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韶芳華,沉浸在追憶之中的男人動情地走下了台階。
或許是因為動作過於創促的關係,男人不小心地踢翻了台階下的小盆栽。
哐當的聲音在夜裡突兀響起,纏綿悱惻的樂曲就像是受驚的小白兔般,一小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翩翩起舞的女子只是匆匆地朝這個方向看來了一眼,便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下。
樓闕上,佳人已不見。
陸丞張了張口,悵然若失,頗有些懊惱。
「陸尊使!」
聽見了聲音,陸丞輕皺了一下眉頭,回眸間,只見幾名身穿灰袍,走路姿態妖嬈,體態柔和,面相陰柔的男子正快步走來。
嚴格來說,這些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男人——為了讓這分部之中的各色鼎爐能夠最大限度地不沾染別的男性氣息,用人方面一直很講究。
即便是陸丞自己,如果不是拿來自用的,一般都不會卻主動接觸。
「陸尊使可有吩咐?」
陸丞看著這幾個僕人,想了想道:「可知道方才在樓上起舞的女子為何人?」
「回稟尊使,那位應該是新來的楠月姑娘。」僕人雖然疑惑,但也沒想太多,「撫琴的那位則是蘭芯姑娘。」
「嗯…」陸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旋即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幾名僕人便躬著身,小心翼翼地離開了,至於被踢翻的花盆,只能過後才過來收拾了。
陸丞獨自一人在庭院之中品著月華,只是那月光之下少了那道清影,總是少了點意思……他緩緩地吁了口氣,想要繼續再修煉一番,卻又興致缺缺。
多年前,似乎也曾有過一個女孩,為他在月夜下起舞。
……
這邊有專門給她們分配的房間,吃穿用度比在畫舫上還要好上許多……除了不能擅自離開固定的區域之外,儼然就像是金絲雀般被圈養了起來。
短短半日的時間,就足夠蘭芯大致了解這個分部的一些規矩了。
此時返回了楠月姐姐的房間之中,蘭芯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揉著自己的手指,「楠月姐姐,方才看那位尊使,好像對你有意思呢。」
她又不蠢,自然看得出來這楠月姐姐大半夜不睡覺,跑屋頂上跳舞是什麼用意——她好奇的是,這種精準出擊的行為。
如果不是故意調查過,很難弄出這種場景的吧——關鍵是,楠月姐姐應該也只是第一次接觸這個地方?
這可就顯得很神秘了。
【楠月】姑娘聞言打了個哈欠,「今晚辛苦你了,等我上位之後,我不會虧待你的,回去睡覺吧,下次有事再找你。」
這就有點過橋抽板了,蘭芯還打算再探聽多一點兒事情,便夾著嗓子道:「姐姐,我今晚留下來陪你可好…這地方,我有點害怕,晚上怕怕。」
聞言,【楠月】姑娘認真地思考了片刻,才點了點頭,「也行。」
「多謝姐姐!」蘭芯大喜。
【楠月】姑娘笑了笑道:「正好練習一下手技,在畫舫上一個能打得都沒有!」
「欸?」
欸欸欸——?
……
天一亮的時候,蘭芯姑娘有些虛弱,扶著牆離開了【楠月】姑娘的房間……她甚至下意識地緊抱著自己的雙臂,肌膚似乎只要簡單的觸碰,都會泛起一陣陣的不適。
昨日好幾次都差點要破防,直接攤牌的程度……這是蘭芯自感從業以來,最艱難的一次。
「你…怎麼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蘭芯怔了怔,見出現的是畫舫上另外一個花魁夜鶯,便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夜鶯姐姐,你醒了。」
她們三個被安排的房間是挨在一起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面對蘭芯的招呼,夜鶯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沒說太多,便往外殿的方向走出,「你也抓緊時間,晚晴姑娘說了,今日開始給我們安排了新的老師。」
蘭芯點點頭,【花神宮】是做什麼的,昨日就已經有人過來專門教導過了。
對此,蘭芯說不上是好還是壞——本來的目的是為了潛入【洛神】的,但卻陰差陽錯地接觸到了【花神宮】這個組織。
對於【花神宮】,作為四大潛龍秘諜之一的她來說,其實並不陌生……有這麼一個神秘的組織,一直以來都用高素質的鼎爐來結交聯盟各方面大人物,但至今為止對於這個【花神宮】知道的卻不多。
它的跟腳,似乎是在人族境外,在【淨土】那邊……
「看來這次母親的生辰是回不去了……」
蘭芯……樓蘭心中暗自計較了一下,感覺還是穩住這邊的身份比較重要——她緩緩地吁了口氣,返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首先得換一身衣裳吧,尤其是褲子什麼的……
……
醒來的時候,蘭芯就不見了。
【楠月】姑娘伸了伸懶腰,看了眼凌亂濕潤的床鋪,嘖嘖了幾聲,「呵,噴泉。」
她搖搖頭,揮了揮手,便見一張A4紙輕飄飄地落入了她的手掌之中,上面寫了不少的資料——這是她臨時換來的。
姓名:陸丞
愛好:釀酒,養貓,劍舞,下棋……
白月光:聞人娉婷(已故),……
與白月光的小故事:曾經,……
看著看著,楠月姑娘就開始去搭配今日要穿的斬男衣服了。
她悄悄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要是三天之內斬不了,那麼就去換屑女人1號過來頂班……
……
……
……
……
【幽冥】……風雷閣。
拴著長劍的鄧大小姐,此時正雙腿微顫地走在下山的長梯之上,沒下一步都是困難……她心中哀嘆了一聲,悲的時候自己的倒霉,碰誰不好,偏偏一回家就碰見了雷震紅杏。
「暴力狂……」
鄧大小姐嘆了口氣,不過雷震紅杏願意揍她,也算是件好事……畢竟母親身邊的孩子太多了,但真正能夠留在母親身邊的卻不多。
雷震紅杏算是一個,而且還是比較得寵的。
鄧大小姐自成年之後,就被外派出去打理一些生意了,雖然一直以來成績都還算不錯,但對標別的姐妹,就不見得有多麼耀眼。
而且,鄧嬋玉甚至懷疑,對於自己三年前困在【赤王陵】,隨後被複製人頂替的事情,母親也早就有所察覺……但母親卻並沒有點破。
鄧嬋玉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但有一件事讓她不安的——恐怕自己在母親心中的評價已經差了不少。
要不要今天晚上再上風雷閣挨一次打?
雷震紅杏是那種只要打爽了,就有話好說的類型……
不過思無邪那邊也不能怠慢啊,【火雲】聖皇的人間行走,分量還是很重的,論身份之尊貴,完全可以超過【幽冥】的那位聖女了。
鄧大小姐準備先返回自己的【五彩小築】了。
就在此時,一艘小型的靈舟在雲霧之中一閃而過,引起了鄧大小姐的注意,「咦,那好像是季冉姐姐的……」
這一下子讓鄧嬋玉留意了起來,在她的認知當中,季冉是從不離開寒竹林的……
……
今天的季冉姑娘看起來和昨天差不多,一身白色的長裙,清澈如同蓮花,還搭了一個小巧的布袋子。
聞多看女人其實一向都是大差不差。
「真早啊,季冉姑娘,你是來找死的吧。」
「……嗯?」
「你是來找優夜小姐討論醫術的吧!」
「是的。」季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前方的小樓,「洛公子醒了嗎?」
聞多眯著眼道:「公子爺昨夜睡得晚,還沒有醒來。季冉姑娘,要不你進屋裡等等?」
睡得晚,侍女侍寢唄……
季冉似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動,「有勞聞先生了……我是來找優夜小姐的,不要打擾到洛公子就好。」
「裡面請。」聞多也不多廢話,「反正這原本就是你家裡的地方,我就不招待了,老聞我找個地方練練。」
季冉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山下的小湖靈氣充沛,聞先生有興趣可以去活動一下身體。」
黑魂吸個屁的靈氣啊……
聞多不予置否地擺了擺手,瀟灑地轉身離去,不過他確實有早起鍛鍊身體的習慣,以純肉身的狀態去負重跑步。
這會兒負不負重都沒關係了,黑魂之軀再怎麼鍛鍊都不會變的強大,只能夠通過不斷汲取【異體之源】來提升……而且這玩意可以用業績來換。
晨跑也就變成個人習慣了。
……
一秒換上了跑裝,聞多簡單地做了一下熱身,正要開跑的時候,卻聽見了一道驚訝的喊聲。
「你…聞多?」
「傻逼女人?」
鄧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氣,暗自告誡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不能生氣——這賤人能夠出現在【幽冥】,絕對是不簡單的,尤其是這塊地方。
要知道,這地方前面的那座小樓,雖然不怎麼氣派,但確實用來招呼一些貴重之人,能夠入住那座小樓的,無一不是各大聖地的聖主,閣老院閣老一類之人。
難不成聞多成為了母親的座上賓?
應該是聞多跟隨的那位洛公子吧?
鄧大小姐心中若有所思,聯想到季冉的靈舟停泊在附近,看來雨化田是真的將那位洛公子請來了。
不過上來就安排在這小樓住下,看來母親真的很看重對方的醫術啊……
「傻逼女人,你怎麼在這裡?」聞多再次喊話。
鄧嬋玉頗為陰冷地掃了這個不解風情的楞頭一眼,也不客氣道:「大清早的,誰家的狗在咬人?」
「我家公子爺的狗腿子唄,還能是誰。」聞多聳聳肩,「你呢,你又是哪家的煞筆狗女人?」
——打死他啊!!!!!
鄧大小姐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想了想道:「你家的洛公子也來了?他住在前面的小樓?」
「這小樓有什麼特殊嗎。」聞多忽然好奇問道。
鄧嬋玉心中微怔,這狗傢伙雖然莽,但卻心細如塵,差點被他套話了……她搖搖頭,隨意道:「住哪不是住,我只是好奇,你們怎麼來了【幽冥】,莫不是為了參加【聖皇妃】的壽宴?」
「也許吧。」聞多搖搖頭,「我不知道,看我家公子的意思,你要是沒事就滾吧。」
說著,聞多便開始跑動了起來。
鄧大小姐沒有冷臉貼上去的打算,她抬頭看了山上的小樓,想著要不要上去拜訪一下,不夠考慮到季冉已經上去了,自己突然出現並不合適。
【幽冥】里不比外邊,規矩太多……上百個姐妹呢,稍微被抓住了什麼過錯,都有可能落了下乘。
「我住在前面的【五彩小築】,有空可以過來一敘。」
她想著已經跑遠的聞多發出了一道傳音,也不等聞多回應,便快步離開。
「不約。」
——打死你啊!!!
她還是等到了聞多的傳音,好懸殺一個回馬槍過去,先把這賤人捅死再說。
不生氣,不生氣……
……
小樓的雅舍之中,僕人們送來了一壺清茶,又點燃了一爐香檀之後,便退下了。
季冉捧著茶杯,看著香菸裊裊,漸漸有些走神。
母親說,可以稍微接觸一下這位洛公子,如果可以打聽一下魂科手術就更好了……但也不用勉強。
這個任務,對於本就是走醫道路子的她來說,其實是想都不用想的……只是這種堪稱神術的醫術,人家真的會輕易讓接觸嗎。
倒不如說,她其實對於【淨瓶】更感興趣一些。
畢竟【淨瓶】似乎也在【赤王陵】可以對外開放的列表之上,只是目前為止,聯盟派出去的研究員還沒有夠資格接觸而已。
自己要不要弄個身份,以研究員的身份加入【赤王陵】的研究項目?
洛公子好像還沒有醒來……
昨晚太操勞了?
畢竟是那種絕世大美人,Emmmm……
茶湯輕輕地泛起了漣漪,不知不覺就已經涼了,季冉完全神遊太虛的模樣,只聽見雅舍的拉門忽然緩緩推開。
一股清幽的香氣傳來,這是季冉從未聞過的香氣,十分的獨特……只在那位優夜小姐的身上見過。
她心中是優夜小姐來了,便連忙放下了杯子,起身。
「優夜小姐,你醒了……咦,你怎麼穿了洛公子的衣服?」季冉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話,頗為無奈。
「因為主人說,這樣會比較有興致呢。」
「!!!!」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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