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我從前就是個暴君啊……你也有資格

  他有過近現代至的學識,當第一眼看見眼前之物的時候,便已經認出了這些東西的來歷——伺服器組群。

  伺服器上閃爍著的指示燈光,宛如夜空中的繁星,即使還沒有調查,奧托先生便已經感受到這裡面儲存的數據量是何等的巨量。

  「太陽之城埋下了這麼多的監視器……」奧托先生往裡面走去,「謝嘉圖,難道你是在這裡儲存了太陽之城每一個人的人物數據嗎。」

  這裡甚至沒有任何的危險……宛如叢林般的伺服器機組的深處,奧托先生被放置在這裡的某樣東西給驚動了。

  一個巨大的屏幕與控制台。

  屏幕之上正監視著什麼……是發生在某個地方的事情!奧托先生看見了公主殿下……區域與神像下方廣場之中的另外一個雅曼拉娜的公主殿下,另外還有一名少女。

  ——「我父王……他知道嗎。」

  ——「……如果法老知道這件事情,那麼他的一切行動,想法都會發生偏移,自然就無法達到謝嘉圖想要的結果。」

  ——「……只能看到這裡了呢,再往後我女兒就開始長身體了,你要看了的話,是要負責任的!」

  他清楚地聽見少女與公主殿下之間的對話……但正因為能夠聽得清楚,所以此時才皺起眉頭——因為這些對話的不連貫性,以及神秘少女此時的舉動,都在說明一件事情,這屏幕中的密室內,應該還存在第三個人。

  但屏幕上並沒有出現!

  為何沒有出現?

  大概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這個人並不存在,可能只是幻想,是神秘少女與公主殿下同時幻想出來的任務。

  第二,存在這個人,但他的存在卻不被監視鏡頭所拍攝得了——或許是諸如隱身或者光線折射之類的能力。

  這讓奧托先生大為的好奇,他不知道為何在神像的最深處,會出現這樣的布置……當他走到控制台前,準備研究著這一大組的伺服器的本質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屏幕上忽然映出了一行的文字。

  一個接著一個出現的文字……組成了完整的局子。

  【歡迎到來,奧托先生,你好。】

  奧托先生微微一驚,左右一看,最後看到了屏幕上方的一個攝像頭,不禁皺了皺眉頭:「你是誰?」

  【我暫時還沒有名字】屏幕上的文字再次閃爍而出,【父親說我的名字只有等實驗成功之後我才應該擁有。】

  奧托先生眉頭不禁皺得更深:「父親……謝嘉圖?」

  【是的。】

  奧托先生略一沉吟,「你是人,還是……這一堆伺服器的程序?」

  【我從這堆數據當中誕生。奧托先生,我正在記錄實驗最後的階段,希望你不要妨礙我。】

  奧托先生搖搖頭,冷笑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誰阻止我,我就殺掉誰……破壞誰!」

  【你不會。】那文字依然不緩不急地出現著,【我記錄了你這七個月又十三天在太陽之城內生活的一切,包括你的行為,語言。通過分析,你絕對不會選擇與敵人同歸於盡,因為你還有不能讓自己死的理由。你不確定破壞了我,不會不會永遠都困在這個地方,所以你不會。】

  奧托先生再次冷笑,手中的黑刀直接提起,「敢不敢不是你說了算……我說了算。」

  【等實驗結束之後,我會打開離開的通道,你可以離開。】

  奧托先生怔了怔,皺眉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目前只有相信我的選擇,而且,我不會傷害人,我被創造出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傷害人類。】

  奧托先生不禁來回地走動著,沉吟著,「你到底是什麼?謝嘉圖創造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說的實驗……是指屏幕裡面發生的事情?【容器】……難道,你才是那個容器?」

  【無可奉告。】

  奧托先生二話不說地舉起了黑刀,想也不想地就朝著控制台砍了下去。

  鋒利的黑色長刀,輕鬆地就切開了控制台的面板,砍斷了裡面的線路……這讓前方的巨大屏幕上驟然出現了一陣的模糊。

  「你說對了,我確實不會將你徹底破壞。但是……我會就拆了你!雖然不是很擅長,但我時間足夠多,可以慢慢研究!」

  【看來對你的記錄還是少了。】

  奧托先生再次冷笑一聲,舉起黑刀又直接砍了一下……這一刀下去,比第一刀更深了。

  屏幕上的浮標開始移動,新的文字也在此時出現,【我是監察者,當天秤的能力完全釋放之後,將會由我來分配,管理,以及觀察和排除一切不穩定的分割面。父親創造我的目的,是因為我可以不受到人類情緒的影響,可以公證地處理一切的事情,代表著真理,就像是正義與真理的女神一樣。】

  奧托先生張了張口,他聽過謝嘉圖的計劃——創造一個沒有悲傷的世界。甚至,謝嘉圖還向他發出過邀請,只是被拒絕了。

  「謝嘉圖……是想要將你打造成為新世界的神明?」奧托先生最終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他終於明白了謝嘉圖的意圖……在謝嘉圖的觀念當中,一切的人類,乃至他自己都擺脫不了惡的本質。所以即使可以徹底釋放天秤的力量,他也不想要自己成為神明,反而是將神明之位給予一堆冰冰冷冷的數據。

  【我是監察者】

  「這是一個瘋子的想法,但是……」奧托先生卻不禁苦笑道:「但我不得不承認,可以想像,如果不介意這樣的新世界顯得枯燥一些,恐怕真的會是一個十分公證,甚至沒有悲傷的世界。」

  【很高興你能夠認同這一點。】

  奧托先生卻忽然冷笑道:「因為,悲傷已經被你們剝奪了。不僅僅是悲傷,一切的貪婪與欲望,也被你們剝奪了!人類呢?真正的人類在沉睡,只有代表善良一面的分割面在大地之上自由活動,他們因為什麼而高興,因為什麼而哭泣……一切都按照劇本來進行,不出現任何的錯誤,完美無瑕……真是完美啊!」

  【這有什麼不好,沒有窮困,沒有死亡,沒有因戰爭與爭鬥而出現死亡的世界。人口數量我也會儘量控制,甚至不會出現資源枯竭,環境污染的情況,生態系統是封閉的而循環的的,它會一直持續下去】

  「沒有什麼不好。」奧托先生搖搖頭,隨後淡然道:「只有一點不好。」

  【請講】

  奧托先生再次舉起黑刀:「沒有人,可以安排我的命運,哪怕是神明也不可以!」

  說著,奧托先生這一次竟是朝著屏幕的正中央斬去……可就在他即將要將屏幕斬開的瞬間,黑色的長刀卻猛然停了下來——因為,此時屏幕之上竟是出現了一張人臉……一張女性的人臉。

  奧托先生下意識停下,目光卻蘊含著怒火,「你怎麼知道的?」

  【七個月又十三天的時間,你一直躲藏在太陽之城當中,有些時候,你會用木頭雕刻出這張女人的臉,你夢中也會說一些奇怪的說話,當然一共只有兩次。但我通過分析,可以得出你對這個女人擁有一種愛的情感。】

  「我已經儘量將那些無人機……沒想到還是?」奧托先生搖了搖頭,謝嘉圖那傢伙到底在太陽之城內埋下了多少雙【眼睛】?

  【新的世界裡,可以讓你和這個女人生活在一起】文字此時慢吞吞地再次出現:【你們可以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完整的人生,生兒育女。不要懷疑,在新世界當中,我會編寫好每一個個體的人生背景,然後投放】

  奧托先生冷笑道:「挺好的想法……不過很可惜,這個女人早就已經死掉了。天秤的能力再強大,難道還能復活死人,將人再進行分割不成?」

  【我反覆研究過你的行為,你一直想要復活你的愛人,對嗎。】

  奧托先生不置可否的態度。

  【所以,你一定會將你愛人的屍體保存得很好。這裡沒有復活死人的技術,但擁有提取基因物質將人進行克隆培養的技術。我可以通過微調,將新的生命的外貌完全調整到你愛人的模樣。甚至,只要你向我提高足夠多你愛人的信息,我可以根據現有素材的數據來合成你愛人原本的性格與記憶。所以,她將會和你的愛人真正的復活沒有區別。事實上,這也算是一種復活。】

  「你…真的可以?」奧托先生呼吸一瞬間變得急速了些。

  【理論上可以。如果初期失敗了,我會繼續嘗試,直到成功為止。因為如果我答應了你,我就會一直嘗試完成這件事情,我是公正與守信的。】

  奧托先生一直沉默……終於,他緩緩垂下手中的黑刀,淡然說道:「所謂的最後的實驗,到底是什麼?」

  【讓雅曼拉娜做出選擇】

  「為什麼必須要是她?」奧托先生不解問道。

  【無可奉告】

  奧托先生深深地看了前方屏幕上的鏡頭一眼,嘴角處露出了一絲冷笑來……他再次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黑刀來。

  【奧托先生,你是這麼多素材當中最聰明以及學識最淵博的一位,不應該做出這種不明智的舉動】

  「怎麼?只是一堆數據的你,難道也會知道害怕嗎?」奧托先生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只不過是一堆數據而已,謝嘉圖造了你,你就真的將自己當成是新世界的神明了?可笑!先不說這樣的新世界最終到底能不能出現,單單只是你,只要電源一關,你什麼都不是!」

  【看來,我們沒有辦法達到共識,奧托先生,你比一直以來的表現要粗暴許多。】

  「當然,我從來不喜歡將自己的命運交給誰來掌控。我的命運,只有我自己才能寫!」奧托先生目光綻綻放著狂熱,「另外,沒有人告訴你,從前我還當過一段時間的暴君嗎?」。

  【如果是這樣,我只能執行保護措施】

  「隨你。」奧托先生淡然說道:「但我還是會讓這個實驗繼續下去。」

  文字閃爍了一下,這次只是出現了一個單純的問號。

  奧托先生冷笑著說道:「我不信任你,我不信任任何人,我只信任我自己……你的提議很好,我心動了。所以接下來,你就只能為我服務,在我的絕對的控制之下,為何創造出我想要的世界。」

  【你這是錯誤的行為,奧托先生,我的存在是為了讓世界變得公正,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工具】

  「我沒有徵求你打算的意思,我只是單純告訴你,我要這樣做了……你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只能給我接手」

  屏幕上的游標還在閃爍,但這次文字還沒有出現,黑色的長刀便已經直接屏幕看砍開!

  只聽見奧托先生淡然說道:「七個月又多少天來著?我活了幾多個千年,我自己都數不過來……我自己都看不清我自己,憑你一堆電子眼?荒謬!」

  奧托先生直接從屏幕的裂口處伸手進去,一把抓出來一大堆的線路,冷哼著說道:「這個公主連自己也敢殺,就算是必須要用來繼承天秤的力量,我更加願意是廣場裡面的那個!」

  ……

  ……

  廣場上,雅曼拉娜安靜地呆在了鷹頭人身的法老的身邊,用力地握緊了法老的手掌——小侍女亞蓮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地守候在一旁,似乎想要說一些安慰的說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她一直以來都敬畏的法老變成這個樣子,實在是難以接受。

  「殿下,你不要難過了。」小侍女鼓起勇氣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幫你的……我,我還能和燈神大人許願!我可以的!」

  雅曼拉娜抬頭,輕聲說道:「從小你就跟著我,就像是親人一樣……親人,你懂嗎,那種感覺。」

  小侍女用力地點了點頭。

  雅曼拉娜苦笑一聲,「但我一直以來都不懂……懂了,也遲了。亞蓮,願望不要浪費在我身上,我……這個太陽之城,都虧欠了你們太多。願望,留給你自己吧。」

  「殿下……」小侍女還想要說些什麼。

  但就在此時,腳步聲由遠而近……她回頭看去,只見那位【守夜人】先生,此時目無表情地提刀而來。

  他的手上,還抓住了豺頭人身的大祭司謝嘉圖……在地上拖行著。

  後面是膽戰心驚地跟著的伊本,以及一路白眼的紅色燈神——終於,奧托先生拖著謝嘉圖來到了雅曼拉娜的面前,將謝嘉圖一把扔出。

  「我需要你去戰鬥。」奧托先生此時淡然說道:「做另一個你正在做的選擇……因為,你也有資格!」

  雅曼拉娜不禁張了張口,微微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