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選擇了縱火,製造混亂,作為自己逃離的掩護。
在一月多前,帶著眾人潛入【農場】的時候,他就已經摸清楚了這個【農場】的結構。
而這次出行的人當中,湄菈以及另外一名革命軍的同伴,原本就是出身在這個【農場】,所以這更是加深了大衛對於目前身處環境的熟悉程度。
火勢很快就從馬廄開始蔓延開來……緊接著是附近幾所的建築物。
當附近巡邏的吸血鬼們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相當的猛烈。
當然,這種火勢對於人類來說要在短時間撲滅顯得困難,但對於吸血鬼來說,並不會太過的耗費時間。
然而,讓吸血鬼們沒想到的是,【農場】當中突然敲響了鐘聲——伴隨著一道巨大的爆炸聲。
此刻,【農場】當中的一座高塔瞬間倒塌了下來。
這是革命軍一早就埋藏在這座高塔當中的炸藥……本來是作為他們原本計劃中的一環而使用。只是,以大衛為首的革命軍卻在行動還沒有展開之前,就已經被盡數擒獲。
如今,大衛不僅僅縱火燒了幾所建築物,並且在第一時間將藏在這座高塔上的炸藥引爆!
爆炸並沒有炸傷任何一名吸血鬼,但卻足夠引起了整個【農場】當中的注意……尤其是,居住在【農場】內的所有【農作物】們!
亮燈。
整個【農場】小鎮此刻因為爆炸而漸漸亮起了燈光。
混亂……更大的混亂,將會是他安全撤離的資本。夜色中,大衛以更快的速度遊走在鎮子的陰影當中,飛快地朝著【交配農場】而去。
就在此時,大衛又一次遇見了湄菈。
而這一次,湄菈似乎受傷了,獨自一人靠左在了一處巷子的暗影處。
……
……
半小時之前。
廣場當中,湄菈正一人應付著數十名的吸血鬼——她或許對於剛剛解救了的那些革命軍相當的冷漠,但是在離開了他們會後,卻毅然地選擇了在鎮子當中高調地開始屠殺著吸血鬼們。
或許只是她出於對命運不公的一種發泄,或許她也只是單純想要多殺幾個吸血鬼……又或者,她想要將整個【農場】的吸血鬼們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誰知道呢?
她如今只是孤身一人,而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那憑依在自己臉頰傷口處的一團黑色的火焰。
這黑焰確實的厲害……在沒有得到它之前,完全可以用弱女子來形容自己的吧?
湄菈氣息略微有些不穩地環視著身邊越來越多的吸血鬼們……【農場】內,現如今到底有多少吸血鬼在?
她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只是知道自己的體力好像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力量強大的黑色火焰顯然沒有賦予她無盡的體力。
畢竟這僅僅只是【武器】一樣的力量,而不是從本質上改變她生命結構的東西。
但是……繼續殺吧。
它,好像就這樣和自己說著話。
這的戰鬥,很快就將巴茲比吸引了過來。
自從在前往第七號宿舍的路上被湄菈襲擊了之後,巴茲比就改變了繼續前往第七號宿舍行程,而是改為指揮吸血鬼們,展開對這名惡劣的吸血鬼殺手的追捕。
此時,在眾多吸血鬼的圍攻之下,湄菈暫時被限制在了廣場的空間之中……巴茲比在幾名護衛的追隨之下,快步而來。
他已經換上了一套新的衣服……只是硬生生自己撕裂了雙翼之後,如今神色看起來隱約還有些萎靡的樣子。
「現在什麼情況?」
一名下屬飛快回來匯報導:「巴茲比大人,目前我們已經將這名殺手暫時拖住,只是…只是對方太過恐怖。她能使用一種詭異的火焰,我們的人手只要一沾到就是非死即傷。」
巴茲比自己也領教過這種火焰的厲害,因此對於下屬此時畏懼的表現並沒有說些什麼。
他淡漠地點了點頭,隨後眺望著戰圈之內,大腦瘋狂地分析著現場,「她好像慢下來了…,是體力的問題嗎……奇怪,這種火焰的威力,怎麼好像有些不穩定。嗯……」
「大人,你說不穩定?」身邊的一名下屬不禁詫異地看著巴茲比。
只見巴茲比此時沉吟不語,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湄菈與吸血鬼們的戰鬥。
忽然,巴茲比一揮手,沉聲吩咐道:「不要和她接觸以及無謂的近身戰鬥,以躲避這個殺手的火焰攻擊為主要……保持距離!如果被火焰燒到了,只要不是心臟,都第一時間給我斷肢!」
「遵命!」
伴隨著巴茲比的命令下達,廣場上的吸血鬼們一下子就散了開來——它們不得不服從巴茲比的命令。
本來,作為代理大公身邊的心腹,巴茲比就擁有很高的控制衛隊的權限,而如今巴茲比更加是掌管著氏族的權柄。
只要不是碰到心臟,馬上就斷肢……顯然,還是能夠接受的命令。
斷去肢體,對於吸血鬼來說,最多也就事後多吸一些人血,就能夠恢復過來。
不過片刻,改變了打法的吸血鬼,漸漸地將湄菈的體力消耗到一種恐怖的地步……她甚至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上更是香汗淋漓。
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出現了脫水的輕微症狀——更加要命的是,因為久久無法吞噬吸血鬼的靈魂,黑色火焰的威力開始飛速系下降了起來。
恐怕……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
此刻,戰圈之外的巴茲比忽然將自己的聲音送入戰圈當中……送到了湄菈的耳邊,「你的體力已經支持不下去了吧?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那你就親手過來擒住我好了……叛徒!」
湄菈直接冷笑了一聲,隨後猛然催動手中的黑色火焰……火焰瞬間轟然四散,威力好像突然又暴漲了回來,讓四周的吸血鬼們不禁又開始忌憚起來。
——再一次……叛徒?
巴茲比皺了皺眉頭,他不認識眼前這個殺手女人,但為何她一次又一次地喊自己叛徒?
「不用虛張聲勢。」巴茲比穩定心神,繼續沉聲說道:「你的這種詭異的火焰,有使用限制的吧?或許是會受到你本身體力的影響,又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比如說,它可以通過燃燒我們的身體,來提供力量,對嗎?」
湄菈不禁心中一驚。
但她臉上卻依然冷若冰霜,手中的黑色火焰,威力似乎又提升了幾分,「是嗎……那你們可以來試試。當然,後果自負。」
「我分析過,每當你的火焰威力開始減弱的時候,你就十分迫切地要攻擊我們……每當燃燒我們的身體成功之後,它的威力就會再次恢復。」巴茲比淡然道:「至於這個理論到底是否正確,只要我繼續這種戰法就可以了,時間長了,答案自然就會知道。」
「那就來試試吧!!」
伴隨著湄菈的一道冷冽的喝聲,她雙手揮舞,黑色的火焰頓時大作,一瞬間如同爆發而出的氣霧般,瞬間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地擴散而出,席間著廣場上所有的吸血鬼們!
見狀,眾吸血鬼不禁大驚……不管這玩意的威力到底有沒有減弱,可一旦碰到就拍之不散,卻是實實在在!
眾吸血鬼不得不匆忙地四散而開……即便是巴茲比,因為吃過一次虧的關係,此刻也下意識地要躲開這股爆發的火焰。
不料這爆發的火焰聲勢十分的嚇人,可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散失。
「大人……殺手,不見了!」
「給我追。」巴茲比沉著地下達了命令,「她應該沒有走遠……一旦找到,按照我所說的,如果被焚燒了,只要不是要害,馬上斷肢!切記,不許單獨行動!」
「遵命!」
接著,巴茲比沉吟了幾秒,又呼來了一名下屬,吩咐道:「你帶一小隊的人趕往貴族們今日下榻的地方,將這件事情告訴它們,讓它們原地等著,不要四處亂跑。」
行…行吧,下屬心想。
這個口信帶到是一定會帶到的,但至於那些上級貴族到底聽不聽,就不是它能夠左右的了。
眼看著屬下們已經各司其職,巴茲比才緩緩的吐了口氣……他依然感覺到背後那被自己撕裂了雙翼的傷口隱隱作痛。或許,確實應該吸食一些鮮血,補充一下消耗了……自從墜落了【失落裂縫】之後,到現在,幾番戰鬥,他都未能停下來休息過,更不要說是進食。
他緩緩地向身邊的下屬吩咐說道:「給我準備一份量產的純血吧。」
下屬此時卻建議道:「大人,要不我去給你叫來【農作物】吧!氏族不是有規定,如果是在戰時,可以直接通過吸食【農作物】的鮮血來恢復嗎?再說,量產的純血怎麼比得上新鮮的古人種鮮血。」
巴茲比只是目無表情地看了下屬一眼。
下屬頓時心驚膽顫,連忙低著頭,飛快說道:「我馬上去給您準備量產的純血血包!」
就在此時,一名下屬從不遠處快步走來,他的手臂此時正用力地抓住一名少女的手腕,粗暴地拉著少女走來。
「大人,我們附近發現了這個【農作物】!或許她是剛才那個女殺手的同黨!」
巴茲比沒有說話,目光從這被抓來的少女身上一掃而過,隨後目光忽然一冷……他一閃而過,只見那抓住少女手腕的吸血鬼的手臂,這瞬間就已經被斬斷。
斷了手臂的吸血鬼下屬痛苦地地倒在地上,驚恐地捂住手臂處的傷口,卻不敢大叫,只能驚恐地看著巴茲比……看著他緩緩地將這少女納入了自己的披風當中,輕輕摟著。
少女是……米娜!
只見少女此時似乎將什麼東西死死地抱在懷中……好像是一卷什麼東西。同時,她也將臉埋在了巴茲比的懷中,像是害怕……身子輕輕地顫抖著。
「繼續你們工作。」
沒有理會那倒在地上的斷臂吸血鬼,巴茲比冷冷地掃所著身邊的所有吸血鬼們……一眾吸血鬼頓時噤若寒蟬。
「走。」
而這話,則是巴茲比低頭看著懷中的米娜所說的……就這樣,他帶著米娜從下屬的眼前離開。
下屬們不明白……不明白為何這位大人突然只見如此的殘暴。它們只能默默地看著巴茲比帶著少女離開。
「嘖……還沒有真的上升我上級貴族呢,這麼快就學會了上級貴族的那一套了。是將這個【農作物】看著自己的私有財產了吧、」
「噓,小聲點……他現在執掌了氏族的權柄!」
「哼……只不過是運氣好點,被拜勒崗皇子……算了,不說!」
廣場漸漸變得空蕩起來。
……
……
大意了……靠在了冰冷的小巷的牆壁上,湄菈感覺肺部就像是吸入了火氣般,陣陣灼熱的感覺,讓自己幾乎窒息般……大口大口地喘氣,依然無法讓心跳慢下來。
顯然,她劇烈的運動,已經超出了自身能夠承受的範圍……出於對自己的保護,身體已經越過了她的意志,而停了下來。
臉頰上依附著的黑色火焰依然燃燒著,但卻如同即將要熄滅的火苗般。
好像是從前聽過的一個童話故事裡面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最後一根點燃的火柴一樣。
但顯然,它並沒有給她如同那位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的,溫暖而美好的一切啊。
腳步聲傳來。
是吸血鬼嗎……可是甚至連指頭都無法動一下。
腳步聲漸漸靠近。
她反而沒有太過的驚恐,反而隱隱有種釋然的感覺……總的來說,今晚已經殺了不少的吸血鬼了,好像已經不虧了吧?
本來,就是將死的人了……他們,應該已經成功逃出去了吧?
「湄菈……果然是你。」
腳步聲已經停下,但伴隨而來的,是一道略為熟悉的聲音……湄菈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看著那裹著一身惡臭一副的男子,下意識地張了張口。
大衛一下子蹲了下來,同時將臉上的布條拉開,露出了本來的模樣,「是我!大衛!」
她自然是認得的,從他拉開了臉上的布之後……湄菈沒有對上大衛關注的目光,只是略微地壓低了自己的臉,將那受傷的臉頰,藏在了兜帽的暗處,「你…你不是已經…和他們,逃走了嗎……」
「我又返回來了,我們還有兩位夥伴,當時也逃脫了,我不放心,所以留下來!」大衛正色說道。
「你……明明可以離開,為什麼還要回來?」湄菈皺了皺眉頭,「你自己一個能做什麼?」
「我沒辦法見死不救。」大衛深呼吸一口氣道:「如果見死不救了……那麼,我和那些吸血鬼又有什麼分別?」
他看著湄菈,輕聲道:「我們,不是同伴嗎。」
她張了張口,心中好像有什麼被觸動了似的,怔怔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