不會同意,對他視若珍寶的「始皇特戰小隊」進行大換血式的淘汰與改良。在和劉招弟一夕長談後,秦鋒想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如何用最快的方法讓「始皇教導小隊」率先能夠適應新時代戰術,而是如何撫慰那些被淘汰出來的兵王,如何繼續重用他們,不要讓這些已經為國家流了太多血與汗的老兵再流淚。

  燕破岳和劉招弟明明是姐弟兩個,是一家人,在秦鋒想來,就算是有矛盾衝突,也可以私下消化解決了。他如果沒有老眼昏花的話,他可是清楚地看到並記得,在七年前,燕破岳把劉招弟從著火的洞房裡硬搶出來,並口對口餵劉招弟喝酒時,在年輕的大男孩兒和年輕的女孩兒之間,那股突然湧現的曖昧與旖旎。

  哪怕那種感覺,只出現了短短的一瞬間,也必然在這兩個年輕的男孩兒和女孩兒心中,留下了鮮明到終身不可能褪色的印象,這份回憶會陪伴著他們一起長大,一起變強,一起慢慢變老。

  也就是因為這樣,秦鋒才會放心地讓劉招弟和燕破岳直接爆發了對峙甚至是對抗。

  秦鋒和他那位出色的參謀長都沒有想到,這兩個已經擁有足夠力量與堅強的姐弟,竟然因為各自的理由與信念成為真正的敵人,他們之間已經勢如水火,再也沒有了合作並存的可能。

  劉招弟是推動夜鷹突擊隊向新戰術、新時代發展的重要領航人,她不可或缺;至於和劉招弟勢如水火,已經成為擋在劉招弟面前最大障礙的燕破岳,把他淘汰掉……別開玩笑了!!!

  通過會議室內安裝的麥克風,聽到雙方已經對峙到極點的話,秦鋒只低聲說了一句「壞了」,從椅子上跳起來就走,而參謀長也緊跟其後,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參謀長對著會議室中的老兵們,再次露出一個笑臉:「先散會,許隊長,李指導員,燕隊長,你們留下。」

  會議中止,「始皇特戰小隊」老兵們無聲地站起來,迅速離開。整個會議室只剩下秦鋒、大隊參謀長、劉招弟、燕破岳和許陽,以及已經連續換了好幾茬兒,反正不管怎麼做,也不可能超越首任,說了也白說,做了也白做,所以都會選擇沉默是金的李指導員。

  「你們幹得真不錯啊。」

  秦鋒的聲音很平靜,可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燕破岳和劉招弟都沒有吭聲。

  「你們兩個,一個擁有放眼全國,都是頂級的戰鬥力和指揮力;另一個擁有站在世界最前沿的知識眼光和推動中國特種部隊進行改革的魄力。在我看來,你們都是中國軍隊最珍貴的瑰寶,如果你們能強強聯合,會形成『1+1>2』的質變,可是你們在一起都幹了些什麼?你們讓我看了一出水火不容的鬧劇,看到了你們為了戰勝彼此,而用盡心機和手段的爾虞我詐!」

  說到這裡,身為燕破岳和劉招弟長輩和上司的秦鋒,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憤怒和失望,他猛地一拍主席台,放聲喝道:「不要告訴我,戰鬥力和學歷學識,它們本身就是矛盾體,根本無法共存!」

  參謀長輕輕拍了一下秦鋒,示意這位已經怒火攻心的大隊長不要太過暴躁,參謀長抓起水筆,在白板上寫了幾個大字,它們分別是「戰鬥力」「學歷知識」兩個詞。

  「現在的『始皇教導小隊』,擁有遠超普通部隊的戰鬥力和實戰經驗,但是卻欠缺成為新時代特種部隊教導小隊的學歷知識;而招弟你親自挑選組建的新型教導小隊,全部都是從大學畢業生中特招的新兵,我已經看過他們的資料,他們都學識豐富,有不少人還是電子信息專業領域內的精英,讓他們接觸新式裝備和新戰術理念,肯定是事半功倍,但他們只是一群普通人,身體素質再好,想成為合格的特種兵,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磨礪。就像大隊長說的那樣,最好的辦法是讓兩支隊伍組合起來,優勢互補,形成『1+1>2』的質變,但是從實際操作角度來看,似乎並不可行,在我看來,如果把你們強行扭在一起,結果只會適得其反。」

  作為夜鷹突擊隊的智囊領袖,參謀長寥寥數語,就點出了整個事件的核心。燕破岳和劉招弟彼此對視,都點了點頭。

  「那麼,現在我們就有了兩支隊伍,一支擅長戰鬥,另一支擅長高精端武器,大家都有欠缺,都無法在中國特種部隊向高精端領域轉變時勝任『教導』之職,我這麼說,燕破岳、劉招弟,你們認為對不對?」

  燕破岳和劉招弟再次點頭,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那夜鷹突擊隊就直接取消『教導小隊』這個編制,它本來就是我和秦隊長一起謀劃出來的產物!」

  聽到這個決定,劉招弟和燕破岳都面色不改,他們只是在靜靜地聆聽。看到這一幕,參謀長和秦鋒交換了一個滿意的眼神。任他內心波濤洶湧,表面卻我自巋然不動,這對姐弟雖然從不同的領域進入中國特種部隊,但他們真的好棒!

  只可惜,他們就是太精彩、太優秀、太強勢了,才會形成這種強強對峙、沒人妥協的局面。

  「剛才,劉招弟不是說過,要用十八個月時間,來訓練那批特招兵嗎?」

  參謀長慢慢說出了他為兩支特戰小隊謀劃出的方向:「在這十八個月時間裡,劉招弟你負責監督特招兵,接受特種訓練,爭取儘快形成戰鬥力;而燕破岳,你有十八個月時間,帶領『始皇特戰小隊』一邊繼續接受訓練和執行任務,一邊學習文化課,努力提高全員基礎知識,彌補自身短板,學會使用、保養和維護那些高精端武器設備。」

  說到這裡,參謀長這位真正的高級指揮官,臉上露出了一絲穩坐釣魚台的笑意。可以預見,在未來十八個月時間裡,有著強大競爭對手的燕破岳和劉招弟,一定會帶著身邊的部下,發了瘋似的拼命提高、拼命成長,而且一刻也不敢鬆懈。

  對了,對了,還有一點兒很重要。

  劉招弟,可是大隊長秦鋒,還有他這位參謀長,看了都要眼饞的高科技、高素質、高學歷優秀人才,放眼全國都沒有幾個。按照原本的行程計劃,她最多只會在夜鷹突擊隊停留六到八個月,等到她親自挑選的特招兵,適應了夜鷹突擊隊的環境氛圍,她就會離開。但是有了這場和自家弟弟燕破岳的信念之爭,她就被綁到了夜鷹突擊隊這輛戰車上,最起碼未來十八個月,她都不可能離開,要是大隊長加他這位參謀長想辦法彼此促進一下感情,再向上級提交二三十份建議書、邀請函什麼的,說不定這位女博士就要留在他們夜鷹突擊隊了!

  至於燕破岳,這小子天生就是當特種兵的命!

  什麼叫作扭虧為盈?什麼叫作薑還是老的辣?

  嘿嘿……

  秦鋒眉角一挑,斜睨了一眼自己的老夥計,臉上也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們兩個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配合得恰到好處,妙到毫巔。燕破岳和蕭雲傑這對「狼狽為奸」,還太嫩了一點點。

  秦鋒接過參謀長手中的水筆,在「戰鬥力」和「學歷知識」兩個詞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十八個月後,我會親自擔任演習指揮室總指揮,對兩支特戰小隊進行一次以『高精端打擊時代』為背景的演習考核,誰能在十八個月時間裡,最大化彌補自身缺陷,成為最終勝利者,誰就是新的教導隊!」

  燕破岳和劉招弟對視了一眼,他們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火一樣的澎湃戰意。

  兩個人同時一點頭,放聲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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