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王國紀:鐵窗淚

  【艾爾尼斯】王都警備司的審訊室與現世的審訊室風格自然是大相庭徑……但也沒有到了隨處看見掛著刑具的程度。

  石室,牆壁上刻著了一些奇異的符號,另外除了天人穆之外,還有幾名的記錄官在旁,負責記下一切問答的內容。

  然後,洛老闆人生第一次帶上了叫作鐐銬的東西。

  不重,但卻是能夠抑制職業者能力的特殊材料所打造……最後就是,這裡不暗,燈火尚算柔和。

  但並沒有傳說中的咖啡——總的來說,體驗感並沒有很差。

  這是一次分開的審訊,吉連應該就在旁邊的審訊室當中……至於阿賴耶,目前正在由警備司當中一名女性暫時照看著——天人穆是這樣說的。

  「這是在地窖當中搜到的東西,面具,寶劍。」天人穆已經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當中他只是一直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審訊室當中的洛邱,「你知道,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嗎。」

  「希望大人能夠說明。」洛老闆平靜地說道,然後看了眼桌子上有些污跡的水杯,終究還是放棄了喝水的打算。

  「我們先不說麥克斯謀殺案的事情。」天人穆此時將桌子上從地窖中搜出的寶劍拿起,拔出,頓時寶光流轉,即使是他此時也不禁為寶劍上隱約散發的力量而心悸,「我們說說白日發生在王宮當中的行刺。碰巧,我就在現場……此刻就是帶著這種面具,並且拿著這把劍,與王宮的守衛大戰了一場,隨後消失不見。」

  「就算我們不認識這位刺客,但也洗脫不了私藏刺客的罪名。」洛老闆想了想道:「應該是這樣吧。」

  「這裡只是警備司。」天人穆淡然道:「我們講求的是事情的真相,會放過無辜的人,但如果這裡是禁衛軍的牢房……你知道,什麼叫做寧可殺錯一百,也不放過一個有嫌疑的嗎。」

  「大人是打算將我移交給禁衛軍?」洛老闆好奇問道:「也不對,或許警衛軍已經在來的路上……哪怕大人你不主動提起,但是警備司當中也應該不可能沒有私底下通報的。」

  天人穆眯起了眼睛,「你最好能說實話,那麼或許等禁衛軍的人將你們帶走之後……你們還有活命的機會——時間不多了,我看你是聰明的人,我們直接進入主題?」

  「大人請問。」洛老闆微微點了點頭。

  這傢伙的心理素質可真是不錯……天人穆心中暗自嘀咕了聲,隨後點點頭道:「這兩樣東西是怎麼來的。」

  「應該是澤哈特先生留下的吧。」洛老闆直接說道。

  「澤哈特?」天人穆皺起了眉頭,「他果然去了武器鋪……為什麼不馬上通知我?」

  「這個問題,我想大人應該去問吉連先生。」洛老闆隨意道:「這應該是吉連先生做的事情,畢竟大人當時也只是讓吉連先生向你匯報。」

  天人穆卻冷笑了一聲,忽然說道:「你好像很習慣審訊的事情,很懂得避重就輕……以前經常被人審訊過嗎。」

  「和別人聊天的時間比較多。」洛老闆微微一笑道。

  天人穆淡然道:「澤哈特為什麼要將這些東西留下……面具先不談,或許是為了換裝。但是這把劍……這可是一把真正的好劍,我想應該沒有人願意把它隨便丟棄。」

  「或許澤哈特先生走得匆忙真的忘記了,又或許他拿著這把劍行動不方便所以留下,等過後再回來取……聽說這劍也是被用帆布蓋著的,也就是說,有隱藏的意思?」

  天人穆卻笑了笑道:「應該還有另外的一些可能吧?」

  他站了起來,走到洛老闆的身後,忽然彎下腰來,在老闆的耳邊低聲說道:「比如說,將這些貴重的東西留下,給人一種他已經離開了,但一定還會再回來取走的假象……但實際上,澤哈特並沒有離開,反而還一直都在武器鋪當中,並且也在我帶回來的人當中。」

  洛老闆詫異道:「大人難道是認為吉連先生就是澤哈特?」

  天人穆卻突然道:「為什麼不是你呢?」

  「為什麼是我。」洛老闆眨了眨眼,好奇道:「按照吉連先生的說法,澤哈特先生與麥克斯先生是數十年的好友,並且還是看著吉連先生長大的。」

  「我沒有見過這位澤哈特。」天人穆淡然道:「王都登記的居民信息當中,也沒有這個人。我們查過了所有的商會,也沒有人認識身份是游商的澤哈特這個人——或許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但是見過他的人,卻只有已經死去的麥克斯,吉連。」

  洛老闆不慌不忙道:「我與澤哈特先生也見過,在麥克斯先生死亡當日的下午,吉連先生可以為我證明。」

  「也有可能只是假證。」天人穆搖了搖頭,「誰知道呢。」

  「大人好像有些什麼想法。」洛老闆忽然問道。

  天人穆道:「我們假設,其實並沒有所謂的澤哈特這個人,他不過只是虛構出來的人……因為一些,特殊的目的。」

  「什麼目的?」

  「比如說……行刺。」天人穆淡然一笑,飛快地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上,隨後從座位上抄起了一本花冊出來,拍在了洛老闆的面前,「我們在吉連的身上找到了這樣的一個印記,是一個紋身。」

  洛老闆低頭看著冊子上的圖案。

  「這個圖案十分的特殊。」天人穆此時沉聲說道:「這是十九年前被我國是滅掉的王國【卡蒂亞斯】的王室血脈才會擁有的血脈印記。這個印記生來就帶來,無法偽造,只要激動的時候就會自動浮現。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這些,只不過剛才在審訊吉連的時候,他情緒稍微有些激動了,被我們的審訊員發現了它的存在。」

  「然後?」

  天人穆冷笑道:「這個血脈印記,足以證明吉連是已經亡國的【卡蒂亞斯】的王室後人!所以,為了復仇,你們就親手策劃了這次的事情!你們虛構了一個叫作澤哈特的人出來,目的就是為了入宮行刺!為了這個目的,你們甚至殘忍地將麥克斯殺害……為了完成你們的謊言,為了讓我們相信真的存在澤哈特這個人。然後,你就能夠以現在的這個身份,繼續潛伏在王都當中,伺機行動!」

  「還真是……」洛老闆張了張口,「很豐富的聯想力。」

  「你這是承認了對嗎。」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將重要的面具和武器,放在能夠被找到的地方呢。」洛老闆搖搖頭道:「藏在別的地方不是更好……留在外邊,比被帶來警備司不也是更好。」

  「這就是你們聰明的地方。」天人穆淡然道:「向王國復仇這麼大的事情,我不相信只有你們兩個人……你們一定還有別的同黨。如果我猜想沒錯的話,或許很快就會有另外一個澤哈特出現,到時候你們就可以走出我們懷疑的視線當中,以受害者的身份,變得更加的安全。」

  洛老闆想了想道:「大人一開始不是說,想要幫我們,不希望我們被禁衛軍所誤殺……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現在這種想法了。」

  「嗯……思路一下子沒忍住。」天人穆聳了聳肩,笑了笑道:「越說就越像是這麼回事了……所以,你打算告訴我,事情就這樣嗎。」

  他眯起眼,直視著洛老闆的雙眼。

  洛老闆卻淡然說道:「那就看看,澤哈特會不會再次出現吧。」

  「你不怕,被送到禁衛軍的手中?」天人穆目無表情道。

  洛老闆想了想道:「我猜,警備司應該卻是有人去私底下通報信息的,不過更大的可能是,這個人在路上就已經被攔住了……大概,會是大人你的下屬?」

  「我為什麼要怎麼做。」天人穆淡然道:「行刺王宮的嫌疑犯是極大的重犯,私下扣留可不是什麼好但當的罪名。」

  於是洛老闆眨了眨眼睛道:「因為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啊。」

  「電視劇……是什麼?」天人穆不禁一怔。

  洛老闆笑了笑道:「累似話本,舞台劇一類的東西吧。」

  天人穆靠近到了洛老闆的眼前,二人相隔也不過兩指的距離,他目無表情地道:「很好笑?」

  洛老闆微微一笑。

  天人穆猛一下沉聲道:「來人,送入大牢……好吃好喝地給我供著這位,【無辜】的受害者!」

  ……

  天人穆頗為不雅地坐在了審訊室的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輕輕敲著自己的額頭。

  記錄官此時不由得低聲問道:「大人,為什麼不動刑呢……這些犯罪的傢伙嘴皮子一個個都厲害,哪怕問不出什麼,讓他們吃些苦頭也是好的。」

  天人穆一把抓起了茶杯扔了出去,冷哼道:「我天人穆什麼人?我辦案如果要靠重刑的話,傳出去我的面子擱哪?」

  對付罪犯用刑有什麼問題嗎……記錄官兩眼問號。

  「那…那真的要好吃好喝地供著他們?」記錄官只好試探性地問道。

  天人穆淡然道:「對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辦法……只是對付那些不入流的小蟊賊當然是重刑最有用。可是這個人是最難對付的那種,只有從心理上擊破他內心的防線,才能夠真正地問出東西。否則重刑之下,他胡說一套,我們也只會東奔西跑,白忙活一場,浪費警備司的資源。」

  「要不用精神衝擊試試。」記錄官建議道:「直接將他的精神摧垮了,那就什麼話都能說了。」

  「精神衝擊很容易徹底摧毀他的意志,弄不好變成了活死人,那就得不償失了。」天人穆搖了搖頭:「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亂動。」

  「但是……但是警衛軍那邊,我們也瞞不了多久啊。」記錄官搖搖頭:「大人,不是我說,刺客這麼大的事情,我們警備司沒有必要插手吧?直接移交給禁衛軍就好……你有何必非要趟這渾水?再說,吉連是【卡蒂亞斯】王室的後代,隱藏它國王室餘孽的罪名更大啊,大人!」

  「我自有打算。」天人穆卻揮了揮手:「下去吧……讓人口風緊一些,誰泄露出去了,不要怪我不念舊情了……這件事情茲事體大,我會向老師稟報的了。」

  「是……」記錄官點了點頭,天人穆的老師是王國劍聖里由羅,同時也是警備司的總長……這事情或許還真是只有劍聖大人才能夠兜住。

  他略微鬆了口氣,便緩緩地退了出去。

  審訊室中,天人穆再次拿起了搜來的寶劍,拔出,流光頓時在審訊室中照耀。

  他持劍躍出,飛快地在審訊室中施展了幾招,最後一劍劃向了牆壁,直接就將牆壁之上的特殊刻印給劃破破除……牆壁上更上留下了深深的劍痕。

  「這把劍,難道真的是三神兵……」

  天人穆低頭沉吟不語。

  他眯起了眼睛,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臂——他此時將袖子緩緩拉起,只見手臂上,一個血色的紋章,此時已經浮現……

  ……

  ……

  「已經一天一夜了。」

  大牢當中,古堡三人組分別蹲在了同一個牢房的三個角落……這話是格爾斯醫生說的。

  「是的,已經一天一夜了,但我們還在這裡。」女傭小姐復讀著醫生的說話,然後加了句:「我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職業者能力被封印,如果連最基本的體力補充都得不到,我們很有可能會成為第一批餓死的從者。」

  「斯…斯內夫,你在吃什麼?」格爾斯醫生此時猛然說道。

  卻見角落處的斯內夫此時嘴巴處還叼著了一根短短的尾巴……聞言,斯內夫冷笑了一聲,攤開了手掌,只見掌心中,此時還有半截類似壁虎似的爬蟲的屍體,「你要嗎,味道不錯,嘎嘣嘎嘣的。」

  「呸——!」格爾斯醫生冷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聽見此時牢房的大門打開,便看見了有獄卒押著什麼人進來。

  格爾斯醫生定神一看,看清楚了被押入之人的模樣,便瞪大了眼睛,「你…你們過,過來,看看我看到誰了?」

  女傭小姐與斯內夫同時皺了皺眉頭,起身走來。

  只見囚室外邊走廊處,一道人影緩緩走過……隨後在他們的面前停下,然後被送入了對面的牢房當中。

  直到獄卒們離開,格爾斯醫生才慌忙抓住囚室的鐵欄,不可思議地驚叫道:「隊…隊長大人,你……你怎麼也被他們抓進來了?!」

  「好巧啊,格爾斯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們。」對面囚室內的洛老闆此時頗為驚喜地道:「我好像不小心牽涉到了一些案件當中了。」

  格爾斯醫生頓時雙眼一黑,「完了完了,連你也被抓進來了……這下真的完了完了!這樣誰還能來救我們……」

  「不用擔心。」洛老闆此時安慰著說道:「還沒有定罪,我們要相信公正和正義。」

  神特麼的公正和正義……我們都是黑戶,一點兒身份證明都拿不出來的好不好?

  「隊長大人,你一定是有什麼打算的對不對?」格爾斯醫生此時正色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來,乖!就像之前那樣,從你的百寶袋當中拿點道具出來,什麼隱身捲軸啊,戰神之心寶石啊,都行!」

  「我現在……好像也拿不出來。」洛老闆抬了抬手,搖了搖鐐銬的鎖鏈,叮噹作響。

  ——我要你何用?!!

  當然,這話……格爾斯醫生並沒有說出口來。

  猛然,格爾斯醫生一把抓住了斯內夫的手掌,從他的手掌將那剩餘的半截爬蟲屍體奪走,直接塞入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