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我在幫他醒酒

  簡尤一句話，讓他們這桌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火鍋湯底在咕嚕咕嚕地響。

  「你聽錯了吧，怎麼會聽到呢，這裡這麼吵。」

  王思音不太確定地說。

  簡尤目光銳利地掃了一圈，服務員忙忙碌碌地來往，客人吵吵嚷嚷地吃東西，不少人都在走動。

  聲音更是雜得幾乎糊在一團，成為了背景難分難捨。

  沒有掃到任何一道身影，是跟何冬臨一樣的，簡尤抿著嘴收回視線，「可能我聽錯了。」

  雖然她這麼說，但她明顯心不在焉，一直盯著火鍋看，連吃東西的想法都沒有。

  王思音學著簡尤的樣子環顧一周，然後害怕刺激到簡尤，於是委婉地說：「他要是回來了，肯定來找你啊。」

  「對啊，對啊，他知道你等著他，怎麼會回來不先找你？」

  李文源安慰地說。

  「何況你不是說，他起碼……二十年嗎？

  現在數數，才三年時間過去了，應該是聽錯了，別多想了。」

  李文源揚起一張笑臉，對著簡尤說，但是卻無法讓簡尤真正地放鬆下來。

  她好像緊繃著身子似的，從臉上能看見她滿腦子的疑竇無法開口。

  宋文無一直盯著簡尤的表情看，看了半響，他忽然站起身，淡淡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哦。」

  李文源應了一聲。

  宋文無卻沒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而是先把店的里里外外左左右右都逛了一圈，包括在外面等位置的人。

  在一張張面孔里沒有看到任何一張臉是熟悉的，他又仔仔細細地再看一遍，不放過任何一張臉。

  但是沒有。

  於是他又檢查了一遍洗手間，在洗手間等了好一會，直到看著隔間的人都出來又進去了一趟，他才離開洗手間。

  何冬臨不在這。

  他得出結論之後才回到位置上坐下，隱晦地打量簡尤一眼，沒說話。

  簡尤倒恢復了正常的表情，只是偶爾聽到一些聲音清冽的男聲，指尖都會跟著頓一下。

  一頓飯之後，幾個人都喝了酒，但天色還早於是打了計程車離開。

  簡尤洗漱完之後躺在床上，雙眼虛虛地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地在想什麼。

  會是聽錯，或者認錯嗎？

  簡尤再仔細回想一遍，但是總覺得越回想就越覺得像，不僅僅是聲音像，連語調都很像。

  那種說話的節奏和停頓，口吻和音調，只覺得除了何冬臨，沒有別人能說出這種聲音。

  簡尤茫然了，她翻開手機找到三年前跟阿零發的簡訊，然後再發：【何冬臨回來了嗎？

  】

  發完之後，她便躺在床上不動了，等著阿零的回覆。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阿零才回：【沒有。

  】

  【……】簡尤只能回了一串省略號。

  【說好了二十年，現在才三年，怎麼了？

  等不下去了？

  】阿零發過來。

  簡尤看著這行字，只覺得仿佛阿零就站在她面前說好似的，連阿零臉上那種調侃又理智的表情都能想像出來。

  【沒有。

  】簡尤絕不會認輸。

  【那就好。

  】阿零很快回復。

  然後手機上的動靜便徹底消失，簡尤躺在床上卻左右睡不著，最後吃了安眠藥才慢慢入睡的。

  ……

  自此，簡尤就特別愛去那家火鍋店吃火鍋，王思音每每說想出去吃飯，但又想不到吃什麼的時候。

  簡尤便會懶洋洋地拋出那家店的名字。

  一次兩次王思音還沒覺得什麼，只以為簡尤喜歡吃那裡的火鍋。

  然而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每次她抽時間跟簡尤出去逛街，每當問到晚上吃什麼的時候。

  簡尤都會說：「火鍋。」

  一個月多月，她陪著簡尤吃了四次火鍋，次次都是牛油火鍋，吃得她屁股疼得不行。

  都產生心理陰影了，甚至不敢跟簡尤逛街。

  簡尤卻不以為然，她覺得火鍋還不錯，挺好吃的。

  但是她一直想再聽到的聲音卻再也沒聽到過，時間越久便越覺得那一句話像是幻覺一樣。

  都快在回憶里消失了，只記得個朦朦朧朧的大概，甚至都開始懷疑她其實是不是真的聽到過。

  直到一次，她再次拉著王思音去這家火鍋店吃飯，進門之後便撞見一個熟面孔。

  那一瞬，她的表情都消失在臉上，剛剛嘴角揚起了多高，現在就有多低。

  王思音也僵在原地，有些尷尬地看著對方：「還真是冤家路窄。」

  霍琅正跟著助理吃火鍋，在簡尤進門的時候，他便注意到了。

  只是看見簡尤的表情，他便也沒了笑容，連客套都沒有，兩個人的確宛如仇敵相見。

  分外眼紅。

  霍琅在第一年的最後就找到蛛絲馬跡知道一切都是簡尤僱人整他的。

  所以他恨的咬牙切齒，但知道的太晚了，那時候簡尤已經進了企業工作，搬了家換了職業，他連報復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連人住哪，在哪上班都不知道。

  於是只能憋著一肚子氣，這個時候見面，正好是火氣正大。

  霍琅這三年的變化也很大，不知道是不是簡尤當初的功勞，還是科學院壓力大的緣故。

  他變得極度易怒，臉色說變就變，脾氣很差，從前那個笑面虎什麼都能忍的霍琅似乎不在了。

  若是以前，他見到簡尤就算心裡再不爽，也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應付。

  現在他卻連臉都不想動一動。

  「認識？」

  助理站起來問。

  「認識，怎麼不認識，化成灰都認識。」

  簡尤淡淡地說。

  助理一聽，明白了，這是仇家啊！於是頓時也不知該擺什麼表情應付簡尤了。

  便強顏歡笑地說：「那你們好好吃。」

  簡尤對著那助理笑了笑，但一撇過臉就再次面無表情地說：「小心點吃，別噎死了壞了店家的招牌，這就不太厚道了。」

  王思音：「……」

  這話說的，可毒了。

  「哼。」

  霍琅冷哼一聲，「背地裡整人的東西還沒噎死，我怎麼能先死。」

  簡尤笑了，笑得極端諷刺，「做賊的都還沒死，就證明天沒眼光了，哪裡還跟你講究誰的罪更大？」

  霍琅被噎得說不出來話，只能瞪著簡尤。

  「要不別在這吃了，晦氣。」

  王思音拽了拽簡尤，她生怕簡尤一生氣起來，鬧出什麼大事就不好了。

  霍琅這種小人，能避開最好避開。

  何況她吃這家火鍋店真的是吃膩了，現在有機會給她換一家，她求之不得。

  簡尤卻一揮手：「不用，就算要躲，也是心虛的先躲著我們。」

  「好吧。」

  王思音妥協，她知道簡尤下決定的事情，十條牛都拉不回來。

  於是她們兩個坐在有些遠的地方，開始自己吃自己的。

  簡尤也沒有故意盯著霍琅看，自己吃得很自在，該怎麼吃就怎麼吃。

  就是霍琅那邊點了好幾瓶酒，不顧助理的勸，在哪發泄似的悶頭喝。

  最後喝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去了。

  簡尤離開的時候多瞥了他們一眼，那個助理正在想辦法叫醒霍琅，但那個霍琅卻咕噥兩聲讓助理別煩他。

  簡尤嗤了一聲，拿起一杯冷水抬手便一下子潑他臉上。

  他一個激靈給冷醒了，但沒醒多久，又撲通一下重新趴桌子上了。

  霍琅的助理都驚呆了，指著簡尤：「你你你……」

  「我在幫他醒酒，不用謝。」

  簡尤甩甩手，笑了一聲，繼續往門口走去。

  助理愣了半響，卻毫無辦法：「……」

  這妞還真是夠辣的，下手下得賊乾脆，半點猶豫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給霍琅擦了擦臉，然後直到老闆打烊要關門了，他才把霍琅弄得半醒。

  被他扶著走出火鍋店門口。

  但走到門口，霍琅便嘩啦啦地吐了一地，扶著樹吐得天昏地暗，一陣惡臭。

  助理沒辦法，只能扶著，又遞水又遞紙巾的。

  「嘔……去、去你的，給我水！」

  霍琅罵著說。

  助理連忙遞上水，生怕晚了挨罵，他看著霍琅，頓時嘆息，這傢伙，喝醉了都顧著罵人，難怪得罪不少人。

  又難怪李院長給臉色霍琅看，也不器重霍琅。

  原本他還疑惑，為什麼霍琅三年前那研究這麼厲害，怎麼後續給的項目都一般般，沒有什麼進展。

  現在他總算知道了，肯定是霍琅的性格太差，不招李院長喜歡。

  自以為窺見真相的助理正愣神，忽然霍琅被人撞了一下，腦袋直接磕到樹幹上。

  「啊——」霍琅疼得呲牙，酒又醒了點，他呲牙咧嘴地扭頭去看那個撞了他都不道歉的人。

  卻沒想到那人已經走開十幾米了，他只能遙遙地看見一個背影。

  但是只是這個背影，他已經愣住了，他騰地一下直起身子甩開助理的攙扶急急忙忙要追上去。

  但因為喝醉了步伐不穩，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看見助理傻傻呼呼地圍著他轉，頓時來氣：「看不到那人？

  趕緊去追啊！！傻愣著幹什麼！？」

  助理這才抬頭去看，但那背影卻一轉身，上了一輛剛剛開過來的公交車，隨著公交車的開動，徹底失去了蹤影。

  助理：「……」

  「操！」

  霍琅怒罵，「我叫你盯緊了何冬臨，你就這麼盯？

  盯到他到我身邊來了，你都沒發現？」

  助理納悶：「怎麼可能，我前段時間才查過，他還在監獄裡沒出來啊，滿三年要到夏天啊。」

  「那剛剛那個是誰！？

  那個背影，我化成灰都認得！」

  助理只敢在心裡嘀嘀咕咕：恐怕是您喝醉了，眼花了。

  但這句話他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