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總有那麼一天

  經過一道道的手續,從銀行的保險柜中把金叔的遺物取出之後,歐陽傑並沒有馬上打開。

  鍾落月在離開之前給歐陽傑在當地訂了一間很好的酒店套房,雖說這樣的做法對於被留下來的歐陽傑來說毫無意義,但也聊勝於無。

  另外,酒店雖然很好,但自然比不上宋王朝旗下的酒店。不過考慮到宋櫻和鍾落月之間的關係,歐陽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美名為休養。

  這是一處臨近海邊的度假屋式酒店。

  歐陽傑此時把屋子內的所有窗簾拉攏,才在房間中打開金叔留在銀行保險柜中的東西:一個箱子。

  但是沒有鑰匙,這是一個密碼鎖的箱子——看著鎖頭上一連串的數字,歐陽傑不禁有些犯難起來……這箱子看起來是特製的,似乎不容易通過暴力打開。

  恐怕,如果真的是通過外部暴力打開的話,還會損害這箱子裡面的東西。

  歐陽傑下意識地咬了咬手指——這是金叔留給他的東西,但是金叔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任何有關於密碼的提示。

  那麼也就是說,這個密碼很有可能是歐陽傑自己本身就知道的,或者說是歐陽傑自己與金叔之間有所關聯的。

  歐陽傑心中一動,飛快地輸入了一組數字——這是他從孤兒院出來後,被金叔救了的那天的日期,而且日期的數字剛好也和這密碼鎖需要的數字數目相等。

  「YES!」

  伴隨著密碼鎖『啪』的一聲打開,歐陽傑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他此時吁了口氣,開始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打開。

  裡面裝著的東西並不多,只有幾樣物品:一張光碟,一根錄音筆,一根密封的試管,大概二十厘米長,另外還有一個玉鎖,玉鎖上面刻著了『歐陽』兩個字。

  此外,在箱子的底部,還有幾份文件,歐陽傑看了一下,這裡面的竟然是金叔的所有財產證明和不動產資料,還有把他名下的所有財產轉移給歐陽傑的合同。

  師從的是傳說中的『賭神』屠申義,歐陽傑的心算能力自然十分出色。他粗略地統計了一下之後,發現金叔留下的這筆遺產竟然意外的龐大。

  在這些遺產轉贈文件中,歐陽傑還找到了一張出生證明。

  沒有父親的姓名,只是在母親的姓名上寫了『歐陽』兩個字,這出生證上是華國的文字……歐陽傑揉了揉眉心,下意識地拿起了箱子裡面的玉鎖。這上面刻著『歐陽』兩個字,似乎與他的身世有所關聯。

  但歐陽傑記得,自他有記憶以來,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可是這是金叔留個他的……那麼金叔又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塊玉鎖的?

  「金叔……你到底有什麼事情是瞞著我的?」歐陽傑深呼吸一口氣,把這根錄音筆拿起,並且按下了播放的按鈕。

  金叔的聲音。

  「阿傑,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那就表示我已經出了意外。那麼,我在這裡主要給你講幾件事情,你自行考慮接下來要怎麼去做。」

  歐陽傑把錄音筆放在了桌子上,自己筆直地坐著。

  「首先是第一件事情。阿傑,毫無疑問的,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你是被我安置在孤兒院中的,後來你從孤兒院逃走了出來,我沒有辦法,只能夠把你接到我的身邊。屠申義之所以會收你做徒弟,也是我拜託他的。」

  歐陽傑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按下了暫停的按鍵,因為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金叔所說的這件事情。

  父親……金叔是他的親生父親?

  這麼多年來,原來自己的父親就一直在身邊?一種渴望知道更多的衝動,讓歐陽傑再次按下了播放鍵。

  「……我沒有打算讓你原諒我,我只是在給你說一段過往。作為『賭魔』金伍城的時候,我心狠手辣,有許許多多的仇家,而你的出生是一個意外,我不願意因為你的存在而成為我的累贅,所以我把你遺棄。歐陽是你母親的姓,箱子的玉鎖就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至於你的母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來歷。我和你母親從相遇到分開,也不過是幾天的時間,然而一年後,有人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說過,毫無疑問的,你是我的孩子,這是我做過鑑定的事情……很抱歉,打破了你從前對親生父母的幻想。」

  聽到這裡,歐陽傑不禁苦笑了一聲……他倒是不怎麼怨恨金叔,只是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歐陽傑自己也入了賭界,自然十分明白這個行業當中伴隨著多少的危險——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個不太敢卻愛人的人。

  「關於你的身世,我就說到這裡。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則是我這十幾年來一直跟在屠申義身邊的原因。」

  「屠申義,我們常說的『賭神』,那個奪走了一根手指的傢伙,和我們不一樣。他並不是人,而是會吸血的魔鬼,他是傳說中的吸血鬼。」

  歐陽傑手抖了一下。

  他生怕自己聽錯,便連忙把錄音進行了倒放,重新又聽了一遍。

  「……他並不是人,而是會吸血的魔鬼,他是傳說中的吸血鬼。」

  又一遍。

  「……他並不是人,而是會吸血的魔鬼,他是傳說中的吸血鬼。」

  再次。

  「……他並不是人,而是會吸血的魔鬼,他是傳說中的吸血鬼。」

  歐陽傑終於沒有倒放,因為他想起來了醫院的事情——當地政府和軍隊的封鎖,醫院那些死掉的人一夜之間全部處理完畢,還有鍾落月說起這件事情來的時候的避忌,都讓歐陽傑明白,自己在醫院碰見的是貨真價實的喪屍,而不是所謂的『殭屍浴鹽』中毒者。

  有了喪屍這種非自然的生物,那麼還有吸血鬼什麼的,也隨之而成為了可能……嗎?

  歐陽傑拿起了箱子中的試管。

  「……這是那段時間,我從屠申義體內抽出來的血液。事實上我抽了他不少的鮮血,用來研究,但至今為止,一直都無法解析得了吸血鬼的血液成分。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就自行去了解吧。研究室我安置了在洛杉磯,也是我留給你的產業之一。」

  後面還有不少關於這些年來金叔對吸血鬼的研究,比如他所探聽出來的吸血鬼的弱點,比如吸血鬼的進食規律,許多許多……但這些都不是歐陽傑最希望聽到的東西。

  他所希望聽到的,在這一段錄影的一開始,就被金叔幾句說話所掠過了……真是一個無情的男人。

  只是,這些年間,他在葡萄園古堡與金叔的點點滴滴,卻在此時浮現眼前,歐陽傑眼中漸漸有了一些淚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歐陽傑才平靜了一些……並且,他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問題。

  他記得自己確實是被喪屍咬過的,然而在醫院做檢查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異狀,無論是哪一種的檢查都安全通過,不然就算是來自米國大使館的壓力,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把他給放出來的。

  「我……為什麼沒事情?」

  他百思不得其解,暫時唯有把這個疑問藏於心底。

  後來,歐陽傑用了不少的時間才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這之後,他才用酒店的設備,打開了這箱子當中最後一樣沒有研究過的東西:光碟。

  只是,當歐陽傑看見這光碟上的內容的時候,原本平靜的心情瞬間被打破——他吃驚,恐懼,甚至感覺到寒冷,一幀一幀地看著這光碟內的視頻內容。

  這竟是一場吸血鬼獵殺人類的殘忍視頻——視頻當中,有著老態龍鐘的女人,在吸血了之後,變得艷麗,竟是歐陽傑認識的人,他師傅屠申義的友人,每年都會到古堡當中度假的伊芙夫人。

  還有水蛭般的怪物——從人的模樣變成怪物的模樣,然後再變回人的模樣。

  這一瞬間,歐陽傑只覺得生活就像是個噩夢一樣,所有不好的事情,竟是如此的接踵而至。

  這一日,歐陽傑完全沒有離開過這度假酒店的房間。

  ……

  ……

  公路上的景色正在飛退。

  這是宋櫻的愛車,一輛絕對能夠在路上刷爆眼球的超跑——車上此時只有兩人,宋櫻和洛邱。

  現在是凌晨時分,洛邱是被宋櫻從房間裡面拽出來的,理由是想要找個人跑跑公路。因為對於睡眠時間一向十分看重和準時的關係,洛邱一開始是推薦看起來應該是喜歡夜生活的宋昊然。

  但宋櫻說她找不到宋昊然,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於是洛邱就繼續推薦別人——最終結果是,他被宋櫻欽定了。後來洛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一開始拒絕的策略錯了,他應該一開始就答應下來的,這樣宋櫻就會因為答應得太快的原因,而選擇性地放鴿子。

  你不要不要的,我偏偏就要你要……之類。

  「櫻小姐,你超速了,這樣很危險的,請把你的速度降低。」

  雖然車上只有宋櫻和洛邱兩人,但公路上的超跑並不只有一輛——後面還有一輛白色的阿爾法羅密歐,緊緊地跟著,駕駛的人是甘紅。

  「這還不是我的最高速,你能跟上再說吧!」宋櫻二話不說就把車載的通信設備關掉,同時再次猛踩油門。

  一股更為強大的推背感頓時傳來……對於愛好飈車的女人,洛邱似乎天生就沒有辦法。

  他定了定神問道:「你好像有心事?」

  「你什麼時候離開?」宋櫻卻不答反問,盯著洛邱認真地說道:「上次你告訴我,你不會在宋家逗留太久。但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現在離開的話,我外公也已經捨不得了……他對你的好,超過了我的想像。」

  「所以……你希望讓我走嗎。」洛邱輕聲問道。

  宋櫻卻在這瞬間用力地踩住了剎車,二人的身體應該慣性的關係,一下子往前傾去。當整部超跑都急停下來的時候,馬路上已經有了幾道深深的輪胎痕跡……算上甘紅的那輛阿爾法羅密歐。

  「不,我希望的是,你不要離開。」停下了車來,宋櫻此時側著頭,粉紫色的長髮垂落遮住了她左邊的臉頰,無比的認真。

  「為什麼。」洛邱淡然道:「櫻小姐似乎一直不太喜歡我。我離開的話,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

  宋櫻卻是盯著洛邱,眼睛一眨不眨,無比認真道:「我是我,外公是外公。即使我再怎麼不喜歡也好,但只要是外公希望的,我都會儘量去做到。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外公會像是今晚上一樣,這樣的去遷就一個人,你是第一個。」

  洛邱想了會兒,覺得這大概是在靈堂的時候盲先生說過的那一番話原因,但是在宋櫻看來,似乎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

  他搖搖頭道:「宋老爺對櫻小姐你的喜愛發自內心,櫻小姐你沒有必要的。」

  宋櫻忽然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雙親是死在一場車禍之中的吧?但這場車禍是有預謀策劃的,幕後的主使人是村子裡的人從前接任務的時候,攪亂過的一個小國的皇室。」

  宋櫻嘆了口氣,靠在了駕駛座的椅背上,雙手握著方向盤……她似乎是想要握著點什麼,可以看得出來,她用力了。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我的外公哭出來的樣子。」宋櫻回憶著:「我自己一個人躺在了病床上,醫生說是車禍的時候受到了震盪的原因。但其實我早就醒過來了,但是我不敢睜開眼睛……後來我睜開眼睛了,看見的是外公。他就坐在我的身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嗎?不管是我,還是村子的所有人,都難以想像那一刻,宋天佑居然是這樣一個無助的人。」

  她轉過頭來,臉上是慘澹的笑容,「你大概覺得很可笑吧?一個靠戰爭起家的家族,終日殺人,自然也會有被人殺死的一天……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淡忘了父母的事情,也沒有去憎恨任何人。但是從我看見外公在我面前哭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偷偷地告訴自己。我跟我自己說,我一定要把宋家從這種萬劫不復的環境當中帶出來。靠戰爭起家怎麼了?我可以投資,我去學投資,我可以把宋家的財富全部從暗處轉到明處。我可以把宋家洗得乾乾淨淨……總有一天,我要宋家是一個白色的宋家,而不是黑色的宋家……總有一天,我要讓外公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親人,會死在仇殺當中。總有一天,讓他能夠安享晚年,總有一天……總有那樣的一天。」

  洛邱靜靜地聽著,這時候的宋櫻是最好看的,就像是那日在宋王朝的酒店當中,她在處理完了一個在賭場出千的人之後對洛邱警告時候一樣的好看。

  那種執著地,傾盡一切地保護著親人的感情。

  「知道嗎?後來當我聽五叔說,外公見到你之後的那個晚上,偷偷地哭了一場,之後睡得特別安穩的時候,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妒忌,但是……他的高興也是前所未有的。」

  宋櫻忽然抓起了洛邱的手來,認真道:「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不是到非必要的事情,請你不要離開,留在宋家,留在我外公的身邊。」

  洛邱卻從宋櫻的手掌緩緩掙開,搖搖頭道:「櫻小姐,維護親人的情感很美好。但如果因為這樣,而去強逼他人的話,又應該怎麼論斷。」

  「世界人這麼多,不是為了自己活著就是為了別人活著。」宋櫻無比堅定地給出了答案:「我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我沒有辦法長留在宋家。」洛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但是……」

  這話並沒有說完,洛邱便皺了皺眉頭。

  只見公路上,此時飛快地衝來了好幾輛的黑色轎車,凶神惡煞地走了出來,竟是把這兩臨時停靠在路邊的超跑給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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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遲了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