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她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第165章 她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偷偷摸摸篡改系統,還有聯繫外界都是要落得一個處分和降級處理的罪行。

  換做往日,何冬臨必定毫不猶豫地拒絕阿零的這個邀請,並且提醒建議阿零不要再跟外界聯繫。

  以避累死累活最後落得個降級處理,到時候一切的榮譽都跟個人沒有任何關係。

  那麼這漫長的一年,可就算是白熬了。

  然而此時的何冬臨卻拒絕不了這個誘惑,他看著那手機,就仿佛已經看見了簡尤的臉。

  聽見了她的聲音似的。

  有種在跟魔鬼做交易的吸引力,讓人猝不及防地跌入這個吸引之中,毫無掙扎之力。

  所以何冬臨乾脆就不掙扎了,他笑著接受了這個誘惑。

  然而捏著這台陌生的手機,卻忘了簡尤的手機號碼。

  他失笑地搖頭,如今多是用微信聯繫,鮮少打電話,就算打電話也只是撥通聯繫人裡面的號碼。

  以至於讓他沒有刻意去記過簡尤的手機號,這下子抓瞎了。

  他苦笑著嘆了一聲,只能給家裡撥,家裡的號碼他記得。

  然而等待來的,卻是無人接聽的提示音,他愣了愣,凌晨一點半,簡尤不可能不在家裡睡。

  家裡的座機是有分機了,就設在臥室,客廳的座機響了分機也跟著響,睡得再死都不可能聽不見。

  他皺了皺眉,壓下心裡的疑惑,正想打父母家裡的電話時,阿零過來了。

  她舉了舉手腕,除了指尖上夾著煙以外,手腕上還有一塊表,她的指尖敲了敲錶盤:

  「四十五分了。」

  十五分鐘的時間用完了。

  何冬臨凝著眉放下手機,表情倒沒什麼顯露。

  但阿零似乎看出什麼似的,給他遞了支煙,換來何冬臨搖頭之後又慢條斯理地把煙放回去:

  「沒聯繫上?」

  何冬臨點頭。

  阿零笑了:「那就下周,我再讓你一周。」

  何冬臨失笑:「麻煩你了。」

  他說著往裡走,一邊走一邊說:「少抽菸,研究工作者還是不要抽菸的好,礙事。」

  阿零卻迎著風聳聳肩:「習慣了,四年菸癮了。」

  聞言,何冬臨嚯地一下子扭頭看向阿零:「你懷著你兒子的時候也抽?」

  阿零啞然失笑,顯然沒預料到何冬臨對這個時間這麼敏感,但她挑挑眉道:「對,就是故意的,孩子不想要。」

  當是她做過的,可不只是抽菸,只不過到現在,只有抽菸是戒不掉的。

  何冬臨眼底複雜了些,他扭回臉,繼續往基地走去,那時候不想要孩子,如今卻苦巴巴地盼著每周十五分鐘跟孩子聯繫。

  阿零是個很有故事的女人。

  他一直知道,但是從來沒有過多的探究,有些事情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

  不足為外人道也。

  然而沒多久,阿零私自聯繫外界的事情便被人知道了,她被降了職,從二項目的副手變成了研究員。

  對此,她只是聳聳肩不以為意,她偷偷摸摸著聯繫了三個多月,已經挺滿意了。

  更何況她從和那個技術部門的同事交易開始,就已經準備好會有這個結果。

  所以對此,並沒有太出乎意料之外。

  但何冬臨想聯繫簡尤的願望也再沒辦法實現,只覺得那晚上家裡的電話打不通讓他有了壓力。

  心上似乎壓了一座大山,怎麼都挪不開,約摸著愚公都拿它沒辦法。

  連帶著工作,都有些許的心神不寧。

  這種心神不寧鮮少出現在何冬臨的身上,所以一旦出現,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副手眼睜睜地看著何冬臨開會一臉沉思地聽著他們報告情況,然後有人提問的時候,何冬臨才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

  「說到哪了?」

  更嚴重的是,何冬臨居然搞錯了一下基礎操作知識,讓一個小實驗泡了湯。

  他儼然很自責,當天晚上加班加點地自己去處理這個問題,絕不讓手下的人去陪他加班。

  但是他加班卻連續失敗了三次,才成功。

  成功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想眯一會,眯到早上上班。

  卻眼睛一直瘋狂地轉,死活睡不著,一閉眼腦海里都是電話的鈴聲,以及猜想簡尤不接電話的各種可能性。

  越想越讓人惶恐。

  最後他只能深呼吸坐起來,去到那個小山包處坐著眺望遠處,暗自嘲諷:「瘋了。」

  瘋了個徹底,前四個月還沒什麼感覺,如今卻一日比一日難熬。

  一閉眼都是過去相處的畫面。

  那通電話甚至把這種情緒推向頂點,他需要調整一下狀態,於是在小山包處坐到了清晨。

  太陽升起的那一刻,他起身回去,找到阿零要了根煙。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抽菸,在阿零溫和的嘲笑中抽得磕磕碰碰。

  但很神奇,他心裡的煩躁似乎得到了撫慰,被那嗆人的煙一一壓下去。

  阿零調侃道:「不是說研究人員不要抽菸嗎?

  礙事呀!」

  何冬臨苦笑地看她一眼,「是挺礙事,抽完這支不抽了。」

  這倒讓阿零自責起來:「都是我不好,給你了個空頭希望,白白擾了你的心境。」

  「沒事。」

  何冬臨搖搖頭,就算沒有那電話,他情況雖然沒現在這樣,但過不了多久也會這樣。

  這是來這裡的人都會出現的症狀,除非拖家帶口地來,否則人活在世界上,怎麼會沒有任何一點羈絆。

  何冬臨抽完了煙,他便再次一頭扎進實驗室,他的心終於平靜下來,第三階段的實驗也開始得轟轟烈烈。

  他再次全神貫注地投入進去,恢復了之前的狀態之中。

  不是煙的作用,而是心理的作用。

  一支煙讓他強烈地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讓他在心裡壓著的關於事業的另一座大山又活絡起來。

  超越了關於簡尤的大山,於是他靠著一支煙,逼迫自己回到另外一個身份中去。

  ……

  簡尤對於何冬臨的這一切都一無所知,連他曾經打過電話回兩人的家都不知道。

  但是她這天去科學院上班,一進門就聽到了不少八卦。

  聽說合作方有人偷偷摸摸打電話聯繫家人了,被降了職,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的,作為警告。

  讓大家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而傳播開來。

  簡尤聽說這個傳言之後,第一時間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通話記錄,翻開未接電話的頁面。

  卻沒有任何一個來自A市的未接電話。

  她失望地抿抿嘴,心裡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空了一塊。

  還有八個月,漫長的八個月。

  對於別人來說只是很短的八個月,但對於簡尤來說,這八個月像八年,每一個月都過得異常緩慢。

  下班之後簡尤回到何冬臨的家,她每隔一天就會回去給阿魷放貓糧換水。

  這次一進門,便看見阿魷盤在客廳的座機里,衝著她喵喵喵地叫個不停。

  她沒有在意,自從家裡沒人之後,她每次回來,阿魷都會叫喚得很厲害,想讓她多陪陪它。

  她換了水又放了貓糧在盆里,才去檢查阿魷的衛生情況,誰知道一把它抱起來,它便液體似的滑溜下去。

  然後又跳到座機上沖她叫喚。

  她便過去看看,發現上面提醒未接電話,但卻連電話號碼都不顯示。

  她沒有多想,處理完阿魷的事,又陪它玩了一會之後,才打算離開這裡回去。

  但是她手剛剛握上門把,座機便鈴鈴鈴地響個不停。

  簡尤怔了怔,折身回去接了電話:「喂,你好。」

  「你好,請問你是?」

  電話里是一道陌生的男聲,說出來的話有些試探的意思。

  「……」簡尤無言了一會,打過來問她是誰?

  這是什麼毛病?

  她連忙反過來問:「請問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反而問:「請問是林零的家屬嗎?」

  簡尤皺眉:「不認識,打錯了。」

  說完,她便想掛電話,然而對方截住了她的舉動:「請問您在A市研究基地有認識的人沒?」

  簡尤一下子警惕起來,結合早上上班聽到的傳言,一下子想到這個問說不定是調查那個合作方到底聯繫了誰的。

  但是為什麼會打到這裡來?

  「我們調查到,從我們這裡撥出去的號碼里,有您家的號碼,請問女士是否認識我們組織里的工作人員?」

  「麻煩配合我們調查。」

  簡尤腦子頓時一靈光——肯定是何冬臨打過電話來這。

  但是那些人沒查出來,現在套她話!

  她頓時便說:「不認識,我這裡是保姆中心,每天打過來的人老多了,不知道哪個是你們組織的人。」

  「保姆中心?」

  對方顯然愣住了。

  「對,就是請保姆的,先生您需要嗎?

  我們提供一條龍服務,打掃做飯帶孩子,甚至連坐月子也有單獨的服務套餐哦!」

  「……」對方無語了一陣子,才說:「抱歉,打錯了。」

  簡尤兀自鎮定地掛了電話。

  忽然意識到,原來何冬臨給她打過電話。

  只是她錯過了。

  她冷靜靜地待了一會,跟阿魷大眼瞪著小眼,好半響之後她才嗤了一聲:

  「狗男人,連我的號碼都記不住。」