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啷啷啷——!
酒瓶在大理石上滾動的聲音。
因為在烈焰紅唇酒吧是絕對安全的——作為和路西菲爾有著非比尋常關係的人,所以巴基甚至不用害怕會有任何想要抓自己的人出現。
雖說,這裡是一個更加危險的地方,但只要自己不用掉從路西菲爾那裡得到的剩下的兩個願望,那麼一切都是好的。
作為《烈焰紅唇》的出資人,雖然在這裡的真正的『員工』眼中不怎麼待見,但是正常的服務還是一樣不少的——這一方面,路西菲爾還算是大方。
單獨的包廂當中,玉體陳橫,巴基感覺到頭痛欲裂,想來是昨晚和路西菲爾交談過後,實在是喝了不少,以至於後面胡天胡帝,也不知道到底做過了多少次。
他艱難地把一個女人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拿開,只剩下短裙穿在身上的女人直接翻了一下身子,便又繼續睡了過去。
巴基揉了揉額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時間,這時候才早上十一點多的時間。
他感覺口感欲裂……啊啊啊,真的是喝得太多了,甚至還有乾嘔的症狀——路西菲爾這裡的酒水十分特別,可以讓人醉生夢死,忘記一切的煩惱。
巴基看見了車長凱奇,這個幫助了自己逃掉了的傢伙,此時模樣更為的不堪,嘴巴甚至還啃在一個頭髮掩過面去的女人的胸口上。
巴基皺了皺眉頭,走到了凱奇的面前,但並不是想要叫醒凱奇,而是抓住了凱奇抱住的女人的頭髮,用力地扯了扯。
這很快就讓女人驚醒了過來。
被用這種方法弄醒的女人似乎是怒了,眼睛睜開的瞬間,碧綠色的眼珠子忽然間發出了駭人的光芒。
她朝著巴基張開了口來……那是一排甚至可以用鋸齒般來形容的,如同大白鯊一樣鋒利的牙齒。女人朝著巴基發出了嘶吼的聲音,嘴巴一瞬間張開,就像是哈哈鏡中那種不可思議的擴大。
巴基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捏著自己的鼻子,看著這個發怒的女人——或許此時不能夠稱之為女人才對。
女妖。
巴基心中暗暗念著這種生物的名字,直到這位女妖的血盤大口閉上,才不屑地道:「有種你就吃了我,看看你的女王會把你怎樣……我可是你們女王的契約者。」
那女妖此時如同被踩著了的野貓一般,整個兒地跳了起來,跳上了桌子上,四肢落地,又朝著巴基擺出了兇惡的姿態。
但最終在巴基目光的注視之下,這女妖似乎從被吵醒的憤怒當中清醒了過來,然後緩緩地從桌子上走下。
她的牙齒不再尖銳,她的神情不再猙獰,她又變作了容貌身材都十分出色的惹火女郎。
她甚至靠近到了巴基的身邊,伏在了巴基的胸膛上,膩歪著道:「討厭啦,人家還沒有睡醒。」
「我不是說過,給我點正常的女人嗎?你混進來做什麼?」巴基冷冷地盯著眼前這個惹火尤物。
這女妖,是專門吸食男人精氣的怪物,巴基是絕對不願意碰她……它的。因此,定然是因為昨夜自己喝高了,這傢伙悄悄混進來的。
「人家又沒有碰你。我只是幫你的朋友爽了一把而已。」這女妖發出了咯咯笑聲,輕手把巴基推開,然後咬著自己的手指,弄出撩人的姿態,「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可不想早死。」
巴基冷冷地看了這個女妖一眼,然後再看車長凱奇的模樣——這傢伙比起昨天憔悴得太多,臉色此時十分的難看。
這女妖聳聳肩,不再是撩人的姿態,一轉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巴基看著她的背影……背後的一根黑色的,細長的,在空氣中隨意地擺動著的尾巴,欲言又止。
毫無疑問,給了自己三個願望,幾十年來容顏不老的路西菲爾,絕對是魔女一名……或許來自地獄,所以才會有著女妖這樣的僕人。
白天的時間,酒吧是不營業的。
那些聘請回來的普通人員工都不在,剩下的真正『員工』,自然就稍微放鬆一些,雖然不能說是原形畢露,但也絕對會讓看見的人在懷疑人生。
巴基走到了門口的位置,用力地拍打了幾下,驚動了酒吧舞池中央的幾道身影,「我帶來的人快要醒過來了,你們能不能稍微躲一下?」
「麻煩,讓我吃了吧。」一把懶懶的聲音從角落的位置響了起來。
「我覺得還可以再吸一次精氣啊?」那是遠去的那位女妖飄來的聲音。
「巴基,信不信我連你也吃了?居然敢吵醒我?」略憤怒的聲音。
「你們信不信我用掉第二個願望,讓路西菲爾把你們一個個燒死?」巴基猛地怒喝一聲。
「你敢!你不怕死!」依然還是憤怒的聲音。
「就算用掉一個願望對付你們,勞資還能剩下一個,勞資不會死,但你們全部都會死!」巴基此時惡狠狠道:「所以,你們最好不要激怒我!都給我滾進去,別在這裡!」
嘶鳴,低聲咆哮,尖叫……數道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然後瞬間壓抑了下去,最後恢復了平靜,舞池內已經看不見那幾道身影了,只剩下酒水,香菸,香水所混集的味道。
巴基這會兒重新關好了門,然後整個兒都靠在了門上,咽了口口水,但雙腿卻微微哆嗦著。
嚇死勞資了……他們要真的不顧一切衝上來咬我幾口咋辦?
許久之後,巴基才鎮定了過來。他想著從前在『帝都司令部』的時候,那些和自己同層次的傢伙,背地裡都喊自己膽小鬼的事情。
哼哼?
要是這群傢伙知道自己有膽子和一群女妖惡魔叫囂,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哼哼!
嗯哼!
吁了口氣,巴基把昨夜讓路西菲爾手下的傢伙準備的一台全新的手機摸出,然後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手下。
他的基業並不在這裡,而是在別的地方,他只是被判了刑,然後在這個地方坐牢——當然,他其實更加願意回去監獄,而不是像現在這裡,情非得已之下逃獄出來。
「已經到了嗎?那好,到指定的地方等我,我晚點會過去的。」
巴基很快關掉了電話,然後又鬆了口氣……等匯合了前來接應的手下之後,就應該好好第考慮一下接下來的路該怎樣走。
「羅傑仔,你真是害慘我了……」巴基嘆了口氣。
他接著走到了車長凱奇的面前,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個還有半杯奇怪液體的水杯——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便直接潑在了凱奇的臉上。
車長凱奇受到刺激,緩緩地清醒過來。此時的他只是感覺身體異常的疲勞,反應緩慢,完全忘記了昨晚發生過了什麼事情。
「巴、巴基老大?」
「給我馬上醒過來,我們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巴基直接說道。
車長凱奇疑惑地看了巴基一眼,記憶逐漸清晰——他現在正在幫巴基這個極度重犯逃獄!
一想到自己不過只是一個監獄裡面開囚車的司機,現在卻成為了幫助犯人逃跑的同夥,還有那台被巴基砸爆了屏幕的愛瘋手機,車長凱奇直接就進入了人生懷疑模式——簡單來說,就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完了完了完了!這下我是死定了!死定了!」凱奇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呻吟起來。
「死不了!」巴基此時冷哼了一聲,然後抹了口咽點著便抽了起來,「你開囚車,一個月能賺多少?以後跟著我混,我保證你只會在兩種情況下死掉!」
「哪兩種情況?」凱奇下意識問道。
巴基淡然道:「第一種,死在勞資的子彈下面——如果你敢背叛我的話。」
凱奇縮了縮脖子,哆嗦著道:「那……那第二種是什麼?」
巴基笑了笑道:「第二種,你不背叛我,然後你就只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跟著我,就算是大明星,我一樣能夠讓她上你的床!」
凱奇愣了愣,不解道:「巴基老大,為、為什麼?」
「你救了我。」巴基淡然道:「而我……從不欠別人人情。所以我會報答你——用我的方式。」
那……那你別用刀指著我啊啊啊!!!
沒錯,這會兒巴基是拿著方才拿起杯子的時候,順手從桌子上拎起來的一把水果刀。
……
凱奇感覺前途異常的迷茫,險些要哭出來,苦著臉地跟著巴基走出了房間。
此時,迎面走來了一名穿著黑色吊帶裙,美得讓凱奇窒息的女人,緩緩地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夏洛特?還有什麼事情?」巴基皺了皺眉頭。
夏洛特此時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我昨晚給你占卜了一下,你今天的行動不會很順利,而且還有些危險……所以我勸你,或許可以多留下來幾天。」
巴基皺了皺眉頭,陰晴不定地盯著夏洛特看了好久的時間,「只是有危險嗎?」
「還不夠嗎?」夏洛特微微一笑。
「死不了就行。」巴基把菸頭仍在地上直接踩熄,然後從夏洛特的身邊走過,「我運氣一直很好……凱奇,不想死的話,就跟上來,別發呆!」
凱奇只能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跟上了巴基——主要是,巴基又用刀指向了他。
「對了,她讓我告訴你一句話。」夏洛特又道。
巴基皺眉道:「她說了什麼?」
「如果,以後有自稱是米迦勒會所的人找你的話,你就有多遠躲多遠。」夏洛特淡然道:
「米迦勒會所?什麼玩意?」巴基一愣。
「裡面或許有和她類似的存在……你說呢?」夏洛特淡然道。
巴基皺了皺眉頭,一個路西菲爾已經難打發了,要是再來多幾個的話……他飛快地搖搖頭,煩躁地揮了揮手,「知道了。」
「烈焰紅唇」的大門不知道怎麼打開的,外邊的陽光刺入,恍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凱奇跟著巴基一路走出。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極具誘惑力的女人一眼,但此時陰影籠罩,他只能夠看見這女人那雙精緻雪白的腿以及黑色的高跟鞋。
「我去……昨晚喝太多了。」巴基又揉著自己的腦袋,感覺呆在外邊多一秒都像是火烤一樣。
凱奇此時忽然跑到了巴基的面前,深呼吸一口氣道:「巴基老大,我要玩十個女學生!我……我就跟著你!」
「沒出息!」巴基冷哼一聲,「至少五十個啊!白痴!」
「五……五十個!」凱奇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的是來自天國的福音。
……
……
市立第一醫院,化驗室門外。
宋昊然手上拿著了一份文件袋,快步走出。他沉默不語,一直到他來到了地下車庫,坐上了車子之後,眉宇間才露出了一抹笑意。
電話在響——很快,就已經接通,並且第一時間傳來了老爹宋天佑的問話:「怎、怎樣了……結果?」
宋昊然自懂事以來,很少有過聽見宋天佑語氣當中帶著急切。宋昊然沒有像是往常一樣,和老爹開玩笑,而是輕聲道:「他姓宋。」
「真的!」
那是難以壓抑的,激動無比的聲音。
宋昊然甚至能夠想像得出來,身處千里之外的老爹,此刻是如何的激動……比如說,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不會錯的。」宋昊然正色道:「頭髮是我親自取的,帶著髮根,十分完整。整個檢驗對比過程,我全程盯著。報告已經在我手上了……老爹,恭喜你,終於找到大伯的後人了。」
「也是你的親人!」宋天佑的聲音依然激動,卻又如釋重負,「老天爺保佑啊!真的是老天爺保佑啊!我們宋家的血脈,終於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老爹的聲音漸漸變輕,最後歸於寂寥,宋昊然默默地陪伴著。忽然,宋天佑說話了,「昊然,快過年了吧?」
宋昊然下意識道:「新年不是已經過了嗎?今天是一月五號了。」
宋天佑輕聲道:「我說的是咱們的新年,農曆新年。你把他帶回來吧,我們一家人,吃頓飯。讓我……讓我好好看看他。」
「我知道怎麼做了。」宋昊然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情。」宋天佑此時忽然叫住,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不一樣。
宋昊然敏銳地捕捉到了老爹情感的變化,皺眉道:「還有一件事情?」
宋天佑冷聲道:「我宋家不是隨便阿貓阿狗都可以欺負的……我馬上去拜託國內一位老大姐,幫忙查一下,當年我那命苦的侄兒洛奇到底是被誰打死的,背後還有沒有人。如果有的話……」
宋昊然淡然道:「宋家人流過的血,只能用敵人的血補回來,上窮碧落下黃泉,有拖無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