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麗麗很快就等到了阿薩謝斯老闆回來,但卻被他拉出了門,來到了公館的薔薇院子,在那幾個木樁凳子處坐了下來。
借著一些從屋內透出的光,克麗麗發現這會兒的阿薩謝斯老闆神色有些凝重。
「老…老闆,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和我說?」
「克麗麗,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情景嗎。」
克麗麗聞言怔了怔,旋即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記得。」
一輩子也會記得。
她心中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阿薩謝斯拍了拍克麗麗的腦袋,笑了笑道:「那時候的你也就剛到我腰高,瘦得甚至就像是枯枝一樣。你那時候倒在了雪地,也不知道倒地昏迷了多久,我們都以為你應該是救不活的了。」
克麗麗輕聲道:「是老闆你救了我,你摟住了我一晚上,用身體給我取暖,甚至自己後來也凍傷了……」
阿薩謝斯先生隨意一笑,忽然問道:「克麗麗,你現在能記起來,從前的事情了沒有?」
克麗麗搖了搖頭。
有一個秘密,那就是她的記憶僅僅只是從被阿薩謝斯先生就回來的那時候開始她為什麼會在雪地之中昏迷,為什麼會在無人區遊蕩,根本不知。
轉眼已經十年過去,雖然沒有了那部分的童年,但克麗麗並沒有感到可惜的地方因為,那份童年,或許是極其痛苦的回憶。
「這裡有一份筆記,是碰到你的時候,一起發現的。」阿薩謝斯先生取出了筆記本,交到了克麗麗的手中,「它…或許能夠幫你記起來一些東西。」
克麗麗唇色不禁有些發白,她雙手抓住了筆記本,卻一動不動,「為什麼,突然間……」
「不是突然之間。」阿薩謝斯先生搖了搖頭,「其實發現你的時候,並不止只有你一個人……還有一個女人。」
「還…還有一個?那麼,那麼那個女…女人?」
阿薩謝斯先生搖搖頭,「抱歉,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快不行了……她用身體緊緊地抱住了你,給你爭取了更多的時間。」
「她…她是?」克麗麗下意識地抓緊了阿薩謝斯老闆的手臂。
「我不知道? 她也沒有說明。」阿薩謝斯先生嘆了口氣,「她有一把鮮艷的紅頭髮,聽我的導師加爾文說,這是來自於一個叫做凱爾特的民族? 不過極為少見。至於你? 醒來之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我們也就沒告訴你關於這女人的事情。不過你看? 你的頭髮也不是紅色? 大概是沒什麼血緣之類的吧……當然? 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
克麗麗臉色複雜了些。
阿薩謝斯先生道:「那個女人臨死之前,將筆記託付了給我。她說的很明白,你是無法祈禱的……但如果哪一天? 你能祈禱了,就將這筆記本交給你。現在,你的天命系統打開了? 我也算是能遵守當初的承諾了。」
「這裡面,有關於我身世的線索……」克麗麗看著手中的筆記本? 怔怔出神。
「或許有? 或許沒有。」阿薩謝斯先生卻搖搖頭道:「這本記筆記? 我們都研究過? 只可惜……我們無法將它打開。當然,為了不破壞筆記本的本身,我們也沒敢用太粗暴的方法。你或許可以試試。」
克麗麗緩緩地將筆記本打開。
「果然打開了。」阿薩謝斯先生目光一亮,「真是神奇,這十年裡,我偶爾也會嘗試一些,用一些能想到的辦法,都是毫無結果……看到什麼了嗎。」
「阿薩謝斯老闆……」只見克麗麗此時將筆記本舉起,翻開,下意識道:「這裡面都是…空白的。」
「空白的?」阿薩謝斯先生不禁皺了皺眉頭。
既然筆記本已經打開了,他便從克麗麗的手中將筆記本接了過來,從前到後,從後到前來回地翻動了幾次……筆記本,確實是空白的。
「這確實是發現你的時候,那個女人交給我們的。」阿薩謝斯先生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的導師加爾文,還有盧迪克都可以證明。因為他們當時也在現場……你也是知道的,你醒來之後不也是看到了他們和我一起嗎?至於為什麼它會是空白的,接下來恐怕只能夠靠你自己來解開這個謎團。」
「我相信你,老闆。」克麗麗點了點頭。
年輕時代的阿薩謝斯老闆與盧迪克校園長,以及加爾文大學者曾經一同在七都之中遊歷,甚至探險了許多七都地界以外的陌生區域。
那時候為了方便行動,這三位先生甚至組建了一個名為【fire-bber】的樂隊,阿薩謝斯先生更加給自己改了一個藝名,叫做【熱氣阿薩斯】。
後來因為帶著自己的關係,遊歷變得不方便了起來,最終這一段行程也就結束了……回到【自由之城】之後,克麗麗便以女傭的身份住入了【薔薇公館】之中。
直到現在。
「對了,阿薩謝斯老闆,那個女人,你們後來?」
「我們將她葬在了發現你附近的一顆雪松的地下。」阿薩謝斯先生想了想道:「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不過我想,我還是能找到大概位置的……有機會的話,或許能帶你去。現在,你應該去休息了,這晚上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想你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克麗麗卻搖了搖頭,「馬上就要天亮了,我該去給住客準備一下早餐了。不然的話,怕又是要被那位優夜小姐投訴的了……她的眼神,真的超嚇人的!明明長得那麼漂亮的說……」
阿薩謝斯先生也不禁認同地點點頭,「確實是有些……」
……
……
「總統先生,我真…真的不知道啊……放過我,放過我!
拜朗大總統很早醒了過來了,正在享用酒店準備的早餐……面前,那名看守的男子,此時倒在了地上,抽搐不以。
旁邊,另外兩名的保鏢手上正拿著橡膠棍子這就是兇器了。
拜朗大總統將手中的刀叉隨手一扔,旋即用手帕擦了擦嘴唇,才淡然道:「你看,我的早餐已經吃完了,你還沒有給到我有用的信息。你是知道的,我最討厭就是低效率的事情。」
地上重傷的看門男子並不敢去看大總統的目光,只是重複著道:「我真的不知道,法希先生去了什麼地方啊……」
「行吧,既然你真的不知道,我也就不為難你了。」大總統此時卻擺了擺手道:「來,去給【自由之城】下水道的老鼠們加餐吧。」
眼看著兩名保鏢直接將自己給提了起來,看門的男子便驚恐地道:「我說!我說了,總統先生,不要將我餵老鼠……我什麼都說!」
……
「這麼說來,法希是帶人跟蹤了那個闖入者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大總統此時靠在了椅子上,「另外,還虧空了我一份【聖水】對嗎。」
「是…是的……」看門男子渾身輕抖,「我,我就知道這麼多了……大總統,您放過我吧。」
「我平時對你們不好嗎。」拜朗大總統冷不丁問道。
看門男子從喉嚨處擠出了聲音,「好…很好。」
「你們想要【聖水】,可以直接問我要,為什麼要用偷的呢?」大總統搖了搖頭:「難道你們問我要,我會不給你們嗎?我真得對你們很失望啊。」
「對…對不起,對不起!」
拜朗大總統卻嘆了口氣,他手掌擺了擺,瞬間幾名保鏢都直接轉過了身去……保鏢們轉過了身去之後不久,便聽到了看門男子悽厲的慘叫聲音。
他們依然一直不打算轉過身來,但只憑聲音,仿佛就能夠想像到看門男子此時的處境。
「大…大總統?」
「你們不是很想要【聖水】嗎,我給你就是了,很多,很多的【聖水】。」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
只見拜朗大總統此時一手揪住了看門男子的後腦上的頭髮,將他的腦袋給提了起來,隨後拜朗大總統俯下了身去,猛然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霎時間,一灘灰黑色的液體,如同開閘的自來水般,竟是從拜朗大總統的口中瘋狂嘔出!
液體,不僅僅灌入了看門男子的口中,甚至淹沒了他的臉,繼而滑落到了他的全身……而這些液體之中,竟是還有這一條條如毛線般粗,一直長的線狀灰色蟲子。
良久。
拜朗大總統重新站了起來,他整理這脖子上的領結,同時梳理著散亂的頭髮,才淡然道:「去給老鼠加餐吧。」
那幾名保鏢此時才緩緩地轉過了身來。
他們看了眼到在了一灘液體之中的看門男子……那些線狀的灰色蟲子甚至爬滿了看門男子的全身,而看門男子,此時臉色露出的卻是一種詭異的笑容。
幾名保鏢暗自抽了口涼氣,卻默默無語地開始著手處理已經便成了屍體的看門男子。
那些線狀的灰色蟲子,也很快消失不見了,仿佛已經氣化。
「總統先生,那麼……羅伯特怎麼處理?」一名保鏢此時硬著頭皮問道。
拜朗大總統則是開了一罐快樂水飲了起來,「羅伯特?」
「是的,他抓回來了之後,法希先生給他續用了【聖水】,只是重新注入【聖水】之後,羅伯特就變得狂躁失控了起來,只是到現在也還沒有好轉的跡象……」
拜朗大總統搖搖頭道:「那是因為你們沒有給他雙倍的快樂,既然失控了,那就再注射一次。我要出去與七都的管理者開會了,我回來之前羅伯特還好不過來,也送去餵老鼠吧。」
「我…我們知道怎麼做了。」保鏢點了點頭,「那…法希先生那邊?」
「最多兩天,他要不回來,就不會回來了。」拜朗大總統淡然說道:「會有人去處理的了……備車。」
……
……
洛老闆一直都有著早睡早起的習慣,這個習慣也一直維持到了如今……至於會不會在他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之類?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那麼他就算醒著也沒有什麼用。
反過來,如果是可以挽回的事情……他醒來之後,自然就能夠挽回。
甚至可能,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阿薩謝斯先生帶來的人?」
「是的,我怕吵到主人你,所以讓他們安靜些。」女僕小姐一邊給洛老闆整理著衣衫,一邊隨意似的說道,「後半夜就很安靜了。」
「我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吵醒的。」洛老闆隨意一笑道:「我應該挺嗜睡的一個人。」
洛老闆有沒有起床氣,他自己不怎麼清楚,女僕小姐也沒提過這件事情倒是任紫玲從前給他提過。
他其實是有起床氣的。
「主人現在要見見那幾個人嗎。」女僕小姐輕聲問道。
洛老闆卻拉開了房間的窗簾,看向了外邊的【自由之城】,忽然笑了笑道:「今天的陽光很不錯呢。」
女僕小姐不禁眨了眨眼睛。
洛老闆笑了笑,轉過了身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不打算在這份燦爛的陽光之下,再添加一抹色彩嗎。」
女僕小姐嫣然一笑,緩緩走了上去。
……
「早上好,阿薩謝斯先生。」
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正在大堂櫃檯前打著瞌睡,猛然被驚醒的阿薩謝斯老闆一腦袋就磕到了桌子邊緣處。
痛……自然是很痛的,他頓時就怪叫了起來。
「阿薩謝斯先生今天也很精神啊。」
「被你嚇一跳,想要不精神也不行了不是?」阿薩謝斯老闆揉著腦袋,滿臉苦笑,「你總算是睡醒了……克麗麗準備好早餐了,我去給你們拿來吧。」
不是阿薩謝斯老闆不想要說更多,主要是因為女僕小姐這會兒正在【看】著他,看得他心裡發毛。
見阿薩謝斯老闆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貝特朗也連忙站起了身來,下意識道:「姑……嗯,洛先生,早上好。」
「早安,貝特朗先生。」
貝特朗連忙一臉認真地說道:「洛先生,這幾個人我看了一晚上,都在這裡了。只不過自從這幾個傢伙來了之後,公館外邊,好像就多了一雙眼睛。我怕吵到你了,所以也沒關……反正,那傢伙好像暫時也沒有進來的打算。」
「貝特朗先生很可靠呢。」洛老闆微微一笑道。
貝特朗訕訕一笑,本想要說幾句什麼,然後就沒有說了主要是聖女的大人這會正在【看】著他,看得他心裡也發毛。
地上的幾個傢伙,洛老闆沒太過在意,他只是看了眼那站了一整晚上的法希一眼。
這一眼過後,法希的身體猛然抖動了一下,隨後便一下子癱倒了在地上,如同一個筋疲力盡的人,他的雙眼眼眶,這瞬間甚至是有陰影的,像是下陷了般。
「聖…聖能力者!」癱坐在地上的法希,此時滿臉恐懼之色,「你們…你們是聖能力者!」
「聖能力者?」洛老闆眨了眨眼睛,微笑著道:「能夠以自己的認知去概括是一件好事,其實是什麼也可以……你叫法希,對嗎。」
他更加驚恐了,身體甚至有些哆嗦了起來,但臉色卻反而並不蒼白,而是越發的紅潤……甚至仿佛像是被燒紅了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滾燙的煙氣,開始自法希的身體逸散。
法希似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般,他目光瘋狂地掃視,隨後死死地盯著茶几看了過去茶几之上,放著的都是貝特朗搜出來的東西。
法希一瞬間撲了過去,卻不是去拿茶几上的武器,反而是迫切打開了一個金屬盒子。
裡面裝著的一指注射器……法希想也不想,就直接用注射器扎向了自己的手臂上。
「洛先生?」貝特朗此時一皺眉頭。
但洛老闆只是輕輕搖頭,任由法希完成注射。
此時,完成了注射的法希,一下子就跪倒了在地上,只是臉上痛苦的神色漸漸褪去,反而露出了一種詭異且又滿足的笑容。
須臾,法希緩緩地吁了口氣,重新站了起來,「【聖水】剛剛注射完了之後效果是最好的,這個時候的我會特別的清醒……那麼,你們想要問我什麼?不管什麼都可以,我只要求不要再體驗那種無止境奔跑的環境。」
貝特朗此時內心emmmm……了一番,特別的清醒?
確定不是變得特別的怕死哦?
洛老闆此時卻隨意一笑道:「法希先生覺得我們應該問些什麼。」
法希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想了想道:「你們…難道不是為了大總統的秘密而來的?」
洛老闆道:「那就問問吧……大總統,會有什麼秘密。」
「這?」法希……法希覺得可能是【聖水】還沒有生效!
他這會兒好像還沒有清醒的樣子?
見狀,貝特朗不禁張了張口:這位未來姑爺,與聖女大人得相性莫名的契合啊,難怪可以走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