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調轉,雨幕瓢潑而下,耳邊水聲滾滾。
身受重傷的白星滿腔怨恨,那怨恨如同藤蔓又如同棉絮,將整個心肝脾肺腎,身上所有的血管全部塞得緊密嚴實,接近爆炸。
水底下的一切都是混亂而無力的,鮮血如水草在水中蜿蜒,抽走了他身上唯一的力量和熱情,最終他也沒能滑到岸邊。
帶著滿腔的怨懟和不甘,狠狠的撞上岩石,鮮血立刻沿著腦門汩汩而下,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識,並在即將落下斷崖瀑布的時候,被一尾游魚般的纖瘦有力的身影攔腰抱住,沿相反的方向,一寸一寸的逼近岸邊。
看著那水上沉浮的兩顆黑腦袋,洛意,幾乎把自己憋死的心情終於有了一絲鬆散。
這是誰?在關鍵時刻救下了白星。
砰的一聲,白星被那水中的黑影,丟到了岸邊,一雙腿還在水裡,身體一絲絲的抽搐,可看到他膝蓋下方和大腿上方幾處傷口深可見骨,形狀幾乎彎曲成非人的程度。
那從水中爬起來的身影,勁瘦有力,跪在岸邊呼哧喘氣,雨水沖刷一下河邊,濤聲隆隆。到處一片黑暗,只有遠處,天邊一聲炸雷暴起的電光,一瞬照亮眼前的一切,也照亮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身高大概只及白星的肩膀,看起來不過十幾歲。💥🎯 6➈şℍ𝓾ⓧ.ᑕᵒм 👣🍓真是難以想像,這樣一個小小少年,居然能從剛剛那麼險象環生的環境中,將人從鬼門關硬生生拉回來。
不過少年也理解,跪在一邊踹了幾口粗氣後,便身子一歪,倒在一邊,雨水沖刷,將墨黑的頭髮沖刷到一邊,緊緊的黏著那雪白的臉孔。
這是一張什麼樣的臉,似乎因為還沒長開,所以偏向於雌雄莫辨,一雙墨眉斜飛入鬢,眼睫毛,纖長濃密,閉著眼睛倒映下兩把小扇子,挺直的鼻樑下蒼白的嘴唇,形狀極其優美。
正因為他此刻的蒼白,又穿著黑衣,更顯得五官越發濃麗,不難想像當他長大時,會是怎樣一種殊色。
但在洛意印象中,似乎從未見過這張臉,她不自覺的走到雨幕下,站在少年身邊,洛意蹲下來,凝眸細細的看。
不知為何,她很在意這個少年,伸出的手緩緩的就要觸碰到那張臉,卻在堪堪碰到之前眼前一陣亂晃,一股噁心欲吐的感覺猛烈上竄,整個胃裡有一萬隻蝴蝶在到處亂竄。
並且,仿佛有人在頭上亂敲,把她腦子裡的一切攪成一團。
洛意捂著嘴巴,猛的往旁邊移動,對著地板乾嘔數聲。♘🐺 ➅9s𝕙ⓤx.ᶜ𝕠M ඏ🐉
好噁心,很痛苦。
仿佛要把胃裡所有一切全部乾淨,洛意簡直慶幸,她之前沒食慾沒吃多少東西,吐出來只是黃水。
一隻骨節修長,形狀優美的手緩緩伸過來,拍拍她的肩膀為她順氣。
「這是你第二次與人共感,反應大了一些實屬正常,休息一下就好。」
猛的一轉身,洛意狠狠的打下對方的手,啪的一聲,這一下,她可用了全身的力氣,立馬就把白恨仙的手給打的手背腫起。
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白恨仙驚到了,他沒說話,然後賤兮兮的對上洛意憤恨危險的目光,不自覺的笑了笑。
「生氣了?這是對你戲弄我的回禮。」
這人笑的沒臉沒皮,還有心思斟下一杯茶,放到她手邊。
洛意毫不客氣的拿起,但是卻不敢喝下去,她剛剛中招,或許就是因為那杯茶里有東西。若不是知道白恨仙對她沒有惡意,她恐怕現在早與對方兵戎相向。
二話不說,殺了再說。
一次兩次都中招,這對洛意來說無疑是臉上被打得啪啪直響。
作為首席特工的臉到底還要不要了?
被洛意眼光瞪得有些不自在,白恨仙笑了笑,點了點她手裡的茶杯說,「你若不喝,到明天晚上都會一直頭痛欲裂,精神不振。」
這一次洛意喝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也不知道茶里有什麼東西,剛剛落肚,渾身就串起暖意,身上的不適感覺也好了不少,仿佛一下被抓去蒙在身上的厚重紗布,使得世界都變得清新不少。
「你暗算我!」她喝完緊緊的捏住茶杯,語氣很不善,眼神更不善。
她現在不爽極了。
白恨仙眨了眨眼,慢條斯理品著手裡的茶杯問,「那你想如何?冤冤相報何時了……」
不想聽他說這些妖蛾子,洛意揮了揮手,眼神晶亮道,「我要你教我。」
白恨仙怔怔一愣,面無表情的盯著洛意看了半晌。洛意也目無表情的與他對望,兩人四目相接,誰也不讓誰。
最後,白恨仙撇了撇唇,慢慢的說,「這些都是我國國師專屬,不可外傳……」
「你若不答應,我就不幫你動手術,那他的腿肯定好不了,還可能會落下終身殘疾。」
洛意用下巴指了指輪椅上坐著紋絲不動的白星。
白恨仙眉頭一跳,擰緊眉頭,眼神有些陰鬱,「他是你親舅舅。」
「那又如何?」洛意面如寒霜,「就算你讓我看到那些,那也只是別人的人生。」
她的態度已經極其明顯,之所以回來幫忙解決,只是為了還生養之情,至於養育之情,在她心裡只認洛老頭,別的基本沒有。
白恨仙自然了解,眼前的女子是個什麼事情都分得清的人,應該說太過愛憎分明,恩怨必報!
白恨仙臉色不太好,但他最終在洛意冷漠的瞪視下,選擇妥協。
他們達成交易,他是答應教給洛意一些皮毛,但是學不學得會,那就要看個人造化了。白恨仙旋即略紅的唇角掀起詭異的弧度。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將白星的情況調養的正常,白星還是那般青瘦得脫了形,但洛意檢查過後覺得差不多了,就做了另外一件讓白恨仙覺得極其新世駭俗的事情。
洛意取了他的手下其中三個較為精壯人身上的血,取之前,將他二十多個屬下叫到面前來,每個人滴下一滴血在自己面前的黑色液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