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光影從洛老闆的肩膀上再次飛出,沒有走遠,只是繞著他來回地飛舞著,像是訴求。
白衣的阿賴耶目無表情地打量著這小小的光影……這是不屬於原本它所管轄的這個子世界的靈魂,但因為【棋盤】的入侵,以至於它擁有了在這裡特殊轉化的機會。
事實上,白衣的阿賴耶並不歡迎這種外來的靈,因為它會造成子世界的紊亂。
「決定好了嗎。」洛老闆忽然低聲問道。
光影停了下來……它懸停在了洛老闆的面前,漸漸地它身上的光芒柔和了許多,依稀能夠看清楚它的模樣。
是一隻小小的精靈。
像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女孩,可以用可愛來形容。
「我明白了。」洛老闆點了點頭,旋即又淡然地道:「但想要將深淵裡面的人撈出來,需要讓他剝開一切的偽裝,直接面對那些最深刻的……也可以嗎?或許,那並不是他自己想要面對的東西。再來一次,或許是更加痛苦的。」
小小的精靈身上一閃一閃。
洛老闆緩緩地吁了口氣,他伸手將這隻小小的精靈收入了掌心之中,便是看向了下廢墟當中的一眾。
有趣的是,下面的都是屬於原本瓦利古堡的人。
格爾斯醫生,斯內夫先生,蒂娜……還有瓦利本人。除了他們之外,就再沒有外人——或者,除了他們這幾個外人之外,就再沒有原本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們。
「既然這一切都是從【棋盤】遊戲開始的……」洛老闆的聲音緩緩響起:「那,也就從【棋盤】遊戲結束吧。」
他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
……
「格爾斯!放開我!!」她甚至已經不用醫生這種帶著一些敬重的稱呼,而是直呼格爾斯醫生的名字——蒂娜正在奮力地掙扎著。
格爾斯醫生,雖然在面對這個【棋盤】世界的真正強大的職業者完全不夠看,但是作為從者的能力,卻也和蒂娜相差無極。
但奈何蒂娜小姐實在是被劍光的劍氣傷得太重。
「精神上的依賴有些時候是最毒的毒藥。」格爾斯醫生此時輕聲說道:「那是醫生也出手無策的病,很難根治的病……但看清楚,你好好看清楚,你所依賴的,現在正邁向誰也挽救不了的末路。」
「放開我——!」蒂娜惡狠狠地朝向格爾斯醫生咆哮著,甚至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地咬了下去。
她就這樣咬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格爾斯醫生。
毫無疑問,這是需要迴避的痛楚,然而格爾斯醫生此時卻宛如被大力咬著的手臂不是自己的一般,目光平靜地迎向了蒂娜如同野獸般的雙眼。
「不要…不要!」蒂娜一下子放開了格爾斯醫生,仿佛是在害怕著什麼似的,聲音顫抖著,搖著頭,後退,「不要……不要這樣!」
她看向了斯內夫,斯內夫先生此時已經來到了少年瓦利的面前……他提起了武器,雙手緊緊地握著——舉起。
「不要——!!」她尖叫了一聲。
在這尖叫的聲音之中,被釘著身體無法動彈,同時也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少年瓦利看著那朝著自己落下的利刃,猛然煥發出了一絲癲狂之色,咆哮:「斯內夫——!!」
他的聲音就像是猛獸一樣。
面對著少年瓦利的咆哮,斯內夫高舉的利刃忽然間愣住。
「你以為殺我,就能夠抹去你做過的事情了?你不能——!你永遠都不能!」少年瓦利瘋狂地大笑著:「我會記得,哪怕我死了,哪怕我的靈魂腐朽了,只要在沒有徹底磨滅我的精神之前,我都會記得,哪個懦弱的,卑鄙的,骯髒的獵人的模樣!對,你就是如此的骯髒!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夠為你幾個同伴報仇了嗎?不!你不能!因為,你只是一個骯髒的,卑劣的靈魂!一個只配遠遠遠遠地活在如同下水道一樣腐臭的世界當中,卑微喘息的敗類!」
手中的利刃,霎時間從斯內夫的雙手墜落……他整個人都失去了靈魂般地,目光暗淡地站在了少年瓦利的面前
格爾斯醫生下意識地張了張口……女傭蒂娜此時正緊張萬分……只見那把利刃,此時緩緩地墜落著。
哐當——!
落地,發出了如此的聲音。
當聲音響起的瞬間,隱約地似乎還有什麼聲音一同響起……像是,某人打了個響指的聲音。
……
哐當!
手臂不小心地打摔了身邊的杯子,在【棋盤】之前,年輕的獵人此時正手足無措地看著碎裂一地的玻璃渣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斯內夫?」
身邊一名知性成熟的女性此時皺眉看來……看得出來,這位知性成熟的女性,此時滿臉都是緊張之色。
然而年輕的獵人卻不敢卻看這張成熟而溫柔的臉……他低下頭去,似是想要掩飾他眼中的什麼東西,「沒事…我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而已……萊妮……」
「什麼事情?」成熟的女性……獵魔小隊之中,作為唯一一名魔術師的她,此時飛快地應了一聲——但她的目光,卻始終鎖定在【棋盤】的格子之上。
他們這一支獵魔小隊正在面臨著異常艱難兇險的戰鬥——來自古堡主人的【棋盤】挑戰。
他們已經被【棋盤】的可怕與詭異打破了心防,如今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心驚膽顫,小心無比,生怕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萊妮……我,我那天,我其實……」年輕的獵人似要想些什麼。
成熟美麗的魔術師此時終於去看他,目光平靜地看他,「斯內夫,那並不是什麼值得記住的事情,我也並不會因此而責怪你……記住,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是贏得這盤遊戲,專心一些……傑洛特那邊怎樣了,還安全嗎?我再有兩次行動投點的話,應該就能讓托謝拉與傑洛特匯合了,到時候他們之間的溝通會更方便一些。」
「沒…沒什麼問題,我這邊。」年輕的獵人飛快地說道,隨後收斂了心神,再次將注意力放到了這盤【棋盤】遊戲當中。
但只要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棋盤】棋局之上,就難免會與這場遊戲的對手們的目光有所接觸。
除去了這個古堡的主人之外,獵魔小隊的對手還有古堡的家庭醫生,奇怪的雙胞胎女傭……以及一名沉默寡言的管家。
當然,還有一眾圍在二樓走廊上身姿挺拔的保鏢們。
冷不丁地,年輕的獵人對上了古堡主人的目光……年輕的獵人似乎看見了這位古堡主人眼中的一抹笑意。
他不禁下意識一怔。
「你叫作斯內夫對嗎。」
聲音,就在眼神接觸的瞬間,在年輕獵人的耳邊響起……年輕的獵人頓時一驚,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邊的魔術師萊妮,卻發現萊妮似乎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音,只是時刻關注著棋局的變化。
「不要驚慌,也不要聲張,我只是想要單獨和你說些事情,僅此而已——當然,你也可以拒絕。」
這是古堡主人瓦利的聲音……年輕的獵人此時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看來,你是打算聽下去了……真是個聰明的傢伙。」
年輕的獵人死死地盯著古堡的主人,眼中首次露出了恐懼之外的憤怒。
「我喜歡你的這種眼神,有力,並且精神。」
年輕的獵人張了張嘴,並沒有說話,但似是想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只要你答應了,我保證你能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甚至還能夠在這盤遊戲當中活下來。我不會在殺你,會讓你一直活下去。」
年輕的獵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們覺得,自己能夠獲勝的機會有多少?這是我玩過的次數連自己也數不清楚的遊戲,我熟悉這個【棋盤】每一個格子當中的內容……我甚至可以在遊戲一開始的時候,就直接虐殺你們。但是那樣太沒有意思,因為我的今日才剛剛開始,我需要一些樂子來消磨無聊的時光……看來你好像是猶豫了?那麼這樣如何,我不僅僅放過你,我甚至同樣會放過這個女魔術師,我會放過你們兩個……你,很喜歡這個女魔術師吧?暗戀?看來是了……讓我猜猜,暗戀一個優秀的女性,並且這個女性還有一個同樣優秀的戀人,對你來說,一定很痛苦吧?這份痛苦甚至會一直折磨你對不對?你或許會想過,假如她沒有了這個戀人就好了,自己或許會有機會……哦,你說,你會不會禁不住地躲在這位美麗的魔術師的門外,偷聽她的動靜,然而她卻正在於自己的戀人享受著肉體的歡愉呢?這對你來說更加的難受……會有這樣的時候嗎?你或許還會去盜取她的東西,貼身的物件,甚至衣物之類?你要做什麼呢?你要做的是,一些卑微並且能夠讓你有一絲得到宣洩的東西——比如說,用這些衣物來自/瀆?」
年輕的獵人神色漸漸變得難堪……他感覺被這古堡主人的雙眼,剝開了身體的全部般,讓他難以呼吸。
「看來我猜對了不少啊……年輕的獵人。」
年輕的獵人此時雙拳死死握住。
「那麼,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回應我的要求嗎……是那個英俊的劍士吧?他會死在裡面,那個你所暗戀著的女人的戀人,會死在這裡頭。從今之後,就在沒有人會阻擋在你和她的身邊——並且更加重要的是,你能夠保住她的性命。」
年輕的獵人此時卻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死死地盯著古堡的主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投擲用的骰子拿過——此時正是他的回合。
「我們,一定會去的這場遊戲的勝利的!」年輕的獵人此時沉聲說道——這就像是他的回應。
「說得好!我們一定能贏的!」女魔術師萊妮此時也重重地點了點頭,她似乎因為這個被這個像是小弟弟一樣的孩子的鬥志所感染了似的,也重新煥發出來了新的鬥志。
說到底……他也只個孩子而已,就算是作出那種奇怪的舉動,也只是一時的衝動……青春期荷爾蒙過剩的孩子,總是難免會做一些這樣的舉動。
或許,等這次安全過後,好好地與這孩子談談吧……自己之前,也一直在迴避著這件尷尬的事情。
「真是讓人欣慰的目光。」古堡的主人此時微微一笑……他徐徐地拿起了裝了鮮血的杯子,搖搖地向著獵魔小隊的兩名御主一敬禮,「為第一個失敗者。」
「什麼!」年輕的獵人猛然一怔。
「托謝拉——!」女性魔術師此時驚恐地大叫了一聲。
只見【棋盤】之中,那位作為從者而降臨【棋盤】的獵魔小隊的戰士的卡牌,此時突然只見焚燒了起來……消失不見。
「怎會……我明明躲開了……」女性魔術師此時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托謝拉……我……我……」
與此同時,一個血色的輪盤,此時緩緩地在【棋盤】的上空出現。
年輕的獵人此時驚恐欲絕地看著血色輪盤的出現,恐懼道:「萊妮!萊妮!快跑——!」
「我…我動…我動不了……我動不了!」女性的魔術師此時不禁驚恐地說道。
年輕的獵人此時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擋在了萊妮的面前,「就算死,我也……」
「我剛才說的東西,依然有效。」古堡的主人,瞬間打斷了這位年輕獵人的說話……他張開了雙手,微笑著道:「取悅我,盡情地取悅我……用你最卑劣的行徑,來取悅我,我達成你的願望,甚至放過你們……」
「你…到底想要讓我…讓我做什麼……」年輕的獵人不禁顫聲說道。
身後的萊妮此時驚恐萬分地看著這年輕獵人的背影,失神道:「斯內夫……不要被魔鬼迷惑!千萬不要!」
「你到底想要讓我做什麼——!!」年輕的獵人卻在咆哮。
古堡的主人此時雙手舉起,「狂歡吧!用一場卑鄙骯髒的狂歡來取悅我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麼的骯髒!年輕的獵人啊,遵從你心中最原始的欲望,去占有這個女人吧!此時此刻!」
「我……」
「這是最後的機會……我只會停住這個輪盤一會——在我改變主意之前,或許是下一刻。」
「我……」年輕的獵人下意識地回頭,看著那身後癱坐著,絕望無助的女魔術師,「我……」
「別…斯內夫……千萬不要!你會後悔的……這都是謊言!」
「萊妮,我……」他轉過身體來,自高而下地看著這個柔弱的,臉色蒼白的成熟女人,「我一直……萊妮我……」
「斯內夫——!」她大叫著他的名字。
他猛然一下子撲了下去,如同野獸似的撕開了她的衣服,一切都那樣的粗暴以及瘋癲,「相信我!相信我!我只想要救你——是的,我只要救你而已,我真得……只要救你啊!」
女性的魔術師,此時宛如失去了靈魂般……她呆呆地看著那頭頂上空的懲罰輪盤,身體……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
哪怕它,正遭受著一些,可怕的事情。
……
四周,好幾雙的目光,正或是有趣,或是淡漠,或是平靜地看著【棋盤】旁邊的一幕。
「瓦利先生的惡趣味真是呢……」
「不過說起來,這傢伙還挺有資本的嘛?」
「好無趣哦,這個女的居然也不反抗一下?主人,你需要新鮮的血葡萄嗎?」
「快要到午餐的時候了,我去準備一下。」
「嗯……今日真是愉快的一天。」
他們……正在隨意地閒聊著——看著這,獵魔人最後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