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說這是秘密

  簡尤在大山裡的稱號，就叫六丫。

  因為，那家人的其他五個孩子，年紀都在她之上。

  女孩都以大丫、二丫、三丫、等等命名，唯一的男孩王子龍，就叫狗兒。

  在那個大山里，沒有人知道簡尤真名叫什麼，包括簡尤自己。

  當然，也沒有人在意她叫什麼。

  但是對於此時此刻的簡尤來說，打死她都不會承認那個叫六丫的女孩，是她。

  六丫已經死了，被警察救出的那一刻死的。

  活下來的是簡尤，一個脫胎換骨的簡尤。

  王子龍的事情，簡尤雖然警惕而緊張，但是卻沒有過分地注意，她這麼大的人了。

  王子龍對她造成不了威脅。

  簡尤繼續自己的生活，自從沒有了周末的補習之後，她和何冬臨的生活仿佛成了兩條平行線。

  沒有交集。

  簡尤沒有料到，直到過年前，她都沒有再見過何冬臨。

  即便在學校也沒有碰見過。

  他似乎也忙起來了，偶爾會聽到母親周文若提起來他的一星半點的消息。

  說是徹底進入了複習狀態，常常熬夜複習到凌晨一兩點。

  每次聽到他的名字，簡尤都會恍惚一下，說不定以後他出了國也是這樣。

  偶爾才能知道他的動態。

  簡尤也跟著他的步伐，學得刻苦，期末考試她考了全班第四。

  出人意料的好，她自己很滿意，老師家人也對她滿意了。

  二月上旬，寒假來了，伴隨著這年特別冷冽的冬天，來得十分乾燥。

  二月十八號這天，過春節。

  簡尤第一次這樣期待去竄門。

  大年初一的時候，他們一家人去了何家。

  簡尤一進門，視線像雷達似的一掃，沒有何冬臨的身影。

  「新年快樂。」

  簡尤強顏歡笑了一下，接受了何家父母的紅包。

  「臨哥呢？」

  簡則率先問出了簡尤心底里最想問的問題。

  「一大早就出門了，也不知道去哪，寒假一開始，他就天天這樣，也不說去哪。」

  「這孩子，從小到大都很有自己主見。」

  家長們互相說著話，簡尤蹬蹬蹬地跑上二樓，進了何家給她準備的房間。

  一切如常，沒有找到半點別的痕跡。

  簡尤心裡都不知道她想要什麼痕跡。

  「阿臨，誒，你今天這麼早！」

  聲音從樓下傳來，簡尤心頭一緊，原地僵了一僵，才無聲無息地趴在樓梯欄杆上往樓下看。

  有幾分做賊又偷窺的緊張感。

  確實有人進門了，裹著一身黑色長羽絨服，脖子上圍了一條很長的白色圍巾，遮住了下半張臉。

  只露出一雙溫淡的眼睛，輕輕一抬，就是笑意。

  他冒著一身冷氣走進屋子，忽而一掃，看向二樓的方向，鎖定了簡尤的身影。

  簡尤輕微地慌了一下，隨即下樓。

  「新年快樂。」

  何冬臨對簡家父母，還有簡則說。

  一轉頭，看見緩緩走過來的簡尤，眉眼一彎，笑出一個月牙的形狀：

  「小尤，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簡尤自然地回應，只是眼睛卻不敢瞧他。

  其實算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月多一點沒見而已。

  簡尤卻感覺好像好久，久得他換了髮型。

  他剪短了頭髮，跟之前長長的垂在額前不一樣，比寸頭長點，不至於太短。

  卻意外的好看，五官瞬間被凸顯出來，立體分明，整個人更加爽朗溫和了。

  他偷偷地往她手裡塞了個紅包。

  簡尤愕然地抬頭看看他，又看向簡則那邊。

  父母們在聊天沒注意他們，簡則在玩手機遊戲。

  「噓——」何冬臨笑著跟她眨眨眼。

  「秘密。」他道。

  簡尤抿著嘴都止不住溢出笑，只能儘量垂眼隱藏眼底的開心。

  她不介意有沒有紅包，但是她喜歡秘密。

  仿佛她跟他比誰都親近些。

  「來，上我房間來，我給你點東西。」

  簡尤悄悄地跟著他往上走，父母們都不在意。

  他們知道何冬臨跟簡尤親近，兩家人都高興，因為……簡尤似乎沒有以前孤僻了。

  像是何冬臨的功勞。

  於是他們都不介意，並且樂於讓兩個孩子接觸。

  簡尤跟在何冬臨身後進門，一眼看見他書桌上，滿滿的都是書，摞了差不多一米高。

  但是重點不是這個，何冬臨給她送了一個禮物——一個上面別滿一粒粒小珍珠的大髮夾。

  「……」

  簡尤表情凝了凝，忍不住嫌棄，「這個太幼稚了，十歲的小姑娘都不戴。」

  何冬臨啞然地抬了抬眉，笑：

  「是嗎？那天林千帆突然發了個視頻給我，說網上很火的夾子，我想著送給你……」

  「學習進步獎，你期末考了第四名？我教得還是挺好的。」

  這下變成簡尤驚訝了，他居然知道她考了全班第四！

  跟全級排名不同，班級排名外班的人一般不會知道，除非特意打聽。

  「就是我最近太忙，期末那時候都忘了拿給你，正好今天給你送。」

  簡尤不介意幼不幼稚了，高高興興地接過來，看見書桌前有一面鏡子，便走過去擺弄一下。

  「阿臨小尤，下來吃水果。」

  「好，」轉頭對簡尤說，「你試完下來吧。」

  何冬臨下樓去了。

  簡尤把髮夾往頭髮上一夾，短短的蘑菇頭上突然出現了個誇張的裝飾物。

  違和感大得像在全都穿著校服的學生群里，突然穿了件吊帶衫一樣。

  突兀。

  簡尤心裡還是有點嫌棄地摘下來，但卻細細地穩妥地放到兜里。

  正準備轉身走，一掃眼卻看見一個準考證還有列印的通知書擱在桌面上，考試時間二月二十八號。

  簡尤一下子猜到是雅思的考試時間，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又偷偷掃了一眼考試地點。

  這才下樓去。

  晚上回到家，簡尤拆開何冬臨給她的紅包，兩百塊錢，還有一張畫著笑臉的紙。

  上面漂亮的鋼筆字寫著：好好學習的話，每年都有紅包。

  簡尤眯著眼笑了一下，轉瞬即逝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什麼，翻出手機先是百度查了好一會，確認了什麼之後，才找李圓圓：

  「圓圓，你知道哪裡有定製旗袍的嗎？」

  「什麼旗袍？開到大腿根的那種，性感旗袍？」

  李圓圓開玩笑地調侃。

  簡尤盯著屏幕無語了一下，「不是，普通女孩子穿的。」

  遲疑一下，又補充，「要好看點的。」

  「怎麼？戀愛了？男的很變態只喜歡你穿旗袍？」

  「廢話多，找不找？」

  李圓圓慫了，立馬給簡尤發來個某寶連結，是個私人訂製旗袍的店。

  有點小貴。

  但是……紅包加起來正好夠。

  二月二十八號當天，簡尤一大早就出門，比平時上學還早，出門的時候家裡人都睡著。

  她穿著一身格子棉麻連衣裙，款式簡單卻出奇的落落大方。

  但配上她變得半長不短，剛剛到肩膀的蘑菇頭，還很有少女感。

  但是，這個鬼天氣，誰敢就這樣穿出去，只好在外面裹了一層羽絨服，只是小腿卻是光著的。

  六點十五分，簡尤出現在作為考點的十一中門口。

  冬天的白天來得有些晚，這個時候天才剛剛擦亮，還沒有太陽，霧氣很是濃郁。

  簡尤蹲在校門一旁的花壇邊上，盡力用羽絨服裹著小腿，不然回去可能小腿就凍廢了。

  七點半開考，六點半天邊太陽冒頭的時候，一道身影由遠及近地走過來。

  跟那天一樣的羽絨服，一樣的圍巾，裹得有點嚴實，但唯一露出的眼睛已經讓人響得出他的全臉有多好看。

  踩著斜向前方的影子，步伐很鎮定。

  簡尤竄起身子，冷風一下子灌進小腿的位置，冷得她渾身發抖。

  那雙眼睛一下子注意到路邊瑟瑟發抖的人，腳步被打破了規律地一頓，沒了劉海的遮掩能很清晰地看見。

  他皺了眉。

  「小尤？你怎麼在這？」

  問著，視線挪到她的小腿，又是一個皺眉。

  「給誒誒誒、你送考。」

  簡尤凍得結巴了，這是人生第一次。

  「不穿褲子？」

  他眼底明顯露出不贊成的意思。

  只是他復又呼了口氣，摘下圍巾纏在簡尤的脖子上。

  簡尤乖乖的帶上，其實更像凍僵了。

  圍巾還帶著他的體溫，暖烘烘的，還有他的體香。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考試？」

  簡尤沒回答他，只拉開了羽絨服給他看裡面的旗袍，「你看。」

  何冬臨眉皺得更深，「旗袍？」

  還是短款的，夏天穿的衣物居然大冬天的穿來了，「你不要命了？」

  「網昂昂昂……上說，穿旗袍送考，旗開得勝。」

  簡尤那天晚上在網上搜了好久，才確定這樣做，她總覺得她要做些什麼才心裡安心。

  他是為了給她補習，才沒時間複習，最後只匆匆忙忙複習了一個月。

  考不上的話，簡尤覺得這會是她的錯。

  何冬臨皺著的眉忽地鬆散開來，轉而低著眉眼笑，笑得有些好看，溫且暖。

  「傻。」

  他搖搖頭。

  只忽然脫下羽絨衣，遞給簡尤：「把你的羽絨給我。」

  簡尤愣住。

  「換著穿，我這羽絨長，能遮住你半截小腿。」

  簡尤不願意，「我我我的太短。」

  何冬臨勾嘴笑：「那你兩件一起穿著。」

  「……」簡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