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衫，你說實話，你參加工作前是幹什麼的？」老王斜著眼睛看向張衫，用懷疑和審視的態度觀察著他。
「什麼意思？」張衫一臉莫名其妙：「工作前我就是個學生啊？」
「不像……」老王皺了皺眉：「你一個學生怎麼對犯罪流程這麼熟悉呢。」
「你是不是看扁豆評論了。」
「嗯啊。」
「看的很好，下次別看了。」張衫一腦門黑線，你可是一位成熟的三流編劇，怎麼能信這個呢。
「對啊,張老師可是個正直的人，高尚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陸人甲立馬接話。
「唉，別在公司這麼說，被人聽到多不好呀。」張衫趕緊擺擺手：「要說去扁豆說，我的主頁急需你的援助。」
「不過你最近這幾天神采奕奕的,有什麼好事發生？」張衫見陸人甲這幾天的精神狀態不錯，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到財神爺一樣，充滿了銅臭味。
陸人甲把自己在二帝直播間買《瘋狂的石頭》贏，從而獲得了1650萬魚丸的事一一道來。
張衫聽完立馬拽緊了陸人甲的胳膊。
「這1650萬魚丸相當於多少現金？」
「大概值個16萬多吧……」
咔嚓，陸人甲覺得自己的小臂骨頭差點被老大捏斷，胳膊都木了。
同時還聽到張衫嘴裡念念叨叨：「16萬……」
「我當時為什麼沒一起買……」
「造孽啊，這是我的電影，我的錢啊，你們拿我的電影打賭，不得給我點利息嘛……」
「他花了1000塊錢就賺了16萬，那我要是投一萬呢，那可就是160萬，要是投十萬，那可就是1600萬，那要是投100萬呢，1000萬呢，一個億呢……」
陸人甲發現張老師數學挺好，但為了保住胳膊，他只能打攪道。
「嘶，那個，張老師,魚丸不能換錢的，只能在直播平台使用，就是類似Q幣的東西。」
哦……張衫鬆開了他的胳膊，那就沒事了。
他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咦，你的胳膊怎麼腫了？」
陸人甲敢怒不敢言。
「對了張衫，《瘋狂的石頭》票房和熱度都超過了公司預期，所以會有一場採訪直播，你要出鏡嗎，或者有什麼意見嗎？」老王隨口問了一句，不過他知道，以張衫的性子，這種對他來說「沒必要」的事肯定不會參與。
「不需要，我也沒什麼想法。」
出鏡就不必了，自己也不是明星，不用在公眾面前露面，萬一被人在路人認出來了還得寒暄，挺麻煩的。
這種配合宣傳的作品交給公司就行,他樂得清閒。
這幾天臨近月底，該忙的工作也都忙完了,這個月應該算是張衫到熊貓後最忙的一個月，為了電視劇電影基本在連軸轉。
他決定要在剩下的幾天好好摸魚，把本月失去的快樂全都補回來。
躲進自己的辦公隔間，關上門，掏出快樂水和零食，打開網頁。
刷劇刷劇，張衫不玩遊戲，絕不是因為自己手殘，只是不喜歡而已。
帶上降噪耳機，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他拋在了身後，愜意啊……
噔噔噔！
喝著飲料看著片，這才叫上班嘛。
噔噔噔！
沒聽見沒聽見，誰也不能影響我的摸魚生活。
噔噔噔！
我只要假裝沒聽到，老王就影響不到我。
噔噔噔！
張衫一扔耳機，還有沒有天理了，我才開摸五分鐘，就不能讓我消停會嗎。
他已經開始計劃往老王的枸杞罐子裡加辣椒粉和孜然，但就在此時，他的辦公室大門被推開，進來並非老王。
「李總，您怎麼有空大駕光臨？」
「不歡迎嗎？」李驚鴻雙手抱胸，笑著調侃道。
恩……可我也不敢說出口啊，張衫撓了撓頭，無奈的笑了笑了。
老王的枸杞算是暫時保住了。
「在做調研吶？」看著張衫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電視劇，以及桌上的零食，李驚鴻的情商展露無疑。
「啊，工作嘛，時時刻刻都得學習，不能有空閒的時候。」張衫一本正經的回答。
貓在門口的老王暗罵一句，湊表臉……
「這次的電影很成功，晚上會有採訪直播，你也可以看一下。」李驚鴻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還有一件事，剛才有一個服裝品牌聯繫我們，想為《瘋狂的石頭》的出資。」
哦，怪不得領導來了呢，原來是這事。
「這是想做植入？」片子火了半路做植入，這事也常有，反正後期做一下就行。
「不，他們不是想做植入，是想花錢把自己的牌子從電影裡摘出去。」
李驚鴻把自己的手機放到張衫面前，上面顯示著微博的熱搜榜。
排在第三位的是一句電影中的台詞。
「牌子，班尼路！」
下面配的圖片是黃波飾演的黑皮正在高架橋上狂奔，這時的黑皮那是真黑啊，渾身上下都是下水道的淤泥。
張衫抬頭看向李驚鴻，對方點了點下巴，示意他繼續往下看。
「原本我覺得班尼路還挺年輕時尚的，現在……」
「看完電影的我已經無法直視自己的汗衫了。」
「今天我穿了一件班尼路的長袖去公司，一路上有五六個人對我說了【牌子，班尼路】，現在我已經把衣服扔了。」
「大家去看看班尼路的淘寶店，現在帶貨直播間都刷屏了，主播已瘋。」
這……張衫倒是沒想到一句台詞能有這威力。
「對方願意出一百萬刪除這句台詞，若是願意把台詞從班尼路改成美特斯邦威的話，對方再加兩百萬。」
張衫都震驚了，還想花錢攻擊自己的競爭者，這一來一回可就是三百萬啊！
「這還沒完呢，美特斯邦威願意出五百萬讓我們保持現狀。」
我的電影怎麼還成了服裝品牌的戰略性武器了呢。
而且這麼一來，怎麼有種上趕著交保護費的感覺，生怕交晚了自己品牌就要遭殃。
至於嗎？
黃波的形象也沒那麼差吧，雖然劇中角色的確不太好……
張衫此時反應過來，這種事其實李驚鴻自己決定就好，放在其他公司，哪怕是銅牌編劇都不會有參與討論的權利，可對方還特意來我這兒，明顯是在徵詢我的意見。
稍加思考，他便覺得這錢不能貪，這事敗人品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但改動台詞，觀眾就會發現這事，對我的風評和片子的口碑都有影響。
張衫輕輕搖頭，李驚鴻再次開口。
「剛才真維斯打來，說願意出600萬把班尼路和美特斯邦威都加上。」
呃……張衫咬著牙搖頭。
好，李驚鴻在心裡給張衫點了個贊，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樣，這種思想上的同步讓她對張衫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其實在來這兒之前，公司的董事們就提議接受這幾筆「保護費」，並且還想暗中讓這幾家公司競價抬高價格，但她一口回絕。
大部分董事會成員都是非常短視的，就像看到肉骨頭的饞狗一樣，看到現錢就忍不住了。
可這麼做會影響公司的口碑，更會影響張衫的口碑，竭澤而漁的事她不同意。
但董事們話語權很大，她拗不過，只能採用了妥協的方案，雙方約定，讓張衫決定！
董事們篤定這個小編劇肯定和自己一樣受不了金錢的誘惑，所以興然應允。
現在結果出來了，張衫可和那些只知道錢的董事們不一樣，在他眼裡，錢不重要……
老王對領導的這個觀點很不認同。
李驚鴻起身離開，嘴角洋溢著知性的笑容。
老王也被張衫的果斷給驚呆了，這小子還有這定力，現錢放在面前都不心動，這份胸懷……嘶。
他想上前誇張衫兩句，畢竟在他這個年紀能在誘惑面前不為所動實在太過難得。
可剛走上前，就見到張衫目光呆滯的看向窗外，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600萬的5%就是30萬。」
「30萬交完稅還有21萬。」
「21萬能付三年多的房租，能買七萬瓶快樂水，能叫一輩子外賣……」
「21萬加一點就是一百萬，一百萬就是小一千萬，一千萬就是小一個億，一個億就是……」
老王倒退著離開了辦公室。
自己還是不要打攪這位數學奇才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