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機艙內柔軟的燈光下,連他那面無表情的臉,都變得沒那麼倨傲。
林瓏舉起手中早已經揉成一團的薄毯,軟軟地說:「這裡。」
徐應寒盯著她看了一眼,因為坐地近,似乎連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見。他伸手直接從她手裡拿過筆,扯著薄毯的一角,就要簽上自己的名字。
「簽大一點兒,醒目一點兒。」
誰知,小姑娘的要求還不少,見他落筆,忍不住提醒說。
男人本來就不是個有耐心,嗤笑一聲,問道:「是不是還要給你個to簽??」
林瓏一愣,卻在下一刻笑顏如花,歪著頭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可以嗎?」
結果都不等徐應寒回答,她已經迅速地又說:「林瓏,我叫林瓏。」
一旁的小輔助zero早已經瑟瑟發抖,雖然這小姑娘長得確實又甜又美,可自家隊長不是那種能被美色輕易誘惑的啊。平時讓他簽名,他都不耐煩,還要to簽。
姑娘,你膽子真大。
「你是不是不知道瓏字怎麼寫?」林瓏見他沒反應,就又從他手裡把筆拿了回來。
她把自己手掌心攤開,一筆一划地在手心裡寫下自己的名字,端正又認真。等寫完之後,她手掌攤在徐應寒眼前,他才發現這姑娘的手指出奇地細長。
徐應寒片刻驚訝後,安靜地看著她掌心的兩個字。
林、瓏。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他重新拿回筆,在薄毯上寫下小姑娘的名字,斗大的墨黑色字跡在粉白色薄毯上清晰可見。等他寫完之後,直接把筆還給了空姐。
倒是空姐服務周到地問:「請問幾位還要喝點兒什麼嗎?」
「不用。」
「牛奶。」
徐應寒一臉淡然地轉頭,看著旁邊的姑娘,心底哼笑了聲,確實是還沒脫奶的年紀。
等空姐把牛奶端過來,林瓏說了一聲謝謝,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下去半杯。原本已經打算睡覺的徐應寒,被隔壁飄過來的濃濃奶香味,弄得有些心煩意亂。
誰知他剛坐起來,捧著杯子的小姑娘,已經轉頭,甜軟地問:「你要喝牛奶嗎?」
徐應寒:「……」
一聲冷笑,還沒從他嘴邊溢出,他就看見林瓏嘴角沾著的白色奶漬。
頓時,這冷笑聲被壓在唇邊。
「那是小孩喝的東西。」他聲音有點兒冷淡。
林瓏依舊捧著杯子,乖巧地哦了一聲,接著把半杯牛奶喝完。等她喝完了,才慢悠悠地對旁邊的男人說:「我媽媽說,睡前喝牛奶,有助於睡眠。」
真是神他媽,我媽媽說……
林瓏喝完牛奶之後,又把剛才徐應寒簽名的那條毯子疊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模樣,讓徐應寒覺得好笑,忍不住問道:「你是我粉絲?」
「不是啊,」小姑娘依舊是那副慢悠悠地腔調。
此時連在最激烈的比賽中,都能保持著面無表情死人臉的男人,是真的錯愕了。
『噗』一聲清晰可見的輕笑聲,從過道的另一邊傳了過來。全程都偷聽的小輔助,終於在聽到小姑娘這句話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剛笑完,他就捂著自己的嘴,真是嫌自己活地夠長啊。
人家小姑娘等下了飛機,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當然不怕得罪自家隊長,自己這個輔助,可是要在下路和他待到天長地久的。一想到這裡,zero完全不想笑了。
林瓏把疊好的毯子,放在自己的頭邊,看了鄰座的男人,揮了下手。
「晚安,隊長。」
*
即便是頭等艙這麼大的空間,可是連續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還是讓人疲倦不堪。
林瓏收拾好自己的隨身行李,就把那條粉白色薄毯抱在懷裡。
姜輝見狀,立即說道:「來,給我,我幫你拿著。」
「不用,我可以自己拿,」她搖頭,而此刻機艙內的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
幾個人都是穿著紅白相間的運動服,因為昨晚有人睡的早,有人帶著耳機看電影,所以除了輔助zero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徐應寒和林瓏之間的互動。
此刻幾人見到機艙里,突然出現一個少女,都挺意外的。
特別,面前的少女長得還特別好看。
雖然一個個在國內女粉不少,此時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希望一覺睡醒,頭髮別亂翹。
「再見,」林瓏拿起座位上的帽子,衝著徐應寒揮手。
等她離開之後,隊裡的打野key像是嗅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趕緊蹭過來,問道:「隊長,你和這個小美女認識啊?你們怎麼認識的,粉絲嗎?」
一提到粉絲這兩個字,徐應寒就覺得頭疼,面色登時陰沉了下來,神色猶如別人欠了他八百萬一樣,「少問點兒沒用的。」
說完,他單肩背著包,就先走了出去。
key被無緣無故地罵了一頓,有些委屈地看向輔助zero,嘟著嘴說:「我說什麼了,幹嘛這麼凶?」
zero是知道實情,同情地拍拍他肩膀,這不是在隊長傷口上撒鹽嘛。
「你們還走不走,不走讓開,」身後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兩人臉色登時微冷,卻還是迅速讓開了通道。
等人離開之後,兩人對視了一眼。
還是小輔助心寬,主動安慰自家打野,輕聲說:「算了,澤神就是脾氣稍微大了點兒。」
因為key和zero是隊內年紀最小的,兩人都才十八歲,所以平時兩人關係好,也愛湊在一起。
「你覺得他現在還拿我們當隊友嗎?」key不是那種愛在背後說人壞話的,可同是一個俱樂部的隊友,有人偏要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誰能受得了。
小輔助不說話了,key勾著他的肩膀,嗤笑道:「聽聽你喊他什麼,澤神。」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等到了機場拿了行李之後,周堯領著他們站在機場門口,等著來接他們的大巴車。
上車的時候,key上車正要在前面的位置坐下,卻被人從身後狠狠地撞了下,要不是他及時地扶住車座椅背,差點兒就摔倒了。
等他轉頭,就看見中單杜之澤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抱歉,不小心。」
說完,他就在key原本想要坐的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
Key到底年少有點兒衝動,背著包剛衝到杜之澤的跟前,就被跟著上來的徐應寒擋住。高大的男人一隻手抵在他的胸口,沉聲問:「幹嘛?」
「隊長,」小少年眼眶有些微紅,顯然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徐應寒低頭看了一眼杜之澤,此刻他已經帶上耳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先坐下,什麼事到酒店再說,」徐應寒見他還是站在原地不懂,眉心微蹙,聲音更沉:「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聽到這話,小傢伙這才悶悶地回頭,選了一個遠離杜之澤的地方。
徐應寒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著杜之澤,這才選了個旁邊的位置坐下。
車上發生的這一幕,雖然只是個插曲,卻沒有逃開其他隊員和工作人員的眼睛。
*
林瓏到了下榻的酒店,助理剛把她的行李箱推進來,她就讓人把她的電腦拿了出來。姜輝見她又打開遊戲界面,簡直要頭疼死。
「我已經幫你約了琴房,半個小時之後,你就去練習。」
得到的是小姑娘心不在焉地回復,姜輝搖了搖頭,就關門出去了。
林瓏在排隊等著匹配,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慢悠悠地接了起來,一接通就是預料中的疾風驟雨,「紅豆,紅豆,紅豆豆,你知不知道昨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知道,」林瓏翻了下眼睛,有些不悅地警告:「還有,早跟你說了,不許再叫我小名。」
可此時在手機那邊,和她隔著千山萬水的好友蘇曉潭卻絲毫不在意。
說來,蘇曉潭家因為和她家有著十里八彎的親戚關係,所以兩人從小就相識,林瓏沒什麼朋友,她算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我昨晚登錄了一下你的韓服帳號,你猜讓我碰到什麼了?」
蘇曉潭興奮地聲音,讓林瓏眉頭一皺,她趕緊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分數,果然掉了下去。
她就不該因為蘇曉潭鬼哭狼嚎的哀求,心軟把自己的帳號告訴她。
「你一個破銅爛銀,能不能心裡有點兒自知之明。」
林瓏微刻薄地說。
長發少女此時完全沒了平時在外的甜軟,頗有一種本性暴露的自在。
蘇曉潭也早就習慣了她的打擊,嘿嘿一笑,說道:「人家還不是想體會一下韓服王者局到底是什麼滋味嘛。」
「對了,我跟你說正事啊,」蘇曉潭這又想起來她要說的事情,趕緊把話題扯了回來。
她說:「昨晚我用你帳號登錄的時候,你猜怎麼著?」林瓏自然沒猜,不過她自己憋不住,立即倒豆子一樣地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居然有職業戰隊來聯繫你,說是想讓你去打職業比賽。」
林瓏原本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卻在這一刻,身子一僵。
蘇曉潭越說越興奮,「而且你知道是哪兒戰隊嗎?是I.W,豪門戰隊。我還跟他們聊了,據說他們是想直接找隊員,不用參加青訓,直接進一線隊的那種。」
此刻,林瓏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意識,她手指微微握緊手機。
「不過你放心,最後我還是拒絕了他們。」
「我們家紅豆豆,以後可是當鋼琴家的,打什麼職業啊。」
蘇曉潭說完,大笑起來,似乎挺為自己做了這個正確決定自豪的。
因為,這可是林瓏啊,一個從四歲就開始學鋼琴,十三歲開了人生第一場鋼琴獨奏音樂會,十四歲就被世界上最好的音樂學院柯蒂斯錄取,十七歲就能和世界上最頂尖的樂團合作的天才鋼琴少女啊。
許久,一言未發的人,終於微微抬起眼睛。
對面就是一面鏡子,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眼裡的神色,那是一種渴望。
然後,她說:「可是怎麼辦,我還挺心動的。」
對面蘇曉潭爽朗的聲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瓏妹:記住林、瓏這兩個字
寒神:有什麼特殊?
瓏妹:因為這會是你未來媳婦的名字
寒神:真是從未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放心吧,你們寒神會被打臉的不要不要)
瓏妹的小名叫紅豆,其實她的名字是取自一首詩,想必會有人猜到吧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