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那個男人

  【先人類】……簡單的字面意思,即是最先的一批人類。

  公主殿下有過離奇的經歷,接受過外邊世界的高等教育,在理解能力方面沒有問題——但正因為沒有問題,才會對神秘少女提出的【先人類】有一種震撼的感覺。

  她也在探尋神明的起源——在外邊世界的時候,謝嘉圖就是一名神學院的教授,而她則是去追求科學科學……但歸根究底,都不過是想要從不同的角度去解析關於神明的未解之謎。

  如果神秘少女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神明能夠通過基因克隆的方式複製的話……人類可以反過來創造神明!

  但是,在眾多神話體系當中,人類卻都是神明所創造。

  公主殿下此時冷汗涔涔,瘋狂地分析著從神秘少女這裡獲得的信息,時而目光迷惘,時而目光驚恐,時而臉色煞白。

  猛然,公主殿下抬起來,「文明出現過斷層,神明壟斷了創造的技術,但人類憑著自己的智慧,又一次地踏入了這個禁區當中……就像是傳說中曾經接觸過神之領域後被毀去的古巴比倫的巴別塔……一樣。按照你的說法,既然有【先人類】,那自然有【後人類】……我們是【後人類】,再次掌握了生命之力,踏入這個禁區的【後人類】!」

  洛老闆目光一亮,不管是那位克勞迪婭同學,還是公主殿下,她們……她總是能夠很快地想到一些事情。

  神秘的少女此時淡然地說道:「神明不會允許【後人類】踏入這種禁區的……越是深入這個禁區,人類滅亡的速度只會越快。」

  「為什麼?」公主殿下皺了皺眉頭,目光忽然變得無比的嚮往以及……狂熱,作為一名長年征戰巨獸的公主,她比如是武鬥派的一方,更加崇尚力量,「【後人類】踏入禁區,掌握堪比神明的能力後,他們可以對抗神明!」

  「因為資源是有限的。」神秘的少女搖搖頭道:「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資源的極限,這些資源足夠供給一部分的【先人類】,但顯然也不足夠供給所有的【先人類】,神明之間尚且還有戰鬥,更何況是神明對於人類呢?若然在一切的之上還存在一位造物主的話,那麼爭鬥之心,大概就是這位造物主的惡趣味,從起源就刻入了生靈的源頭,骨子以及血液當中。我不知道你說的巴別塔是什麼,但類似神明滅世的事情,我已經經歷過……這口棺材當中的正義女神,別看她是真理女神妒忌心的祭品,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資源的問題——正義與真理的女神,本應該是一體的,但卻分作了兩個,各自都只有一半,就是不完整……懂了嗎。」

  公主殿下搖搖頭,她本想說不懂——但其實她十分清楚明白這些……資源的問題,哪怕不是神明之間,而僅僅只是人類之間,都是那樣的尖銳深刻。

  「如今你已經復活……你想要做什麼?」公主殿下確定先將這些離去她異常遙遠的問題拋開,而回到現實當中,她看著神秘少女,沉聲問道:「找真理女神復仇嗎?她用那種殘忍的方式,將你封印在這棺材當中……不知道多少年!」

  「復仇?」神秘的少女卻忽然笑了笑:「我為什麼要復仇?被謀害的只是正義女神,而不是我——記住,我只是通過她的基因復刻出來的,但我並不是她……哪怕在我誕生的時候,獲得了一些力量,以及記憶,但我還是我。」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創造容器,完全掌握天秤的力量?!」公主殿下冷冷說道。

  神秘少女依然盪著小橋修長的雙腿,「創造容器,是大祭司想要的……他想要創造一個沒有傷痛的世界。當然,這樣的願望,大概也只是被天秤上所殘留下來的【塞特】身體的那玩意部分的影響,才被誘發出來的,可能還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至於我……我為什麼不能獲得天秤的力量?我為什麼要拒絕獲得這種強大的力量?」

  想要更好,想要獲得更好,想要邁向前方,想要得到更多……不管有沒有用,多便是好,哪怕多了也只是浪費。

  「【先人類】也是人類啊。」神秘少女淡然道:「也只是人類。」

  公主殿下沉默良久,最終吁了口氣,才緩緩說道:「所以,母后是你的分割面……對嗎。」

  神秘的少女卻直接回答,只是隨意說道:「我剛誕生的時候,沒什麼力量,比不上大祭司……另外因為一些別的因數,我對他始終有一種愧疚之心。」

  「愧疚?」公主殿下皺了皺眉頭。

  少女搖搖頭,忽然從棺材邊緣處跳了下來,伸了伸懶腰道:「那個男人想要做的事情其實並沒還有多壞——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你也不用反駁什麼,因為這是從我的主觀出發所看待的問題……普世的價值觀對於我來說形容虛設,因為【先人類】的理念從我誕生的時候就已經在我的思想當中。」

  公主殿下輕哼一聲。

  少女道:「你心中有氣,是因為覺得大祭司將所有人都當作了材料,玩弄了所有太陽之城的人類……但實際上,從計劃開始到現在,太陽之城當中,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死在計劃當中的。那些池子當中的人,只不過是沉睡了而已。生老病死,都不過是他們的分割面……只是因為天秤的力量而活過來的沙子。真要說有誰是犧牲品的話,大概也只有那些死於非命的旅人,但說到底也只是因為他們不幸地闖入了綠洲神廟,第一時間死在了巨獸的口中。但誰能保證人不會碰到危險呢?哪怕不是綠洲什麼,只是天災人禍,不一樣會出現無辜的死亡?」

  公主殿下沉默不語。

  少女此時走到了她的面前,仰起頭看著她,「你可知道,你的父王的真正來歷?」

  公主殿下怔了怔,下意識皺眉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難道就不奇怪,為什麼沒有在最後的密室當中,也沒有在池子當中,看到你父王的本體嗎。」

  公主殿下目光微微收縮,記憶在大腦當中飛速浮現——確實如同神秘少女所說的一樣,她並沒有在池子當中,甚至大祭司的材料庫當中,看到過王國法老的本體!

  「難道……」公主殿下深呼吸一口氣道:「父王他,一直都是本體?!」

  「沒錯,是本體。」神秘的少女緩緩說道,「而且,你的父王甚至還是大祭司用自己的基因培植出來的新個體,並且植入的是【荷魯斯的左眼】。」

  「什麼!!」

  ……

  ……

  微縮神廟……或者說,已經剝落了牆體而露出了本來面目的巨大女神雕像前的強電磁廣場之中。

  紅色的燈神停下了手來,自然被它掄了不知道多少遍,在廣場上砸出了一個個坑坑窪窪的豺頭人身的謝嘉圖也得以解脫。

  在暴力的物理療法的最後,可以看見因傷重而癱倒在地上的豺頭人身的謝嘉圖,他的目光恢復了一絲清明。

  紅色的燈神此時抱著胸浮蕩著,得意洋洋的表情……但小侍女早就不在這裡了,而是跑到了雅曼拉娜的身邊……雅曼拉娜自然是尋到了被紅色燈神誤錘落地的地位處。

  所以其實就只有奧托先生與伊本還在這裡……【守夜人】奧托先生此時卻看也不看這紅色燈神一眼,直接走到了謝嘉圖的身邊,蹲了下來。

  「感覺怎麼樣?意識恢復多少?」他在謝嘉圖的面前伸出了手掌,晃動著手指,「告訴我,你現在是【塞特】還是謝嘉圖?」

  「我一直都是我。」它開口說話了,那是那種【守夜人】奧托所熟悉的腔調——他們在進入綠洲沙漠的路上,在沙漠中結伴而行時候的腔調。

  「它還會出來嗎。」奧托先生想了想,「我說的是【塞特】。」

  「【塞特】……大概吧。」謝嘉圖搖搖頭:「畢竟這並不是真正的塞特,只是它的一些殘留的意志於我內心欲望的結合體……我們永遠沒有辦法讓心中黑色的一面徹底消失。」

  奧托先生點點頭,隨即直接說道:「告訴我真正離開的路,我不想牽涉你的事情太多……現在的你,我大概有能力可以真正的殺死。」

  謝嘉圖看了一眼在奧託身後那飄動著的紅色燈神……他大概不清楚二者之間的關係,所以只是好奇問道:「這就是,燈神?」

  紅色的燈神哼哼了兩聲,但似不欲與謝嘉圖交談太多。

  謝嘉圖卻微微一笑……但身上的豺頭笑起來是那樣的難看,「我聽過神燈的故事,也會經常和我的女兒講燈神的故事。但沒想到燈神是紅色的……故事果然只是故事。」

  紅色的燈神卻不咸不淡道:「燈神也有是藍色的,而且是女性……呸!」

  「這樣……」謝嘉圖再次難看一笑,隨後看著奧托先生說道:「我沒想過神化之後,還能夠清醒過來,並且還是以這種方式……奧托,我的朋友,原諒我欺騙了你。」

  「路!」【守夜人】奧托直接將黑刀架在了謝嘉圖的脖子上,同時抽出手槍抵住了他此時的額頭中央,「路!」

  「沒有離去的路了。」謝嘉圖此時苦笑道:「一切的數據都足夠了,接下來只要等待容器最終完成,只等容器能夠完成……儘管比預想中的快,甚至出現了這麼多不確定的因數,但偶然性或許也有……一切都會變成命運的選擇,那麼……」

  砰砰砰砰砰——!!

  奧托先生猛然扣動了扳機,槍聲接連的響起,是那樣的響亮……在這空曠的地方迴蕩著——謝嘉圖耳朵旁的地面此時冒著硝煙的味道。

  這是貼著了他的耳朵開的槍。

  「路——!!」奧托先生目光瞪圓,「不要逼我!」

  謝嘉圖只是喃喃自語道:「一切都是命運的選擇……」

  奧托先生狠狠地抓起謝嘉圖的腦袋提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他……只是他無懼,像是一具空殼。

  奧托先生無奈,只能將他方下,泄憤般地朝天接連開槍,直到將手槍中的子彈盡數打光。

  「嘖嘖,上一次看見你這樣的憤怒,還是你那長生的伴侶被刺殺,你無能狂怒的時候。」紅色的燈神此時忍不住就在旁邊譏笑了起來。

  奧托先生回頭,目無表情地盯了紅色的燈神一眼。

  紅色的燈神目光頓時有些飄了起來,「看…看著我做、做什麼!你只是許願長生,又不是不死……不、不關我事情……」

  ——我…又不是故意想要說這些的,只是看你這樣的……

  「你就只是一個半成品。」奧托先生冷冷說道:「一個被自己敬愛的老師陷害的傻逼學生!」

  時隔幾千年,紅色燈神並不知道傻逼是什麼意思,但顯然這是罵人的話——它一下子就暴怒起來,「奧托,我可以殺了你!」

  「那你就等著千個願望清空,一切從頭來過吧!」奧托先生冷笑一聲,「你這個無能的燈神。」

  說著,奧托先生便毅然朝著那暴露出來的女神神像走去。

  「你想做什麼?」紅色的燈神不禁皺眉問道。

  奧托先生微微回頭,「這個神像是天秤放入凹槽之後才出現的,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出現……我不知道它為什麼要暴露出來,但既然讓它出現是一個目的的話,那麼破壞就好。」

  聞言,謝嘉圖神色不禁一動。

  奧托先生冷笑著說道:「就算弄不倒這個神像,勞資哪怕只是掰斷它一根手指頭,也絕不逆來順受!」

  奧托先生冷哼一聲,便朝著那神像奔去……謝嘉圖此時想要爬起身來,但實在是被紅色的燈神掄得不輕,這所謂【神化】的身體,此時竟是使不出力量來。

  紅色的燈神此時看著奧托先生的背影,竟是悄悄地嘀咕了一聲,「嗯……還是這樣的帥氣嘛……」

  謝嘉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顯然是聽到了。

  「看什麼看,掄你哦!」

  E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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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