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去洗手間補妝,與後來也說去洗手間洗把臉的外籍青年都還沒有回來。
女警衛這會兒倒是懂得給洛邱還有宋櫻倒了點水過來。
警衛室內顯得有點安靜了。
無聊中的宋櫻掩著嘴唇打了個哈欠——大概是因為太無聊的關係,她隨手把桌子上的東西拿起來看了幾眼。
這好像就是那位外籍青年填寫的失物單:一杯翠綠色的戒指。
似乎是眾多的飾物當中,戒指的遺失率是最高的吧……宋櫻也沒有多想,然後隨意地又看了一眼那外籍青年寫下的聯繫人名字。
用的居然是花體字,而且還寫得十分的漂亮——宋櫻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並且讀了起來:「阿古……莫斯……阿瑪多伊……斯?莫……札特?」
宋櫻又打了個哈欠,嘗試連貫地讀完:「阿古莫斯·阿瑪多伊斯·莫扎特……最討厭這種長名字了。」
洛邱此時忽然看了一眼過來。
宋櫻則是聳聳肩,把這份資料放了下來,然後瞄了一眼旁邊的兩名無所事事的警衛,意思好像是說:不是我故意看人家的東西,是人家隨手放在這裡的。
洛邱莞爾地笑了笑。
宋櫻瞪了一眼,隨後忽然把凳子挪過來了一些,打趣道:「剛那個傢伙說自己是作曲家,有姓莫扎特什麼的,該不會是莫扎特的子孫之類的吧?」
她當然只是打趣的,畢竟比說是同姓氏了,就算是同名同姓的人,也能夠拉出來不少。
「如果是真的呢。」洛邱去忽然問道。
「如果是真的……」宋櫻一愣,她雖然問出來這樣的問題了,但自身並沒有想過如果是真的話,又應該如何。
人往往都是這樣,很好奇一個問題,提出假設——但從來沒有想過假設之後應該如何。
「不知道!」
宋櫻下意識道:「本來就算是莫扎特真的出現在我面前了,也不能怎樣啊……我又不是他的粉絲。」
「要不你先回去酒店吧。」洛邱這會兒忽然道:「我還不算太累,多留一會兒也沒關係。」
「你這是…在關心我?」宋櫻冷不丁地看著洛邱。
「有問題嗎。」洛邱微微一笑。
宋櫻怔了怔,然後忽然雙手啪一下地拍到了洛邱的臉上——這並不算是打,只能算是用雙手夾住了洛邱的臉,「那真是謝謝了,我還很精神。」
洛邱倒是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很不理解這會兒宋櫻的舉動,也有些意外。他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外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真的是十分震耳的響聲,尤其是在這種深夜時分的冷清機場候機樓內。
而伴隨著這巨響而來的,還有刺耳的警報鐘聲音!
「是炸彈嗎……」宋櫻猛然地站起了身來,同時皺起眉頭。
那兩名警衛此時則是慌亂地呼叫機場的總台,打算詢問情況——至於保羅此時則是直接蹲在了桌子下面,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又是顯得十分的害怕。
洛邱若有所思。
很快,警衛男便從那機場總台處了解到了情況,並且告訴著眾人:「這樓層有一處男洗手間發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機場的特警已經出動了!可以的話,請兩位跟我們到安全的地方吧?現在我們要全面封鎖所有出入口了。因為還不知道別的地方會不會出現同樣的情況,是否有危險的人在搞破壞,請兩位能夠諒解!」
這是否是真的沒有辦法的事情。
宋櫻無論地一邊打著電話與正在酒店中的宋昊然聯繫,一邊朝著洛邱點了點頭,同時走到了警衛室的門外,看著走廊前後的情況。
保羅依然驚慌地蹲在了桌子之下。
洛邱推開了椅子,蹲在了保羅的面前,忽然道:「你還是想要留在這邊嗎,想回去的話可以趁現在。」
保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孩子的目光顯然相當害怕,同時帶著哭腔道:「媽媽……」
「好吧。」洛邱點了點頭,然後伸出了手來。
保羅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放開了自己的耳朵,把手掌放在了洛邱的手上。洛邱笑了笑,然後順勢把保羅從桌子低下拉了出來,並且抱起,同時開始收拾著保羅的東西。
畫本與蠟筆袋。
「別管那些了,先避難吧!」宋櫻在門口急忙地叫了一句,她已經沒有打電話了,顯然是已經與宋家那邊聯繫好了——並且,此時門外還有兩名穿著黑西裝的男子。
這是隨同宋家一家子的『保鏢』們,都是宋家那村子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傢伙——至於這兩人怎麼突然就冒出來的,都不用多想。
大概是見宋櫻和洛邱『私自行動』之後,就一直跟隨著後面照應的了。
洛邱把保羅的書包也一同背上,便抱著這孩子走了出來,從容道:「走吧。」
宋家的兩名保鏢這會兒一前一後地站在了洛邱和宋櫻的身邊,同時目光嚴峻地看著前後——這讓兩名警衛室的警衛看的嘖嘖稱奇。
這男女,該不會是什麼大少爺大小姐之類的吧?
……
……
冷水狠狠地在臉上澆了幾把之後,阿古莫斯深呼吸了一口氣,抹了把臉,接著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只是腦海中還是會不停地回想著那孩子保羅哼唱出來的曲子。
實在是揮之不去……完全不是什麼創意撞車這樣的理由能夠讓自己釋然的啊——可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的話,那麼這首比自己所寫的海妖完整的曲子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難道說,還有人比自己更早地寫出來——並且還是一模一樣,而自己反而是抄襲了別人嗎?
真是可笑!
阿古莫斯又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所在的家庭有些特殊——他的兄長,在家人的眼中完全就是一個天才,自己需要花費數月時間才練習熟練的曲子,兄長只要幾天的時間。
在家人的眼中,兄長完全就是那位祖先的在世一樣。家人們寄予了厚望……不管自己如何的努力,卻總是只能夠站在家人的背後,看著那仿佛是世界中心般的兄長。
阿古莫斯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將會是這樣——然而,那位如同明星般璀璨的兄長,卻突然間放棄了音樂,成為了一個考古學從業者,用那近乎完美的雙手,去挖掘大地上的泥土。
那如同上帝傑作的雙手,應該是在黑白色的琴鍵上跳躍的才對……母親,總是會這樣黯然地嘮叨著。
考古就考古吧。
阿古莫斯覺得至少自己從來沒有放棄過音樂——只是家人從來都沒有認同過他的天賦……他是一個沒有天賦的人。
但阿古莫斯從未放棄過,他要證明自己——哪怕完全沒有和天才般的兄長相提並論,但至少,他還是擁有天賦的。
這首曲,就是他用來證明自己的作品——他已經寫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儘管進度緩慢,可是每一個音符,每一個分段,都凝聚了他的全副心血。
如今卻告訴他,這曲子早早就已經存在,阿古莫斯這心血之作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錯非他一直都在良好的家庭環境當中長大,恐怕早就受不了刺激瘋魔了——當然,現在也並沒有好上多少。
喬安,阿古莫斯想起了這個自己喜歡的女人,正是她賦予了自己創造這首曲子的靈感……她總能夠給予自己平靜。
阿古莫斯此時拿起了電話,就在洗手間的門外。
這應該是從警衛室出來之後最近的洗手間了,但是來的路上阿古莫斯並沒有碰見喬安……她可能還沒有出來吧?
不過讓阿古莫斯奇怪的,電話已經響了好久了,都沒有接聽的,而對於聲音比較敏感的阿古莫斯也沒有聽到從女洗手間中傳出電話的鈴聲。
「奇怪,難道是已經回去了?總不會去了另外一邊的吧?」阿古莫斯疑惑地嘀咕著。
「阿古莫斯!」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喬安的聲音——是喬安的聲音,但似乎隱約間又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儘管心中有所疑惑,但阿古莫斯轉身看見的,也確確實實就是喬安。
「你怎麼……」阿古莫斯微微地張了張口,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怪異感覺,但具體到底是什麼,他卻始終說不出來。
「怎麼了?」喬安此時疑惑地看著阿古莫斯,「你不舒服嗎?」
「哦……沒什麼。」阿古莫斯搖了搖頭,心想著恐怕是因為那首曲子讓自己過於在意,此時心浮氣躁的關係,他試圖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大概是有點累,畢竟做了這麼長的飛機。」
或許,應該從那孩子保羅的身上打聽一下這首曲子的出處……至少,至少如果真的早早就有人寫出了和自己一樣思路的曲子,也讓自己認識一下。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你。」喬安此時伸手抓住了阿古莫斯的手掌,眨著眼睛問道:「真的沒問題嗎?」
阿古莫斯微微一笑給予安慰,同時緊張地看了看前後,「不是說,在共工場所的話,不能太親密嗎?」
「沒人!傻瓜!」喬安此時嬌嗔地白了阿古莫斯一眼,「這次我連助手都沒有帶,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是我太緊張了。」阿古莫斯苦笑了一聲。
他和喬安的認識到相知,然後是現在的戀愛,中間也有許多的曲折——並且,到目前位置二人只見還是純潔的關係。
因為喬安確實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會牴觸婚前的某些行為。
「要不我們現在離開吧。」喬安此時忽然道:「畢竟這裡人多,留著的時間太長了,是早是會出問題的……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狗仔埋伏著。」
「噢,那確實是很糟糕的事情。」阿古莫斯也頗為認同——明星被偷拍跟蹤已經是老生常談的事情。
「但是那個警衛室的孩子怎麼辦?」阿古莫斯此時擔憂道:「如果不澄清的話,天知道那兩個警衛會不會亂說出去的,而且還有一堆年輕的男女,也不知道他們……畢竟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你傻啊!這孩子都交給警衛了,他的父母要過來認領的話,不就什麼事情都澄清了啊?」喬安沒有好氣地說道。
「這樣說倒也是。」阿古莫斯點了點頭,忽然又道:「可是那戒指怎麼辦?」
「戒指的話我已經找到了。」喬安此時舉起了自己的手掌,只見在右手的中指上,此時正帶著一枚碧綠色的戒指,「看來它還是和我有緣分呢,剛才在路上的時間就撿回來了!」
「能找回來就好。」阿古莫斯點了點頭,只是並沒有想像中的高興……因為他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那就無法找到那首曲子的真想。
「你……好像還是不高興?」喬安此時低頭往上看來,「這戒指不是你的哥哥送你的很重要的禮物嗎?」
「沒有,你多想了。」阿古莫斯笑了笑,「那就走吧!」
嘭——!!!
猛然巨響,然後是刺耳的警報鈴聲。
喬安驚恐地突然回身看了一眼,只是通道上此時並沒有什麼人,喬安忽然後退了幾步,並且抓起了阿古莫斯的手,「走……」
「走?」
喬安連忙說道:「這不是都觸發警報了嗎?可能有什麼問題發生,不安全了,難道不是要先走嗎?」
「也對……」阿古莫斯點了點頭。
兩人迅速地往抵達大廳走去,而路上也漸漸看見了從別的通道慌亂出來的乘客——走廊上什麼已經響起了呼籲乘客們疏散的廣播。
喬安和阿古莫斯很快就和人群合流,然後來到了抵達大廳,託運行李的拾取處,
……
……
痛……痛痛!!
韓冰江很是艱難地爬起了身來,同時搖了搖頭——他只是記得被狠狠地敲暈了過去。
而出手的人居然就是那個女明星喬安。
韓冰江下意識地想要去揉一揉自己被敲中的地方,可此時卻忽然發現自己手上拿著什麼——他低頭看了一眼,赫然是一把銀色的叉子。
吃西餐用的叉子。
叉子上沾滿了紅色的鮮血!
韓冰江嚇得一瞬間把這叉子扔在了地上——但這並不是讓韓冰江最驚恐的地方!
讓他最驚恐的是,就在這個男性的洗手間中,就在他爬起來的這個位置的旁邊,此刻正有一具女人的屍體,靠在牆壁上坐著!
渾身的鮮血,恐怕在就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亡……而她的臉皮更加是被直接剝了下來,但她的眼睛並沒有閉合。
『她』……沒有眼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韓冰江,仿佛『她』根本沒有死去一樣!
韓冰江慌張地再次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