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咿咿呀呀。
長門家迎來了初生的小生命,是個女孩,取名鶴子。長門鶴子是長門三郎與鳴神春的孩子。
剛剛出生的長門鶴子有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這應該是繼承了鳴神春的優點,因為鳴神春就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後來,長門鶴子聽說父親三郎說過,他就是被鳴神春的這雙眼睛所吸引。
鳴神春原本是山上神社的見習巫女,將會是會接任神社的。作為巫女需要保持純潔之身,但鳴神春最後還是和長門三郎結合了,所以五歲的時候,長門鶴子覺得,父親和母親的結合,一定是一個美麗的故事。
但長門鶴子聽下人偶爾間提起,才知道這個美麗的故事還要加上艱難兩個字呢。
春去秋來,父親每日都來到神社前靜立,只是為了見還是巫女的母親一面。
聽阿繡說,有時候看見三郎大人回來,是在雨天,有時候是在雪天,還有初夏晚晴的時候。阿繡還說其實她最喜歡的是初夏的那段時間,因為三郎大人雖然晚了回來,但是會帶回來一些新鮮採摘的果子。那時候阿繡就像現在的長門鶴子一樣的年紀。
對了,時光苒在,長門鶴子現在已經五歲了,越發的漂亮,像是一個瓷娃娃,府上的人,沒有不喜歡的。
這年夏天的一日,鳴神春正在房間內做著衣服,說是給長門三郎準備的冬衣,阿繡在一旁伺候著。長門鶴子也在這裡,手上捧著的是她的伯父長門宗近讓人送來《古事記》。長門宗近是長門家的家主,年輕的時候就成為了武士,跟隨大名出征,翹勇善戰,後來回家繼承家業,治理早稻村一帶,頗有些威望。長門宗近說,就算是女人,也能讀書識字,所以就讓人送來了一些書籍。
長門宗近還說,再過兩年,就可以讓長門鶴子也跟隨長門慎二一起聆聽教書先生的指導。
「阿繡阿繡,這句怎麼讀?」長門鶴子把書捧到了阿繡的面前。
阿繡看了兩眼,很快就搖了搖頭。天啊!她怎麼可能看得懂!和慎二少爺一起學習的時候,她總會打瞌睡的,還經常被慎二少爺取笑笨笨的。阿繡可憐兮兮地看著鳴神春。她知道鳴神夫人出身神社,博學多才,一定能夠看懂。
「我沒有空哦。」鳴神春只是抿嘴一笑,「而且輔導鶴子,不是阿繡你的事情嗎?」
「夫人,我不懂。」阿繡還是可憐兮兮的樣子,那些很難才能夠記下來的文字,根本就沒有慎二少爺好看呀——當然,阿繡沒有打算說出來。
鳴神春搖搖頭,停下了手來,讓阿繡跪坐好,也讓長門鶴子跪坐好,才拿起了《古事記》,緩緩地讀了起來,讀的是兩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創造世界的故事。
後來伊邪那美誤食黃泉之食,最終在千引石上和伊邪那岐決裂。
「咿呀!伊邪那岐怎麼可以這樣!伊邪那美不是他的妻子嗎!」阿繡忽然變得憤憤不平。
鳴神春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不料長門鶴子突然只見撲到了鳴神春的身上,可伶兮兮地仰起頭問道:「母親,你以後千萬不要和父親去千引石!」
鳴神春溫柔地摸著長門鶴子的腦袋,安慰道:「等你父親從戰場上回來,我們去神社參拜好了。」
長門鶴子破涕為笑。
聽說長門三郎今年就能夠回來了呢,不知道現在他在戰場上過得可好,有沒有吃飽,衣服夠不夠穿?鳴神春一邊摟著長門鶴子,一邊回憶著和丈夫的點滴。
「母親,新年的時候去神社參拜,巫女大人問鶴子要不要跟她想學。」長門鶴子眨著漂亮的眼睛問道。
鳴神春好奇問道:「那你怎麼回答的?」
長門鶴子搖搖頭,「我沒有答應哦!」
鳴神春想了一會兒才問了一句為什麼。
長門鶴子很認真地抓起了鳴神春的手上,說只想要陪在母親的身邊。
外邊有蟬鳴的聲音,還有池水蕩漾的聲音,阿繡眼珠子轉了轉,從窗外收回了目光,吐了吐舌頭道:「哪裡來的青蛙呀!」
……
話說長門鶴子經常悄悄地瞞著母親鳴神春,然後趁阿繡偷懶的時候,偷偷溜出長門家的宅子。興許是遺傳了父親三郎的一點性格,年紀還小的長門鶴子雖然長得像是瓷娃娃一樣的漂亮,但是和早稻村的同齡孩子打架起來,那叫一個厲害。
有一次,村中一戶人家的小孩抓來了一條蚯蚓,趁著長門鶴子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放入她的衣服當中,把長門鶴子嚇得不輕,數來都『驍勇善戰』的長門鶴子小姐居然被一條蚯蚓嚇哭了,一群小孩都意料不到,沒想到長門鶴子還有柔弱的時候,頓時都忙著安慰。可是長門鶴子卻不能釋懷,說蚯蚓在身上爬來爬去,好不舒服,而且很髒。
始作俑者唯有說:「不如你去山上的神社吧?我知道神社後面有一口譚子,聽爺爺說那水潭可以洗去不乾淨的東西。你母親從前不也是巫女嗎?你應該也能去洗的。」
一群孩子就商量著怎麼上山,然後繞過主持的巫女大人的問題。
「我爬不動了……」始作俑者卻是第一個受不了的,直接趴在了石頭的台階上,看著才走了一半都不到的距離,不禁呻吟起來。
「我也是……」
「我想喝水……」
長門鶴子這會兒其實更加不堪,汗水濕透,雙腿都快要沒有知覺似的,她甚至都想要哭出來了,只是她可不樂意就這樣認輸。現在已經不是洗不洗澡的問題,而是爬得上去還是爬不上去的問題。阿繡說自己的父親當年每日一爬,爬了春天,爬了夏天,還有秋天和冬呢。她總不能給自己的父親丟臉。
母親說父親寄了家書回來,年末的霜月就能夠回來。長門鶴子想著等父親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訴他,她自個兒爬上去了神社。但是路實在是太長,幾個小孩最終還是放棄,垂頭喪氣地下山。下山容易多了,長門鶴子本來還在堅持,可是轉眼一看大火多走光了,就剩下自己一個,馬上就嘩啦一聲地哭了出來。
晚上長門家雞飛狗走,一陣的好找。直到長門鶴子可憐兮兮,滿身汗水地跑著回來,才稍微地安穩下來。長門宗近說長門家的人要守禮儀,懂得規矩,於是直接處罰長門鶴子晚上不能進食,阿繡作為婢女沒有看管好小姐,同樣不能吃飯,還要懲罰砍一百斤的木材。
再晚點的時候,餓著肚子的長門鶴子和阿繡打算偷偷地到廚房去弄點吃的,沒想到卻被守在這裡的長門宗近給抓了一個現成。
長門宗近說:「就知道你們會偷偷地來廚房。」
阿繡是相當的害怕,不敢說話。長門鶴子卻直接眨了眨眼睛,二話不說地撲到長門宗的身上,奶聲奶氣地道:「大伯,我好餓……」
長門宗近可一點也沒有心軟,板起臉道:「阿繡,你的柴劈完了嗎?」
哪能劈得完啊!一百斤咧!阿繡可不敢直接說出口來,只能露出一副知錯的表情。長門宗近卻忽然道:「你們如果在子時之前劈完二十斤的話,我可以允許你們吃東西。」
阿繡二話不說就拉著長門鶴子跑了出去,告訴長門鶴子道:「小姐,夫人這次是打定主意不幫我們的了,我們只能夠靠自己,你也不想餓肚子的吧?不過等會柴就我劈好了,你只要做做樣子就行,我怕大老爺會躲在旁邊看著咱們!」
可劈著劈著,才不到十斤,阿繡就直接累倒在地上。她實在是太餓了,哪裡還有力氣?這時候不管看到什麼都能夠想像成好吃的。比方說,她看著長門鶴子的臉蛋,就會想起白花花的飯糰。哎呀,這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明顯就是抱著飯堂的紫菜嘛!
「阿繡,你咬我的臉做什麼哦?」
「小姐我肚子餓,你讓我啃啃唄!」
「不要!」
「嘿嘿,我是吃人的狐妖!鶴子小姐你細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阿繡張牙舞爪。
狐妖是村子裡面的傳說了,傳說說狐妖最喜歡吃的未成年的小男孩,尤其是不聽話的那種。這幾乎是村子每個孩子都能夠聽到的故事。
「退治退治!」長門鶴子也不是吃素的,手上拎起一根小樹枝就胡亂地揮動起來,說自己是推治妖怪的巫女。可這模樣那裡是巫女啊,倒像是用樹枝去挑著牛糞玩兒的小屁孩。
一主一仆在這裡打鬧了好一陣子,直接就地上一趟,也不嫌髒的。
長門鶴子忽然道:「阿繡,我明天還要去爬山!父親回來的時候我要告訴他,我自己就能夠爬上去了。」
呼~呼~呼~
阿繡其實已經累得睡著了。】
……
「阿繡其實已經累得睡著了……」洛老闆把微黃的書頁又翻開了一頁,上面寫著的算不得是什麼有趣的故事。他忽然抬頭看著眼前的年輕巫女,「為什麼沒有起一個名字?」
眼前的巫女顯然就是這個故事的撰寫人。
年輕的巫女只是搖搖頭,「還沒有寫完,不知道應該叫做什麼。」
確實是沒有寫完,洛邱稍微放鬆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書的頁就分開地翻開,後面其實還有許多空白的地方。
沒有繼續把尚未完結的故事讀完,洛邱微微一笑問道:「為什麼給我看這個?」
俱樂部的黑卡發出了呼喚,那麼近的距離,洛老闆不可能不過來的。但是在商談還沒有開始之前,年輕的巫女就取出了這個尚未寫完的故事。
年輕的巫女想了一會兒,便緩緩地道:「如果我回不來的話,就幫我交給一個傢伙吧。他叫做犬夜叉。可以嗎?」
洛老闆點點頭道:「我們從來不會讓客人失望。只要是您提出的要求。」
年輕的巫女點了點頭,才站起身來,然後通過格子窗眺望著外邊,「我做了一個夢,太長。希望你能夠幫我寫完這個故事。」
「購買的是……完成這個故事,對嗎?」洛邱輕聲道:「請再確認一次。」
年輕的巫女搖了搖頭,不需要確認的意思。
她接著點了點頭,交易正式生效的意思。
後來年輕的巫女從神社的正殿取來了一把木弓,然後背上了箭簍,便離開了神社。
洛老闆這會兒又開始翻開這本還沒有寫完的故事,女僕小姐在一旁忽然說道:「艾瑞克斯先生,繼續躲著的話,優夜可就要把您的這種行為定義惡性行為了呢。」
「這可相當不妙,因為我可打不過您。」
艾瑞克斯忽然出現,到沒有讓洛老闆和優夜感覺到好奇。至於艾瑞克斯,還是那種熟悉的語調,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如果硬要說的話,只能說他的雙眼是緊閉的。
女僕小姐微微一笑,忽然問了一句:「這次是幾層?」
艾瑞克斯伸出了兩根手指,然後聳了聳肩。
女僕小姐笑意更濃,艾瑞克斯便苦笑了一下,隨後在多伸出了一根手指,無奈道:「三層。您知道的,你們要知道的根本無須問我。夢之中東西,可束縛不住唯一與真實也無法定義的你們。」
「艾瑞克斯先生,眼睛受傷了。」洛邱這會兒忽然抬起頭來,推介著般地道:「需要購買治療的服務嗎?」
艾瑞克斯搖搖頭,「沒關係,看得見和看不見,對我沒多大的影響。倒是我用掉了一次夢與真實之間,如果要清除使用掉的這次的次數的話,要支付多少?」
「三個和顏無月同等的碎片世界吧。」洛邱很快就報出了一個價。
艾瑞克斯頗為好奇道:「理論上,一個顏無月可以造就出中等神力。」
洛邱淡然道:「但你的這個能力,最高的閥值是可以拉扯出強大神力。」
艾瑞克斯思考了一會兒,忽然道:「新的老闆,可以單獨談一談嗎?」
洛邱搖了搖頭,「沒必要,有什麼直說就可以了。」
艾瑞克斯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道:「新的老闆,可以私人贊助一下嗎?我有一條情報,恐怕是很難估價的,不過我相信你或許會感興趣。」
洛邱停下了翻動書頁的手指,「或許?」
「比方說……」艾瑞克斯緩緩道:「你的前任的身份線索。」
洛邱若有所思,然後看了優夜一眼……優夜此時微微笑著,一如既往的美麗,但卻沒有任何的生氣,她的時間像是被停止了般。
這樣的情況他已經碰過一次……黃金周出海的那次,在孤島上的時候。
「成交。」洛邱看著艾瑞克斯,直接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