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見到了意料之外又預想之中的女人,張茹萍。
她有些恍惚地看著莫子涵的臉,然後笑了笑,「我可以進去嗎?」
莫子涵向後退了一步,示意請進。
張茹萍便微笑著走進室內,打量了一下莫子涵這個房間的格局。這是一個普通的海景房,大床間,屋裡有電視、辦公桌和一張椅子。窗邊更是一件寬大的陽台,陽台外有躺椅和玻璃桌,可以坐在那裡曬太陽,更能看到嬉鬧的沙灘。
「白少對你還真是挺好的。」張茹萍笑著說了一句。本是拉近關係的話,但卻不知這房間可都是莫子涵自己掏的錢,而這話聽在莫子涵耳里,就好像自己是白子諭包養的一樣。
她皺了皺眉,又笑道,「是挺好的。」
「抱歉這麼晚過來打攪,我實在是有我的理由,你願意聽我說說嗎?」張茹萍微笑著開口。
莫子涵示意她請坐,然後將門關了起來。
張茹萍就優雅地抬步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我也有個女兒,不過應該比你大不少歲。」
「我看到她了。」莫子涵微微一笑,就坐在了床上。
「不,我說的不是莫初,是我的大女兒,已經過世快三年了。」張茹萍面頰染上一抹愁容。
莫子涵沒有說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巧合。
「我和我丈夫特別的相愛,忘記介紹了,他是美國莫氏集團的董事長莫問東,你們見過的。 」
莫子涵露出適當的驚訝,「我聽過這個集團。」
「莫氏以前在中國的影響力不深,不過近年來進莫氏的電子產品流入中國,說不上家喻戶曉,不過也算有些名氣。」張茹萍微微一笑,點出了自己的身份。她認為莫子涵如果是白子諭的小情人亦或是……反正報出身份會更讓她產生興趣才是。
而莫子涵的表現也讓張茹萍有些翁定了她的想法。
「在二十七年前,我和我丈夫的第一個女兒在美國出生了,我很愛她,甚至為她規劃好了美滿的未來,她本該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的成長,接受最好的教育,有最疼愛她的父母。我給她起名字叫莫雨。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一次我推著襁褓中的女兒到公園散步,沒有想到……」
說到這,張茹萍有些真情流露,眼角滑下兩滴眼淚,「因為我的一時疏忽,女兒不見了,那個時候我和我愛人瘋狂的找她,登報紙,上電視,發尋人啟事,高額懸賞,可是二十多年卻音訊全無。那個時候我們覺得天都要塌了。」
「是挺可惜的。」莫子涵沉著臉淡淡地道了一句。
「對不起。」張茹萍擦拭了一下眼淚,地正了正身形,滿身雍容地道,「可是二十幾年後,她自己找到了家裡。我很開心她沒有遭遇什麼不測,過的似乎也很好……」
「或許她把所有不好的都隱藏起來呢?或許她並沒有表現出二十幾年來自己所遭受的苦難生怕你們為難呢?我很遺憾從你嘴裡聽到她過得很好這樣的話。」莫子涵淡淡說道。
張 茹萍微微一愣,莫子涵便微笑著道,「抱歉,我只是覺得一個女孩子被人拐走,無論她經歷了什麼都必然遭受過困苦,即便她被賣到了一個條件優越的家庭,也會很想念自己的親生父母吧。」
張茹萍聞言滯了滯,然後緩緩點頭,「你說得對,她遭受了很多的苦難,不過她很堅強,挺過了所有的痛苦,只是那個時候,她過的很好。」
莫子涵不著痕跡地嘲諷一笑。
「我和我愛人都很欣慰,也很開心。只是沒想到災難再次降臨,我的女兒……」
「去世了。」莫子涵淡淡道。
「嗯。」張茹萍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怎麼死的?」莫子涵挑眉問道。
「被車撞的。」張茹萍蠕了蠕嘴唇,答道。
「還真是不幸,不過天災比不得人禍,誰也抵抗不了。」莫子涵淡淡說道。
張茹萍頓了頓,「是的,老天降下的災難,無法抗衡。」說罷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知道嗎?你跟我的女兒長得像極了。」
「聽說了。」莫子涵輕輕一笑。
張茹萍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與莫子涵的對話方式,而且隱隱地,她總覺得莫子涵的話語裡帶著些嘲諷。但她想不通的是這是為什麼。
「你能了解一個母親對於逝去女兒的思念嗎?」張茹萍定定地看著莫子涵。
莫子涵聳了聳肩,「大概吧。」看著女人漂亮的面容,這張面容在以前讓她覺得分外溫馨,她享受和她遊蕩在曼哈頓的大街上,也享受每一個跟她共進下午茶的時光。
她喜歡看著她微笑注視著自己,訴說著多年來的離別之苦,一遍又一遍打聽著自己這麼多年來遭受了哪些苦難。
她喜歡她溫柔的撫摸自己的面頰,雖然那個時候會叫她有些躲閃和些許的不適。
但現在看來,兒女在她的眼中或許根本比不上那個男人所謂的霸業重要。
莫子涵垂下眸子,心中有些失望。她覺得憑藉張茹萍對莫問東的了解,以及對他事業的掌握,如果真的想調查,亦或是想弄清自己的死因,或許並不是那麼的難,除非她自己都在逃避什麼。
「你願意做我的乾女兒嗎?」張茹萍定定的看著她這張出奇相似的面容。
莫子涵忽然笑了。即便是現在,面對著這張與她口中那被她深愛著,卻已經死去的女兒如此相似的臉,她竟然都可以懷揣目的的問出這句話來。
然後呢?收下這個乾女兒慰藉自己的相思之情,關鍵的時候還可以推出去被他的丈夫再次利用,換取他們的利益?
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複雜的父母,相比之下,莫子涵覺得莫軍寶夫婦這樣的小市民雖然沒有高貴的儀態、數不盡的金錢,但他們卻可愛得多,高尚得多。
「不願意。」莫子涵淡淡地道。
張茹萍一愣,隨即笑道,「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能夠通過你,給我死去的女兒一點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