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這輩子就栽在她手裡

  第51章 這輩子就栽在她手裡

  在那一瞬間,簡尤腦子裡想的是,論變態是怎麼養成的。

  她一秒鐘退到門邊,死死地瞪著他: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何冬臨正在挽起襯衣的袖子,聞言愕然地一抬頭,眼底一清,忽然意識到什麼,笑出聲來。

  「怎樣的人?」

  他似乎在逗她,眼底都是惡趣味。

  「……」

  簡尤噎住,實話實說的話感覺像罵人,只好委婉一點。

  「飢不擇食!」

  話音剛落,貓咪阿魷從走廊里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喵喵叫著。

  身上都是不知道在哪蹭回來的泥,整隻貓像在泥潭裡打過滾一樣,髒兮兮的。

  跟之前天差地別。

  「喵——」

  它沖簡尤叫。

  「我想你害得我滿科室都覺得我是變態,幫我洗一下阿魷應該不勉強。」

  他壓抑著笑意,但笑聲偏偏還是從唇邊溢出來,想笑又不笑的樣子。

  「……」簡尤。

  這下尷尬了。

  簡尤乾乾巴巴地脫下外套,崩著臉撈起溫順的阿魷,聲音像裹了一層蠟,模模糊糊又黏膩:

  「我只洗過狗,沒洗過貓。」

  「一樣。」

  他輕巧地說。

  然而事實是,根本就不一樣!

  不大不小的浴室里,水霧縈繞溫度升騰,一地零零散散的雜物。

  何冬臨站在門邊守著跳上架子的阿魷,渾身濕得儼然一隻落湯雞。

  比上次簡尤給他沖眼睛還要濕得厲害,像剛剛從水裡撈出來。

  另一側的簡尤也如出一轍,她警惕地手握花灑,如臨大敵地瞪著在架子上沖她呲牙咧嘴哈氣的阿魷。

  「喵!」

  阿魷渾身的毛半干半濕,乾的部分炸起來,尾巴繃緊了,眼神又凶又惡。

  「何冬臨,把它抓下來!」

  簡尤大喊。

  何冬臨肅穆著一張臉,也有幾分緊張地湊過去阿魷那邊。

  誰知道急起來的阿魷連主人都哈,露出貓科動物的獠牙和利爪,「喵——!」

  但何冬臨卻是不怕的,他手一撈,把貓從架子上撈下來,阿魷起碼不咬主人,就是掙扎得激烈。

  簡尤花灑立馬懟上去對著貓就沖,就像她洗狗一樣。

  但阿魷不是狗,它掙扎得劇烈,一下子掙脫何冬臨的鉗制往簡尤身上撲。

  簡尤被一嚇,腦子一片空白便往後退,但身後是浴缸,她腳後跟被一拌——

  咚的一聲。

  滑膩、溫熱、翻天覆地。

  「啊……嘶。」

  她手肘磕到浴缸上了。

  然而她身下傳來一聲悶哼,沉沉的像被人捂住了嘴巴哼出來的聲音。

  簡尤嚇了一跳,才發覺自己壓在何冬臨身上。

  剛剛她掉下去的時候他伸手想拉她,結果被她帶到浴缸里。

  「你沒事吧!」

  她緊張地坐起來,但浴缸太滑,好幾次坐起來又倒下去,無處著力。

  「你別動。」

  他沉沉悶悶的聲音像纏了火,有幾絲熱度。

  簡尤頓時不敢再動。

  她坐在他的肚子位置,一低頭就看見他皺起的眉頭,半遮半掩的眼眸里閃過她看不懂的光。

  「你受傷了!」

  她忽而看見他食指被劃破,鮮血染上潔白的浴缸,有幾分刺眼。

  簡尤眼睛一怔,下意識地把他的手抬起來,一張嘴把他受傷出血的位置吸著。

  止血。

  他狠狠地一滯,渾身僵硬起來,目光閃過火海般絢爛的光。

  心頭有什麼東西纏緊了呼吸不順即將窒息而死,又猛地鬆散開來,心頭只像有什麼纏纏繞繞。

  一個死結繫緊了解不開似的。

  心、亂作一團。

  他猛地把手抽出來,感覺有氣又發不出來:

  「你幹什麼!?」

  簡尤不明白他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明明她以前哪裡摔破了也用口水止血。

  心裡不爽,也不想坐著他了,便想站起來把位置讓出來,誰知道阿魷突然狠狠地喵了一聲。

  把簡尤嚇得半死,剛剛它那迎面一撲,把她嚇出陰影來了,心下一晃,正要邁出去的腳腕磕到浴缸。

  「啊——!」

  疼得撕心裂肺,頓時又重新倒下去,這次乾脆是撲在何冬臨身上了。

  何冬臨被簡尤壓著,她的頭髮亂糟糟地有幾縷落在他臉上。

  他眼底一明一暗,像火光在幽深之處跳動搖曳。

  他啞著嗓子,聲息短促氣息依稀可辨,噴出來的氣體像火,他一字一句緩慢地說: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簡尤卻沒聽懂,她一門心思都在自己的腿上,她嘶地倒吸一口氣,眉頭皺得死緊:

  「我腳崴了!」

  「……」何冬臨。

  他一口氣憋住差點沒喘上氣,他一咬牙的勇氣最後被她這四個字給驅散得乾乾淨淨。

  再一次敗在她手裡。

  他徹底認栽,估計這輩子就栽在她手裡了。

  簡尤對何冬臨的心理一無所知,她腳腕腫了,紅腫得像豬蹄。

  何冬臨給她上藥。

  只是簡尤一低頭看見單膝跪在地上給她腳腕上藥的何冬臨,怎麼看都覺得他情緒不佳。

  像走在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悶棍打了之後又找不到兇手時的煩悶。

  她知道為什麼——

  「你放心,阿魷我一定幫你洗好。」

  「……」

  他冷冷淡淡地抬抬眼嗯了一聲當回應。

  果然不對勁。

  「最多我順帶著幫你吹乾阿魷的毛。」

  那也是大工程,貓除了不喜歡洗澡也是不喜歡吹毛的。

  他這才輕飄飄地睨她一眼,好歹有了點反應:「行。」

  簡尤暗地裡嗤了一聲,何冬臨這傢伙她是摸透了,就是小氣,幫他洗貓不行非得加上吹毛才可以。

  想著想著自然就罵出來

  「小氣鬼。」

  「……」

  何冬臨氣笑。

  「那就再加一個,把這個餵給它吃。」

  他從袋子裡掏出剛剛在寵物店裡買的寵物食用蛋糕,遞到她面前。

  「……」

  得寸進尺,還說不是小氣!?

  何小氣!

  但那個蛋糕還真有幾分精緻,精緻得仿佛人都吃不起,更驚奇的是居然還有寵物專用的蛋糕。

  她多嘴問了一句:「多少錢?」

  「300。」何冬臨淡定地答。

  「……」簡尤。

  好,的確是吃不起,這么小的蛋糕300!

  「為什麼要吃蛋糕?」

  「它從小腸胃不好吃錯一點東西又拉又吐,看醫生說是娘胎裡帶的斷不了根,只能調養。」

  他頓了頓,看向那隻嫌棄自己濕漉漉在舔毛的阿魷,補充:

  「但這傢伙挑食,藥不肯吃營養膏也不肯吃,只吃這種蛋糕。」

  「……」

  比人還活得精緻的喵咪。

  忽地,她腦海里不知怎的想起三年前在C國C大門口的那通電話。

  心裡有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冒起。

  她臉色變了又變,狐疑、震驚、不可思議夾雜在一塊變得一言難盡。

  她試探著問:「你養了阿魷多久了?」

  「三年半,它原本是在C大里蹭吃蹭喝的流浪貓。」

  簡尤怔怔地抬眼看著他,不敢相信她誤會了他三年,原來她一直以為的、他的女朋友,居然——

  是只貓?!

  「你當初送我的時候在校門口打的那通電話,說的是你的貓?你跟誰說?」

  如果又拉又吐還要吃蛋糕的是貓,那跟他打電話的是誰?

  他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問,一時間記不起來她說的哪通電話。

  只零星地記起來一點,斷斷續續的回憶溢出來最後才徹底記起。

  他皺攏眉頭,「我室友。」

  「你室友!?」

  他在C國哪有室友?

  「對,我在學校外面找了房子租,但是是跟幾個同校男生合租的屋子。」

  「……」

  真相大白。

  她居然誤會了他三年!

  她心裡突然升騰起一陣驚喜,然而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忽然意識到他總在憂心忡忡什麼似的,很可能是——

  「你別擔心,荷蘭同、性戀結婚是合法的。」

  這麼多年不談戀愛不找女朋友,也沒見他到底追哪個女孩子。

  昨天跟溫薇子那麼漂亮的女生相親,還故意拒絕,完全沒有半點對女人感興趣的樣子。

  「……」何冬臨。

  簡尤又覺得不對勁,要是同、性戀,那天酒吧門口幾個纏著他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她偷偷摸摸打量他,又板著臉說:「雙性戀雖然少見了點,但我很開明不會歧視你的。」

  「……」

  何冬臨啞口無言。

  「還是你……真的有什麼怪癖?」

  這傢伙越猜越離譜,何冬臨幫她上藥的手瞬間停下,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睨她兩秒。

  驀地彎腰欺身,在她猝不及防之下湊近她——他把她按在沙發靠背上。

  她瞬間像一隻被母貓咬住命運後脖頸兒的貓咪,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一時間兩人的距離只剩下兩厘米。

  兩人在極近的距離里四目相對,簡尤這才發覺原來他眼珠子的淺褐色這麼好看。

  透明純粹得像玻璃珠子。

  他呼吸微短促,鼻尖碰上她的鼻尖,氣氛驟然曖昧起來。

  簡尤的心一下子被提起來緊張得整個腦子都發麻,仿佛在腦袋上打了麻藥。

  一時間只剩下遲鈍的觸覺。

  他輕輕巧巧地開口,語調在空氣中升騰扭轉又陡然降落:「你說我——」

  「嘶啊!腳腕痛、痛痛痛!!」

  「……」何冬臨。

  這是沒完了是吧!?

  他深深吸了口氣,認命地鬆開她。

  用繃帶把她腳腕纏好,纏成了一隻比豬蹄還豬蹄的豬蹄。

  「喂,我怎麼穿鞋!?」

  簡尤深沉地凝眸看著那隻腳,她好像也沒傷這麼重吧?

  「不包嚴實點不行,你重傷。」

  他說起話來似乎帶了幾分氣,尤其是最後三個字更是說得仿佛咬牙切齒。

  「……」

  這男人果然小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