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我教你一個辦法,能死

  第180章 我教你一個辦法,能死

  A市是一個落後的城市,它坐落在國家的北邊,氣候便讓人無法適應。

  而A市的監獄,更是一個差中之差的存在。

  原本何冬臨還被關在城裡,但最近人員調動,他便跟著監獄人員遷移,去到一個更落魄的監獄。

  看見這個地方的時候,何冬臨第一個反應就是:估摸著全國條件最差的監獄就在這了。

  那就是在大草原上用鐵網圍了一個大圈的地方,每隔十米左右有一個獄警站得筆直,在守著。

  囚犯住的就是一個個用土黏起來的土房子,白天悶熱難熬,夜晚冷風刺骨。

  一個土房子能住十五個囚犯,人擠人地擠在一起,連城裡一個人一張床的條件都沒有。

  但打架對此倒沒有十分大的意見,畢竟這裡的夜晚太冷了,夏天還好,若是冬天那棉被能凍成鐵疙瘩。

  睡在何冬臨旁邊的是一個十九歲的男生,個頭不高有些瘦弱,總是一副怯弱的眼神看著周圍。

  男生已經入獄一年了,還有兩年就能出去。

  犯的是謀殺未遂,和他相依為命的母親被鄰居先奸後殺,他忍著痛謀劃了一個月,打算跟那個鄰居同歸於盡。

  但是最後卻沒把人殺死,自己進了號子。

  此時,全體的囚犯都在河邊勞動,打水的打水,捕魚的捕魚,沒有人敢在獄警凌厲的眼神下偷懶。

  只是卻免不了欺凌。

  那男生叫胡羅北,有個綽號叫胡蘿蔔。

  此時,胡蘿蔔正在抓魚,卻被人一腳踹進了河裡,又有人趁著預警不注意,跳下河把人的腦袋按在水中。

  「叫你給老子偷根煙,你小子是活膩了跟獄警舉報!」

  胡蘿蔔瘦小的身軀在掙扎,然而卻不敵對方一個成年男人。

  好半響,那人才放了胡蘿蔔,又狠狠踹了一腳:「再有下次,給老子死!」

  胡蘿蔔倔著一張臉,卻連瞪對方都不敢,只敢怒不敢言地瞪著河裡的魚。

  「瞧你這齣息,呸,慫貨!」

  那人朝胡蘿蔔的臉上吐了口口水。

  胡蘿蔔只敢瑟縮一下,卻什麼也沒說。

  何冬臨不遠不近地看了全程,臉上的表情卻變都沒變一下,顯然司空見慣了。

  事實上,這種事發生過不止一次,不管在胡蘿蔔身上,還是何冬臨身上。

  何冬臨剛剛進來的時候,便是新犯人,那是被欺負得最厲害的。

  在老囚犯眼裡,新人就是新鮮的玩物,是他們無趣人生里的一點光彩。

  若不是何冬臨在第二周給他們大佬送去了一個ZIPPO打火機,估計欺凌的行為還會繼續下去。

  單單是那一周,何冬臨便過得十分艱難,他被打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人站出來。

  但送了打火機之後過了沒多久,他們又要捲土重來,那個時候何冬臨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送出手了。

  何冬臨便忍下了餓,把自己的中午那份食物送給了對方那個大佬,對方才默認他在這監獄裡的存在。

  但並非說不欺負他了,而只是不優先欺負他。

  何冬臨時常躺在那硬邦邦的「床」上,覺得自嘲。

  他一個搞科研的人落得這個處境,還真是一個天大的教訓。

  然而他很低調,從來不出頭,有什麼事都潛伏著,冷眼旁觀他們的活動。

  他們那些人欺負人,最喜歡欺負愣頭青,反抗得越激烈,便欺負得越過癮,他們在獵物反抗中得到快感。

  相反,何冬臨這種悶聲不吭,總是沉默寡言,平日裡怎麼欺負都不開口說話的人。

  實在讓他們覺得無趣極了,這才不愛把主意打到何冬臨身上。

  此時,何冬臨看見胡蘿蔔顫巍巍地站起來,剛剛他的腿被河裡的碎石劃破,流了滿腿的血。

  但那些人也不放過他,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時不時便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看著胡蘿蔔一個趔趄撲倒在地的樣子哈哈大笑。

  有獄警上千詢問情況,那些人就互相說:「跟我們沒關係啊,是胡蘿蔔自己摔的,是不是啊胡蘿蔔?」

  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威脅。

  胡蘿蔔瑟縮一下,最後只能點頭承認了。

  獄警便退了回去。

  胡蘿蔔因為腿傷了,能提前回土房子裡休息,原本是下午最多活要乾的時候。

  大佬的小弟推何冬臨一把,道:「去,讓胡蘿蔔跟張老頭聊聊天,讓他給我們大佬偷煙。」

  張老頭是整個監獄裡,唯一有渠道能弄到煙的傢伙,沒有人敢得罪他,但偏偏他跟胡蘿蔔親得很。

  張老頭賣得煙很貴,大佬有錢也做不到天天三四根。

  於是大佬常常讓胡蘿蔔接近張老頭,偷了煙上交,那才讓胡蘿蔔晚上能安靜地睡。

  否則,監獄裡整人的方法多得是。

  剛剛胡蘿蔔被打,就是因為他第一次反抗了大佬的吩咐,沒有在張老頭那裡偷煙。

  何冬臨得到這個指令,也沒說什麼,起身便往土房子走去。

  他一進門便看見胡蘿吊在繩上,上吊了。

  然而還沒等何冬臨反應過來,那綁著繩子的曬衣杆啪地一聲斷掉,胡蘿蔔整個人撲通一下子摔在何冬臨面前。

  臉色青白交加地捂著脖子劇烈咳嗽。

  胡蘿蔔哭了,哇哇大哭,哭得像個三歲的小孩要不到糖吃的模樣。

  何冬臨垂著眼看著胡蘿蔔,等他抽抽嗒嗒地哭完,才說:「那人讓你偷煙。」

  胡蘿蔔抬起頭看向何冬臨,臉上還帶著淚痕,他倔強地坐在地上撒野砸東西:

  「我偏不!我死也不給他偷!」

  少年倒不是多親近張老頭,為了不偷煙寧願上吊,而是恨極了大佬,寧願用生命作為代價來反抗。

  何冬臨沒什麼反應地轉身離開,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還是腳步一停。

  他轉身蹲下來,看著眼前還很青澀的男生,淡淡地說:「想死?」

  胡蘿蔔咬著下唇,狠狠地點點頭:「我受夠了!」

  他再也待不下去,一年已經太長了,就算再忍兩年,他出去也沒有任何親人了。

  他毫無前途:「像我這樣的人,還不如一死了之,免得白白再受兩年罪!」

  何冬臨卻輕輕點點頭,似乎很認可胡蘿蔔的話,「不錯。」

  胡蘿蔔:「……」

  他再沒見過比何冬臨更冷靜又冷漠的人了,再怎麼樣,他們無仇無怨的,勸一句半句的才是正常。

  何冬臨這話,仿佛讓胡蘿蔔趕緊去死似的。

  讓胡蘿蔔心裡怪異得很。

  何冬臨沒有在意胡蘿蔔複雜的心理變化,只是隨即又皺了眉,指了指那根曬衣杆:

  「就憑這,你死不了。」

  胡蘿蔔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一時間不敢說話。

  「我教你一個辦法,能死。」

  何冬臨一本正經地道。

  「……」胡蘿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覺何冬臨有些嚇人,「什、什麼?」

  何冬臨看著胡蘿蔔低笑了聲,笑容像死神來勾人了,他起身從胡蘿蔔的床鋪上拿下胡蘿蔔的牙刷。

  然後他把牙刷示範性地在牆上磨了磨,認真地道:「把尾端磨尖,然後對著這裡,用力刺下去。」

  他把牙刷尾部對著自己頸部大動脈的地方,做了個刺的動作,和拔出來的動作:

  「刺完記得把牙刷拔出來,那樣大動脈的血才能噴涌而出,不會被牙刷堵著。」

  胡蘿蔔:「……」

  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地感覺有些害怕,或許是何冬臨演示得太逼真,以至於讓他腦海中瞬間形成了畫面。

  嚇得他一個激靈,愣是不敢動。

  何冬臨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補充:「記得用力些,你力氣太小或者是沒用的,牙刷再尖也沒有刀鋒利。」

  「運氣好,你能一次就死,運氣不好,力氣不夠大,或者找不頓大動脈的位置。」

  「那你恐怕得多插幾次。」

  說著,何冬臨往前一步,用食指和中指合併起來,準確地按住胡蘿蔔大動脈的位置。

  他這一按,讓胡蘿蔔也深刻地感受到大動脈里血液流動時的跳動。

  一下又一下的。

  「就是這,刺下去拔出來,你的血就會噴涌而出。」

  何冬臨加重了力氣。

  他腦海里滿是何冬臨所說的畫面,他迎著何冬臨魔鬼似的目光,嚇得劈手奪回何冬臨手裡的牙刷。

  「我不死了!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不用你教!」

  他還是一個十九歲的男生,被何冬臨這樣有壓迫地一嚇,怕死的本能頓時被激發出來。

  當他幻想的畫面里全都是血的顏色時,這種恐懼和求生的欲望讓他膽小起來。

  他騰地站起身跑出了土房子,直往張老頭的地方跑去。

  何冬臨淡淡地看著胡蘿蔔奔跑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笑,卻稍縱即逝。

  說好的不再多管閒事,但他卻還是會對一個十九歲的男生心軟。

  能救一命是一命吧,他暗想著,也走出了土房。

  一走出去便看見剛剛叫他去找胡蘿蔔的男人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誇讚他做得好。

  何冬臨沒什麼表情地收回視線,極端的冷漠。

  胡蘿蔔跑到張老頭面前,氣喘吁吁地左右張望之後,才從鞋底小心翼翼地掏出五塊錢:

  「買一支煙。」

  張老頭不多說什麼,他賣給別人都是十五塊,但是賣給胡蘿蔔卻是五塊錢。

  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

  其實胡蘿蔔每次給大佬上交的「偷來的煙」,都是胡蘿蔔自己掏錢買的。

  在監獄裡,勞動是有錢的,只是很少,一個月只有五百塊錢。

  這五塊錢已經是他最後的錢了,所以他才絕望地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