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邱並沒有和這位普林老師討論很長的時間,因為兩名的女學生這時候剛好結伴走過,並且十分熱情地圍在了這位普林老師的身邊。
他大概是相當受歡迎的類型吧……在這顯得相當枯燥的神學院的學術當中。
從這兩名女學生的問話中可以看得出來她們是真的在詢問問題,而普林老師也沒有半點的不耐煩,回答得仔細的同時甚至還十分的生動。
漸漸地,不管是普林老師還是這兩名女學生,好像都忘記了身邊其實還有著誰在這裡一樣。
「普林老師?」學生這時候察覺到了普林老師忽然停下了話題,並且張望的模樣。
「哦…沒什麼。」普林老師搖搖頭道,「只是剛才那位新同學還在這裡,想著沒能顧及到他而已,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開了。」
他確實連這個新生什麼時候從自己的身邊離開都未曾感覺得到……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普林老師知道自己的感覺是遠超常人的敏銳的。
「新生?」兩名女同學這時候卻一臉疑惑的樣子,並且不解地道,「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這裡還有人和普林老師在一起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吧?」另一名女生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記不清了。」
普林老師默默地觀察著這兩名女生的反應,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再怎麼不起眼的人也不可能說讓人忽視到這種程度的,更何況——更何況這名新生是那樣的讓人印象難忘才對。
怎麼會沒能注意到呢?
但這兩名女同學這會兒顯然是不會知道普林老師心中都想了些什麼,她們突然變得更加的熱情起來,一左一右地抓住了這位神學院老師的臂膀,用著青春與笑語將這位男老師給包裹了起來,「老師,我們到那邊去吧,還有更多的問題想要請教你的!」
「我等下還有課,要不下次吧……當然,也歡迎在我上課的時候發問。」普林老師顯然是想要從女生們的熱情之中抽身而出,可他還是少看了這種青春活力女生的熱情——他幾乎感受到了一種被拉扯的狀態。
或許是這兩位女學生真的太過熱情了……熱情的人很多時候會做出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出格的事情——在這種熱情之下,普林老師左手上的白色手套不知不覺地鬆動了一些……他相信這兩位女生是無意的,但是手套被稍微地扯開,即將要露出手腕的時候,其中一名女生忽然跌倒了在地上。
趁著這個空檔,普林老師悄悄地將手套給整理好——他看著另一名女生將跌倒的女生扶起,同時露出了關切的神情,「有事嗎,受傷了沒有。」
「擦傷了。」女生看了看自己的膝蓋處。
普林老師露出了歉然的神色,「這個時候你需要消毒還有處理傷口,問題的事情就等下次吧。」
也只能這樣了……兩名女生可惜的想到,隨後尋路去了校園的醫務室。
他默默地握住自己的手腕,用微笑送別著這兩名女生——知道她們已經徹底離開了視線為止,普林老師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
他轉身,看見走廊欄杆處有一隻蝴蝶停留,他緩步地走到了蝴蝶的面前——蝴蝶並沒有被驚動,它的雙翼貼合著,立起,一動不動地停留。
普林老師緩緩地伸出手來,靠近這隻蝴蝶……蝴蝶居然翅膀輕拍了幾下,隨後飛入了普林老師的手指之上。
「差不多了,不要在我手上停留太久。」普林老師忽然低頭說道:「你還太弱小……對你來說太勉強了。」
蝴蝶不知道是否能夠聽懂……它飛走了,搖搖擺擺地飛著離開,仿佛累了。
他看了一眼走廊上的聖母畫像,微微一笑,才漫步離開。
……
不久之後,那隻並沒有飛走多遠的蝴蝶忽然從空中墜落下來。
就像是柳葉般,蝴蝶的墜落軌跡並不固定——最後蝴蝶墜落到了一隻手掌心之上……它安靜地躺在了這隻手掌心中,再也沒有動過一下。
這是洛老闆的手掌。
這隻蝴蝶,其實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洛邱卻知道,它其實才剛剛破繭成蝶不久……幾天之前。
而它本應該能存活三周的時間。
洛老闆原地坐了下來——這是一顆新芽老葉層次分明,有些年紀的樹木……坐在這裡的洛邱就像是散落在校園庭院草坪上的其它學生般,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他只是將掌中的蝴蝶舉起,靜靜地看著。
又過了一會兒,女僕小姐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足夠深厚的默契,已經讓他們不需要說明什麼,就已經知道許多。
他知道優夜已經將入學甚至社團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畢了——她總是這樣的高效。
「這隻蝴蝶怎麼了嗎。」女僕小姐好奇問道。
「碰到死亡了。」洛邱抬起頭來,同時將掌心中的蝴蝶托起一些,「提前。」
女僕小姐雙手合攏從自己主人的掌心中將這隻蝴蝶……蝴蝶的屍體小心接過,「主人喜歡嗎,我把它做成標本?」
「葬了吧。」洛老闆搖搖頭,他沒有收集生物標本的興趣……儘管這隻蝴蝶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外表。
它其實是真的太過脆弱了,里里外外都是,儘管是美麗的蝴蝶——人們認知當中那種美好的東西,但在洛老闆的黑白視界當中,也只能看到這份外表的漂亮……一個漂亮的殼,但並沒有裝載任何的東西。
或許殼中以後會誕生一些什麼——但它已經死去,按照正常的情況,自然就不存在以後的一些可能。
女僕小姐想了想,便直接將這隻蝴蝶葬在了這顆老樹的樹下。
洛邱忽然道:「它應該是從這裡誕生的。」
這樣,就完成了一個輪迴。
……
埋葬了蝴蝶之後,洛老闆就很自然地與女僕小姐牽手在這座古老的校園中散步起來——明天才可以正式上課。
不過按照程序來說,洛老闆應該是接下來去前往學院宿舍的——但女僕小姐顯然已經將這部分也免去了。
洛老闆暫時也沒有校內住宿的意思。
他們在神學院後的一棟舊校舍處停了下來——後來這所校園有過幾次重新規劃的時候,這棟舊校舍因此就有不少的房間閒置了下來。
這裡的大多數教室其實都沒有半點教室的模樣——它們更多時候像是房子,充滿了古老風情的房子。
「這裡從前是話劇創作的地方。」女僕小姐在校舍的樓下指著左邊的一處說道:「有幾間房子是作為他們活動室的,後來話劇部的學生搬到了更大的地方去。」
「那就這裡吧。」洛老闆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幾乎就在他決定的瞬間,這棟古老的校舍內部的某一處的空間,就與店鋪重疊了起來。
讓店鋪與校舍重疊了之後,洛老闆便笑了笑道:「既然是【社團】,那大堂也要布置一下才行。」
「也是呢。」女僕小姐顯然對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顯得比較的雀躍,「更換一下大堂的布置聽起來也很不錯的樣子。」
在這個方面,女僕小姐和大多數的女孩其實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
……
華國。
深夜,一些特別行業的工人,依然還在奮鬥著——挖掘機活動時候產生的聲音因為夜晚比較安靜而能夠傳出很遠。
慶幸的是,因為附近的街道目前都處於封閉的狀態,所以並沒有出現擾民的情況。
高強度的射燈讓四周都好像是白晝一樣,而剛剛結束的梅雨天,也讓此時夜間的溫度十分的舒服——至少正在工作的他們此時看起來並沒有太過的辛苦。
他們此時正在挖掘前不久因為一場地震而倒塌的某棟大樓。
聽說這棟大樓是京城中某位大人物的子孫輩的產業——當然也只是聽說而已。對於在工地工作的他們來說,有錢人到底能夠有多麼的有錢,是一種很難想像的事情……或許皇帝家用的是金扁擔,是他們大多數的想法。
「怎麼停下來了?」
這時候,正在指揮著挖掘工作的工頭拿起了對講機——清理災難現場的作業,是這位包工頭用了許多的關係才拿下來的工程,而且時間相當的緊迫,因此才會選擇在夜間趕工……當然這樣是少不了一些工人的抱怨,但都已經被他暫時壓了下來。
「好像是挖穿什麼東西了。」開挖掘機的師傅這時候回話過來,「好像是還有一層……是地下室嗎?」
「地下室?」工頭聽到這話怔了怔,他記得在承包這個工程的時候,從官方拿來的圖紙上,好像並沒有說明這個地方還有地下室之內的地方。
工頭於是帶著幾名工人,來到了挖掘的現場,打開了強光燈往裡面照去……他們發現這個地下室似乎並不下。
與其說是地下室,倒不如說可能有地下停車場那麼大的空間——工頭想了想,於是就帶著幾名工人,用了些鋼索,將自己和工人給放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股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讓眾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被挖穿的地方,果然比想像當中的寬敞許多——而且根本不像是什麼地下停車場,倒是像那種電視上演的什麼大公司之內的辦公室一樣。
「這裡有人……好像是,死、死人!工頭!」一名工人此時踢到了什麼東西,翻開一看之後,頓時嚇了一跳。
這地方應該是因為地震的時候水管破裂了,水跡能夠淹到鞋面……被發現的屍體應該是一名男性,只是泡在了水中已經有些時間了,屍體難免大面積的腐爛。
他們陸陸續續地發現了好一些的屍體——顯然這都是十幾天前發生地震的時候,被掩埋在這個巨大地下室的遇難者。
「工頭,我們要不報警吧?」
工頭此時早就已經慌得一逼……作為經常性地從事工地工作的人,很多時候都十分忌諱這種在工地現場碰到屍體的事情——畢竟這玩意太過的晦氣。
儘管在接下挖掘工作的時候,就有做過可能會挖出一兩具屍體的準備……甚至工頭還特意地從附近的寺廟求來了平安符之類的東西時刻帶在身上,可怎麼也沒有想過,居然會發現這麼多的死屍。
「再往裡面看看。」工頭此時卻忽然這樣說道。
眾人不解……這顯然是攤上大事情了。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工頭四十來歲的年紀,滿臉的橫肉,早些年其實也混過江湖,憑著直覺便判斷這個沒有在報備的圖紙上多出來的巨大空間當中,可能藏著什麼東西——或許是能夠帶來橫財的東西。
老實說,盤下這個工程,他並不能賺多少錢……他只不過是為了多和當地的部門打交道,好以後能夠承接更多的官方工程而已——但哪個人不希望錢財多一些。
偏財正財,哪個不是財……而財能通神,這可是生意人所信奉的真理。
就這樣,在這位工頭的慫恿下,一名膽子大的工人馬上就從地上的一名屍體上將這屍體身上帶著的手錶,項鍊之類的東西給剝了下來。
其他人見狀,也一時間像是著魔了似的,開始瘋狂地摸著這些地上找到的屍體——他們發現這地被掩埋在這裡的人,身上都有著不少值錢的東西。
工頭從撿來的東西上發現了一些身份證明——這些傢伙好像都是什麼研究員之類的傢伙。
「這裡也有!」
「我這裡也有……這個傢伙身上居然還有這麼多的現金……這怕是有好幾萬!」
「工、工頭……槍、槍!這裡有槍!這個死人手上拿著槍!!」
這個發現,頓時驚動了所有正在撿屍體的工人,他們一下子就慌了神起來——那種因為橫財而著魔的狀態一瞬間就好像清醒了過來,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陣的寒意。
工頭這時候卻像是聽不見這些工人的聲音般……只見他突然只見變得目無表情,雙目無聲,緩緩地朝著這個地方的深處走去。
而就在這個工頭前進的地方深處,正有一張骨瘦嶙峋的臉,在暗黑當中搖晃著。
當這位工頭到來的時候,伴隨著他手上的手電筒光芒的射入,可以看見……這張骨瘦嶙峋的臉的主人,他的身體有一半此時竟是埋在了水泥地板當中。
他就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坑扔了進去,隨後灌入了水泥,被困在這裡的傢伙……24。
此時的24看起來,似乎真的快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