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老子就是放不下
霍小艾回來拳館的時候,簡尤已經走了,不僅簡尤走了,拳館裡的工作人員還有客戶都不約而同地出去吃午飯。
只有宋文無一個人還在沙包面前揮灑汗水,他是真的熱愛這項運動,只要一有時間,便在打拳。
霍小艾又坐了回去,撐著下巴看宋文無練拳。
她明白為什麼她能這麼在意這個男人,無它,實在是讓她覺得太帥。
無論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喝醉了被流氓非禮,他那時候明知道她的身份,卻還是站了出來。
之後她跟他糾纏不清,但是他雖然時時鄙夷她的這個工作,卻從來沒有對她起過任何心思。
仿佛是個不近女色的男人,有的時候她真的很有衝動,想探究探究他到底是不是對她半點性趣都沒有。
是她太沒有魅力,還是他天生性冷淡。
但是他偏偏對簡尤狂熱的很,作為縱橫情場多年的霍小艾,其實真的不相信愛情。
愛情若不是見色起意,就是權衡利弊,互相之間其實就是一場不見煙火的搏鬥。
誰認真了,誰便輸得最慘。
很多的男人,不說全部,只說大部分,一旦喜愛某個女人但卻始終沒有回應,大部分都會及時抽身,及時止損。
然後轉投下一個女人的懷抱。
但是宋文無這樣,一頭扎進了簡尤那裡,不肯抽離也不願抽離,更沒有打擾的心思的男人,她真的覺得稀奇。
仿佛在看一個珍稀動物,也無法理解宋文無的想法。
「喂,無哥。」
霍小艾想著,便喊了出聲。
宋文無手不停,噠噠噠地打在沙包上,呼吸粗重,汗水飛濺,他儼然聽見霍小艾的聲音,但是動作停都不停一下。
「說話。」
他說。
「你還很喜歡她吧?
還放不下呢?」
霍小艾有些調侃似的問。
宋文無依舊動作不停,只是擊拳的速度和力度都不經意地加重了些。
「我都看到了,剛剛,一清二楚的,你只是碰了碰她指尖,你的反應也太激烈了。」
霍小艾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只是這笑里,微微摻雜了些苦澀。
宋文無嚯地一下,手硬生生地停了,這一下,是無意識的行為。
他沒忘記,在猛然發力,而且用盡了力氣的情況下,不要輕易剎停,否則很容易拉傷。
他沒忘記這個,但是卻控制不住,所以下一秒,他低吟了一聲,左手握著右手手臂,單膝跪在地上。
汗如雨下,一張冷硬的臉疼得有些許扭曲,他克制著,缺依舊忍不住細碎的呻、吟從嘴縫裡漏出。
霍小艾一下子跳起來,撲到他面前,著急地想扶他,卻又害怕加重他的傷,急得螞蟻似的圍著他亂轉:
「你怎麼了?
你扭傷了?
怎麼辦?
有沒有事?
我幫你叫救護車。」
宋文無克制著疼痛,聲音喊出來的時候音調微微變了變:「閉嘴。」
霍小艾頓時閉了嘴,只是難掩的著急。
「幫我鎖了門,我去醫院。」
宋文無兀自站起來,只是右手還不能動,他扶著自己的右手,咬著牙,臉色有些鐵青地往外走。
霍小艾急忙應了一聲,跟在宋文無的後面,把門一鎖,急忙忙地追著宋文無。
宋文無忍著疼,去找了計程車,一路去到醫院,再冷靜地讓醫生處理他的手臂。
霍小艾心裡難免有些愧疚,站在一邊看著宋文無臉色有些白地坐著讓醫生處理。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反應這麼大的,我下次不提簡尤的事情了。」
宋文無不言不語地垂著眼睛,什麼都沒說,像是沒聽到霍小艾的話似的。
醫生處理完之後,給宋文無交代了好些注意事項,他又去付了錢,然後便離開醫院。
霍小艾見他情緒有些低沉,眼神凌厲得有些嚇人,也不敢到他面前去,於是只是遠遠地墜著,不遠不近的一個距離。
誰知道宋文無沒有回家,他在這個城市漫無目的地遊蕩了好久,最後站在一座橋上,靠著欄杆,單手很艱難地掏出了煙,再艱難地點燃。
確實挺困難的,點根煙花費了宋文無十幾分鐘,因為在橋上,風一吹,沒有另一隻手擋著風,一下子又滅了。
但最終還是點著了,他才安安靜靜地吸著煙,轉身望著橋下面的江水發愣。
霍小艾還沒見過這樣的宋文無,一直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也不靠近。
「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敏感。」
宋文無忽然開口,聲音都快被風吹散了。
霍小艾一愣,她儼然沒想到宋文無會忽然開口跟她說話。
「做人別那麼矯情。」
宋文無冷靜靜地說。
但他說話卻是面對著一汪江水,仿佛他在跟江水對話,而不是霍小艾。
霍小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好半響,才說:
「怎麼矯情了?
你是人,人就有七情六慾,很正常。」
宋文無涼薄地扯了扯嘴角,卻不說話了,他吹了一會江風之後,忽地直起身子:「走了。」
說完,他原路返回,與霍小艾擦肩而過的瞬間,他自嘲似的道:
「老子就是放不下,神仙也拿我沒辦法,這個問題,你以後沒必要再問。」
霍小艾沉默著,沒動,但是宋文無已經走遠了,也沒有回頭或者等等她的意思。
他從來不會停下來等任何人,他只愛追逐,這是男人的天性。
霍小艾心裡陡然湧起一股悲傷,她無力地靠在橋上的欄杆處,學著宋文無的姿勢,靠著欄杆,望著江流。
忽然,她心裡萌生了想抽根煙的想法,但無奈她之前不抽菸,於是也沒有在身上。
宋文無已經走遠了,她獨自靠著欄杆,心裡一片暗沉。
她追逐一個得不到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卻追逐一個得不到的女人,兩人何其相似。
誰也別可憐誰,先可憐可憐自己好了。
霍小艾自嘲地抹了把臉,自我安慰地喃喃自語:
「看來在這一點上,我們還挺合適的,都這麼倔,明明註定要撞南牆,但又不死心,真是……」
「傻逼。」
……
溫薇子一步步上樓的時候,還沒想過,局面會發展的這一步。
當她看見門前站著的人時,她臉色一下子變了,但很快控制住情緒:
「爸,你怎麼來了?」
溫教授的表情隱沒在黑暗的走廊之中,情緒瞧不真切,但是溫薇子卻察覺到氣氛微妙的凝重。
溫薇子問完之後,便自若地走到溫教授面前。
然而卻沒想到,下一瞬間,猝不及防的一下,一巴掌哐地一下扇在溫薇子的臉上。
這一巴掌,力氣極大,把溫薇子打得咚一聲,狠狠砸在自己家的門上。
牙齒磕破了嘴唇,血淌了滿嘴角,溫薇子整個人都被打得險些暈過去。
可想而知,這一巴掌的力氣之大。
「家門不幸!」
溫教授用一種痛心疾首的口吻,聲音顫抖著,既憤怒又無奈又心酸,複雜得如同大雜燴。
溫薇子無力地靠著牆,一口氣緩過來:「爸……?」
「你不孝啊!你!你可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媽!」
溫教授頓足捶胸,涕泗橫流。
「你居然跟霍琅那個畜生在一起,你誠心要氣死我!」
溫教授一把將溫薇子拽起身來,一揚手又要一巴掌打下去。
但是借著微弱的光,溫薇子半邊紅腫的臉,還有不知覺淚流滿面的淚水,一下子又讓溫教授頓住了手。
他恨得牙癢,但到底沒有再下手,只能無力地把溫薇子一推,哀鳴:
「家門不幸!你就算不考慮我,你也對得起何冬臨!他當年一人之力攬下所有罪行,換得不用我一把老骨頭受那牢獄之災!」
他氣得指尖發抖,墳而指著溫薇子的臉:
「你對得起他那三年!你不幫他便罷了,轉過頭要去幫那個畜生!你還知道良知二字怎麼寫!」
溫教授氣得胸悶頭暈,一時間無力地靠在牆上。
溫薇子一看,頓時著急上前去扶,卻被溫教授一把推開:「你滾!」
溫薇子被他一推,一下子撞在樓梯的扶手上,疼得摔在地上。
溫教授怒然拂手,聲如沉雷,凝重得如暴風雨來臨前的烏云:
「從此,我跟你斷絕父女關係!我沒你這樣反骨的女兒!」
溫薇子腦袋轟燃炸響,懵了,愣愣地看著溫教授,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好,儼然一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溫教授怒然地撇開臉,說完便往樓梯走,一點也不留戀似的。
溫薇子撲了上去:「爸!」
「別喊我爸!」
溫教授再次把溫薇子推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冷然地盯著溫薇子。
「是誰告訴你的?」
溫薇子不死心地問,「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
溫教授冷笑:「還能有誰?
你那見了父母,準備結婚了的男友,你倒是有本事,女兒要結婚了,我做個做父親的,分毫不知,你瞞的好,瞞的好啊!」
說完,溫教授再多看溫薇子一眼,毅然決然地轉身就走。
溫薇子靠在牆上,茫然地看著溫教授的背影,最終渾身一軟,摔坐在地面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