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幫幫我

  第251章 幫幫我

  宋文無還沒想過霍小艾工作會這麼認真。

  原本只是他一時嘴快說出口的話，被霍小艾當作了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機會。

  霍小艾在拳館裡工作得很開心，她懂的不多，由原本的前台給她一一教了，卻學得非常快。

  她偶爾看見宋文無會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打量她，但她都會對著他嘻嘻一笑：

  「我以前做學生的時候，學習成績很好的。」

  宋文無什麼都不會說，只是挪開眼，繼續指點店員工作，還有準備開分店的事宜。

  但腦海里卻忍不住想起霍小艾曾經或主動或被動透露出來的信息。

  她似乎原本是上了高中的，然後霍琅出國留學之後才被她的父母攔下來，讓她外出打工了。

  若不是霍琅「出息」了，給了錢讓她進了宋文無的學校讀大學，估計霍小艾的學歷只到初中畢業。

  這些念頭看著挺多，但其實不過是宋文無一閃而過的想法罷了，轉眼便又專注到別的事情去。

  他向來很少理會霍小艾的事情，即便是在工作上，也是讓店員給她輔導。

  原本宋文無的這一天挺忙的，開分店的時讓他稍微有些焦頭爛額的，但還算平靜。

  只是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他慣有的平靜，或者說，自從霍小艾來了之後，他的平靜就經常被打破。

  一對五六十歲的老人家遲遲疑疑地進了拳館的門，這裡的空氣多多少少散發著男人荷爾蒙的味道，汗液的味道在室內散發，一般人都會很在意。

  噠噠噠打沙包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時間誰也沒有在意門口鬼鬼祟祟張望的兩個老人家。

  老人家一男一女，佝僂著背，形容枯槁，身上的衣服倒是穿得很體面，只是氣質難掩的質樸無華。

  身上的皮膚都曬得很黑，臉上眾橫交錯的皺褶如同溝壑，深深地陷入了皮膚里，指甲縫裡還有洗不乾淨的污漬。

  讓人一看就猜到，他們定是背朝太陽，面朝泥土的耕農。

  宋文無多瞥了他們一眼，下意識地皺了眉。

  拳館裡發生過不少這種事情，通常都是一些未成年的孩子來學拳，但是父母不同意，於是跑到拳館來逮人。

  這種事，宋文無早已經見怪不怪，他抬了抬下巴，讓店員過去處理。

  誰知道店員還沒靠近那兩夫婦，那兩人便眼睛一亮，發現了他們的目標似的，腳步頓時靈活起來，氣質也不再鬼鬼祟祟了。

  男人一拍前台，操著一口濃郁鄉音的普通話：「小艾！」

  原本低著頭看著電腦準備處理會員信息的霍小艾被這一下嚇了一跳，愣地抬起頭來。

  當看見兩個人站在前面的時候，臉色驟然一變：「你們怎麼來了？」

  男人生起氣來，臉色有些可怕，梗著脖子，漲紅了臉：

  「你個娃子！還有臉問！快跟我們回去，別丟人現眼！」

  男人吼起來，聲音雄厚，音量很高，一下子整個拳館的人都注意到了，頓時看過去。

  店員有些茫然地看看他們，又回頭看看宋文無：「無哥，怎麼辦？」

  宋文無看了一會，收回視線，繼續翻著手裡的計劃書：「家事，不用管。」

  的確，這些事情，拳館經常發生，他們也是這樣處理的，不管。

  只不過這一次變成了自己的員工，但是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外人實在不好插手。

  不然就是落得一個多管閒事的名頭，也不好聽。

  但是霍小艾的事情從來沒有那麼簡單，只聽見她反抗：「不回。」

  那兩個老人家怔了一瞬間，更生氣了：

  「這個事情，沒得你自己做主！你是我們生的，該怎樣還得老子做主！」

  霍小艾儼然一副聽這話聽煩了的表情，一臉的倔傲：「別說了，我不會再讓你們操控了。」

  那男人看勸她不過，氣極之下直接繞過前台，開始動手了。

  拉拉扯扯，手腳無言，一下子把一些桌子椅子都給撞倒了，轟然的一下，驚了其他人好一會。

  這下宋文無沒辦法不管了，他黑著臉一招手，頓時兩個店員上前去把霍小艾的父親給拉住了。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她是我的員工，現在還在上班時間，你們有什麼事，下班再說。」

  宋文無這句話說得冷靜，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矮小的男人，有些不耐。

  誰知道下一秒發生的事情，倒是驚得宋文無都差點兒沒控制住表情。

  霍小艾的母親一看對面人多勢眾，還擒住了自己的丈夫，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鬧：

  「你們要打人啦！欺負老弱婦孺啦！打人啦！要打死我們這些老頭啦！你們喪盡天良啊！」

  婦人的聲音尖銳高昂，一下子刺得他們一個猝不及防。

  宋文無挑高了眉頭，有些無言，霍小艾脫離了她父親的拉扯，躲在了店員的後面。

  「你們搶我女兒！你們沒良心，這是我十月懷胎拉扯大的孩子，你們搶了！我要報警！」

  婦人還在嚷嚷，甚至連拳館的門口也被吸引了路人在張望，在這樣下去，恐怕名氣盡失。

  宋文無擰緊了眉，緊繃了一張臉。

  往日要是有潑皮無賴上門鬧事，他們完全可以「切磋切磋」來教訓那些人。

  但是這兩個不同，這一身骨頭脆的，恐怕扛不住宋文無一拳頭，鬧出點什麼事，怕是更不好收場。

  於是一下子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宋文無冷著臉，不言不語地看他們鬧了好一會，婦人也沒氣了，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吵夠了嗎？」

  宋文無面無表情地問。

  婦人沒想到他們會任由自己哭鬧這麼久不管不顧不勸不扶，理都不理她，其實心裡早就發虛了。

  被宋文無這麼一問，眼看著宋文無這能把人震懾的氣質，頓時也閉了嘴。

  「把人扔出去，手腳輕點，別弄折了。」

  宋文無魔鬼似的話把那兩個人驚了一下。

  婦人一聽，頓時不依了，唰地站起身來，一個箭步比誰都靈活，一把拽住宋文無身後的霍小艾。

  這是連宋文無都沒設防備，一下子讓這個婦人得了手，把霍小艾一下子拽出來。

  耕種的農民，力氣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小，甚至比一些不鍛鍊的年輕人還要力氣大得多。

  也是宋文無他們小瞧他們了，才讓婦人得手。

  婦人把霍小艾往門口帶，一邊拽一邊嚷嚷：

  「你不能跑咯，你爸可把那五十萬收了，你無論如何都得嫁給老王！」

  霍小艾驚慌不已，一手拉住門框不肯走，一雙眼睛絕望地看著宋文無，眼底的祈求不言而喻。

  宋文無冷硬著一張臉看著，卻沒有任何動作，店員看他似乎無動於衷，於是也不好上去幹什麼。

  頓時那個男人也上去幫自己的妻子拉拽霍小艾，霍小艾就要支撐不住，眼淚都要湧出來。

  一是難受，二是疼痛，她被拉拽住的手腕肉眼可見的發紅，她的父母並沒有放輕點力氣。

  「幫幫我！」

  她哀求地看著宋文無。

  宋文無最終還是一咬牙，心裡想著答應了簡尤把人留下來一年，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人被帶走什麼都不做。

  於是他一步竄上去，就著力氣一劈手，正中那男女的手肘關節，兩個人手一軟，又一麻，頓時什麼力氣都使不出來。

  宋文無把霍小艾拉到一邊，交給自己的店員看著，他面色冷然地對著兩個人說：

  「再動手動腳，那就警局見吧，你女兒年滿18，法律上你們無權強迫一個女人嫁給誰。」

  說著，他視線一斜，你著那個婦女，冷笑：「你這麼想嫁過去，你自己嫁就好。」

  婦人鐵青了臉色，破口大罵：「你懂個球！你是什麼玩意兒，你給老娘滾一邊去！」

  宋文無理都沒理她，扭頭對一邊的店員說：「報警。」

  「報警就報警，老子怕你不成，她是我女兒，還能咋樣！」

  老漢氣得要跳起來，但是拳館裡沒人理他。

  宋文無補充了一句：「說他買賣婦女，以五十萬的價格成交了，錢都收了，有證據。」

  這罪名一轉，又變得讓人奇怪的重。

  老漢懵了：「我嫁女兒！怎麼成買賣婦女了，你帽子可別亂扣！」

  宋文無冷笑了，「嫁女兒？

  你女兒願意嗎？

  不願意就是違背婦女意願，就是買賣婦女。」

  說著，他回頭看了霍小艾一眼，霍小艾適時地開口：「我不願意。」

  那老漢指著霍小艾破口大罵，怎麼難聽怎麼罵，全是不堪入耳的骯髒話。

  連拳館裡的人都聽不下去了，原本打算袖手旁觀的，畢竟他們是客人。

  但這下聽了來龍去脈，深感詫異居然還有這樣的父母，頓時都打抱不平起來。

  本來就是血性男兒，才來學的打拳，一個個牛高馬大的把那老漢和婦人圍了起來，一個個肌肉結實得讓人心靜。

  你一言我一語地在質問老漢兩人：「你說什麼？

  你在說一次？」

  霍小艾看著這個場面，一時低垂了頭，心頭湧起一股溫熱，從心底只竄上腦門，鼻子一酸，眼淚便吧嗒吧嗒地掉。

  連她自己，也詫異於自己的感性。

  原來，這個世界，不只有骯髒和黑暗。

  之所以她從前看到的都是骯髒，是因為她身處於黑暗。

  她拼著所有，抱住了宋文無這根救命的稻草。

  最終還是……帶著她游向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