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十一中的月考在即,整個學校都不自覺地瀰漫上了一層緊張氣氛。
比起高三那邊連點兒笑聲都沒有的地獄模式，高二年段的氛圍算是好多了，好歹……有點兒打鬧聲。
比如柯明文和付以聽,為了搶奪陸星搖的十張數學試卷正在大打出手。
陸星搖無奈地拿回考卷,一人分了五張，「先抄，抄完換。」
原以為硝煙就此暫停,沒想到,兩人對視一眼,付以聽：「我一定比你先抄完！」
柯明文：「呵，我今年聽過的最好聽的笑話！」
付以聽：「你給我等著！！」
陸星搖：「……」
不過數學課代表很快來收,不管柯明文怎麼扯，也只抄了兩張。在一片哀嚎聲中,毛鴻運來了，開始上課。
陸星搖隱隱約約還聽得到柯明文的絲絲縷縷的哀嚎聲。
她有些好笑,隨手翻開課本。
景延拍了下她肩膀，「第幾頁？」
「39。」
後面也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翻書聲。
本來是挺正常的事兒,不過陸星搖卻是慢慢勾起唇。某個常年睡覺的人,今天不僅沒睡了,竟然還會翻開數學書了。
之前她沒有跟他開玩笑，她的確是希望他可以在數學競賽拿個獎，參與保送。
她不知道他的數學天賦和實力，但反正不低。
課間,付以聽的手肘戳了下陸星搖，示意她看窗外。
陸星搖抬眸看了眼,說：「你應該戳我後面那個。」
——是孟沐桐,清北班的小班花又擱走廊那兒往裡望,明明就是在望景延，還要拉個女生說話，掩耳盜鈴。
付以聽偷笑：「戳他有什麼用，把他戳沒了他也不帶抬頭的。」
補眠的某人還真給抬了個頭，嗓音懶散：「嗯？」
付以聽一噎，有被打臉到，羞惱道：「…繼續睡你的覺不香嗎。」
他才不聽她的，往外看了一眼，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他戳戳陸星搖，「幹嘛說應該戳我？戳我也沒用。」
陸星搖被戳得習慣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隨口回：「她就是來找你的，戳你讓你看一眼，她也值了。」
後面傳來一聲輕笑：「你還挺…善良。」
「當然。」她毫不客氣地接下這個誇獎。
景延瞪了她一眼。
即使她看不到。
毛鴻運讓李霓把考試的座位表貼出來，付以聽拉著陸星搖去看。
景延頓了下，也跟了上去。
座位表是按上學期期末考的成績排的班級和座位，陸星搖因為沒有參加上學期的期末考，所以她跟景延和柯明文都是一間教室。
景延本以為陸星搖要嫌棄一下她自己，沒想到陸星搖開口就是：「你是怎麼做到能在三個班裡墊底最後的？」
景延：「……」
他看了眼那個表，直接指向柯明文：「他是最後。」
「……倒一和倒二有什麼區別？」
「區別可大了，你別直接一棒子打死。」景延很不服氣地掙扎。
一邊的柯明文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可真是牛逼死你了，一個倒二在這裡叭叭什麼，說得跟是正二一樣，還含沙射影地鄙視他！
他仗著陸星搖在，「是啊，區別可大了，兩橫跟一橫的區別，可不是很大嘛。」
陸星搖屈起食指，擋了下唇邊的笑。
景延面無表情地看著柯明文：「你意見……很大？」
柯明文嘿嘿一笑，趕緊跑走：「沒有沒有，哪敢啊。」
景延順手揉了揉陸星搖的頭，勾著她回座位：「走了，有什麼好看的。」
陸星搖隨手拍開他的爪子。
辛玥和卓惜悅湊在一起，辛玥盯著陸星搖的背影，冷笑：「她有什麼資格嘲笑景延，她自己不也是跟他一塊兒考。」
卓惜悅上次因為陸星搖，被處分記過，家裡也出了很大的波折，雖然忍下了那口氣又回來上課，但是整個人都沉默了很多。她不是不想走，只是公立學校里雲十一中是最好的，家裡又出了事，真想送她去私立也去不起，也就只能覥著臉回來了。
以前她和辛玥並不熟，但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們倆倒是挺快就熟悉起來了。
聞言，她沒吭聲。別的不說，陸星搖的成績她卻是知道的，這次月考後她下次可能直接就去第一考場了，辛玥說這話沒什麼意思，也沒什麼意義。
辛玥把卓惜悅拉攏過來，就是為了有人可以一起罵陸星搖，沒得到回應，她撇了撇嘴，伸手又拍了張景延和陸星搖並行的照片。
景延可從來沒跟哪個女生走這麼近過，說沒貓膩，她才不信。
卓惜悅終於忍不住好奇了：「你動不動偷拍他倆幹嘛？」
辛玥得意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反正有用。」
陸星搖回到座位上就聽付以聽和柯明文好像在說什麼新款。
她仔細聽了會，發現他們說的好像是衣服，不免開口問了幾聲。
付以聽：「我們在說那品牌出的一些新款的衣服，有兩件請了季辰一代言，好好看……」
陸星搖掏出手機讓她教自己買。
景延眯了眯眼，伸長腿踢了下她椅子：「你買男裝？」
「不是，送陸嘉辰的。」
景延舌尖抵了抵頰邊，「嘖」了一聲，眸光不善。還真給買啊。陸嘉辰那一通娘里娘氣的撒嬌還是…挺有用？
瞧瞧，聽別人隨口聊幾句天都能想起給陸嘉辰買衣服。
他探過去想看看陸星搖都想買什麼。
陸星搖按著付以聽指示的步驟操作，終於登上了官網。
付以聽暗搓搓地問：「好看嗎？」
陸星搖頷首：「好看。」
她下單了兩件設計感很強的襯衫，還隨手下了個搭配的小飾品。
景延一聲不響地又坐了回去。
真，大，方。
柯明文勾著他肩膀，安撫道：「延哥，不嫉妒嫉妒，誰讓她弟有個這麼好的姐姐呢？要不然……你也叫她一聲姐？」
景延踢過去：「…滾。」
「哈哈哈哈哈哈……」
陸星搖抽出功夫去搭理了一下這兩個幼稚鬼，「小聲點，老毛說要尋班。」
景延才懶得去理什麼老毛，他擰著眉跟她打商量：「我覺得我有很多道數學題不會，你什麼時候有空沒？去我家教教我？」
陸星搖沒理他，問付以聽：「這個付款是這裡嗎？」
付以聽：「對。」
景延：「要不我叫你老師？搖搖老師？陸老師？小陸老師？星搖老師？星星老師？你喜歡哪個，我都行。」
陸星搖：「還有沒有這種類型的衣服推薦呀？或者別的？比如……鞋子？男生是不是都是比較喜歡鞋？」
付以聽感覺自己是在頂著巨大的氣壓說話，後面那個人的眼刀都快把她給射沒了。她扶著額，強迫自己忽視掉景延的存在和壓力感，繼續回答陸星搖的問題，「那什麼，我再給你推薦一個品牌……」
景延：「我可以付報酬，讓你感受一下自己獲取勞動報酬的快樂。」
景延：「你還幫助了同學，我去老毛那兒把你誇一頓，瞧瞧，陸老師是多麼的大公無私，友愛同學。哎……就一天，或者半天！」
他非得把跟這個人好好地單獨相處相處，爭取些……才行。陸嘉辰的方法雖然不可取，但還是有值得借鑑的地方。
陸星搖終於不堪景延的騷擾，扭過頭，讓他閉嘴，「這周六，早上八點。」
景延比了個「OK」的手勢，乖乖閉上了嘴。
卻是笑得一臉得意又滿足，像是摘得了什麼大便宜。
柯明文和付以聽都被他的不要臉驚呆了。
陸星搖沒在意，她知道景延不需要所謂的輔導，但她也只是想讓他閉嘴。叭叭叭地，吵死了。
這不，她一答應，整個世界都恢復了寧靜。
她給陸嘉辰買完東西，鬆了口氣。好了，這下可以說她公平了吧？
現在的男孩子，可真難哄。
她早上下的單，有個品牌速度快，可能發貨地跟沂市距離也近，反正她晚自習回家的時候，陸嘉辰正拿著兩件衣服在比劃，看樣子就是她買的那兩件。
他一看到她，馬上把衣服往旁邊一放，撓撓頭：「我不是故意拆你快遞的。只是看到備註是男裝，覺得不太對，怕是騙子才拆開看看的。不過我看到真是這牌子，也就信了……」
他咬牙，這八成又是陸星搖買給許離的。好嫉妒，怎麼辦……
陸嘉辰想著眼不見心不煩，便想著回房間去，卻沒想到，聽到了一句他壓根沒想到的話——
「拆了就拆了，反正也是給你買的。」陸星搖說，一邊放下書包。
陸嘉辰恍惚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什麼？」
陸星搖偏頭看他：「嗯？」
陸嘉辰指了指自己：「你…給我買的？」
「對，試試。明天應該還有幾件會到。」
陸嘉辰感覺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了幾塊餡餅砸中了自己的腦袋。開什麼玩笑？陸星搖竟然給他送衣服了？……這不是許離的待遇麼？怎麼還掉到他頭上了？
少年的嘴角越咧越開，壓都壓不住。他抱著衣服就跑：「我去試試！」
陸星搖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由有些反思，她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對許離好已經成了習慣，但是她還沒有養成習慣對其他人好。也從不知道她的態度原來對他們的影響這麼大。
送個東西，小小的禮物，能讓陸嘉辰這麼開心？
她好像……真是有點偏心？
記憶中是沒有給陸嘉辰送過東西欸。
沈明詩笑著說：「這傻孩子，他從一小時收到包袱就看到現在，見你回來了才別彆扭扭地放下，以為你是買給許離的，不知道有多吃醋呢。」
陸星搖頗為無奈地搖搖頭。
「搖寶，吃點面好不好呀？這麼晚了，肚子該餓了。」
陸星搖頷首，正好一邊吃一邊等陸嘉辰試完衣服。
沈明詩讓英姐去下點面來，「記得拿高湯煮，給搖搖補補身體。」
「哎，好。都要月考了，正累身體哩，得好好補補，二小姐待會多吃點。」英姐在圍裙上擦了下手，忙去了。
沈明詩不放心，也跟著去看看。
她一走，陸嘉辰就下來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彆扭，陸星搖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但他還是板著張臉佯裝一本正經：「還……還行吧。」
陸星搖逗他：「不喜歡啊？那我退了？」
陸嘉辰又一本正經地把衣服往身後一藏，像是怕陸星搖搶一般，動作快速。
「算了，多麻煩。都說還行了，就是……不錯的意思。」
陸星搖想笑，又怕笑起來讓陸嘉辰炸毛，憋笑憋的辛苦，「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