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間,南小楠就考慮到了許多事情。
按照以往的經驗,子世界的不同時代,或多或少都會出現那種得天獨厚的人,他們會擁有旁人難以想像的超級運氣……簡單來說,就是那種能夠登上世界巔峰的人群。
這類型的人,不是天才就是心志堅定之輩——但同一個時代,天才與心志堅定的人何其之多?可為何最終有人能夠登頂,有人終其一生也只是碌碌無為?
時也,命也,運也……冥冥之中,命運的意志其實有所偏愛——唯一不同的,就是偏愛的程度,受到加護的多少。
南小楠的從前,也是屬於擁有世界加護的類型,不然她也無法在自己原本的世界登頂,最後更是抓住了一絲的機會,擺脫一個子世界的束縛。
當初,她所擁有的世界意志加護,也不過只是一方地域的加護,就已經賦予了她無限的可能性,她實在是無法想像,這種整個世界的加護程度,到底能夠高到何種程度……
這完全就是世界之子!
但隱約地,南小楠卻又感覺到,這個女人與真正的世界之子有些不同……真正的世界之子,必然是引領一整個世代前進之人,是能夠變革整個世界結構的載體,是無時無刻都能夠影響身邊之人,朝著某個方向前進的道標。
但在任紫玲的身上,南小楠只感覺到世界意志的保護……並且,她可以很很定,這個女人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最多就是十分的健康,體質也比普通人要好上一點點,但也並沒脫離常人的範疇。
這就讓南小楠百思不得其解了。
「整個子世界的加護僅僅只是為了保護?」
得出這個結論的南小楠不僅僅只是大吃一驚,更是感覺到不可思議……伴隨著逗留在這個子世界時間的增長,她越發感覺到這個子世界的危險性。
先是感覺到了完全不弱於自己本體的一個超強生物,後來又感受到了一股自己只能卑微臣服的巨大暗黑之意,到今日遇見被整個子世界意志所保護的女人,南小楠實在是覺得是不是自己的運氣太過低微……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哪怕她已經與這號子世界的本土靈魂融合,取巧地留了下來,可最終還是被這個子世界的意志所發現。而這個擁有子世界意志加護的女人,就是受到子世界意志的影響,所以才來接近自己……
「絕對不能暴露。」
一瞬間,南小楠已經有所決定——但凡和這種被子世界意志加護的人有所接觸,對於偷渡者來說,都是極為危險的事情。
可讓南小楠沒有想到的,她已經繞了好幾圈,磨蹭了好長時間之後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居然還是碰到了這個奇特的女人……
辦公室內,小寶正滿臉樂呵地吃著任紫玲帶來的早餐,此時看見南小楠進來,便直接打了個招呼:「南科長,早上好!」
「這位就是南科長了啊!」任紫玲一臉笑眯眯,顯然是已經先一步從小寶的口中套出了南小楠的資料。
只見任嬤嬤拿著還熱乎的包子,熱情地招呼起來:「來,別客氣,先吃點早吧?」
——不要靠近我!
儘管內心在咆哮,南小楠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已經吃過了,謝謝。小寶……這位是?」
「她是任姑……任姐姐。」在任紫玲關愛的目光之下,小寶連忙改變了稱呼。
「你好。」南小楠點了點頭,隨後走回去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任紫玲此時給了小寶一個警告的眼神……後者害怕地縮了縮腦袋,然後悄無聲息地把遊戲界面給最小化下去。
任嬤嬤笑眯眯地走到了南小楠的身邊,正色道:「南法醫,最近的碎屍案,你有什麼看法嗎?」
南小楠愣了愣,不知道為何這個女人會問起這件事情……不過想著這個女人既然能夠自由在局裡面走來走去,大概是什麼職務的吧?
她到來也不過幾天的時間,也不是每個部門都會去拜訪,有不認識也非什麼奇怪的事情。
南小楠只想要儘快不露破綻,打發對方離開——並且感覺這裡實在太危險一些,考慮是不是應該調職的問題。
一心二用地思考著,南小楠看似隨意地道:「嗯,目前看來,這兩件碎屍案件都是同一個所為,根據兇案現場的情況看來,兇手應該是一個極度理智……」
她緩緩地說著目前為止,所有關於犯人的推測,並且偶爾夾雜一些自己個人的看法……任嬤嬤不住地點頭,並且小本本記住。
一個提問,一個回答的利索,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只有小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古怪和難看——最後甚至沒有眼看。
這怕不是被馬sir知道之後會被打死……
終於……任紫玲心滿意足地帶著微笑離開,並且還說以後會常來。
南小楠這才暗自鬆了口氣,身邊時刻站著這個疑似『世界之子』的女人,感覺就像是子世界意志無時無刻都盯著自己一般,她早就冷汗涔涔了。
「對了,小寶,這位任…任姐姐是哪個部門的,為什麼我之前沒有見過?」
南小楠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儘量躲開這個部門……至於調職的事情,也應該要提提上日程。
只見小寶這時候嘆了口氣,「那啥,南科長,她不是咱們局裡面的人,她只是一個記者……」
南小楠嘴唇微微張開,隨後皺起了眉頭,「記者?」
小寶連忙道:「不過沒關係!她有些特殊,就算上面知道你說了這麼多,也不會說了什麼的,你不說我不說,也沒有人知道。」
只見南小楠像是鬆了口氣似的點了點頭。
這樣麼,原來只是記者啊,還好不是單位里的……可一個普通人類的記者,並非什麼出色的,能夠引領一個時代的人才,為何能夠得到世界的加護?
她終究是想不清楚當中的來龍去脈。
這邊,見南小楠此時鬆了口氣的模樣,卻不知道她鬆了口氣原因的小寶,也安心了一些……於是心思不同的二人,便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但小寶不知道的是,南小楠已經開始在打調職申請……保險起見,細微的一步走錯,都有可能導致萬劫不復。
……
……
心滿意足地看著從南小楠那裡套來的資料,任嬤嬤頗有些得意地正打算離開。
但在經過會客室的時候,卻無意中看見了一個在裡面坐著的年輕人……任紫玲有些奇怪這個年輕人,不禁多看了兩眼。
「這小傢伙怎麼……」
看著這年輕人托腮看向窗外發呆的模樣,一瞬間任紫玲便有些走神……瞬間,三四年前,當她的丈夫離開了之後,留下來的那個如同空殼般的孩子的身影,仿佛與此重疊在了一起。
「任紫玲!!你怎麼在這裡!」
但下一個瞬間,一道驚訝的聲音把任紫玲驚醒過來……任嬤嬤嚇了一跳,只見馬厚德這會兒快步走來。
「你認錯人了!」任紫玲哪裡還敢呆著,一轉身便尋著樓梯跑去。
「等下,別跑啊,我有事情問你!」
馬sir連忙追了上去……與他一同走來的周玉笙此時皺了皺眉頭,看著那道逃竄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一黯,似乎有些難受。
「原來她就是洛隊長的……」
……
周玉笙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幾日用了高文給的新藥之後,狀態比從前好了一些,似乎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平日堆積在心中的一股沉悶之氣,好像清空了不少,頭痛的症狀也沒有從前的頻繁——儘管還是未能想起來幾年前那件案子最後發生的事情。
對於周玉笙來說,儘管忘記了自己是如何和匪徒搏鬥,最後雙雙墜樓的,但之前的事情他並沒有忘記。
是那個如同太陽般耀眼的男人,在一瞬間讓自己從泥沼中掙脫出來……讓自己不再休息。
這些年來,周玉笙每月都會去一次洛隊長的墳前,堅持著匯報自己的工作……他很感謝這個拯救了他的男人,即使他已經永埋在黃土之中,周玉笙也想要他能夠知道,自己並沒有辜負曾今入職之前所宣過的誓言。
定了定神,周玉笙走入了會客室內……坐在這裡的年輕人,就是陳明明了。
……
陳明明正在思考著如何能夠說服周玉笙讓自己參與到這件案件當中——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陳明明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並且想好了理由。
方才會議室外的小騷動並沒有影響到陳明明的思考,此時見周玉笙終於進來,便打算直接開口。
不料周玉笙此時卻道:「原來你在這裡呆著,讓我一陣好找……好了,別偷懶了,馬上要開會了,你快去準備一下吧!」
「……開會?」陳明明皺了皺眉頭,對於周玉笙的話頗有些雲裡霧裡的感覺。
周玉笙點了點頭道:「嗯,開會……昨天讓你重新整理的碎屍案的案情報告,你做好了沒有?」
陳明明詫異地張了張口,正打算說些什麼
周玉笙此時卻忽然走上前來,眉頭皺了皺道:「你這孩子,平時也不是丟三落四的人,怎麼把證件仍在地上了?」
周玉笙彎腰一撿,撿起來了一個證件,然後塞到了陳明明的手中……陳明明看著手中的證件,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證件上,他的照片如此的鮮明——這赫然是寫著他身份的證件:二支隊的隊員。
「我…我什麼時候做的警察?」陳明明下意識問道。
周玉笙奇怪地看了陳明明一眼,隨後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時候啊?去年啊,我還親眼看著你入職宣誓的!」
「去年……」
瞬間,陳明明就已經明白了過來……原來,已經編排好了自己的身份了麼?難怪那羊皮卷上如此仔細地寫明了這件案件的資料。
甚至連身份都已經直接準備好了……只是,不知道這僅僅只是修改了周玉笙的記憶,還是整個局裡面的人的……
從自己打開羊皮卷,到現在也不過只是一個晚上,就已經……自己看來還是太小看了那位老闆的能力。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如同按照實際的情況,不管用什麼理由參與到案情當中,陳明明都感覺到十分的牽強,他甚至沒有把握能夠說服得了周玉笙的同意。
陳明明這之後隨著周玉笙走出了會客室……這之後不僅好奇起來,在這段改編過的關係當中,自己的父親周玉笙與自己的母親,如今又是那種情況?
一路上,遇見了不少人,他們向周玉笙打招呼的同時,也朝著自己點頭,似乎是已經很熟悉的模樣,並且說些類似『虎父無犬子』之類的話語。
陳明明終於知道,他果然是已經被『融入』了這個體系當中。
……
「任紫玲!你別跑!!站住!!」
一路追到外邊的停車場,馬sir已經有些氣喘,終於在任嬤嬤躲上了自己的mini之後,截住了她。
「你跑什麼!」馬sir氣呼呼地問道。
「我…我有急事不行啊!」任紫玲在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大力踩一下油門。
「什麼急事……算了,不說這個,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的。」馬厚德擦了擦汗道:「本來打算過兩天找你的,正好你冒頭了……冷鋒過幾天要來這邊一趟,我可能沒時間,你看看有沒有空去接一下飛機?」
「二愣子要來?」任紫玲愣了愣,有些不明就裡,上次見他也沒有幾天的時間,那會兒還是因為泰山的地質災害事件。
「對啊。」馬厚德點了點頭,「冷鋒說好像準備要調任,之後有一段時間都沒法聯繫,而且離開的時間也長了,剛好調任之前有小假期,就打算回來見一見老朋友。」
「這樣啊……」任紫玲點了點頭,「行,時間你告訴我,我到時候接機,正好洛邱也回來了。」
「咦?小洛邱什麼時候回來的?」馬厚德愣了愣,隨後微怒道:「你怎麼不告訴我!」
「這不是看你忙嗎,就先沒說了。」任紫玲聳聳肩道:「反正到時候吃個飯,你就抽個時間過來,不就能看見了啦。」
「嗯,也好。」馬厚德點了點頭,吁了口氣,「累死我了,都不知道你跑什麼,害我一頓追!」
「這不是以為你知道我在南小楠那裡套了不少資……」
「什麼!你在南小楠那裡……別跑!!」
轟——!!!
大紅色的mini終究還是油門狂踩了起來……
……
……
京城,冷鋒正在營地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泰山事件之後,他就接受了那個部門的調任,將會參加到那個部門的訓練當中。
毫無疑問,他將會接觸一個全新的領域。
他是一個軍人,保家衛國,所以接到了上頭的命令之後,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不過,在這之前,組織給予了他一段小小的假期。
畢竟,如果真的加入了那個部門之後,以後恐怕就很難再有假期這種東西了。
「洛大哥,好久沒看到你孩子了,不知道他現在長得如何……還記得從前你帶他到部隊裡鍛鍊的事情,沒想到一晃就十幾年過去了。」
想著要回歸故里的事情,冷鋒冷峻的臉上便有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