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闆再多劈了幾劍……也不能說【棋盤】賦予的職業力量在這裡不起一絲的作用,只能說被弱化了許多。
這一點其實之前在神殿內殿的時候,似乎就已經有所意味……當世在內殿當中,劍光一樣無法劈開內殿的牆壁。
精靈之鄉是兩名女神為了對抗入侵力量……也就是【棋盤】本身力量而最後創造出來的一處淨土,它本身就充斥著雙女神的神力。
尤其是在神殿這種象徵性的地方,神力濃度自然更高一些,對於【棋盤】從者的職業力量的削減自然也更多。
幾次出手無果之後,洛邱反而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第二天的梅菲爾】卻忽然間被放開……從不知道何時開始,她身上綻放的花紋已經消失不見。
這意味著,【第二天的梅菲爾】的女神力量,已經被【第一天】的她全部抽乾的緣故……看著【第二天的梅菲爾】身體墜落,眼看就要墜入看不見底的黑暗深淵當中,洛老闆動了。
他一下子便往下方跳去,在徹底墜落之前將【第二天的梅菲爾】給接住……接住了【第二天梅菲爾】的瞬間,洛老闆的腳下甚至出現了一塊漂浮著的石板。
穩穩站著。
如今,失去了全部女神之力的【第二天的梅菲爾】已經無比的虛弱……她恐怕連維持自己的生命之力都即將耗盡,完全是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可對於出現的這塊石板,她依然有所反應,「這裡怎麼會……」
「我想我們需要一塊站著的地方,可能會方便些。」洛老闆也看著自己踩著的石板說道。
「不可能,這裡是她的內心世界,你怎麼可能……」【第二天的梅菲爾】卻似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道:「難道說,你意志力的強度,在這裡甚至能夠越過她對自己內心世界的控制……」
「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解釋。」洛老闆隨意說道,隨後伸手一揮……腳下的石板便在這一瞬間開始延伸,不過眨眼之間,一塊石板便延伸出了一條筆直的路出來。
「果然是這樣!」【第二天的梅菲爾】眼內閃過了一絲光彩,下意識地抓住了洛老闆的手臂:「你可以幫她!你可以幫她從這個悔恨的內心當中出來……我已經不行了,我的力量已經被奪走,失敗的是我,但你還有機會。」
「你先休息一下。」
說著,沒有答應【第二天】的她什麼,洛老闆只是往上又造出來了一條路——通往【第一天】的梅菲爾的路。
【第一天】的梅菲爾,此時就在路的盡頭……她似乎在等待。
等待洛邱的到來。
很快,洛老闆便沿著路來到了【第一天】的她的面前……看著眼前的【第一天】的梅菲爾,洛邱發現,她似乎平靜了不少。
既然【第一天的梅菲爾】身上狂亂的氣息依然,可她卻多了一絲的平靜……甚至目光,也柔和了許多,有了一絲的色彩,不再是空洞無物的模樣。
「你來啦。」
這是洛邱到來時候,她所說的第一句話……輕聲細語,溫柔如水。
「你是…我認識的那位梅菲爾小姐。」
「不對。」她搖了搖頭,繼而輕笑著道:「我呀,是記得你了的那個梅菲爾……拿回這些原本屬於我的力量之後,就全部都記起來了。當然,最近發生的事情,會更清晰一些。」
洛老闆點了點頭,輕聲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們之所以會來到精靈之鄉的原因。」
「嗯。」【第一天的梅菲爾】點了點頭,但很快就有搖搖頭,「沒關係的……你也不想被控制的對不對?我呢,不想離開這個地方,你留在這裡陪我好不好?不要理會所謂任務得的東西,永遠地,陪著我吧……」
如此說著,黑暗的時間瞬間變白……黑可以吞噬一切,而白也能夠。
……
……
「在想什麼呢?」
輕柔的女聲自身後傳來,伴隨著的還有柔軟的少女雙手的觸感——他被某人調皮地蒙住了雙眼。
在一處田野前的草坡之上。
「今天不用訓練嗎。」他將少女的手掌從眼前拿了下來,笑了笑道。
「今天馬利克隊長表揚我了,說我訓練很認真,所以給了我半天的休息。」少女微微一笑。
她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臉上甜美的笑容與正在風中微晃的小草很適合,甚至還有香甜的味道飄來,「給你的!」
少女雙手捧著了一個精巧的袋子,將繫著的繩子給拉開,「路上買的,剛剛出爐呢。」
這好像是她的心愛之物般。
袋子中,是帶著一絲熱氣的奶白色糖果。
「真好。」他笑了笑,從袋子裡面去了一塊,放入了口中,仔細地咀嚼著。
她說著她在訓練時候發生的事情,很多都是辛苦時候的事情,「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害怕,或許我無法通過考核,無法成為真正的神殿守衛……這是我的夢想啊。」
少女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低落了下來,似乎想要尋找一個依靠,她輕輕地將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微笑著道:「那些你早出晚歸時候付出的努力,還有當你不想要訓練,你覺得太累了不想強迫自己,但最終還是咬牙堅持的時候,或許才是實際上你正在追求的夢想。」
少女抬頭看他,目光在跳動。
他柔聲道:「既然已經付出過這麼多的努力了,那麼我想,哪怕你最後也不能成就夢想,但也總會有一些更加偉大的事情,會悄然地來到你的身旁。」
少女的目光漸漸朦朧了些,「洛,有人告訴過你,你的雙眼總能讓人平靜下來嗎……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少女閉上了眼,她想要去親吻他的唇,於是她將自己的身體更加靠近了些。
她很快便觸到了什麼,那是特別香甜的味道……少女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卻是眼前的男孩帶著一絲笑意,將袋子當中的糖果,趁著這瞬間放到了她的唇邊。
「小心胖。」他眨了眨眼,輕笑著道。
「討厭!」她氣鼓鼓地漲起了臉來,臉色微紅,像極了樹上馬上就能採摘的紅蘋果。不過她好像捨不得打他,只是輕拍了幾下之後,便抱膝看著遠方的田野。
微風吹佛在他們的身上,精靈之鄉寧靜致遠,似乎不曾擁有煩惱。
忽然,少女輕聲說道:「明天……明天的大祭,你要來嗎。」
他笑了笑道:「全部人都要參加的,我想我也沒有理由不去的吧。」
她橫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飛快地跑開,但有聲音傳來,「黃昏的時候,我在溪流酒館旁的那間水車坊等你……」
風蓋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或許是,『你一定要來』之類的話。
他看著她背影消失在了田野的盡頭,便躺在了草坡的青草之上,閉上了眼,似正在享受著此間的寧和。
……
燈火倒影在溪流上。
水車坊前伸出溪流的踏板上,少女看著對岸的人家和燈火,走神許久了,流水聲時不時就是她的心聲。
不知道它從什麼地方流出,也不知道它將會流向哪兒……但燈火的倒影,總是在固定的地方,晃動。
她或許有些涼意,所以將身體縮緊了些。
踏板上傳來了吱吱的響聲,還有腳步聲。
她一回頭,看見了他的到來,臉上很快就有了如花似的笑容。這是她今天一天,第一次露出來的笑容。
「你真慢!」
仿佛像是責怪一樣。
他便歉然道:「有點擠,對不起,來遲了。」
少女便走上前來,甚至伸出鼻子,在他的身前很是用力地嗅了幾下,「好多野女人的味道……一定很多人給你送花了吧!」
他只是抬起了空無一物的雙手。
「我們走吧!」少女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直接就挽上了他的手臂,緊緊抱著,「可不要錯過遊行了,然後就是不虔誠,會不得到女神的祝福的!」
「你見過女神嗎。」他忽然問道。
她瞪大眼睛道:「怎麼可能!」
他隨意道:「可是你每天都在神殿受訓,難道一次也沒有見過女神大人嗎。」
她翻著白眼道:「我只是一個實習生好不好?訓練也只是在訓練營,別的地方是禁止進入的,我可是很守規矩,從來都不會亂跑。」
「那真是可惜了。」他笑了笑道。
她道:「等我正式成為了守衛,會有一次覲見女神的機會,到時候我告訴你,女神長什麼樣子。」
「真好。」
「可是你要怎麼謝我?」她期待似地看著他。
「路上買到的,新鮮出爐。」他交給了她一個精巧的小袋子。
這不是期許中的東西……但她好像也很喜歡,滿心歡喜地收了下來。
……
遊行的隊伍,很快就停在了大祭的會場。
年青的精靈男女們,此時都匯聚在了人群的前面,虔誠地等待……等待著祭品少女帶來女神祝福的瞬間。
大概今天晚上,村子裡面的一些旅館,或者單身公寓之類的地方,生意會很好的——老埃里克家裡就是做公寓生意得的,但他這會兒卻沒有盤算是不是應該臨時加房資的事情。
因為今日上山的祭品少女,是老埃里克家的三女人……一門三祭品,這樣巨大的榮耀,已經落到了老埃里克的頭上,他早早就已經幸福得暈了過去。
她牽著他的手,忐忑地站在了人群當中,聽著精靈男女們的竊竊私語,手心不知不覺就濕潤了些。
「你在緊張?」他低聲問道。
「誰不緊張啊!」她沒好氣地說道,隨後悄悄指著前面,「你看他們,身子都是繃勁的,你說緊張不……你倒是看起來一點兒也不緊張的樣子。」
「也不是第一次參加。」他笑了笑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她搖搖頭:「可從前只是看著別人,但是這次不一樣呀,這次是我們自己……」
「要開始了。」他忽然說道。
祭品少女一襲白裙,在黑甲神使的陪同之下,緩緩地走到了女神的神像面前……她正在低聲禱告著。
女神神像的上空,一道朦朧的女神虛影正在緩緩誕生。
村長老爺爺說,讓想要接受祝福的年輕男女出來,接受女神的祝福……人群開始了分離。
年輕的男女們此時牽著手,從她和他的身邊緩緩走過,可她此時卻沒有動的意思。
他便看著她問道:「我們不去嗎。」
她卻低著頭,沉默不語……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衫,沙聲道:「洛,我們…我們下次再來好不好。」
「為什麼。」他不解似地問道:「你不是,已經期待了今天許久。」
她抬起頭,臉上有著害怕之色,「我不知道,我知道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它這就會沒有了。」她低聲道:「你知道嗎,這樣的幸福,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我不想,我不想以後就沒有了。」
「想要結合的精靈,本來就只能夠參加一次大祭啊。」他理所當然道。
「不是這樣的……」她搖搖頭,用力地抓緊了他的衣衫,「如果,如果我們這次只是到這裡的話,那麼我們下次還可以再來……下次也只是到這裡為止,那麼再下一次就還可以再來。所以,就到這裡好不好,我們下次再來。」
「你不想要結局嗎。」他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對不起。」她低著頭,隨後鬆開了手,一下子跑入了人群當中……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留下了他,站在這人群當中,站在了這人煙當中,然後人煙消散,遍地綻放著黑色的鮮花。
一點點破碎消失。
……
對岸開始一點點暗淡而去。
她回到了她在等待的水車坊前,正正地坐在了這裡,看著消失的街道,看著消失的人群,看著漸漸停下的溪流。
終於,整個世界都消失了不見,最後只剩下這個孤零零的水車坊……她還是坐在這裡。
忽然,踏板吱吱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的到來而響起……她猛一下回頭。
「洛……你怎麼……」她慌亂地站起了身來,臉色蒼白,「你不要來!你消失!你先消失!我很快就會好的了!我很快就好了!我們等會再見面……你先消失啊!」
他還是走到了她的面前……那些不斷地擴張的黑暗最終都無法將他摸去——直到,他終於來到了她的面前。
「我已經在這裡很久了。」他看著她道:「這已經是第一千次了……梅菲爾小姐,還不願意清醒過來嗎。」
「我不要聽——!」她死死地抱住自己的雙耳,「我不要聽你說!你消失!你消失!!我馬上再創造一個新的開始……你消失啊!!你消失啊!!」
「我如果真的消失了。」他輕聲說道:「那麼你,還能夠找到這個位置嗎……梅菲爾小姐,我是為了響應你的期許,才來到這裡的。」
她怔怔地看著他。
他平靜地道:「我想,已經可以了……你的願望是什麼。」
「可以…可以再給我一顆糖果嗎。」她一抬頭,悽然笑道,「我說的,是這個。」
如此說著,精靈小姐便不顧一切地衝上了前來,用力地去抱緊了他的身體,踮起腳,她碰到了那份,期許了許久了的甜美的味道。
許久。
……
白色的花紋,瞬間自精靈小姐的腳下綻放……就像是滴落在水中的漣漪,它們緩緩地擴散著,將一切的黑暗褪去。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純淨的世界。
「謝謝你,陪了我一千次。」
精靈小姐讓雙手張開了些,最後給了他一個微笑,便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終於,精靈小姐的身體化作了一抹光。
當光再次從精靈小姐的身上褪去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是梅菲爾的模樣……是一個更小的,小女孩的模樣。
【第00361號子世界管理員阿賴耶……尊敬的根管理者,請問有什麼是需要我服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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