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眷慕

  黑魂使者嚴格來說是業務員一類,在性格方面各有各不一樣的地方,所以他們的自由度一般很高。因此,假如是黑魂使者碰到這種情況的話,處理方式估計也不盡相同。

  但如果是俱樂部的女僕小姐的話,那麼就為有一種處理的方式。

  作為俱樂部的女僕,伺奉主人,維護主人的安全以及尊嚴,是某種必須要遵守,等同於本能一樣的行為……哪怕優夜能夠猜的出來,以艾瑞克斯對俱樂部的了解,會放任一名手下對俱樂部進行挑釁,是多麼反常的行為。

  艾瑞克斯會對手下的掌控如此的差?這位吞噬無數噩夢,深知人心之惡的傢伙,會計算不料手下的心思?

  恐怕不會。

  是心中有什麼打算?背後還藏著別的目的?

  又有何關係?

  百年前某些不自量力的人們以為發動一切能夠發動的力量,就能夠消滅俱樂部?其實不過是上一代店主對他們的養成……養成僅僅只是為了更好的收割——大量的黑魂使者戰死,看似遭受了重大的損失,可對於俱樂部來說,那些死亡的黑魂使者也僅僅只是炮灰的程度……只是上一代對於大量黑魂使者持有的『業績』的一種另類的回收。

  或許現在的主人不會用相同的操作方式,或許現在的主人不走上一任的道路……更多更多的或許。

  但又有何關係?

  優夜知道的只有一樣東西……她如今主人受到侵犯了——哪怕僅僅只是言語上。但既然能夠說的出這樣的說話,也就代表有了這樣的心思。

  不管僅僅只是存心試探也好,是真正帶著惡意也好……又有什麼關係。

  撒下的黑色火焰在優夜的手形成了一把十字型態的狹長劍型……而所謂的戰鬥,也幾乎就在一瞬間就已經完成。

  『天照大御神』甚至僅僅只是走在了這石階的一級——對,她僅僅只是抬腿踏上了一級,她的攻擊,各種各樣的手段還在醞釀之中……或許再給她多一秒……甚至半秒的時間,一些不錯的攻擊手段就能夠發出。

  但事實便是如此,仿佛不存在道理這種可以講清楚的東西。黑焰所化作的十字劍,已經直接刺穿了『天照大御神』的肩膀。

  『天照大御神』瞪大了眼睛,只是這剎那之間,就像是被破開了一切的虛妄般……她的幻術已經被破除,無法維持著『天照』的模樣,恢復了真容……穿著和服的少女:美姬。

  那種在她身體之中宛如火山噴發般爆裂的黑焰之力,甚至讓她產生了一種瞬間就會被焚盡的錯覺。

  然而……並不止一劍!

  左邊的肩膀被刺穿,但右邊的肩膀也同時被刺穿,然後又是一抹黑光閃過,她的咽喉甚至也同時被破開!三處不同的攻擊,好像沒有先後,好像同時發生……而對方卻僅有一個。

  嚴格來說,美姬沒有真正的實體。她自噩夢當中誕生,也以吞噬噩夢為生,與艾瑞克斯的本質有著不少相似的地方——然而,先不說左右肩上帶來的恐怖創傷,那咽喉被破開的瞬間,美姬甚至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抹去的不是她表象外的語言能力……竟是連她本源內在可以溝通一切有關聲音的能力。

  穿著和服的少女前所未有驚恐地跌跪在階梯之上。

  女僕小姐撒下的黑焰已經回收,她目無表情地看了美姬一眼,「你不該說的話,說得太多,請下次注意一點。再來一次,我就只能從根源之中把你抹去了。」

  女僕小姐卻又往前看了一眼,淡然道:「艾瑞克斯先生,請看管好你的人。」

  謙讓,僅僅只是因為對方是俱樂部的客人——正在交易過程之中的客人,僅此而已。

  「一定。」

  艾瑞克斯的身影從虛空之中走來……作為擁有顏無月世界幾乎三分之一全能的入侵者,理論上顏無月世界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阻攔他的到來。

  「實在是太抱歉了。」艾瑞克斯來到了美姬身邊,「這個孩子讓我寵壞了,有時候確實會做出一些比較出格的事情。」

  但這之後,優夜只是直接走回到了洛邱的身後……因為所謂的道歉,理應面對她的主人,而不是她……她不需要任何的喧賓奪主。

  「既然這樣,這位小姐的傷勢我就不恢復了。」洛邱點了點頭。

  儘管那只是舉手之勞,但畢竟需要耗費的是自己的壽命——哪怕他現在的壽命大概能夠做到浪費的程度,但想來優夜是會不高興的。

  「應該的。」艾瑞克斯看了一眼美姬……這位身受重傷的和服少女此時露出了一種複雜和懊惱的目光。

  「關於這次的衝撞,確實是我這邊的不對。」艾瑞克斯朝著美姬輕輕地搖了搖頭:「為了表示我的歉意,等這次的交易完成之後,我會在原定的交易金之上追加五十個真魂,當作是賠禮。」

  洛邱來者不拒,微笑道:「那就多謝了。」

  顧客滿意,想要多送……沒有理由不拿的,自然要拿,不然就不給面子了不是?俱樂部啊……可是最為照顧顧客的了。

  「兩天之後,就是約定出手的時間。」艾瑞克斯此時把美姬抱了起來,看了洛邱一眼,「期待我們只見的合作能夠愉快。」

  直到就這樣離開,艾瑞克斯都沒有露出任何生氣的表情。

  此時,女僕小姐卻冷不丁地說道:「主人,上一任主人曾經這樣說過:艾瑞克斯其實也是一個挺合適的接任者。但我……不喜歡他。」

  不喜歡……已經會這樣表達情感了。

  「我感覺還挺聊得來的。雖然,他挺黑的就是了。」洛邱只是笑笑,不做更多的評價——那是上任考慮的事情,與他無關,因為他才是現任,因為作為現任的是他,即使是前任也無法奪回。

  店主的身份,僅僅只是屬於現任……除非洛邱主動放棄,通過別的方式進行轉移。

  說著,洛邱卻回身,看向了那石階的盡頭——這條通往神社的路的盡頭出,不知道什麼時候靜立了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

  神社的那位巫女。

  她低著頭,靜靜地看著,當洛老闆回身朝向看來的瞬間,兩道視線也就不期而遇,其後這位巫女什麼話也沒有說,便轉身離開。

  「大概看的不是我。」洛老闆微微一笑,手掌在翻動的瞬間,一張黑色的卡牌便已經出現,隨後消失不見。

  優夜隨後看了那山下的早稻村一眼,卻搖搖頭:「有點可惜了呢,這個長門家,如果是真的話,有不少合適的金主呢。」

  「我倒是有點想要打開艾瑞克斯的箱子了。」洛邱搖搖頭:「可惜這只是暫時的抵押品……追風,我們去把禮物送到追風手上吧,既然他沒有入村子的話。」

  「好的。」女僕小姐優雅一笑。

  本來在進入電影……顏無月世界之前的今日,就是為了給客人們送去平安夜的禮物。

  ……

  ……

  「……力量也使用不了了?」

  這已經是聽完了莫小飛關於『一年前』發生的事情,和這『一年』之中搜集到的所有情報之後,紫星的發問了。

  並沒有用多少的時間來整理這些資料,更多的時間其實是用於安撫莫小飛的精神——狂躁,在這一年的輪迴當中,莫小飛莫名地變得狂躁起來。

  不過想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莫小飛會漸漸恢復正常。陷入這樣的噩夢輪迴當中,至今也沒有失常,足夠表明,這位龍君的弟子意志十分的堅強。

  「嗯……應該就是從我被跌落長門家的那個機關陷阱開始。」莫小飛仔細地回憶道:「應該從那時候開始,我的力量就開始變弱。直到接觸到了地牢之中的那個瘋癲的女人為止,才最終消失……但我隱約覺得,我的力量不是被抹去,而是被什麼東西壓制著。」

  從輪迴的第一天開始,沒有了力量的莫小飛想要做什麼,自然就不可能有多方便——度過一開始的幾次輪迴之後,莫小飛就開始掌握到自己輪迴的一些特性。

  一旦接觸地牢之中的瘋癲女人,會開啟輪迴。

  一旦自己死亡,也會開啟輪迴。

  如果他什麼也不做,在早稻村之中躲著的話,七天之內,同樣也會發動輪迴。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我應該是同時來到這個世界的。」紫星此時沉思著,「莫大人在這裡輪迴了一年的時間,看起來時間是沒有前進,但事實上我已經到來……所以時間應該是在流逝,只是你在早稻村之中的時間變得無比的緩慢。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天上人間……」

  「但我更加擔心你。」莫小飛搖搖頭:「怕就怕就算你到來了,也和我一樣,會重複地度過。」

  都這個時候了,關心的反而還是自己也會深陷在輪迴當中……紫星輕蹙著眉,這位龍君的弟子,是不是太過好人了一點。

  「這個需要嘗試過後才知道。」紫星沉吟了一會,「慶幸的是,莫大人你的記憶不會消失。雖然這是痛苦的根源,但未嘗不是破開這個局面的關鍵,最起碼,你能夠不斷地累積對早稻村的情報……我只怕如果我和你一樣也陷入輪迴,但卻無法保留這部分記憶的話,那就太麻煩了一些。因為每一次,你都要說服我。」

  「要不你告訴我一件什麼比較特別的事情,當作是暗號?」莫小飛考慮道。

  「珍瓏。」紫星冷不丁地道。

  「珍瓏?」莫小飛一愣,「聽起來像是一個名字……是你的名字嗎?說起來,追風好像還真沒有給我正式說過你叫什麼來著。」

  紫星淡然道:「就當作是一個代號吧。如果我失去記憶,你需要說服我的話,只要你說出這個代號,那麼我就會相信。」

  「我明白了。」莫小飛點了點頭。

  「那位所謂的宗像女神呢?」紫星連忙又問道。

  莫小飛聳聳肩道:「那女神大人每一次都會失去記憶,前面還行,我還能夠耐著性子,一次次地讓她相信我。到了後面……我也就懶得理會了。這會兒,她應該又開始為自己失去了力量而驚恐,然後小心翼翼地打探著自己的情報吧。反正她每次都做相同的事情。」

  莫小飛搖搖頭,又道:「與其一開始就浪費時間在說服她身上,倒不如直接就去尋找破局的關鍵。可惜的是,就算是這樣,至今也毫無結果。」

  他也不想對這位女生放置PLAY的,實屬無奈而已。

  「已經把這村子所有的人的情報弄到手,已經極為不易了。」紫星頗為同情地看了莫小飛一眼。

  「對了,你這次回來,是為了做什麼?」

  「扶乩。」紫星淡然道:「那一副扶乩。看電影的時候,我開始失神是從看見扶乩開始的,我懷疑這一次都與這扶乩有關,所以我來到了早稻村。電影當中,扶乩是被附身的女主角鳴神玖奈所寫的,所以我認為關鍵恐怕就是在女主角的身上。」

  「可是由始至終,鳴神玖奈都沒有出現過。」莫小飛正色道:「這一年當中,你是唯一一個進入早稻村的人……如果你推測的沒錯,早稻村的輪迴時間其實也在流動,但如此緩慢的話,我們恐怕要等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才能夠等到鳴神玖奈的出現。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恐怕都會……」

  「徹底瘋掉!」紫星說出了莫小飛心中的擔憂,自己也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輪迴同一天百年的時間……這位貪狼族的少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堅持得過去。

  沉默過後,紫星提議道:「不管如何,我也想先接觸一下地牢之下的那個瘋癲的女人,看一個究竟。」

  「那機關不好進去。」莫小飛搖搖頭:「我每次想要進去,都會驚動長門家的人,有好幾次還被直接幹掉,然後直接輪迴的。」

  「這次就交給我吧。」紫星淡然道:「現在這個近藤月姬的身份,還有點用處的。」

  莫小飛點點頭,卻是想到,總算碰到一個同伴了,不知道追風和班長……此時又在什麼地方。

  ……

  ……

  櫻花樹下。

  艾瑞克斯從虛空之中抽取了一道道灰黑色的濃霧,注入了美姬的身體之中。她肩上的傷口,以及那更為恐怖的喉嚨處的傷勢,開始慢慢地復原起來。

  「那位優夜小姐的黑焰,是連靈魂也能直接煅燒的恐怖之物。哪怕在主世界能夠抵擋的東西也不多……而且也僅僅只是抵擋罷了。」艾瑞克斯搖搖頭:「你多忍耐一點,從早稻村抽取的噩夢,會儘快幫你恢復過來的。」

  回想在那女人面前,半點反抗之力也沒有的瞬間,美姬的臉色便蒼白了一分。

  美姬艱難地開口說話,「對不起,艾瑞克斯大人……美姬無能。」

  艾瑞克斯卻搖搖頭道:「我知道你性格的,也怪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算了,反正已經過去了,現在最重要是你恢復過來。」

  「可是因為美姬,大人您又損失了五十個真魂……」美姬深深地低著頭。

  艾瑞克斯微微一笑道:「就算用全部的真魂來換,我也捨不得你啊。」

  「艾瑞克斯大人……」

  柔弱的和服少女輕輕地擁抱著艾瑞克斯,把頭埋入了他的胸膛,呢喃道:「美姬一定會……一定會實現您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