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他，是不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秦方教授已經沒有繼續說話，只是伏在高銳的肩膀上，不再動了。
洛邱沒有回答張罄蕊的問題。
他又一次地走到了教授的身邊。
他說不上秦方教授這二十年來到底算不算背負著罪孽。
人本來就沒有辦法去界定一件事情是否包含了罪。只是他伸手在教授的眼前輕輕一抹，這雙蒼老的眼睛終於還是閉了起來。
看著自己的導師，儘管相處的時間僅僅只有那隔三差五的課堂上，張罄蕊還是在為這個蒼老的男人而難過。
她看著洛邱，帶著一絲的不肯定，輕聲問道：「教授最後……拿回了他丟掉的東西了嗎？」
洛邱的目光變得輕柔起來。他把秦方教授還剩下的一隻手抓起，放到了高銳的手掌上相互疊合著。
想著那幾十年前，他們一起盜墓，他們一起出生入死，他們一同經歷了諸多的磨難之後，是否也會這樣，手疊著手，一同發出歡呼的聲音。
「那種東西，怎麼可能丟掉。」
洛邱抬著頭，看著自己的同班同學，「丟掉了，就沒有必要再來了……我想他只是，迷路了而已。」
張罄蕊終於流下了一滴眼淚。
常人割腕之後失血過多自然也會死去，更不要說教授這自己削去的手臂，失血自然更加嚴重。
在教授不動了，不再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心中便已經知道這些……由始至終，也只是教授沒法原諒自己。
錯在心中如魔，無法自拔。
教授的生命本來就快走到了盡頭，而如今，能夠在臨死之前，了卻心中的魔，想來對教授來說，已經足夠了吧。
她也走到了秦方教授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掌，蓋在了秦方教授的手掌之上。
「教授，下輩子，不要迷路了。」
她看著教授臉上那絲安詳的微笑，自己也破涕為笑，覺得走了這一趟大草原，儘管驚險，卻也讓自己的內心厚實了些。
……
……
洛老闆雖然性情偏淡，但自認為也是一個著重承諾的人。不管是俱樂部的生意，還是生意之外的東西。
高銳被喚醒的魂此時還沒有散去，興許是因為這地宮的特殊性的原因。
洛邱看著高銳，沉吟了會道：「教授和我有些協議，當中有關於把你的屍體帶出的內容……你想用什麼形式回家？」
回家這樣的話，對於高銳來說，似乎是無比的奢侈。這道漸漸淡薄的魂看著沒有了呼吸的秦方，只是覺得他其實是安心睡去，「可以的話，把我葬回老家吧，老秦就葬在我的旁邊。」
像是哥哥般地看著，高銳輕聲道：「這傢伙，從前就沒有親人，我帶他入行，我家便是他家。」
「好。」洛邱點了點頭。
無關乎是不是俱樂部的生意，只是把它當作是男人的承諾。
高銳感激道：「謝謝……」
可他話並沒有說盡，那自肉身之中殘留下來的魂此時變像是受到了什麼拉扯一般，開始扭曲拉伸著。
不僅僅只是他，秦方教授的身上，也自自然然地開始冒出來一些白色的霧氣。
魂與魂，仿佛是受到了什麼所牽引一樣，此時都朝著了同一個方向而去。
洛邱皺了下眉頭，伸出手來，秦方教授的魂瞬間便匯聚在他的掌心之中，化作了一團微白之中帶著難以察覺之粉色的光團。
至於高銳的魂則是沒有回來。
教授，他的魂一早就作為了交易金寫在了契約之中，受到俱樂部條約的保護，自然沒有誰可以硬生生地從這份契約之中把它搶走。
而此時，蔡文姬的那副行走的白骨，也一下子地散落了開來。離開了依附的白骨，這位古人小姐也以魂的姿態出現。
比高銳的魂好一些，她的魂顯然正在抵抗著那來自這三層地宮深處的吸引。
「是你說過的那塊神石的力量，還是這個地宮藏著的陣法的作用？」洛邱把教授的魂收好，便看著對方問道。
「妾身不知……此地妾身也是第一次進入。」蔡文姬搖搖頭：「妾身盡然知這三層地宮，然每當妾身所思靠近，便如置在龍捲之中，因此一直不敢靠近。」
「洛邱……我，我好想有點頭、頭暈。」
張大小姐這會兒扶著自己的額頭，身子有些發軟，難以站立在地上，轉眼之間也到了下來。
對此並無任何異樣的洛邱和優夜則是對視了一眼，洛邱道：「到前面去看看。」
優夜點了點頭，她伸手在身前一下揮動，便有著一個灰濛濛，半透明般的奇異光罩張開，直接把連同張罄蕊與魂狀態的蔡文姬也一同納入。
這一下子，張罄蕊似乎好上了一些，起碼是能夠站起身來。
洛邱開始朝著高銳那魂移動的方向走去。他走在了前面，路上的白骨在他行走之間自動次朝著兩邊散開。
那場景讓在身後跟隨著的張大小姐暗暗乍舌，這些白骨仿佛就像是古代拼命百姓，在看見最為尊貴之人時候，不得不跪伏在道路兩邊般的模樣。
洛邱不知道身後的兩位想些什麼，只是看著高銳的魂被拉扯的速度似乎正在緩緩地加速，而前方的青光，也就越發的的強烈起來。
路上除了高銳的魂之外，也就沒有看見類似的出現。
「奇怪，按理說高銳的屍體一開始就已經墜落了下來，為什麼直到現在他的魂才受到吸引。」
優夜在洛邱的身邊道：「主人有留意到高銳身上其實有帶著一個類似護身符的東西嗎？」
洛邱回憶了一下，隱約記得在高銳屍體的胸膛上，掛著黃符折成的東西，便點了點頭。
習慣用現代詞彙來讓新主人能夠用最快速度了解事情的女僕小姐此時輕聲道：「那東西隱約地還有一些殘留的波動存在，大概是守護的意思。這些盜墓的人，經常地和墓地打交道，帶著那些東西想來是為了求個心理安慰。高銳本身可能也不知道那東西具有守護之力，或許是他在什麼地方求來的吧。「
「那大概就是道觀之類？」
想著那種東西，要不是道觀求來的……大概就是神婆神棍之類的販售的吧？
「主人，到了。」
那前方一根巨大的石柱之後，便是這青光的源頭，從石柱兩邊看去，能夠清晰地看見一處石台。
石台之上橫放著一個巨大的石館，而他們面前的這根石柱，變相是把它們從中割裂了一般。
洛邱好奇心上升到了進入到這個墓宮之後的最高點，便繞過了石柱，朝著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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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