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壞

  有的時候，一句話就是點燃導火線的燃料。

  簡尤回到家之後，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看了好久。

  像李圓圓一樣，幾乎要把自己的五官都拆下來跟溫溪比較。

  又想起宋文無那張臭嘴說的話，狐疑地瞥進鏡子裡。

  她真的有這麼丑嗎？

  她盯著鏡子裡面的少女，跟別人都是165+的身高相比，簡尤只有160左右。

  但四肢很纖細，只是胸前還沒怎麼發育起來，看起來沒有弧度像一塊板。

  她想了想溫溪玲瓏有致的身材，抿了抿嘴。

  五官來說，她儘量客觀地盯了一會，眼睛很大，這幾乎足以彌補許多缺點，她的皮膚白回來了。

  跟丑得一言難盡搭不上邊吧？

  算了，簡尤甩甩頭淘一把水洗臉，不再管這個。

  她在床上躺了躺，又想起李圓圓說的話，忍不住在網上搜一些網絡言情小說看看。

  她看了十幾章，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女人，你惹起來的火，你自己滅！」

  「女人，你已經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這該死的女人，竟如此甜美！」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

  簡尤一陣惡寒，滿腦子的「女人、女人」，把這些男主角的形象代入到何冬臨身上。

  「……」

  算了，有點噁心。

  按照李圓圓的說法，如果這種就是喜歡，那何冬臨是回爐重造一百遍都不可能這樣喜歡她。

  但是李圓圓說的話，就仿佛一顆種子埋在簡尤的心底里。

  一個月的時間像視頻裡面的快鏡頭，一幀一幀地切換過去。

  這期間簡尤學習學得很認真，和前桌李圓圓變成了朋友，這是簡尤人生意義裡面，第一個同性朋友。

  李圓圓的學習成績比簡尤還要差幾分，簡尤努力學習之後，甚至甩開李圓圓一大截。

  特別是理科的科目，小學不涉及、都是初中打基礎的內容，簡尤學得特別快也特別好。

  而需要小學就積累基礎的，例如語文英語之類的，簡尤學得並沒有十分好，但也過得去。

  她在何冬臨的補習下，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成功地從全班倒數第二變成了全班第十名，這種進步，幾乎讓老師對簡尤刮目相看。

  而此刻，簡尤迎來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參加校外比賽的這一天。

  她早早的起床洗漱，因為不認識路她足足提早了兩個小時出門，就怕迷了路錯過考試時間。

  跟著手機導航坐車，一下車她看見陳維因。

  戴著眼鏡的陳維因似乎在背公式，餘光注意到熟悉的身影，他忽地抬起頭來，看見簡尤的眼眸里閃了閃光。

  但又暗淡下去，自從KTV那次，他已經很清楚地認識到，簡尤不喜歡他。

  雖然他還是默默關注著，卻不太敢靠近了。

  簡尤只是朝他點點頭，然後轉身去找作為考點的學校的入口。

  這是G城四中，除了一中之外另外一個重點高中，也是名氣在外的學校。

  四中很大卻很陌生，簡尤找了進去之後，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她回頭一看，居然是何冬臨。

  雖然何冬臨幫她報名，但是他自己是沒有參加這個比賽的，他高一高二的時候就參加過許多，對這個比賽已經失去了興趣。

  「來這麼早？」

  他抬起手腕看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才正式開始比賽。

  「勘察環境。」

  簡尤不想說因為緊張，然而她的樣子卻出賣了她。

  她那雙眼睛忽而一轉一轉的，完全是一扇打開的心靈窗戶。

  「這麼乖？」

  何冬臨看著覺得有趣，伸手想捏捏簡尤的臉。

  結果她臉一側，十分利落地躲了過去，她木著臉看他，緩緩地說：「渣男。」

  「……」

  何冬臨愕然得不能再愕然，「什麼？」

  「你這樣是撩，屬於渣男行為。」

  「撩？」何冬臨挑眉，不知道簡尤從哪裡學來的這些詞。

  「我渣誰了？」

  簡尤回想了一下李圓圓和她說的話，於是道：「中央空調就是渣。」

  「我中央空調？」

  何冬臨笑了一下，像是第一次聽見這樣說他的。

  「以後不可以捏我臉，也不可以彈我額頭。」

  「這樣你就不是渣男了。」

  「我還是不想你變成渣男的，不太好，被人唾棄。」

  何冬臨似是而非地一抿嘴，只嘴角微微彎了彎，最後沒有糾正簡尤的說法，似乎也就默認了。

  何冬臨熟練地帶著簡尤去確認自己的考場位置還有路線，然後便在等開考。

  簡尤很有些緊張，腦子裡的公式一直在晃，這個那個的，有些亂糟糟的感覺。

  忽而目光一抬，看見公告欄上面貼著四中學生的照片，標題是獲得貧困補助的學生。

  其中有一張照片是一個男生，寸頭方臉眼睛很小，但有些凶光。

  名字叫：王子龍。

  這個名字在簡尤心裡重石似的一砸，臉色有些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呼吸短促起來，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己，名字一樣而已，樣子不太像。

  不會是那個人。

  然而過了這麼多年了，人會沒有變化嗎？

  仔細一看，五官還是有點相似的。

  簡尤只覺得四肢遲鈍地麻木著，腦袋一片空白。

  「小尤？」

  何冬臨一眼看出她不對勁。

  簡尤被何冬臨喊的一聲拉回神來，腦袋微微一低，沒說話。

  「怎麼了？」

  何冬臨看著她，狐疑地微微壓著眉頭。

  簡尤還沒回答。

  打鈴了，她瞬間收回所有心思，又忽然想起什麼嚴肅地對何冬臨說：

  「我會拿到第一名，然後買那支鋼筆給你。」

  何冬臨仔細打量她的神態，沒察覺出來什麼，便鼓勵地點點頭。

  簡尤轉身走過去，緊張得手腳有點不知道怎麼擺，背影看上去筆挺挺的像一塊木板。

  何冬臨看著她背影消失了，才扭頭看向那個公告欄，上面的照片一張張都十分普通，他的視線一溜地滑過，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簡尤在考場坐了一會，開始考試的時候很快進入狀態。

  她專注地盯著那張考卷，腦子裡除了題目和公式什麼雜念都沒有，十分純粹。

  考試三個小時。

  簡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她感覺到把所有知識都從腦子裡掏空的感覺，有些虛。

  她想找何冬臨，誰知道陳維因卻率先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考得怎樣？」陳維因好奇地問。

  「還好，挺難的。」

  簡尤實話實說。

  「小尤。」何冬臨走過來。

  陳維因看見何冬臨，頓時想到上次鬧出來的笑話，覺得有些尷尬，託了托眼鏡掩飾自己的不自然，禮貌地喊：

  「學長。」

  何冬臨對他從容地點點頭。

  簡尤忽然想起來她的證件落在考場的座位上，忘記拿了，於是連忙轉身跑回去。

  留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站著。

  陳維因感覺何冬臨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頓時芒刺在背，局促不安。

  「你喜歡簡尤？」

  何冬臨率先打破了僵局，輕輕笑著問。

  按理說，何冬臨的笑容帶有一貫的親和力，但是陳維因看著，卻覺得別有深意似的，讓他毛骨悚然。

  陳維因不敢承認，又不想否認，便點點頭又搖搖頭，面色複雜。

  何冬臨瞭然地點頭，笑了一聲，「她有些習慣不太好。」

  「什、什麼？」陳維因又托眼鏡。

  「喜歡家暴。」

  何冬臨風輕雲淡地說，眼睛笑意滿滿。

  「家、家暴？」

  陳維因詫異地瞪著眼，不可思議的模樣。

  「對，你可能不知道簡尤還有個弟弟，比她小三歲，打得挺厲害的，那孩子身上的傷，我看著都心疼。」

  「……」

  陳維因不敢說話。

  只在腦海里想像那個畫面，一想便想起簡尤和宋惡霸打架的場面，也似乎不是不可能。

  「越親近的人越喜歡打，只不過她打不過我，所以我倖免於難，如果是你的話……」

  何冬臨看了看陳維因還在發育中的細胳膊細腿，瘦得仿佛被虐待了似的。

  「可能打不過她。」

  「……」

  陳維因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繼續想像。

  「她、她父母不管嗎？」

  「管，但總不能天天拴在身上管，他們一走開，就獸形畢露，像匹小狼一樣。」

  想了想，又補充：「白眼的。」

  陳維因嚯地退後了兩步，尷尬地對著何冬臨笑了笑，不再敢看何冬臨的方向。

  只是那笑容，像是被門擠出來似的，怪異得難以形容，他急沖沖地對何冬臨說：

  「那個，我家裡等我回去吃飯，我、我、我先走了，你跟簡尤說一聲。」

  說完，逃命似的跑了，像背後有狼在追著他一樣。

  何冬臨看著那背影，愉悅地笑了一下，眉眼都沾染了別樣的樂趣，一副壞得很有趣的樣子。

  「你說誰？」

  簡尤從何冬臨的身後鑽出來，正是陳維因剛剛不敢看的位置。

  「我喜歡家暴，還打不過你?」

  「……」

  居然關注點在打不打得過他。

  何冬臨眉眼一挑，嘴角彎著，笑意還沒完全散去。

  「打得過。」

  連嗓音都粘上笑，似乎在哄人。

  簡尤被他當她三歲小孩哄的態度惹惱了，臉繃著，像醞釀著怒火。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