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做什麼。」

  徘徊在夜晚的城市街道上，諸葛一下子失去了目標。回去？還是不回去？這個問題一直纏繞在他的腦海之中。

  漫無目的地走到了附近商業街之中，諸葛坐在了顧客休息的長凳上，習慣性地擰出手機。

  遊戲的APP上次被同事刪除了之後，他就沒有在下載回來——他覺得已經不虛弱。

  而現在，更是煩躁。

  你已登錄帳號。

  遊戲雖然刪除了，但是遊戲本身的討論平台的軟體到還在。裡面充斥這這款遊戲的死忠。原本，他自己也是這個討論平台的一員。

  遊戲與下周進行新版本更新維護，請各位玩家做好數據保存準備和提早下線，本次更新內容將會添加新角色——魔物娘捏制……

  頂置的是一份關於遊戲更新的內容，下面則是一行行興奮無比的跟帖。

  魔物娘？？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啊！

  我要捏一個史萊姆娘啊啊啊啊！！！

  諸葛把滑條往下拉了幾下之後，就突然之間失去了興趣，突然有些厭惡起來，「說得好聽……魔物娘，要是真的出現在眼前的話……畢竟現實還是現實，再怎麼萌化，當二維變成三維之後，就是驚悚了。」

  但是……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或許自己也會是這露出高興表情的一員吧？

  諸葛自嘲地笑了笑，就這樣一個人，發呆似的坐著，坐到了商業街變得完完全全冷清，除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之外，再也看不見其餘還有營業的商店。

  果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諸葛搖了搖頭，躊躇著，最終還是往家裡趕去……他中午回家後出來得太急，身上除了手機之外什麼也沒有帶，就算想要在外邊住宿，也沒有身份證可以登記。

  也唯有硬著頭皮回去。

  想著奈奈子雖然……但至少，不會害自己的。

  他默默地回到了出租屋的樓下，走到自己樓層的時候，發現他的單元房的門只是虛掩了過去。

  諸葛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裡面甚至連燈也沒有開。

  諸葛吞了口口水，啪一聲地打開了房間的燈光——這種單元房間很小，基本上一下子就能夠看清楚全部。

  但是……奈奈子不在這裡。

  也不在淋浴間，也不在小陽台，也沒有在小廚房——奈奈子已經不在這裡。

  諸葛木然地坐在了地板上，低著頭，心中沒有高興，也沒有失落，只是感覺到一片的空白。他努力地回想著自己拍開奈奈子手掌的一幕……自己從她視線離開的一幕。

  諸葛看看這，看看那，看看門口，看著看著，忽然間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龐，然後繼續看看這，看看那，看看門口，木然的表情忽然之間就抽動了起來。

  雙肩微微地顫抖著，不知為何，他感覺到，奈奈子似乎就這要從他的生命之中消失了一樣。

  或許這樣更好……自己已經沒有辦法顯示一開始那樣，那樣的看待奈奈子。

  或許這樣更好……奈奈子，一定也已經因為自己的舉動，而變得難過了吧？

  回想起來，當他跑下樓梯的時候，所聽見的那一聲自己名字的呼喚聲，分明是焦急，彷徨，驚恐……

  ……

  ……

  滴滴，滴滴，滴滴。

  諸葛頭痛地睜開了自己眼睛，下意識地關掉了手機的鬧鈴。他的腦袋昏昏沉沉，並且全身都酸痛難受，原來他就那麼睡在了地板上，不知不覺地過去了一個晚上。

  諸葛下意識地朝著門口看去，發現依然還保持著虛掩的狀態，略微有些失望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

  或許，夢醒了，又要再一次回去現實之中了吧？

  那天之後，諸葛就在沒有見到過奈奈子。他如同往常般，早上慌慌忙忙地爬起身來，沒能夠趕上第一班的公交車，只能夠沖沖忙忙地最後一個及時趕到辦公室之中。

  ……

  ……

  「豬葛！複印件的墨盒沒有了，你去倉庫取一個吧！」

  每日重複著相同的工作，忙忙碌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豬葛，把這份樣品送到廠裡頭去吧，下個月可以投入生產了。」

  只不過是辦公室裡面最普通不過的一個跑腿，沒有夢想，沒有前途，也沒有朋友。

  「告訴你們！我特麼的參加了電視台的鑽石一百二十秒入圍了，過兩天就上去表演！你們記得看電視給我加油啊！這麼火爆的節目，不看是人？！來來來，我這裡還有親友團的票！」

  聽著那個……那個曾經刪掉了自己遊戲的男人在得意洋洋，也只是感覺到『哦，這樣啊』之類。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也沒有什麼值得不高興的，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事情。

  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豬葛，你差不多是時候減肥啦！再繼續胖下去的話，我們的位置也不夠坐啦。」

  一直以來還是被取笑的對象，從前是這樣，今後大概也是這樣……反正都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反正，已經習慣了。

  「這裡坐不下了，你硬要坐下來，是打算揩油嗎？噁心！」

  還是只能夠站著，擠著擠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渾渾噩噩就走走出了地鐵，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些簡單的即食。

  反正，晚飯一個人，隨便吃點什麼。

  「諸葛，你老大不小了，差不多考慮一下將來了吧？什麼時候回來，我給你安排一下。咱家自己知道自己事情，我也沒有什麼要求，能持家的，能過日子的也就能夠將就了。」

  還是每月一次會接到老家的電話，聽著那些早就已經能夠背下來的嘮叨。

  下個月還是這樣的嘮嘮叨叨。

  「我是要成為航X王的男人！」、「這就是我的……道！！」、「這個笑容由來我守護！」

  回到去從前，關著燈，亮著顯示屏，覺得這樣時間就會變得更快，覺得這個帶著草帽的傢伙很帥，覺得這個做忍著的人生真的是又長又臭卻還是不知不覺地等下去。

  登錄帳號，從CF到LOL到OW，從深夜到天亮。

  「日！！隊友都是智障嗎？」狠狠地砸著自己的滑鼠，為碰到豬隊友而破口大罵。

  但是……

  「靠！中單你會不會打？人呢？你家炸了嗎？」罵的十分的起勁。

  但是。

  「尼瑪！掛B！！舉報！舉報！」會為了這些而憤怒。

  但是。但是。

  「龍啊！吞噬我的敵人吧！！」興奮的時候甚至會忍不住激動地大叫起來。

  但是。

  但是。

  但是為什麼，感覺不到半點的開心。

  但是……為什麼感覺時間比從前更加漫長。

  為什麼，天還沒有亮。

  已經記不得有多長的時間沒有照鏡子……兩天？三天？四天？

  一天一天。

  一天一天，一天比一天渴望著能夠出門的時候聽見『路上小心。』

  一天一天，一天比一天渴望著能夠回來的時候，聽見『今天幸苦了』

  但卻一天一天，登上暗淡的樓梯，走入空無一人的出租屋？

  甚至……如今，甚至不再願意回去，一旦回去，就怎樣也沒有辦法讓自己……高興起來。

  雖然短暫。

  雖然短暫。

  「雖然短暫……」諸葛發覺自己完全失去了爬樓梯的力氣。

  完完全全地。

  「我……太糟糕……太差勁……了啊。」

  終於，他坐在了走廊樓梯上，捂著了臉，獨自地抽噎了起來。

  ……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諸葛發覺有人拍著他的肩膀，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朦膿之中看見了人影，脫口而出道：「奈奈子！」

  「奈什麼鬼？」然而確實一把沙啞的男人聲音：「你說你一個大男人的，有什麼事情不行，要蹲在這裡流眼淚啊？嚇？」

  「房東……」諸葛一愣，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臉，「我……我應該交了租的。」

  房東大叔極不耐煩地道：「我不是找你的！這兩天樓下的一直在投訴！說半夜經常能夠看到有人影在這附近鬼鬼祟祟，說什麼還能夠聽到女人哭的聲音！勞資這堂堂正正，哪有什麼妖魔鬼怪！今晚上我非得查個清楚。」

  「你、你說什麼？」

  「你耳朵聾啊？」房東推開了諸葛：「別站著！等下安裝監控的師傅要上來！走開走開！」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次！半夜，什麼？」

  不料數來畏首畏尾的房客，這一刻卻像是暴怒的野獸般，一把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推到了牆角的邊緣。房東大叔一下子被嚇著，「說……說半夜有女鬼在遊蕩……再哭……」

  諸葛卻一把地放開了房東大叔，低著頭，喃喃自語道：「是奈奈子……是奈奈子……」

  她在哭。

  那天……拍開了她的手，用著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著她的時候……

  她……她會難受……她會傷心……她……她……她有思想。

  即使是那樣……也還在我的身邊……默默地……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我……我要去找她！」

  ……

  看著諸葛慌慌張張地下了樓梯，房東大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後苦瓜干一樣地聳拉著自己的腦袋。

  黑煙一閃而過，從房東大叔變成了太陰子的模樣。

  「太陰子，你說要不要繼續打個賭，諸葛能不能找到奈奈子？」

  「主人……我……」太陰子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的難看起來……看著這會兒靠在了圍欄上，看著跑下了樓梯，跑在了大路上慌慌張張四處尋找的諸葛的……俱樂部老闆。

  「打賭的時候，我後來加了一些細則，為了保證公平，我是怎麼說的來著？」洛邱這會兒轉過頭來，看著太陰子說道。

  「一切都只能夠觀察，不許暗中出手。」

  「這樣……」洛邱道：「那你出手一次，我出手一次，算是打平，如何？」

  「依、依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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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計劃更新（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