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卡蓮·依謝爾折磨過後,金伍城已經變得奄奄一息。他躺在了地上,只有嘴角上傻傻的笑容,大概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甚至連痛苦也不知道是什麼。
這是無法問出真想的……暴怒的女吸血鬼即便是明知道這一點,卻也無法掩藏心中的殺意,只有想要知道真想的渴望,讓她儘量地保持著最後一絲的理智。
「卡蓮小姐,起初你為什麼會因為是我們……殺了屠先生的?」伊莉莎白還是問出來了。
卡蓮·依謝爾深呼吸著道:「我離開古堡有三年的時間,好幾次的狩獵日沒有參加,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伊莉莎白點點頭,然後道:「我們以為你是和屠先生鬧不愉快……」
「不過是慪氣而已。」卡蓮·依謝爾苦笑一聲,「只是現在回想起來,如果不是都這樣較真的話,如果我沒有離開的話,他也就不會……」
她搖了搖頭,苦澀地說道:「我再次回來,是因為收到了金伍城的消息,說他……已經死了。我匆匆忙忙地回來,看見的只是一具已經乾枯的屍體。是他……我能夠感覺的出來,確實就是他。我當時機會想要毀滅一切的東西,但是復仇心告訴我,我不能夠讓殺了他的兇手逍遙自在。」
「等等……你說是金叔……金伍城告訴你的?」鍾落月一愣,似乎聽出來了點什麼。
卡蓮·依謝爾冷冷地看了這個新生兒一眼,口吻冰冷道:「你以為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嗎?可是你知道,屠申義是我初用的,他的力量有多強,我比誰都知道。哪怕是他不還手的情況下,金伍城也沒有辦法殺得死他。」
「武器呢?炸彈之類的……正面或許殺不死,但是偷襲的話。」鍾落月皺了皺眉,「而且以金伍城剛說的話來看,很有可能就是用了非正面的手段。」
卡蓮·依謝爾嘆了口氣:「你所能想到的可能我都已經想過,但是金伍城是第一個被我排除的。他本身患有了末期的肝癌,一直都是靠屠申義用血配置出來的藥劑才能活下來。甚至,金伍城還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屠申義把他變成吸血鬼的機會。屠申義等於就是他的救命草,他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毀掉。」
「這麼說來的話,確實是……」鍾落月點了點頭,「但他剛說的話也不像是假的。可惜他這樣子,恐怕也熬不了多久,而且也沒有清醒過來的可能了……真相只能永藏了嗎?」
「我……我或許可以幫上忙。」伊莉莎白此時怯生生地道。
卡蓮·依謝爾一愣,猛然一下子抓住了伊莉莎白的手臂,「精神感應……你已經可以做到入侵記憶了?」
「我……我不知道。」伊莉莎白吞吐道:「本來是不行的,但是熬過這次狩獵狂躁之後,好像……我的能力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總感覺是能夠做到的。」
說著,伊莉莎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完全進入看戲模式的洛邱,心中想到的是:難道是因為喝過了洛邱哥哥的血嗎……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卡蓮·依謝爾抓著伊莉莎白的手臂下意識地用力一些,「你……你試一試!」
伊莉莎白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金伍城的身邊,蹲了下來,她把手掌貼在了金伍城的額頭之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鍾落月與卡蓮·依謝爾緊張地打量著……洛邱則是走進了幾步,觀察著伊莉莎白。
她的能力恐怕已經不是精神感應,而是心靈感應了……入侵對方的意識。
「好像可以……我做到了!」伊莉莎白驚喜地睜開了眼睛,然後飛快地道:「我可以帶你們看看他的記憶,你們抓著我的手!」
卡蓮·依謝爾二話不說便抓緊了伊莉莎白的手腕,鍾落月猶豫了一下之後,也輕輕地握著了伊莉莎白的手掌。
「肩膀可以嗎?」洛邱走進了過來。
伊莉莎白點了點頭,洛邱得到了同意之後,才把手掌放在了伊莉莎白的肩膀外則。
「準備好了……我帶你們進去他的思維意識,請都放鬆一點。洛邱哥哥……你的意識太強了,我……我……」
「哦……好了,現在可以了。」
伊莉莎白深呼吸一口氣,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身體仿佛無限地變輕,最後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合上眼睛的瞬間,鍾落月眼前飄過了許多的事情……那些事她心底內在記憶的倒影。
精神世界十分的複雜與玄妙,在伊莉莎白的能力之下,幾人的井繩就像是扭成了一團的麻花般,相互只見不停地滲透著。
不管是卡蓮·依謝爾的,還是伊莉莎白的,甚至是鍾落月的……她們印象深刻的事情,此刻都毫無保留地在洛邱的『眼前』張開著。
但她們卻無法從這意識的『麻花』中,獲得任何一點關於洛邱的事情。
意識忽然之間凝聚成形,出現在了一處幽暗的地下室當中……她們齊齊地朝著洛邱看來,表情各自不一樣。
洛邱……洛邱則是打量著四周,裝著認真研究的樣子。
卡蓮·依謝爾是皺了皺眉頭,毫無疑問地,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記憶莫名其妙地被另外三人看精光的事情。
伊莉莎白則是變得慌亂,至於鍾落月……頭暈。
她的精神畢竟太過薄弱,意識轉化的過程對於她的意識本身來說,還沒來得處理。只是她隱約間卻感覺到了一些不妥的地方,好像突然之間心理面住進來了一個人般。
「對、對不起……我第一弄這個。」伊莉莎白恐怕是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此刻連忙道歉道:「我不知道會這樣的……」
「這是什麼地方。」卡蓮·依謝爾此刻直接問道。
「這是金伍城的記憶場景。」伊莉莎白道:「他現在的記憶太混亂了,我只能夠找到一些他反應最大的,最深刻的記憶場景。」
「好像有什麼聲音……」鍾落月此時指著前面的一扇石門,忽然道:「這個地方,我們是不是來過?」
這赫然是她跟著洛邱的時候,找到了伊莉莎白的那個地方……那間布滿了恐怖刮痕的囚室。
聲音,是一些慘叫聲……從這石室之內傳來。
「是他的聲音!」卡蓮·依謝爾想也不想便朝著那石室的巨門衝去,只是她的身體卻瞬間地被反彈了回來,竟是無法打破這門。
「卡蓮小姐,沒用的。」伊莉莎白此時連忙道:「這裡只是金伍城的記憶,包括我們聽到的聲音,也是他的記憶之一。所以他要是不來打開這門的話,我們不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應該快來了。」洛邱此時忽然道:「聲音開始變大了,證明距離在拉近。」
果然,痛苦的叫聲開始漸漸地加強,在卡蓮·依謝爾心急如焚的等待中,終於,黑暗當中迎來了一道身影。
是金伍城。
此刻的他手上拿著一盞洋燈,正小心翼翼地靠近著這個地方。他每一步都十分的小心,臉上甚至有著驚恐的表情——終於,他來到了這石頭囚室的門前,然後用力地打開了這門。
洋燈的光已經射入了石室之中,只見一名劈頭散發的男子,此刻正被鎖在了牆壁之上。
他張開了獠牙,臉容消瘦,身體也消瘦,眼眶深深地陷入,臉色蒼白無血……他正在瘋狂地掙扎著。
「這是……屠先生?」伊莉莎白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
卡蓮·依謝爾此時咬著牙點了點頭,用力地握住了拳頭,全身顫抖著,尖牙更是若隱若現。
金伍城在門外駐足了許久,最後才猛然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伴隨著他的走進,四周的環境也在飛快地更改起來,洛邱幾人也終於能夠走入這石室之內。
金伍城正一步步地靠近著被困鎖著的屠申義。
「你……很餓了吧?」金伍城此時忽然低聲說道,「你一定很餓了!」
他動作飛快地捏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直接放在了屠申義的面前,「咬我啊!來咬我!我讓你吸我的血……咬啊!咬我啊!」
屠申義忽然停下了掙扎,微微地張開口,張開獠牙,一點點地靠近到了金伍城的手腕之前。
金伍城目光開始變得火熱……甚至著急起來。
終於,屠申義嘴巴完全張開,吸血的尖牙已經抵在了金伍城手腕的皮膚之上……但他的嘴唇此時卻不斷地抽搐著,遲遲沒有咬下去。
「咬我……快!快咬下來!咬啊!!」金伍城此刻憤怒道:「你算什麼吸血鬼,這都不敢咬下去嗎?廢物!!!!」
「滾!!!」
只見屠申義此時猛然發出了一道恐怖的咆哮聲,這讓金伍城畏懼的連連後退,甚至嚇得踉蹌地倒在了地上。
金伍城不甘地爬起身來,怒指而出,「我跟在你身邊十幾年,做牛做馬……你卻始終不願意救我?對你來說,只是張口的事情,就這樣的艱難嗎?屠申義!!我受夠了!!你知不知道我病發時候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每次都要你的藥來壓制才能活下來的那種屈辱感和無力感!!屠申義,你為什麼這樣自私!!!」
「滾……滾!!!」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金伍城從懷中掏出了一柄亮銀色的手槍,朝著屠申義瘋狂地扣動了機板,子彈不斷地射入了屠申義的身體當中,只是吸血鬼強大的自愈能力,卻讓他在金伍城的子彈徹底打完之後,依然頑強地存活著。
金伍城一通發泄之後,方才恨恨地離開這個地方。
卡蓮·依謝爾由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動任何的一下,只是她眼內的憎恨此時已經達到了一個駭人的地步。
……
金伍城一天天的來,每日都希望屠申義能夠給予他新的生命,但每一日,他所得到的都只有失望。
一日,金伍城正在自己的房間中看著一張舊照片,然後突然之間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這是他的癌症病發了。
他痛苦得砸壞了房間內一切的東西,最後他不得不從抽屜中取出注射器與一瓶子,注射裡面的藥劑。
只是此時,他眼內已經有了名為瘋狂的東西。
他確實無法用槍擊,刀割,等等殺死屠申義——但要殺死吸血鬼的方法其實還有許多,因為吸血鬼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之身。
趁著晚上,金伍城用鋒利的砍刀把屠申義的四肢砍去,然後悄悄地把他帶出了石室內。
他最後被裝載了一個鋼鐵打造的籠子當中,然後放置在了古堡西塔的最上層……於是屠申義看見了日出的第一縷陽光。
很奇怪的是,此時是無聲的——並不是金伍城突然失聰了,而是屠申義沒有說話。
他顯得相當的寧靜,即便是漸漸升起的陽光灼燒著他身體的時候,他也只是默默地看著這初升的太陽。
他的身體開始冒出了一陣陣的青煙,最終,屠申義緩緩地朝著金伍城看來,「我其實很久沒有看過日出了……其實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日出都真的但是很美麗的東西。」
金伍城此時已然陷入了某種偏執和瘋狂當中,他冷笑著道:「可惜你最愛的女人不在這裡……你就帶著這份情懷和浪漫永遠地消失吧!」
屠申義依然看著金伍城,忽然低聲道:「其實,你早就是一個吸血鬼了。」
金伍城用力地抓緊了籠子,瞪大了眼睛,一臉瘋狂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給我初擁,我就放過你……我依然會給你做牛做馬,給你當一條狗!!」
「你知道我第一次吸人血的時候,吸的是什麼人的血嗎?」屠申義淡然道。
「這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
屠申義看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緩緩地道:「是一個小孩,她和她的父母親走散了,命運把她安排到了我的面前。我曾經是那樣的……」
「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就是不願意!你就是不肯救我!」金伍城怒罵著他,憤怒地指著,繞著這籠子一下下地瘋狂地踢著,「你以為沒有了你,我就無法救活自己嗎!!看看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你的東西!!現在,在我的手上了!」
金伍城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來了一本老舊的筆記本,獰笑道:「我知道『忘憂』的秘密!」
屠申義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喃喃自語:「……甘醇,鮮甜,或是濃稠,像是牛奶和蜜糖一樣。時而細膩,時而辛辣,像是烈酒,但是不會苦澀,可同時又會讓你的喉嚨產生輕微的灼熱感,暖的……我曾是那樣的……」
「後悔著。」
他的身體忽然焚燒了起來,金伍城只是默默地看著。
……
……
女人在晚上到來,雙手直接打開了古堡的大門,便沖忙地走入了古堡的深處。
她只是看見了一副黑色的棺木,房間內,僅僅只有金伍城一人站在了這裡。
女人看著那黑色棺木內的遺體,落下了一滴淚水,用著一種如同崩裂之後在重新胡亂拼湊回來,不穩定的聲音,低聲問道:「誰做的?」
「我不知道……我被打暈了,然後……」
金伍城痛苦地低下了頭來……他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蹲著身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屠申義,你明明答應了會救我的,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你騙我!!!你沒有死,對不對!!」
金伍城衝著那黑色的棺木瘋狂地咆哮起來。
「夠了!!」女人一揮手,把金伍城狠狠地掃開,他的身體平滑著朝著牆壁撞去,巨大的撞擊讓金伍城瞬間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答應了救我的……他答應過我的……」他只是低著頭,失魂落魄地說著話。
「線索……任何的線索,快給我想!」女人似乎急需要一個讓自己冷靜下來的理由,只是她已經無法抑制因為悲傷而外露的尖牙。
她撲到在了黑色棺木的旁邊,怔怔出神。
金伍城緩緩地站起了身來,一步一踉蹌,最後來到了女人的面前,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本筆記本,「卡蓮小姐,這是我在老爺房間發現的,最後的幾頁好像被人撕去了。」
她接過了這本筆記本,飛快地翻動著,最後的幾頁確實已經消失不見,「真血……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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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