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搖說不上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反正很異樣,很奇怪。閱讀
這一早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會看著窗外發呆。
她沒想到的是,在某次發呆過程中,她居然會有個意外收穫。
課間,孟沐桐來了,躲在窗外往裡偷看。
其實這原本也沒什麼問題,她經常來偷看景延,沒什麼稀奇的。但問題在於,她今天一來,第一眼看的不是景延,而是陸星搖。
陸星搖在對上她的目光時,孟沐桐下意識有些慌亂地收回了目光。
陸星搖嘴角冷冷一勾。
最近出沒的妖魔鬼怪還挺多。
孟沐桐被嚇到了,她總感覺陸星搖那雙眼睛看透了很多,仿佛穿破她的表面,看透她的靈魂。
她不敢再看,匆忙離開了青藤班。
景延發現陸星搖的這莫名其妙來得快,去得卻不容易。
回家後,他仍試圖和她一起寫作業,小心翼翼地伸出橄欖枝,「你去洗個澡,然後去書房?」
卻被陸星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寫了,我困了,洗完澡就睡了。」
可她的房間卻是亮了一夜。
景延陸陸續續來了幾趟,看在眼裡,又沉默地離開。
他不知道陸星搖怎麼了,但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景延仍在試圖靠近她,陸星搖卻開始躲他,兩人除了一起坐車上下學、一起吃飯外,幾乎沒有了別的交集。
這樣的生疏,景延猝不及防。
也是這時候,他才知道之前兩人的距離,的確是近的,近得有些過分的。驟然疏遠,他很不習慣,可是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原因。
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星搖知道自己這樣很詭異,很奇葩,很莫名其妙,也很……過分,可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面對突然發現的一些異樣的心思,她只有茫然和無措,至於該怎麼處理,她也是真的不知。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選擇讓這些莫名其妙的情感暫時停止發酵。
她不知道她對景延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不正常是肯定的。十七八歲的少女懷有的心思,是那樣的正常,卻又是那樣的不正常。
她也有提出一些猜想,會不會是她想太多了?可是這個猜想也同樣得不到論證。
景延好嗎?
好像很多人都在說他的不好。
——可是陸星搖知道,自己認識的景延和別人認識的景延,並不一樣。
她在看他時,能直接剝去虛偽的外殼,直擊最真實的靈魂。
她看得到最真實的他。
她眼中的少年,熱情陽光,聰明睿智,有著和這個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與永遠凌人的自信。
這些形容詞從腦海中浮現的時候……陸星搖更絕望了。
「搖搖,今天是我們班和清北班的球賽,要不要去看呀?」付以聽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
她對球賽很執著,更別提還是三大班中的兩個班對抗了。
換作以往,陸星搖就應了,但這一次,陸星搖猶豫了,想拒絕。
像是被看穿了心思,景延咬著牙:「陸星搖,能不能有點集體榮譽感?就不能去看我給青藤班爭榮譽?」
陸星搖抿抿嘴,「我又沒說不去。」
她拿了水杯,又拿了手機,拉著付以聽就走。
景延真是拿她沒辦法,最近她真是越來越不好哄了,他有點拿不住了。仔細想想她這轉變,是從去見了一面毛鴻運開始的,所以——毛鴻運是跟她說了什麼?
「延哥,幹嘛呢?走了。」柯明文喊他。
付以聽也察覺了陸星搖的不對勁,趁著沒人在,她偷偷問陸星搖,「景延這兩天惹你了?」
「怎麼這麼問?」
「你今天一天都沒跟他說話哎,昨天也是,就傳個卷子的時候有點交流。」
陸星搖沒吭聲。
付以聽說:「他是不是做了很嚴重的事情?」
陸星搖心想,的確是有點嚴重。
只不過,不是他的問題,是她自己的問題。
付以聽拉拉她的手,「要不回頭讓他給你道個歉吧!」
陸星搖雖然沒回答,但付以聽可以自己腦補,她已經自己腦補了一出大戲。
「?」
「不不,跟他沒關係,就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噢,這樣啊。」付以聽撓撓頭,這下就幫不了景延了,都沒有原因,怎麼能想辦法呢?只能說他倒霉了。
宋言北拿著個袋子,袋子裡裝了十幾瓶水,他經過她們,停下腳步,和陸星搖打招呼:「要去看球賽嗎?」
陸星搖說是。
宋言北一咧嘴,給遞了兩瓶冰水,「太陽很大,喝這個消消暑。」
雖然都換長袖了,但這個點太陽的確很大。
陸星搖沒跟他客氣,接過,道了謝。
「我們班那個位置曬不到太陽,待會你可以坐過來。」宋言北慫恿道。
陸星搖沒多想就點了頭。
直到她坐在清北班的位
置後,對上景延一臉懵逼的表情,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坐……怎麼有點間諜的意思?
付以聽也感覺到了,猶豫道:「搖搖,我們要不要坐回去呀?」
岑晨抱著書過來,一屁股坐在陸星搖旁邊,搭著她肩膀:「坐回去幹嘛?隨便坐隨便坐。」
陸星搖摸摸鼻子,避開景延的目光。
岑晨問她最近都在忙什麼,兩人悄悄地說起了話。
景延:「……」
這個陸星搖!
這次上場的男生顏值都很高,清北班和青藤班的女生來了不少,還有一些其他班的女生過來圍觀,各自認領陣營,兩邊對陣,全程下來都是加油吶喊聲。
景延想聽的那一聲「加油」,卻遲遲沒有出現。
別人在看球賽,她倒好,跟岑晨聊的眉飛色舞。
球賽過半,全場都在喊著景延的名字。
沉浸在和岑晨聊這次試卷內容的陸星搖終於被喚回了神,她有些怔,突然抬頭看向場上。
明明場上有很多人,但陸星搖還是一眼就對上了景延的鳳眼。
狹長,沒帶笑,只帶著控訴。
她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麼。
也後知後覺自己的行為似乎,不是很正確?
一旁的付以聽見她抬頭,迅速科普了一波:「剛剛景延連進三球!」
科普完,付以聽又坐直回去,瘋狂吶喊:「加油!!景延加油!青藤班沖啊!!!」
「哎呀臥槽,景延發什麼呆?快上啊啊啊啊!!!」
陸星搖盯著付以聽,盯了會,她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看向景延,嘴角微動,「加油。」
景延勾起嘴角。
他躲過來搶球的人,像是被灌滿了力氣一樣灌籃。
他發現,他還挺容易滿足的。
陸星搖捏了捏手心。
這是這幾天來,她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會在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時,主動尋求一些解決這種無力感的方法,主動施行。包括這一次,她也試圖去壓抑和克制自己的一些情感,可她沒想到的是,這種壓抑和控制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成效……
反而是讓她一直都有些喪喪的、提不起精神的感覺。
這種完全脫離掌控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好像不得不去直面一些她並不太願意直面的事情了。
太陽底下,女孩的皮膚白得仿佛會反光。她抿著唇,擰開蓋子,喝了口冰水。
過了會兒,青藤班以壓倒式的結果結束了這場球賽。
一群人勾著肩膀大聲笑著,滿是意氣風發。
陸星搖拉了拉付以聽和岑晨,「我們也回去吧。」
「好呀好呀。」付以聽忍不住夸景延,「他剛剛真的帥炸了!對不對搖搖?」
陸星搖遲疑了一小下,點點頭。
岑晨突然湊到她面前,「跟景延坐的那麼近,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青春期的女孩,對男生的八卦簡直太正常了。
陸星搖一時不知該怎麼答。
「聽說很狗逼,但是絕對義氣,上次他一個小弟被十五中的人堵了,他開了摩托就過去,臥槽,開摩托車的樣子,老帥了!」岑晨捧著臉,放著光。
開摩托車?
他還會開摩托車?
「最近不是火了個明星叫什麼鄭子炫的嗎?我感覺景延比他還帥──」
陸星搖笑了笑,沒應聲。
帥是肯定的,他的長相,簡直是上帝的寵兒。
她認可,但有點說不出口。
「就是成績太糟糕了,我上次看到了他語文成績,我的天,閉著眼睛都能及格吧?」岑晨搖搖頭。
的確,68,對她這種清北班的學習王者來說,是很難以想像的。
陸星搖還在想,這段時間天天逮著他背文言文,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考個及格。不過……她好幾天沒理他了,也就是好幾天沒逮著他背了。
突然覺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
如果她是景延,會覺得陸星搖怎麼真的奇怪又不好伺候的吧?
陸星搖第一次有了些許愧疚感。
回到班級沒多久,景延他們幾個換完衣服回來了,他擰開蓋子在喝水。
陸星搖默默轉過身,盯著他看。
景延仰著頭,一時沒發現她,陸星搖肆無忌憚地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游離,最後,落在了他滾動的喉結上。
他在喝水,喉結輕輕滾動著……喝得太猛,幾滴水落下。
陸星搖突然把身體轉了回去,耳根一點點地暈上了紅霞,脖子也慢慢地變了色。
呼──
把一整瓶礦泉水喝完,景延隨手捏了瓶子,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捏扁後,隨手擱在一邊,從抽屜里拿出手機掃了一眼。
等上課鈴響了,他才看向黑板。
卻突然,發現陸星搖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往前湊,「哎,陸星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