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老闆的身世,女僕小姐自然十分清楚。
她以為老闆會直接把這種舊照片取走的,但很快,老闆反而是把它貼回到了這牆壁原來的地方。
老闆微笑著,伸手抹過了它一次,它就像是從未被取下過來一樣。
洛邱只是拿出了手機,把這張舊照片拍下,保存了下來。
洛邱這才看著優夜,輕聲道:「這照片牆上缺了一部分,就不好看了,不是嗎?」
女僕小姐輕輕地點了點頭。
洛邱這時候拉起了她的手,來到了窗邊。他把這裡老式的百葉簾拉開了一些,讓陽光的亮度提升了一些,微笑道:「來,我也幫你拍一張。」
優夜有些驚訝,但很快便順從了下來。她習慣著回應主人的要求。女僕小姐並沒有直接走在了陽光的地下,她知道自己應該站在什麼地方,才能夠讓光影的效果更好。
但老闆並沒有使用自己拿著的手機。他的手掌在翻轉間,一個胡桃色的木盒子便已經出現在他的掌心上。
只是從俱樂部庫房之中提取出來的一件藏品。
翻開了木盒子,裡面裝著的便是老闆想要使用的東西……照相機。
一台鑲嵌了金色邊緣的哈蘇500C。
老闆低著頭,微微地彎著腰,看著哈蘇500C上的鏡頭,「嗯,雖然沒用弄中式的盤發,不過你真的是能夠駕馭所有的衣服,下巴稍微抬起了一點好嗎?」
時間就這樣在快門的聲音響起之中,悄然逝去。
……
當老馮拉開屋外鐵閘的瞬間,時間也仿佛才再一次重新流動。
打開了鐵閘之後,老馮看了一眼門面的縫隙。在這裡,他出門之前夾了一塊小小的書頁在門的下方……而樹葉,這會兒還好好地夾在原來的位置。
比腳腕沒高出多少的位置。
老馮這才像是鬆了口氣似的,伸手把樹葉抽出,這才開了門,走了進來。老馮好好地打量著這件老房子。
似乎疑惑了一下,但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老馮搖搖頭,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于敏感。
老馮很快地把門都關上,放下了自己的工具箱。這回日,他沒有馬上就開始工作,而是飛快地把記錄了夏漫身高尺寸的本子給取了出來。
老馮提起了剪子,走到了牆角的位置,用這量尺量出來了一個高度……夏漫身高的高度。
老馮小心翼翼地在牆上刻上了這個高度。
它雖然和牆角上的其它刻度相差了好大的一截,但老馮這一刻已經滿足了。
輕輕地摸著這個新的刮痕,老馮笑了。
因為他從沒有想過,自己還有做這種記錄的一天……老馮覺得,這實在是太奢侈了——比他的生命,也來的奢侈。
……
……
犯人逃脫,可不是什麼隨便就能夠用藉口糊弄過去的事情——尤其是已經被定性為危險性極高的犯人。
除了已經正式向所有的電台電視台發布了通緝令之外,專案小組也已經成立。
在會議室內,除了馬SIR管理的科室外,另外還抽調了兩組的警員。
他們正在匯報最新的情況。
「這兩天,我們的人都在各大的汽車站,火車站,甚至機場地方守著,沒有發現犯人的蹤跡。」
「那些私刑的,非法的野雞車車主我們也排查過,也沒有發現。趙茹沒有留下消費記錄,不過我們已經讓銀行凍結了她的帳戶。」
「暫時沒有收到市民的線報。她也沒有回過她原來住下來的地方。」
「馬SIR,有沒有可能趙茹已經潛逃離開了這個城市?她是讓同夥救走的,而我們又不知道同夥是什麼人的情況下,她能離開的機會還是很大。我們要不要申請其它市區的支援?」
「嗯」馬厚德敲著筆道:「我已經知會了別的市區,他們也已經開始行動。不過我認為她離開這個城市的可能性還是很低。」
「馬SIR,你認為犯人還會繼續留著?」一名警員不解道:「她已經曝光了,我們也在通緝她,她留著的動機是什麼?」
馬厚德正色道:「還記得她上一次想要逃離的時候帶著什麼嗎?」
「帶著……帶著那些資料!」
馬厚德點點頭道:「沒錯,就是帶著那些用來折磨補習班學生精神的照片。我們假設她怕事情敗露,所以要畏罪潛逃。可是她為什麼在離開的時候,不毀滅了這些對她來說幾乎是致命的證據?而是要帶走?」
「馬SIR,你是說,她筆記本上那些資料上的學生,依然還是她的目標?」警員愕然道:「她還敢嗎?」
「不過,我審過趙茹……這個女人的心理狀況有點問題。」另一個警員道:「對於心理異常的犯人,我們很難用正常人的思維去分析她的行動。」
馬厚德點了點頭:「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樣守著車站火車站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我們不如從那些資料上的學生查起來。林峰,你分配一下人手,用什麼理由也好,儘快和資料上的學生取得聯繫,看看他們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可疑的郵件信件之類……注意要看好這些學生的精神狀態!」
年輕的小警官……林峰連忙點點頭。
他要更加賣力啊……畢竟丟了犯人,他也是當事人,不賣力不行,
「好了好了,都去幹活吧!」馬SIR拍著手掌,直接把人趕出去了這個會議室。
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位置的王悅川,這才淡然道:「王同志,會議室我們用完了。這裡的東西暫時不能收拾,你就將就一下吧。」
「沒什麼。」王悅川只是低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打著字,也不回頭。
馬厚德聳聳肩……反正兩人的關係就從來沒有改變過什麼。
可正當馬SIR也離開會議室的時候,表情便瞬間一變,像是碰到了鬼一樣。他本來打算直接躲入會議室的,不過想起來王悅川就在這裡,便硬著頭皮地走了上去。
任紫玲來了……
馬SIR幾乎是小跑著般地跑著過來,「我的姑奶奶,你咋又跑上來啦?」
「探班啊。」任紫玲白了馬厚德一眼,提起自己手上的西餅盒,「給你們送下午茶啊,怎麼,不喜歡啊?」
「不不不,我高興都來不及啊!」馬厚德連忙推著任紫玲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不過我這會兒又要緊的事情,沒空招待您啊!」
「沒事,我自己能招呼自己。」任紫玲眯著眼道:「不過,你們好像真的挺忙的啊?人都出去幹活了啊……哦,還有個在啊?這誰啊?我之前沒見過?」
「你沒見過的多得去了。」馬厚德連忙擋在了任紫玲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然後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啥!局子發了通緝令滿世界都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的。不過,無可奉告!」
「哦,我想起來了,王悅川,對不對?」不料任紫玲忽然拍了拍腦袋道。
馬厚德愣道:「你認識他?」
「我就看著像,原來真的是啊?」任紫玲聳聳肩道:「不過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啊。」
「那你怎麼認識這個人的啊?」
任紫玲白了馬SIR一眼道:「你忘了我做什麼的啦?王悅川,一年前破了一件特大的連續殺人案,不僅僅是我,這個省里那家做媒體的人不認識啊?不過太遠了在省府,我懶得去採訪而已。不過說起來啊,這傢伙還真是有點小帥嘛?難怪去年小火了一把,挺多迷妹的。不過還是沒有我家兒子帥!」
這女人的記性和眼力咋這麼好?
馬厚德正打算說些什麼,任紫玲卻皺了皺眉頭道:「咦,這位年輕的辣手神探不是省局的人嘛?怎麼在這裡?」
馬厚德還是打算說話,這會兒卻又同時聽到了背後傳來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王悅川的聲音。
「馬警官,這是什麼人?」
只見王悅川站在了會議室的門口,皺著眉頭地看著過來……馬SIR頓時就感覺到腦袋一下子不夠用。
他該怎麼解釋?
「她…是……」馬SIR飛快地道:「送外賣的!沒錯,送外賣的!我看大家辛苦了,所以弄點下午茶。」
任紫玲頓時瞪大了眼睛。
王悅川皺著眉頭道:「人不是都是已經出去了嗎?」
馬厚德這時候冷汗涔涔,但還是硬著頭皮,看著任紫玲,一臉怒氣道:「對啊!我兩個小時之前就喊了!現在才送來,你們怎麼搞的?還要不要做生意了?是不是路上看到帥哥走不動了?」
「馬~警官。」任紫玲笑眯眯地擺頭看著了馬厚德,看得馬SIR後背發涼,「對不起啊,馬警官,我路上還真是看到一個帥哥所以走不動路了。你別見怪哈~」
「不……不會。」馬厚德手足冰冷,咳了咳道:「沒、沒關係,下次注意點就好。」
「嗯,那麼,馬警官,麻煩給錢吧?」任紫玲笑吟吟道:「多謝兩百三十三塊。」
「啥?這小盒子要兩百三十三?你怎麼不去搶!」
「哎呀,馬~警官。咱店小本經營,可是用的都是真材實料啊。馬~警官,只是你點的啊?我看您~是我們的老顧客,這已經打八~~折了。」
馬厚德……馬SIR瞄了一臉古怪的王悅川一眼,只能含著淚掏出了錢包。
「兩百五,不用找零了!」
任紫玲一手把西餅盒子塞到了馬厚德的手中,搖了搖手道:「多謝啦,馬~警官。」
「不、不客氣……」看著任紫玲還真是扭頭就離開,馬厚德才鬆了口氣。
但王悅川還是站在會議室的門口,馬厚德只能僵直般地轉過身來,「那啥……王同志,你要不要吃點?」
「不客氣,我不餓。」王悅川搖搖頭,這才走了進去,
馬SIR忽然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把盒子舉高,想要摔在地上……可連忙卻停了下來。
兩百五十塊的西餅,他捨不得啊。
不過馬上,馬SIR就收到了任紫玲的簡訊:我知道趙茹在哪。
……
……
一陣黑菸捲入了俱樂部之中,顯化成形之後,露出來了一張老巫婆般的臉:黑魂十八號。
黑魂十八號看了一眼俱樂部的大堂,發現老闆並不在這裡。
只有優夜小姐正在櫃檯擦著杯子,而另外一個據說是這裡的租客依然還是安靜地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上。
「十八,有事情找主人嗎?主人這會沒在。」優夜淡然道。
黑魂十八號點了點頭,「優夜小姐您在也一樣,這是這幾天我找到的金主資料。」
黑魂十八號掏出了三張的資料卡。
「還是和以前一樣,效率真高。」優夜點了點頭,「東西放下吧,等主人回來了,我會交給他的。」
「遵命。」黑魂十八號恭敬地點了點頭,「那屬下繼續去找新的金主了。」
「去吧。」女僕小姐揮了揮手。
黑魂十八號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臨出門前卻好奇地轉過身來問道:「對了,優夜小姐,上次我碰到的那位新的黑魂使者,好像不在這裡?」
「你說太陰子啊。」優夜微微一笑道:「他現在應該過得挺好,不用擔心。」
鬼才相信這位女僕小姐的話啊……
黑魂十八號打了個冷顫,一下子飛出了俱樂部。
……
一聲驚堂木響起。
別誤會,這裡其實沒有驚堂木,這不過是從脫下來的拖鞋而已。只見太陰子正襟危坐,重重地拍了一下手上的拖鞋——在這個囚犯的活動室之中。
「……弓弦響處,這支箭就啪啦啦啦啦地飛出,正中幾課小樹。當時!大營裡面是一片的喝彩聲,嚇得紀寧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在這時候!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
一群老囚犯之中,有人就連忙地問了起來。
雖然很是好奇老馮這些年來都安安分分過日子,這幾天突然就開始活躍起來……但老馮說書還真是好聽啊。
說的是三國演義。
「嗯……水!」太陰子咳了咳聲,一杯水連忙送到了他的面前。
太陰子潤了潤喉嚨,這會兒又重重地把手上的拖鞋拍了拍,嘭的一聲!
可就在這時候,周曉坤卻急忙忙地走了進來,來到了太陰子的身邊,大驚道:「不好了,老哥,老哥,張胖子來找你了!」
「哪個張胖子?我還沒說到溫侯出場呢!有什麼事情,等會再說!」太陰子不樂意地哼了一聲。
「就是隔壁艙的張胖子啊!」周曉坤冷汗涔涔道:「老哥,你不會忘記了,你昨天搶了人家癩痢三6根香菸的事情吧?他就是跟張胖子混的啊!」
雖然不知道這位老哥這幾天到底受到什麼刺激,這個人都失常了一樣。
不過看過昨天這老哥出手的一幕……周曉坤發誓,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位老哥原來這麼猛,深藏不露!
眼睛一眨,就把人家癩痢三撂倒在地上!
該不會是……化悲憤為力量了吧?
「哪個是老馮,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一道粗嗡嗡的聲音,這會兒猛地響起,「敢動我張胖子的人,不想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